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病情漸漸轉好的府台大人走出所靜養調理的一家農戶的大門,抬頭望著美麗的藍天自語道:「遣人到瓊州府送信也有幾天了,大概今天也該有人來接了吧!」
幾天中,經過幾次與府台大人的交談瞭解,林逸知道府台大人姓馬,名憂之。當然,他也把自己的姓名告訴了府台大人。他還從府台大人處瞭解到現今的狀況與後世歷史中所記載的相吻合。歐美列強已到了殖民時代的中期,滿清的貴族為了維護他們少數人的統治和特權,害怕廣大人民群眾的警悟,對內欺壓奴役百姓,對外閉關鎖國,已遠遠落後於列強。根據歷史記載,再不多久,由於太平天國與滿清政府的內耗,很快就會被經過明治維新而發展強大起來的野蠻殘暴的日本帝國所超過,再後幾十年的歷史將是中國人最痛苦最悲慘的一段歷史。
想到接踵而來的中華民族的苦難,林逸亦是熱血沸騰,又憂心重重,既為自己擔憂,也為中華民族擔憂。他也是一個熱血青年,在兒時常聽其爺爺講述抗日戰爭的故事;初中時喜歡看一些軍事小說;高中在迷上網絡遊戲的同時,也迷上了軍事知識,比如各種槍械結構、原理等;他還加入了全國某一著名軍事網站的一個激進組織——復興社,裡面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經常談論一些軍事理論,讓他獲益非淺!考上大學後,軍事政治仍是他的最愛,每天瀏覽軍事論壇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
林逸在華南理工大學選學的是機械物理專業,這可能與他小時喜歡槍械和喜歡折騰他姐夫那輛破摩托車有關。他喜歡飆摩托車,摩托車時常被弄壞,又不敢告訴他姐夫,只好自己瞎弄,一來二去,次數多了,倒對此熟練了。但他姐夫那輛摩托車卻因此而壽命短了許多。
林逸的心裡在掙扎,想到中華民族的不幸,反而對自己錯亂地來到這個時代後產生的痛苦少了許多,卻多了一種責任。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現在身無分文,白衣布丁一個,生存亦感困難,又何從談其它?
「知道了國家民族今後鐵定的悲慘命運而又不思去改變它,能對得起心中的民族魂嗎?」林逸反問自己。想想在後世自己也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人,除了一個令自己心痛的女人,一個關心自己的姐姐外,卻也了無牽掛。「那個令自己心痛的女人早已是別人的女人了,姐姐自有姐夫照顧,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既來之,則安之!男兒何處無天地?」林逸放開心中的疙瘩,豁然道。
幾天的接觸,府台大人一是有感於林逸的救命之恩;二是林逸相貌清秀,性格爽朗,一見就令人心生喜愛;三是林逸談吐清晰,奇思妙想層出不窮,令人匪夷所思,是個讀書斯文人,不由又增添了許多好感,心中決定要好好報答於他。他見小伙子沒有長瓣子,就好意提醒道:「儘管公子是一個南洋華僑,但如果想在大清國生活,還得先戴一個頭巾為好,待到了瓊州府後,再想辦法戴個假瓣子,這樣會少許多麻煩。」
「多謝府台大人提醒,在下本是回國尋親的,卻不知親屬早已搬走,不知遷往何處了?在下現下也不知如何是好!」林逸覺得府台大人說得有理,還有點想靠住府台大人這棵大樹的意思,不由地說得自己有點可憐。
「恩人,你不用著急,先跟老夫回瓊州府再說吧,到時,我們再慢慢想辦法尋找你的親人。」府台大人安慰道。
林逸應聲稱是,又對府台大人說:「大人,請不要再叫我恩人了,能遇到大人是我的緣分,能救下大人,是我的福分,僅舉手之勞之事,何足掛齒?再說以後我不是還得仰仗大人您嗎?」
府台大人點頭讚許,很滿意!
下午,瓊州府派來一隊約三百人的綠營來接府台大人,帶兵的是一位三十多歲,臉長鬍鬚的魁梧男子,姓陳,名雲山,是駐瓊州府綠營的一個把總。
一路顛簸,林逸一直在為將來的生計出路苦思。在府台大人的邀請下,他答應先暫居於他家。陳雲山本是一個不苟言行的嚴謹軍人,看到向來眼高於頂,難於親近的府台大人如此看中這一著裝怪異的青年,不免充滿了好奇。「這個青年年紀不過二十來歲,相貌少見地英俊,卻不知為何滿臉愁雲?」陳雲山想著不由靠上前去與林逸打招呼,「小哥,好啊!看你相貌堂堂,不知家居何處?為何愁雲滿佈,心事重重的樣子?」
林逸見是這一隊兵的頭兒,不好得罪,加上歷來對軍事感興趣,以前對清朝的軍隊有許多疑惑,現在正好可以探個明白,於是與陳雲山乘著路途無聊娓娓交談起來。
林逸說自己是歸國華僑,早年祖輩移民去了東南亞的馬來國,幾代下來差不多融入了當地的民族中,所以各方面有別於國內。他還講了許多國外的奇聞異事、文化歷史、科技教育、國體政治等等。當然,這些作為一個現代普通的大學生都從課本學過,林逸只不過是說了一個概況。可聽入陳雲山耳中就不同了,他驚為天人。他不知道世界有多大,以為大清帝國就是世界的中心;不知道地球是圓的;不知道不用馬,也能拉很多東西,那就是火車。林逸也從陳雲山那裡問明白許多以前自己疑惑的地方,知道清朝的兵種分為馬兵、戰兵、守兵、水師,軍隊形式有八旗兵、綠營、鄉兵等。
在路上宿營一晚後,第二天的中午,府台大人一行回到了瓊州府衙。陳雲山與林逸在路上相互賞識,結下友誼,分手時惺惺相惜,約好下次見會後,依依作別。
府台夫人與女兒見到傷痕纍纍的府台大人,自是一番啕啕大哭,傷心欲絕。林逸見此情景,先跟下人去客房休息去了。幾天的遭遇,時光倒流,他也心力交瘁,現在終於能好好休息一下,倒在床上沒幾分鐘就沉睡了過去。
清晨,林逸悠悠醒來,下床伸了一個懶腰,打開一扇雕有喜雀群歡的木製紙糊窗戶。一縷縷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幾聲輕脆的鳥聲湊出歡快的音樂,頓時,心情舒暢不少。
走到院中,活動活動筋骨,做了一套現在廣播體操,這是他養成的晨練習慣,他知道好的身體是「革命」的保證。漱洗完畢他看見屋中書架上有不少的書,一是為打發時間,二也是想看看這個時代的書是怎麼樣的,要知道屋裡的很多東西對於現代人來說可都稱得上是「古董」啊!
隨意抽出一本線裝書,書面上寫了四個大字:《孤意史則》,介紹的是一些地方風土人情,他只能明白個大概,因為是用繁體字書寫的。要不是最近幾年大陸與港台文化方面交流頻繁,林逸平時對繁體字有所接觸,不然就會像瞎子摸象,謬之千里了!
「這個時代的文化、歷史、交流都是用繁體字的,得適應時代啊!還有書寫多用毛筆,這都是問題啊!」林逸心想,「好在自己在小時一時興趣也有練過幾年毛筆,還在高中時得過校內高中年級組書法比賽的二等獎。老師還說自己的書法有晉代柳生狂的風味呢!當然在這個時代,自己那耗時費神鑿出來的幾個大字就不算什麼了。既然要想改變什麼,那就得融入這個時代。」
林逸決定好好識識繁體字,好好練練毛筆字。「至於以後能不能推廣簡體字,用鋼筆書寫,那都是以後的事了。」他想,「做事得量力而行,蓄勢而發!」
下午,一個四十來歲叫馬仁的管家來請他去府台大人的書房。書房裡瀰漫著一股中藥味,裡面有三個人,站著的一個十七八歲嫻靜清秀、羞羞答答的女孩,看衣著可能是一個丫環,他向林逸輕輕施了個禮。
坐在內側一個五十模樣的頭髮夾白的老婦人,臉上一副悲傷痛苦的樣子,是府台夫人,她起身向林逸行了一個大禮,多謝他對府台大人的救命之恩。
另一個坐在床邊的女孩,有著大大,水水靈靈的眼睛,好奇地盯著他的,是一個典型的古代美女,勻稱豐滿的身材,胸前鼓鼓的,極是偉大,柳眉細嘴小挺鼻搭配得很是好看,春筍玉柱般的手指,白皙嬌嫩的皮膚令人垂涎欲滴,她是府台大人唯一的千金——馬紫芳小姐。
府台大人精神好了很多,不過頭痛腦脹的余症還是存在。「林公子,多謝你的救命之恩,這裡有二百兩銀子請你收下,微薄之禮不成敬意,還望林公子笑納。」府台大人吃力道。
「不,不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本就是在下應該做的。」林逸忙推卻道。
馬紫芳二話不說,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拿起裝有銀子的布包就往他懷裡塞,倒差點驚嚇到了他。
「紫芳不得無禮!」府台夫人叱道。
「還請林先生不要見怪小女的魯撞。」府台夫人又轉對林逸歉意道。
「沒事,沒事。」手足無措的林逸穩定心情,還想推卻。馬紫芳雙眼又是一瞪,而後看到他那呆鵝樣,又「噗哧」一聲輕笑出聲來。其實,馬紫芳從沒有對任何人這樣過,不知道為何,第一次看到他那飄逸灑脫穩靜的樣子,心裡就不由地悸動起來,就想接近他,想挑逗他,可行動中,表現出來的卻是為難他。女人心,海底針啦!
「林公子看你也是一個人回國的,家裡還有什麼人嗎?」府台大人問道。
「沒有,家裡只有我一個獨子,父母也於前年雙雙過世了。」林逸瞎掰道。
「你的親戚一下找不到,林公子今後有什麼打算呢?要不你就留在我府上做我的師爺吧,我現在身體也不太好,你正好可以幫幫我。」府台大人誠懇地說。
不等林逸推辭,馬紫芳小姐急道:「你就快答應啊!急死人了。」她噘著小嘴跺著腳。
丫環小春偷笑著,府台夫人、府台大人有點莫名地看著他們的寶貝女兒,一會也會心的笑了。這下府台大人更要留下林逸了,林逸不但外型俊美,談吐優雅,博學多識,思想縝密開闊,而且心地善良,悲天憫民,令府台大人印象深刻啊!
「不怕我麻煩、擾事,那我就留下了!」林逸瞟了馬紫芳一眼,心裡怕怕。
「不知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心裡怎就涼颼颼的呢?」林逸有種無莫的感覺。
「你就幫我助理一些日常事務吧,不懂的可以來問我。!」府台大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