人民軍第72團炮兵部隊對前沿陣地的炮擊,儘管其覆蓋面不是很廣,其爆炸不是很密,但由於混合陸戰師第四團參與進攻的人數很多,並都擁擠在這三個並不是很大的山坡上,因此其殺傷力仍是很驚人。每一聲爆炸聲都伴有聯軍士兵驚恐的尖叫;每一發炮彈落下,聯軍士兵都血肉橫飛。
人民軍炮兵部隊兩個基數的炮擊後,其炮擊開始延伸。同時,渾重而悠長的號角聲傳來,第72團的反衝鋒開始了。喊殺聲震天,排山倒海之勢驚天,滿山坡衝下的人民軍銳不可擋,所過之處猶如洪水鋪天蓋來,瞬間淹沒。聯軍陸戰師第四團潰不成軍,前面的一些士兵連舉手投降都來不及,就被邊沖邊開槍的人民軍戰士射死了。所有不管是站著、跪著、蹲著的聯軍士兵不是被人民軍故意射死,就是被無意射死。聰明一點的聯軍士兵如能裝死順勢倒在死屍堆裡,儘管得忍著人民軍戰士無數只腳踐踏的巨痛,說不定饒幸還是能留下一條小命的,當然最終還是避免不了成為人民軍的俘虜。
人民軍炮火的延伸阻止了聯軍陸戰師第四團後面預備部隊的有效阻擊,等人民軍炮擊完全停止時,人民軍的衝鋒部隊已近在咫尺。同樣的,聯軍這些預備部隊也被人民軍這衝鋒的洪流所淹沒,陸戰第四團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抵抗,士兵們開始無組織無紀律地各自逃命,第四團崩潰在即。
聯軍陸戰第四團上校指揮官揚森悲涼地看著部隊潰退下來,他怎麼也不相信一向橫行一世的西方文明社會無敵的聯軍怎麼如今卻如此不堪一擊了呢?他怎麼也不相信對方也就與己方相當的兵力,怎麼就打得一向英勇無敵的聯軍落荒而逃呢?揚森被兩個高大的侍衛兵挾著往後飛跑,他本不想走,他還在歇斯底里地叫喊著,想重新組織起有效的抵抗,想阻止住部隊潰退的腳步。可事實時,人民軍的喊殺聲已傳於耳中,人民軍矯健的身影已出現在眼前,現在聯軍軍官任何的命令都已無效,任何的反抗都是無力的。
人民軍兩波次不間斷的衝鋒,追至聯軍陸戰第四團五里路時,收到團指揮部傳來的命令:停止追擊,以防有詐!對於前方聯軍的情況人民軍第72團指揮部通過各種情報渠道早已摸清,在聯軍陸戰第四團潰退的路上沒有任何的危險,他們完全可以一路追擊下去。但第72團團指揮部出於自身的主要作戰任務內容只是負責阻擊敵人的考慮,他們還是果斷地下達了收兵的命令。
在第72團二營正面阻擊聯軍陸戰第四團的進攻最艱難的時候,在思勒北部僅1公里的地方,在那漏與橫隘之間僅4公里的地區,聯軍深入內陸的混合陸戰師的大部五千多人在此被人民軍第24師、第25師成功合圍。當混合陸戰師行至那漏時,早有人民軍第七軍第25師的第73團、第74團在等候他們了。在這裡部署有人民軍第25師的師屬炮兵部隊,這對聯軍混合陸戰師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聯軍陸戰師官兵興沖沖地向北開進,他們派出的兵探傳回的信息是一切平安無事,而他們也沒有接到聯軍海軍集團司令部命令他們回撤的信息,因為傳達命令的通信兵在路上都被人民軍所阻擊。因此當人民軍鋪天蓋地的炮彈飛來時,他們一下被打蒙了。
有炮兵部隊支援的人民軍阻擊部隊對於聯軍陸戰師來說,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陸戰師幾次強攻無果後,當東面人民軍第25師的第75團與西面的人民軍第六軍第24師的第70團從側面攻過來時,他們意識到這次的戰鬥不僅僅是阻擊其北上那麼簡單了,而是一個合圍圈套。
情況十分糟糕,陸戰師準備後撤,它的一個英國陸戰團作為後撤先鋒首先奉命回探撤退之路,而其前面的美國陸戰團與法國陸戰團分別與正前面的人民軍第73團、第74團和側面的人民軍第70團、第75團緊密接觸在一起,一時無法脫身。陸戰師師長米奇侖少將現在焦急萬分,如果老是讓人民軍這樣拖著,陸戰師遲早完蛋。他決定讓西班牙陸戰營先行後撤幾公里在那漏與橫隘中段的玉環山丘建立全軍撤退的阻擊陣地。他的這個決定相當於拋棄了西班牙人,這引起西班牙士兵很大的不滿。最後,米奇侖少將同意西班牙人只需阻擊人民軍的進攻半個時辰,即可自由行動,西班牙陸戰營才勉強答應。
先行回探後撤之路的英國陸戰團在橫隘前一公里處被人民軍第第六軍第24師的第71團所阻,英國陸戰團幾次組成方陣式進攻,丟下大片大片的屍體,也未能前進半步。在這次整個的圍殲聯軍混合陸戰師的戰役中,人民軍第71團是打得最輕鬆的。愚蠢的英國人頑固不化,撞破南牆也不知變通,還是採用方陣式進攻,人民軍戰士閉上眼睛都能輕易打中英國人,弄得人民軍戰士還一直嚷嚷:「你們散開點啊!散開點啊!讓我練射擊也增加一點難度啊!」
英國陸戰團辜負了聯軍混合陸戰師師長米奇侖少將的期望,他們不僅未能打通後撤之通道,還把自己賠進去大半。不僅如此,人民軍第71團在打退其三次方陣式的進攻後,第71團兩個營的士兵向這個英國陸戰團發起了反衝鋒。順著英國人敗退之路追出兩公里外,才在第71團團指揮部嚴令之下,撤回到阻擊陣地。第71團團指揮部是對的,不然,等後面紛湧後撤的聯軍衝過來時,沒有阻擊陣地的第71團鐵定會被衝垮。
前面被人民軍拖住脫不了身的美國陸戰團與法國陸戰團不得不忍痛放棄一部分士兵才慢慢地掙得一點脫身的時間。對於這種敵人想要逃的結果,人民軍第七軍軍長許都將軍早已有所預料,他命令處於東面與西面兩側的第75團與第70團分別派出一個營早於敵人撤退之前平行前進,務必趕在敵軍之前頭,並大膽穿插,攪亂敵人的陣營。
留下來擔任阻擊拖緩時間的聯軍士兵,無心戀戰,沒等後撤的聯軍士兵們離開多久,他們就被擊潰了。人民軍追擊之部隊緊咬著陸戰師兩個團尾部不放,陸戰師兩個團一路奔逃,直至到達西班牙陸戰營設置的完整阻擊陣地,情況才稍有好轉。但當他們發現早派出去探路的英國陸戰團居然也在這裡,他們很吃驚。兩部分的士兵相遇,面面相覷,特別是英陸戰團還是損失很慘重地敗退回來的,大家都有一種世界末日到來的感覺。
「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到前面探路的嗎?」聯軍陸戰師師長米奇侖少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英國陸戰團居然損失大半的敗退回來。「難道後面也出現大量的人民軍?」他難以置信,眼裡充滿驚恐。
以西班牙陸戰營設置的阻擊陣地為中心,四周都散亂著垂頭喪氣的聯軍陸戰師的官兵們,一股悲觀、失望、不滿、怨恨的情緒在士兵人群中蔓延。人民軍的四個團尾隨而至,但在他們到達之前,先前出發的兩個營的人民軍已大膽地對敵散亂的營地實施了穿插。兩個營一東一西,像兩個鐵錐兩面突進,一下伸入到敵人的內部,兩個營僅差一百米就可以勝利會師了,但這一百米卻很難再突進,由於有西班牙陸戰營設置的防禦陣地從中間開。這種兩軍混戰的局面,完全打亂了米奇侖少將想集中兵力從西南突圍進入越南地境的想法。
一刻鐘時間,人民軍第25師與第24師四個團的大部隊趕到,他們分成兩部分從邊際打擊敵人,與突入裡面的兩個營的人民軍裡應外合,打得聯軍陸戰師只能往西班牙陸戰營的陣地上逃。可西班牙陸戰營開始設置陣地時只是按一個營的防禦面而構置的,現在突然湧上這麼多的士兵,一下人滿為患了。
許都將軍站在遠處表情嚴肅,這是他每當臨戰時的一貫表情。現在他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了,聯軍戰功赫赫的混合陸戰師被成功合圍,被殲在即,他能不高興嗎?只是這種高興被深深地埋在心裡。自從以前他因為心裡不平衡被林逸主席貶到預備役後,他的心態發生很大的變化,人變得深沉起來,對一些事也看淡許多。開始他對能否僅用比敵軍多一倍的兵力合圍敵人,是有很大的疑慮的,對全殲敵聯軍混合陸戰師更不敢抱多大的希望。他一直擔心敵人會四散而逃,那樣僅以四個擔任主動合圍的團進行追擊,效果肯定不會理想。
現在好了,所有的聯軍都被逼得擠在這一狹小的山丘地帶,人民軍只需圍而不攻,待炮兵部隊上來,炮轟一陣,聯軍陸戰師的最後抵抗肯定土崩瓦解。能有這麼完美的結果,許都軍長很得意於他自己命令兩個營的人民軍大膽穿插的戰術,就是這兩個營的拖累,聯軍陸戰師無法作出什麼有意義的決定,為人民軍其它追擊部隊贏得了時間。他的這種戰術學自於《林逸軍事》,而林逸又是從後世1948年中國解放戰爭中東北戰場的實例中整理出來的。
許都將軍見人民軍合圍部隊已成功收網,他命令在橫隘斷聯軍後路的人民軍第71團除留下一營士兵固守防禦陣地外,其餘部隊可以從南面也就是從聯軍混合陸戰師的背面攻過來,厚實對被困於山丘地帶的聯軍的合圍圈。
一個時辰後,許都將軍看了看快西落的太陽,說:「是時候了,發起最後總攻擊吧!拒絕投降的,或是猶豫投降的一律擊斃吧!命令前面思勒阻擊的人民軍第72團把西洋人趕下海去,其後的事交由胡野森的海軍去擦屁股吧!」說完,帶著第七軍軍部的人騎上馬匹,往防城縣趕去,明天他要回欽州。他是人民軍第三條防線欽州防線的總指揮,那裡的事情一大堆,他放心不下。
第二天清晨,在許都將軍一行人臨要離開防城縣往欽州趕時,他接到後勤部門統計出來的戰報:此次圍殲戰役,共擊斃聯軍四千七百二十一人,俘一千四百五十五人,軍官七十二名,師長米奇侖少將被俘;繳獲各類槍支五千多枝,火炮一百多二十門;混合陸戰師覆滅,消失於聯軍建制中。
對於這種戰果許都將軍很滿意,至於那些聯軍俘虜的處理,他遲疑了一下,狠了狠心,說:「米奇侖少將單獨押送到欽州戰俘所關押;七十一名軍官一律秘密槍擊;至於那些被俘的聯軍士兵叫軍屬特種營的人分開一個一個仔細審查,屠殺過中國老百姓的或是強姦過中國婦女的一律槍擊。」在匯報完戰報的第七軍軍部作戰參謀向陽厚準備去下傳許都的命令時,許都又輕輕叫回他,吩咐說:「這事最好不要讓政治部的人插手,如果他們問起,你們可以說是我下令的。」
這事後來還是被軍政治部的人知道了,第七軍政委文明對此事也不能作主,必竟牽涉到第七軍最高軍事長官許都軍長,他只能把此事寫成報告上呈至人民軍政治部與林逸主席處。政治部的人又是一番騷動,準備痛下重手嚴懲這種高級軍官私下犯紀的行為。林逸對此事開始沒有表態,他想過一段時間再說,但他沒有想到政治部那幫人動作太快,草草地就有了處理決定,弄得他騎虎難下,有心想保許都,卻又無能為力,因為這是與軍隊紀律相衝突的。在保護一個有能力的將軍與維護紀律的嚴肅性、公正性、及可執行性上作選擇,林逸選擇的是維持軍紀的權威。將軍可以培養,但軍紀破了就徹底地壞了。
這事後來還是社會輿論的力量起了作用。許多報紙對人民軍政治部處理許都將軍的事進行了大幅度地報導,從而引髮根據地全民參與的大爭論。以政治部為代表的一方認為:沒有規矩不行方圓,無論是誰,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只要觸犯了紀律,都得論律處理。以部隊少壯派軍官,特別是那些被西洋侵略者燒殺搶掠害得家破人亡的被淪陷根據地的老百姓為代表的一方則認為:根據地的人民觸犯法律,需按律辦事,為什麼外國人燒殺搶掠,殘殺百姓,姦淫婦女無惡不作,卻可以不負責任呢?難道外國人的命比中國人的命要值錢些嗎?根據地推崇人人平等,外國人與中國人不能一視同仁,這能叫人人平等嗎?如果外國侵略者被證實是有罪的,那麼許都將軍對俘虜的處理就是正確的。
這事爭論不休,有人強調戰爭中每一個軍人都是殺人犯,不可能判其有罪,因此戰爭中的行為不能與平日中的平民犯罪等同視之;而有人反駁,戰場中的你死我活的鬥爭是不適於法律,但戰場外對平民老百姓的犯罪,是怎麼也應追究。有人強調,在戰爭中軍人的很多行為都是為了戰爭的勝利這一目的而執行的,比如損壞各種私人及公共財產等,而且這許多都是士兵奉命行事的,怎麼能追責至士兵頭上呢?有的人反駁,有些戰爭破壞行為可以因為非己願而被迫為之免於追究,但無故殘殺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或是強姦處於弱勢的婦女,難道這也是出於被迫的嗎?這種人一定得依律辦事。
這種爭論的結果,處理許都將軍的事反而屬於小事,而有關怎麼對待被俘的事反而是大事了。政治部的人出於維護軍紀的嚴肅性,還是要處理許都將軍。林逸當時發現社會輿論大多偏向許都將軍,他順勢利用這一輿論優勢出面保住許都,他指示說:「軍紀服從於根據地基本法律,人人平等宗旨一定要堅持。基於戰爭的特殊性,以各國平民老百姓為主體參與的各種戰爭,很多參與者都是屈於各國統治者政治壓力而被迫參與的,是違反大多數老百姓意願的,因此其戰爭中的一些行為可以免於追究,但犯屠殺平民罪與強姦婦女罪必須遵照根據地法律嚴格執行。
根據林逸的這一指示,後來的政治部與人民根據地法律界的人共同討論又細化了一些戰爭中的違法行為,編製出一部《戰爭罪法》來,並於公元1856年上半年這部法在人民黨的代表大會上獲得80%的贊同票得於通過。
許都因為林逸主席的有意保護,免於軍事法律處理,但其政治處理還是逃不了的。許都將軍受黨內嚴正警告處分,降軍銜一級,少將為上校。這樣,人民軍七大軍中,出現了唯一一個上校軍長。這事令許都好生尷尬,因為現在軍中就是師長是上校軍銜的都聊聊無幾,何況是軍長呢?這種怪現象持續了一年多,直到公元1856年因為戰功許都重被晉陞為少將軍銜止,情況才好轉。
對於這種處理許都並不後悔,他至少為老家的父老鄉親們出了一口惡氣。他是粵西高州府人,那裡的老百姓淪陷後,所遭受到清軍與西洋軍的血腥屠殺,許都將軍在聽到各種報道後,心裡在泣血。儘管他的直屬親人都已被接到南寧,但還有許多與他血肉相連的旁系親人是未能逃脫敵人的毒手的。許都將軍從高州淪陷開始起,心裡已暗暗下定決心,絕不輕饒那些人類殘渣。
許都將軍處理戰俘的方式開了人民軍戰俘工作的一個新例,而他所採用的處理戰俘的指示也作為全軍處擊戰俘的統一標準,依照執行,只是負責處理戰俘事宜的部門又回到了政治部,軍委並下文嚴令任何部門任何級別的軍官都無權過問此事。這個慣例標準直至新的《戰爭罪法》的頒布才完全停止下來。
人民軍第72團順利完成阻擊任務後,又受命進攻敵灘頭陣地,並把敵人完成趕下海去。第72團團長王錢再興奮了,他正遺憾戰爭這麼快就結束了呢!這一次受命並沒有時間規定,所以王錢再也不著急,他在其它部隊完成對聯軍混合陸戰師的最後一擊後,從第24師師部借來師屬炮兵營才加快速度趕往江平鎮。
依勒特少將自從陸戰師第四團所剩無幾地敗退回來後,他的人驟然蒼老了許多,以往那在東方人面前永遠是囂張,不屑一顧的神情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頹廢、世界末日到來的無望表情。
他知道混合陸戰師凶多吉少,但他手中已沒有一支像樣的陸軍部隊能派往救援混合陸戰師,一個團的兵力都被人民軍打得殘廢而歸,可以想像前面的人民軍的戰鬥力有多麼強啊?數量又有多少啊?但他還抱著一絲絲希望,希望奇跡會出現,希望混合陸戰師能衝出可怕的中國人的包圍圈。
當人民軍第72團那隆隆的炮聲響起時,依勒特少將也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他必須命令在灘頭陣地上的人都回到艦上去,不然可能這點人都會被全殲。
「好自為之吧!願上帝保佑你們!」這是依勒特少將命令艦隊無奈的駛離海岸線時,對深入大陸的混合陸戰師的衷心祝願。只是他的這個祝願已無用了,混合陸戰師早於一個時辰前覆滅了。
看著漸漸模湖的大陸,依勒特少將的旗艦「菲野號」在遠處的海面上徘徊,仍久久不願離去。半個時辰後,潸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