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廣州戰役結束後,北方的英法聯軍也並沒有閒著,他們正加緊進攻北方滿清京畿地區當中。
公元1853年10月13日下午發生的大沽炮戰令英法聯軍慘敗而歸後,特別是陸軍的損失更是慘不忍睹,差不多可以說是全軍覆沒,英法聯軍總司令法國人梅特葉上將知道聯軍已無力再戰,只得命令聯軍退到台灣的基隆港休整待援,現在他才深刻地理解古斯特少將為什麼強烈要求他在大舉進攻中國之前,首先要建立一個中轉補給站的想法了。
「神秘的遠東黃種人居然有如此強大的戰力,為什麼在第一次中英鴉片戰爭中又表現得那麼的軟弱可欺呢?真的不可思議啊!此次遠征如此不順,難道真的應了我在出征時的『中國是只睡獅,現在剛剛睡醒,恰好讓我遇上了!』的那種預感?」梅葉特不可置信狀。
英法聯軍撤退至台灣基隆港時,各國的第二批援軍正日夜兼程地趕來。要不是通訊不發達,致使馬尾炮戰、大沽炮戰和第一次廣州戰役失利的戰報不能及時地傳送到各國國內的話,可能這第二批援軍能否再派出都不說定呢!至少遠征軍司令或是前線指揮被就地免職是肯定的。
儘管遠東遠征戰爭極其不順,梅葉特上將應負主要指揮責任,但在法蘭西帝國國內還沒有傳來什麼新指示的情況下,他還是很負責地盡著自己的職責,他認真地研究英國前鋒編隊喬治-依勒特少將提交的《大沽炮台炮戰經過》報告和第二編隊的法國西姆少將提交的《北塘登陸戰經過》報告,想為下一次進攻做足充分的準備。
擊退英法聯軍的海陸進攻後,僧格林泌親王攜大敗英法聯軍之威,又成功地在天津靜海縣附近圍困住太平天國將領林風祥和李開芳率領的北伐軍,激戰七天後,太平天國歷經磨難,所向披靡的北伐軍終於土崩瓦解,遺恨於滿清的皇城根腳下。
經此兩次完勝的戰爭,僧格林泌親王的軍事威望達到了其前所未有的頂峰,他被咸豐皇帝贈予「湍多羅巴圖魯」稱號,他的許多軍事建議都被清朝廷毫無異議的採納。英法聯軍敗退後,並沒有退出大清疆域,後又接廣東軍報,五國聯軍的第二批大量增援部隊正往遠東開來,朝廷上下意識到五國聯軍侵華之心未死,馬上又會有更大規模的戰爭爆發。這時僧格林泌親王適時地提出「為保京畿要地之安危,加固大沽炮台,完善京津防禦體系。」的建議。儘管有主和派的反對,但咸豐皇帝還是把「納庫尼素光」刀授予僧格林沁,命其管理奉宸苑事務,並加強京津防禦陣地。
僧格林泌親王領旨後,召集京津地區的能工巧匠,群策群力,積極籌建大沽口和雙港的防禦工事,以海口為「前敵門戶」,雙港為「後應藩蘺」,沿白河進行縱深梯次的部署。他先後調集清軍綠營萬餘名,分佈扼要處防守,重建被英法聯軍摧毀的部分大沽炮位,並增加許多明暗小型炮位,使整個大沽炮台成為了安有重炮60位的強大炮台群。
在海河入海口兩岸的四座炮台,呈「田」字形排列,四座炮台上的大炮將從各個角度編織出足以令任何入侵艦隻魂飛魄散的火網。僧格林沁親王派有駐守炮台的官兵達3000多人,並在炮台後方數十里,設有清軍綠營的弓箭營、火器營、神機營等部隊與之遙相呼應,只要海岸告急,陸軍便能夠迅速地給予增援。
他還學習第一次鴉片戰爭中前兩廣總督林則徐在虎門炮台時的作法,在海口排列攔江鐵鏈,安設鐵戧,以阻滯敵艦。另又於雙港、營城、北塘、山海關等處大量增建炮台位,嚴防敵軍從後路偷襲。
與此同時,他特別重視綠營軍伍的訓練,如期操演。他規定:以鳥槍,抬槍作為兵士必考之技;此外,如能演放大炮準確每月加銀5錢,如識水性能潛水者每月加銀5錢,如能在肉搏時持鳥槍可抵長矛者每月加銀5錢,如在腰刀,長矛等各技演習出眾者每1技每月加銀1錢。他言之有信,賞罰嚴明,從各處調來的以前弱不禁風的綠營或八旗之弟,在他麾下也漸漸演練成勁旅了。
僧格林沁親王深知西洋火器的厲害,他還命擅於潛水者,深入海河河底,打撈英法聯軍被打落的火炮,請許多技能者研究,想仿製其器,但終因不識西洋化學、力學及鑄造學,未得其技,仿製未果。
英法聯軍的第二批增援部隊,在香港稍事休整後,於公元1854年4月2日到達台灣基隆港與梅葉特上將率領的聯軍會合。兩部分英法聯軍會合後組成的聯軍北方攻擊集群陸海軍人數到達五萬多人,其中海軍人數五千多人,陸軍人數則達到四萬八千多人,英法聯軍的總司令仍是梅葉特上將。
「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國家的出海口的戒備會有像大沽炮台那樣誇張而富有挑釁意味——沿著流著污水的可怕的白河(海河)兩岸,像那樣的炮群,簡直是對峙平列著,一上眼便給人一種險惡和恐怖的感覺。我方儘管軍艦很多,可是面對這麼狹窄的河道,又是那麼密集的炮群,你們不覺得我們的軍艦如此冒昧地進攻無疑如去送死一般嗎?」在英法聯軍召開的第二次大沽炮台戰役的軍事會議上,梅葉特上將的顧問——古斯特少將反問大家。
梅葉特上將詳細閱讀那兩份有關第一次大沽炮台戰役的報告後,他也深有同感:「艦多不頂事,火力猛沒有用。」
「我們應該怎麼辦呢?顯然,如果還是采起上次那樣的戰策,那是肯定不行的了!」梅葉特上將問大家。
「清國沒有海軍,就是有,他們那弱不禁風的海軍小帆船也早就躲藏起來了,強大的聯軍海軍沒有用武之地啊!」英國將軍少將喬治-依勒特無奈地說。
「確實,不管是馬尾炮戰,還是大沽炮戰,清國都是以陸上強大的炮群對抗聯軍的艦炮,效果相當明顯。其實這些炮戰不能稱之為海戰,而應該稱之為炮擊,其實質上是登陸戰的前奏,應歸屬於陸戰部分。如果理清了這個作戰思路,事情就變得簡單了。」古斯特少將接著依勒特少將的話說。
「此話怎麼講?事情怎麼就變簡單了呢?」梅葉特上將饒有興趣的反問古斯特少將,其它的聯軍高級將領們也用好奇的目光盯著他。
「既然把這兩次炮戰理解為登陸戰的前奏,那麼,我們以前的作戰計劃有安排陸軍登陸作戰嗎?後來在大沽炮戰的後期,有過那麼一次陸軍的登陸,可那也不是海陸軍協同作戰而為的,僅是出於另一戰略目的要求而為之的。」古斯特少將繼續分析說。
「言之有理!」
「聯軍還得從登陸上想辦法,只有依靠聯軍強大的陸軍火力才能取得勝利啊!」一干聯軍高級將領紛紛應和。
「我們應該海陸協作,對清國的大沽炮台進行登陸作戰嗎?」梅葉特上將聽了古斯特少將的分析覺得有道理,沉思了一下,又不以為然地問道。
「不!不能!我們不能對清軍嚴密把守的大沽炮台進行登陸戰,就像我剛說過的一樣,那無疑是去送死!我們應該從清國其它防禦較薄弱的地方進行登陸戰!」古斯特少將回答。
「應該從那個地方實施登陸呢?山東?還是奉天?那裡我們已經佔有登陸點了,還用得著找其它的嗎?」法國海軍少將朗佛士諷刺地說,他是馬尾炮戰時的法海軍進攻編隊的指揮官,在那次炮戰失利後,他被梅特葉上將打入「冷宮」,一直未再被重用。
朗佛士少將所反問古斯特少將的,也正是在座大多數英法聯軍海軍將領們的心裡想法,他們對古斯特少將如此小視海軍的作用,很惱火!
「山東?奉天?此兩處離清國的京城遙遠,你想讓聯軍的陸軍深入至大清國的腹地?這是相當不明智的!我認為聯軍還得在大沽口地區尋找登陸點。」古斯特少將不在意朗佛士少將的諷刺。
「大沽口地區哪個地方適合登陸呢?北塘河口?」梅特葉上將問道。
「對!就是北塘河口,上次聯軍曾登陸過的地方。」古斯特少將肯定地說。
「歐!那個令聯軍士兵傷心欲絕之地?」法國陸軍少將西姆驚叫,他就是那次陸戰的指揮官,難怪他會如此驚恐了,「讓聯軍士兵再一次面對恐怖的蒙古鐵騎?天!讓憐憫的上帝讓你打消這個荒唐的念頭吧!」
看著西姆少將那失常的表神,梅特葉上將輕視地瞄了一眼,說:「西姆,你的關於《北塘登陸戰經過》的報告我已看過,蒙古騎兵並沒有什麼可怕的,難道不是嗎?你上面不是說,只要聯軍組成牢固的防禦陣地,再配上足夠的火炮,蒙古鐵騎也將在聯軍強大的火力之下煙消雲散嗎?」
經過多方的討論,梅特葉上將準備實施第二次北塘河口登陸戰!他命令英法聯軍參謀部作好作戰計劃。
參謀部製出作戰計劃後,梅特葉上將命令:組建大沽炮台炮擊編隊,由英國海軍少將喬治-依勒特率領英法聯合海軍大型軍艦十二艘、小型炮艇二十艘,猛烈轟擊海河河口的大沽炮台,但這只是佯攻方向;組建北塘河口登陸編隊,由法國陸軍中將皮鈞率領英法聯合陸軍士兵共計四萬餘人,實施登陸作戰這是整個戰役的主攻方向;組建北塘河口登陸戰海軍掩護編隊,由法國海軍少將尼茲率領英法聯合海軍大型軍艦九艘,小型炮艇十艘,掩護登陸部隊登陸;組建戰役預備編隊,由梅特葉上將親自指揮。
各指揮官接到命令後,率領各自編隊依次開赴渤海灣。公元1854年5月23日,隨著大沽炮台炮擊編隊司令官——英國海軍少將喬治-依勒特的旗艦——英國皇家海軍大噸位的「鷹」級軍艦——「菲野」號的第一發炮彈射上海河河岸,第二次大沽炮台戰役打響。
僧格林沁親王接到情報,英法聯軍再一次北上進犯京津地區,他嚴陣以待,信心百倍地準備再一次殲敵於天津衛外海灘。經過他督促加固的大沽炮台更勝以前,「想必聯軍更難以在大沽炮台討到什麼好處的了!」他仍然還像上次一樣認為聯軍仍將實施登陸戰,而且登陸的地點還是北塘河口。僧格林沁親王的這些猜測無疑是正確的,但是,經過上次新河城——北塘河口大捷,他錯誤地認為英法聯軍不擅於陸戰,應付不了蒙古騎兵的集團衝鋒;還有他還認為聯軍登陸不會攜帶大量火炮,就是攜帶了部分火炮,也不便宜行動,這正好利於騎兵的偷襲。於是,僧格林沁親王準備依然像上次一樣,故意放棄北塘河口的防禦,後退二十里,留出寬闊的縱深便利蒙古騎兵的衝擊。
可正是僧格林沁親王這一自以為是的錯誤決定,讓蒙古騎兵遭受到了慘重的損失,讓他自己吞下了難以下嚥的苦果。
英法聯軍北塘河口登陸作戰編隊在清軍有意的「放水」下,不費吹灰之力輕易攻下北塘河炮台。登陸作戰編隊司令法國陸軍中將皮鈞將軍,充分吸取上次聯軍登陸部隊作戰血的教訓,命令法國陸軍第二師建立牢固的灘頭陣地後,並未急於向四周擴散,而是陸續地把運輸艦上的大量火炮彈藥送上岸,等四萬多名英法聯軍士兵都登陸上岸後,他才命令所有部隊向西南移動,但部隊移動的方塊陣形間距不得超過一公里。
皮鈞還吸取上次情報不準確、不詳細的教訓,派遣出大量的偵察兵四處搜查己方部隊方圓二三十公里內出現的任何異現。
接到搜索敵蹤回來的偵察兵報告,在東北面的營城及正北面的新河城附近有大量敵軍出現。皮鈞中將隨即命令登陸部隊行至北塘河口與新河城中段的小山丘地帶,停止下來,馬上組織防禦陣地。他命令的所有部隊向北、向西防禦,炮兵隱蔽性的建立炮兵陣地,由法國第75團、第77團負責炮兵陣地兩翼的安全。
在英法聯軍構築的防禦陣地的前方是一片寬闊平坦的草叢小灌林地,這是皮鈞中將故意選擇的一個利於騎兵活動的地點,吸引蒙古騎兵來此進攻,是他的目的。他準備在此用猛烈的炮火狠狠教訓一下不可一世的令西方幾輩人吃盡苦頭的蒙古騎兵。
僧格林沁親王接到探子報告:聯軍停止在新河城與北塘河口中段的開闊地帶不走了。
「蠢豬!看來西洋鬼子還真是不擅於陸戰啊!看到蒙古騎兵出現,就嚇得不敢動了,不敢走倒罷了,居然還選擇這樣一個利於騎兵活動的開闊地帶作防禦陣地,這不是找死嗎?」僧格林沁親王譏笑。
「稟親王千歲!恐怕這是敵人故意而為之的,小心圈套啊!須小心謹慎啊!」僧格林沁最倚重的那位年長幕僚提醒。
親王雙眉一擰,凝思一下,問道:「聯軍可有大量的火炮上岸?聯軍在小山丘防禦陣地處可有大型炮兵陣地?」
「稟親王千歲!聯軍有部分火炮上岸,不過大多佈置在北塘河口的灘頭陣處,可能是怕我軍偷襲,保護他們的後路吧!在小山丘地帶未見有敵人大量的火炮存在。」負責情報的一位副將報告。
「好!不必多慮,火炮極其笨重,豈是那麼容易攜帶的?命令所有部隊奔襲聯軍陣地!」僧格林沁親王即刻下令。
站在一處稍高點山丘,可以看見蒙古騎兵與英法聯軍在小山丘與小灌木林地帶靜靜地對峙著。天氣炎熱,帶著鹹味與濕氣的海風吹到岸上,刮得雙方的旌旗「嘩嘩」作響。皮鈞中將透過長筒單孔望眼鏡,站在一處高地遙望前面騎著馬零亂站著的蒙古騎兵。「啊!真多啊!滿地都是『馬林』!希望你們好運!」他還不忘幽默一下。
僧格林沁親王同樣用長筒單孔望眼鏡遙望英法聯軍的陣營。「一團一團的,好威武,好漂亮啊!就不知在我蒙古鐵騎的衝擊下,還能保持這種美麗與雄壯嗎?」他蔑視地自語。
雙方對峙,英法聯軍三萬七千多人,火炮三百門,蒙古鐵騎八萬多騎。僧格林沁親王未等清軍綠營的其它部隊上來,指揮旗一揮,一隊三千多人的蒙古騎兵試探性衝向英法聯軍陣地。
蒙古騎兵吆喝著,揮舞著馬刀,揚起漫天沙塵,瞬間接近小山丘。
「預備,放!」
在小山丘正方向防禦的是法國陸軍第四師。隨著指揮官的命令聲,無數條帶著虛煙的彈球射向前面那一團分不清人馬,見不到物體的濃團。
雙方都是不緊不慢,可這第一波接觸,卻令僧格林沁親王火冒三丈:「三千多人的衝擊,未能衝到小山丘十米處,倒下二千多人,最後狼狽退回來的不足一千人,西洋人的火器名不虛傳啊!」
「命令,所有騎兵分南、東、西三個方向衝擊敵軍陣地!」僧格林沁親王想通過大規模的集團衝鋒沖塌聯軍陣地,此招以前可是屢試皆爽的!
皮鈞中將等的就是這一刻,看到漫天揚起的塵團,他興奮地下令:「開炮!」
震耳欲聾地炮聲,咆哮著射出一團團火球,在前面蒙古騎兵衝鋒陣形中爆炸,無數人聲馬嘶後,人員馬匹應聲落地。這隆隆的炮聲,驚醒了僧格林沁親王,他意識到自己中了聯軍的圈套,連忙想揮旗收兵,可潑出去的水,射出去的箭,這衝出去的馬又豈是那麼容易收回的?
看著自己的子弟兵,一團一團地消失,他心疼得如刀絞。
皮鈞中將,看著前方的戰場,蒙古騎兵像割麥子一樣倒下,卻還在一味地衝鋒,他放下手中的長筒單孔望眼鏡,憐憫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