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逸要去南寧軍校視察被挑選出來參加培訓的第51團增補人員,他們參加強化訓練已有十多天了,是由南寧軍校聘請的特殊教官組織專門的培訓小組負責日常的訓練與教授,而這些教官很多是有秘密身份的軍情部專門執行武力任務的優秀精英特工。這一批增補培訓人員共有六百四十二名,由孫大雄任隊長。孫大雄在根據地初建時期,曾任合浦縣民兵營營長。馬紫芳與林春偷偷離開海南去廣西尋找林逸路過合浦縣時,被他的手下誤會抓獲,孫大雄當時還唬過這位官家千金小姐呢!後來還是他的搭檔——軍校畢業的合浦縣民兵營教導員——文明制止了他。
這兩年根據地獲得極大的發展,也經歷許多腥風血雨的戰爭,孫大雄的合浦民兵營隨著人民軍發展的需要,由地方部隊轉為預備役部隊,又由預備役部隊轉為常規部隊。首先轉為欽州預備役師第一團第二營;南寧防禦戰之後,其部隊又被編入古華將軍領導的第三軍第三師第一團中,而孫大雄也由當初的民兵營營長,成長為人民軍常規部隊的中校副團長。他也曾進軍校短期輪訓過一次,這次是他第二次進入軍校學習了。
孫大雄在根居地成立前是欽州地區的傳奇式人物,家喻戶曉。他出身於農民家庭,曾單槍匹馬闖過土匪窩救過落難群眾,膽識過人,槍法極準,野外生存經驗豐富,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特種兵材料。他轉入常規部隊後,也一直在干刺探軍事,偵察敵情的事。如果不是他文化知識薄弱,大字不識幾個,他早應是人民軍的高級將領或是軍情部高級情報官員了。以前與其搭檔的文明教導員現在都已是第三軍第11師的少將政委了,比他不只是高一級啊!
這次林逸來視察培訓人員,孫大雄是第一次有機會能親眼見到林逸主席。以前他唬嚇馬紫芳與林春後,得知她們倆是林逸主席所親近的人,一直自責不已,擔心馬紫芳小姐會在林主席面前告他的狀,到時不知林主席知曉此事後會怎麼樣責罰他呢!為此,他還向文明教導員作過口頭檢討,希望文明教導能幫忙其以書面形式向上報告此事。當時文明安慰他:「林逸主席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你放心好了。」後來,孫大雄忐忑不安幾個月,始終不見有什麼事發生,也就慢慢地遺忘此事了。
其實,馬紫芳與林逸閒聊時,曾提起過此事,當時馬紫芳提到孫大雄時還是滿臉的驚悸,心中忿然!但並沒有說要林逸幫她與林春怎麼樣地對付孫大雄。從那時起,林逸也留心上了這樣一個叫孫大雄的人,不過,林逸倒不是為了要幫馬紫芳與林春出氣而特意留心的,而是發現有一個人居然能令馬紫芳小姐害怕,覺得蠻有意思的,想看看是何方神聖有如此好本事?
林逸一行人到達南寧軍校時,參與培訓的人員正在上下午的第一節理論課。軍校負責接待的領導想去讓正在教授的教官暫時停一下課,林逸制止他,不讓他聲張,轉過身對隨行的人說:「你們在外面先歇息一下,有興趣的可以跟我一起進去聽聽,注意人數不能多,三五個就行了。」他本想偷偷走進教室,可發現情況不妥,根本不可能毫無聲息地進得了,怎麼都得打斷教官的授課。他打消了進去聽課的念頭。
「還是站在窗外隨便聽一下吧!打斷教官講課的延續性,會影響學員們的學習效果。」林逸想。
課堂上,一位中年教官正在講授關於怎麼進行野處作戰的知識,他特別強調了地形、情報、群體配合的重要性。林逸在外聽得很仔細,覺得這個教官還是有點水平的。「不愧為軍情部精英特工啊!許多自己對野外作戰小技巧似是而非的問題,聽他如此一說,也豁然開朗了。」他暗暗點頭。
臨快下課時,林逸離開課堂,與一干隨從在軍校領導的帶領下到了培訓人員教官教導室。教官們早接到通知,知道林逸主席今天會來,期待已久了。但真的見到林逸主席的那一刻時,他們很欣喜,但還是不免有點緊張。
林逸招大家坐下,然後把根據自己搜腸刮肚回憶起後世的一些網站、書籍、電影、電視中所見過的關於特種兵的點滴知識,而整理出來的一本自己命其名為《暗戰》講義拿出來,交給教官小組研究補充。《暗戰》講義中沒有什麼理論知識,大多是一些戰術實例及訓練要求。在講義的開篇,林逸還是給特種兵下了一個定義,對特種兵的作用、要求、結構提出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他希望在座的教官小組成員及以後的軍事專家們能逐漸完善它。
教官們輪流翻看著《暗戰》講義,對裡面講述的許多觀點想法耳目一新,驚歎不已,特別其中要求對特種兵進心理素質訓練和野外生存訓練,他們就十分的歎服。不講心理訓練和野外生存訓練的內容,單單這兩個新的名詞和新的概念,就讓他們倍感新鮮。
其實,心理訓練與野外生存訓練,他們都曾有過具休的實踐,只是從未上升到理論的高度,系統地作為一項硬性指標來要求而已。
林逸沒有在座談會上多說什麼,只是讓教官們看看那本《暗戰》講義,希望他們在編寫一些特種兵教材時參考一下講義。他來南寧軍校視察最想看的還是那些學員們的實踐課。「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啊!實戰才是檢驗特種兵之所以『特種』的標準!」林逸想
下午第一堂理論後,學員們將進行兩個時辰的實踐訓練課。林逸在會上隨便講了幾句後,便想去看培訓學員們的實踐訓練,在座的所有人都隨同林逸一起站起來前往訓練場。在校園背後一塊有小樹林的雜草坪上,學員們正生龍活虎地在單練,對練,群練。
一大群高級長官的出現,引起學員們一陣騷動,紛紛停了下來。隊長孫大雄粗獷的聲音一聲號令:「集合!」
所有的學員隨即集合列隊。
「立正!稍息!立正!」孫大雄操著口令。
學員們動作整齊劃一。
「報告長官,南寧軍校特種兵培訓學員列隊完畢,請長官指示!培訓學員大隊中校孫大雄!」孫大雄整序好隊伍後,跑步到林逸一行人面前立正報告。
林逸舉手回禮,大步向前走到一小土堆高處,站在上面準備講話,誰知他沒有站穩,左腳踏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林逸慣性前衝幾步,萬幸!站穩了腳步!在場那有的人,見林逸主席出如此意外,都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恍過神來,見林逸的臉通紅的,很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神情極是窘迫,他們忍不住想笑,可誰都是拚命的憋著的。站在前排右側的有幾個學員實大憋不住了,剛裂牙想笑,被孫大雄隊長狠狠的一盯,又活活地給逼了回去!他們想發笑的那口氣被堵在嘴中,現在臉憋得比林逸的還要紅。
林逸重新回到原位,再也不敢去站那該死的小土堆的高處。他心裡想:「這次臉丟大了,不過,怎麼也得說幾句話啊!不然就——」
他整整神,一聲大吼:「稍息!」炯炯有神的目光表面威嚴地掃視眾人,說:「掌握特殊的本領,起特殊的作用,達到特殊的效果,就是特種兵的主旨。這次你們將要去一個特殊的戰場,進行大量的特種作戰,你們的特殊本領掌握了吧?」
「剛剛我聽了你們一會兒野外叢林作戰的理論課,很不錯,很好!我現在要講的是在無後勤保障的艱苦條件下,怎樣野外生存下去,最後達到自己的戰術目的的。野外生存就是一個『活』字,活下來就有機會,而活的關鍵在於『吃』。正常情況下,大家吃口糧、乾糧,特殊情況下,大家吃野菜、野果、野生動物、甚至於吃蛇、鼠等等,這些你們都能想到,可能你們中的一些人已經有過這種生活經歷。但有些細微的東西大家可能忽略了,恰恰這些微細不顯眼的東西卻能救一個人的命。」
「有一個故事,在中國新疆的一個鎮有一位教書先生,一家富貴人家邀請他到自己的那一個鎮任私塾先生。教書先生在去這個鎮的路上過一段沙漠地段時,迷路了。這家富貴人家左等右等,幾天都未見教書先生出現,可別人又確確實實曾看到教書先生背著行李出發了啊!這家人覺得蹊蹺,懷疑教書先生可能迷路了,趕緊召集一些人去尋找。等找到教書先生時,他剛因乾渴脫水死了沒有多久,地上行李撒滿地,教書先生的口裡,手裡骯髒無比,別人猜測他可能是在極度口渴飢餓時,把自己拉的屎尿都給吃了,可就是這樣也未能等到營救他的人出現。當時如果再多給教書先生一滴水,可能他就可以再拖延一天的時間,等到尋找他的人的到來。那麼當時還會有水嗎?」說到這裡,林逸詢問的眼光掃視大家。
沒有一個人回答,大家都搖搖頭。「連屎尿都吃了,還會有水嗎?」所有的人都很迷惑。
「有,當時還真是有水,不過是墨漬,在教書先生的行李裡,有一個小瓶中裝有一滴快乾透的墨漬水,而就是這一點墨漬水,如果教書先生意識到的話,他的生命也就會拖延至營救他的人出現的那一刻。」林逸停頓一下。
學員們聽完這個故事,都很驚訝,在慢慢消化林主席所講出的故事。
「這其實並不稀奇,只是一個觀念問題。野外生存,絕處求生存,一切有利於『活』下去的東西、手段,作為特種兵都要善於利用,希望大家今後突破常規觀念,掌握真正的特殊技能,服務於人民!」林逸充滿希望地寄語學員們。
培訓學員們熱烈地鼓掌,林逸的講話對學員們震動很大,思路開闊不少。林逸講完話後,讓學員們繼續操練。
孫大雄再一次發出號令:「立正,稍息!立正!繼續訓練,解散!」
發完號令後,孫大雄也大步向訓練場跑去。林逸及時叫住他:「孫大隊長,請留步!」
孫大雄一愕,回頭見是林主席叫自己,心跳急速加快。「報告,林主席!」他跑近林逸,神情拘束而緊張。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孫大雄嗎?好啊!來讓我看看你的本事!」林逸又轉首對警衛說:「給他一支槍,試試他的槍法!」
孫大雄接過一條長槍,對準天空中飛過的幾隻小鳥,連開五槍,打下四支鳥來。因為空中只有四隻鳥,大家估計孫大雄第五槍可能擊中在同一隻鳥身上了。為了印證這種可能,林逸吩咐警衛去尋找射下來的小鳥,卻只找到兩隻,另兩隻怎麼找也未能找到,這個謎底最終誰也未能揭開。
面對如此槍法,林逸很滿意,看著恢復自信的孫大雄,連聲說:「好!好!今晚你向教官請個假吧!到我家吃頓便飯,馬紫芳小姐想見你!」說完,不理錯愕中的孫大難,偷笑著走開了。
洗刷乾淨,穿戴整齊的孫大雄忐忑不安地走在赴林逸主席家宴的路上,他神經高度緊張,不像是去赴宴會,倒像是去赴刑場一樣。孫大雄面無表情,心率跳動失頻,極為難受,他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精神折磨了,那是比**折磨更為痛苦地摧殘人的方法。
今天林逸回到家中,就吩咐夏依濃多上兩個菜,還要來壺高度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有什麼喜事嗎?」夏依濃疑惑。見林逸沒有言語,自顧偷偷樂著走開了,她也笑笑然張羅去了。
「報告!」
「進來!」林逸知道孫大雄來了。他早就吩咐警衛如果有一位自稱是孫大雄的人來找他,就真接把那個人帶到他的書房裡來。
「來了啊!來,請坐!」林逸熱情地招呼孫大雄坐下,「晚餐馬上就好!請稍等一下!」
「林主席好!吃飯不急!不急!」孫大雄很拘謹。
林逸感到孫大雄的緊張,本想吩咐警衛上茶的,卻自己去了,他想給孫大雄一點獨處的時間平靜一下心情。「你坐一下,我去看看晚餐準備得怎麼樣了。」林逸說完走了出去。
林逸端著一杯綠茶進來,平和地對孫大雄說:「請喝茶!在軍校學習還習慣嗎?」
「謝謝林主席,習慣!習慣!」孫大雄趕緊起身接過林逸手中的茶杯,有點受寵若驚。
「聽說你曾經單槍匹馬闖過匪穴,解救過落難的群眾?」林逸想調節一下氣氛,盡找一些趣事說。
「是的,有過那麼一次,但那都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不值一提的。」孫大雄提到自己過去得意的事,話多了起來。
「我從小就喜歡英雄好漢,崇拜江湖豪俠!你那些事那是平常百姓能做得了的?」林逸讚揚孫大雄。
「讓林主席見笑了,我怎能與那些英雄俠客們相比呢?」孫大雄不好意思,神情卻越來越自然。
「我知道你是一個干特種兵的好材料,但我希望你還能在指揮、大局觀、戰術運用上有所提高。你不能只滿足於一個優秀的特種兵,更應該成為一個優秀的特種兵指揮員!」林逸對孫大雄提出要求,這才是他邀請他來吃晚飯的真實目的。林逸初步的設想是讓孫大雄接替潘攀擔任第51團的團長,但又擔心他的全局領導指揮能力,必竟孫大雄文化程度不高,只是經驗豐富而已!
孫大雄聽出林主席對自己的殷切期望,很感動。他知道林主席很少單獨地邀請人回家來吃晚宴。「自己很榮幸,能得到林逸席的邀請,而且還能得到他的當面指點,終生難忘啊!」孫大雄很激動。
「是!我明天就去補修戰略戰術課程,從多方面提高自己。」孫大雄向林逸承諾。
「不用急的,慢慢來!先把文化知識學好吧!多認識幾個字不會錯!」林逸也不想盲目地硬趕鴨子上架。
「林郎,開飯了!「夏依濃懶散而柔軟的聲音傳來。
孫大雄聽到如此磁性極強的聲音,全身酥麻,心想在亂猜:「哪位女子有如此動人的聲音?」
林逸停止與孫大雄的交談,一邊帶他往餐廳走去,一邊心裡暗暗地責怪夏依濃:「依濃姐姐,你沒事放那麼柔的聲音幹什麼啊?真的迷死人不用償命的嗎?」
「你——怎麼在這裡?」本在擺弄餐具的馬紫芳乍一見到孫大雄,眼睛睜得牛眼大,又轉眼望向林逸,叫道:「林哥哥——!」人已慌張地向林逸身上偎過來。
林逸得意地看著這一幕,他就是要這種效果。「看你這小魔女還猖狂不?天天騎在我身上作威作福的!是個人都會反抗,是個蚊子都會叮一口啊!不對,不對,怎麼能把自己比作蚊子呢?應該是是朵浪花都會打個卷!」林逸還在心裡樂著,馬紫芳已經害怕地偎入了他的懷中。
夏依濃與夏紅則疑惑地看著他們,不知所以然。
「馬小姐,對不起,上次嚇著你了,這裡我真誠地向你賠不是。」孫大雄見馬紫芳的「過敏」反應,心裡湧起歉意。
「看來,上次還真是嚇著這位小姐了,自己做事太鹵莽啊!」孫大雄不斷地自責。
「好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今天孫大雄中校是我請來的客人,大家一起高興,吃飯!吃飯!」林逸用手輕輕拍著馬紫芳,邊安慰她邊打圓場。見好就收,他並不想把一場晚宴變成尷尬的記恨大會。
「小姐是很能喝的哦!孫中校等下好好地陪她喝幾杯,算是你對他的道歉吧!來大家都坐。」林招呼大家。到這時,夏依濃和夏紅才明白面前這位粗壯的男子就是以前在合浦縣驚嚇過馬紫芳的孫大雄,她們未曾想到事情會如些湊巧?感歎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卻不知這裡有部分是林逸有意而為之!
在餐桌上,開始孫大雄就自罰三杯,表示自己對馬紫芳小姐的歉意,馬紫芳見其如此真誠,如此豪爽,大方地接受孫大雄的道歉。其實馬紫芳並不計較這件事,只是孫大雄長相與語氣有點嚇人,在她那嬌弱的心裡投入了陰影,有點害怕罷了。
孫大雄敬在座的每人一杯酒後,又跟馬紫芳乾了兩杯,等到馬紫芳想再與其碰杯時,他卻再也不肯喝了,說是軍隊有規定喝酒不能過量,林逸讚許。
被提起酒興的馬紫芳只好找林逸碰杯,林逸那敢接話,只能低下頭悶聲吃著菜。馬紫芳氣不過,用手在桌底下狠力擰了他一把,林逸忍著痛想:「我今天是報了往日的『雪恨』呢?還是在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