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向韻韻那看上一眼,逕自向大門走去。因為我害怕我看了她之後,就失去了離開的勇氣。
「羽!」
韻韻突然在後面喊我,她沒有喊我的名字,而喊的遊戲裡她一直經常喊的羽。
我身子一震,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但是我依然不敢回頭,一直向外走去。
「不要走,羽,你站住。」
韻韻居然跑了過來,我停了下來,她一直到了我的身後才停了下來。我聽到輕輕的綴泣聲,我回轉身,發現韻韻已經是淚流滿面。
「是不是我爸爸和你說了什麼?羽你為什麼要走,難道你不要我了嗎?」
韻韻懷裡居然還緊緊的抱著我送給他的那個禮物盒,看到那個熟悉的盒子,想起今天在家裡折了幾個小時的玫瑰,想起了當時心裡的那種喜悅。痛楚的感覺又籠罩了我的心靈,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韻韻,你會幸福的。我們的相遇,也只是一場意外,所以……所以……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眼淚止不住的向下流,不管我怎麼控制都沒有辦法讓它停止下來。當年我沒吃的,流浪在大街上,被人欺負,我沒哭;因為得罪了好幾個壞孩子,被他們圍著打,我也沒有哭過;在我工作幹的好好的,卻被人惡意刁難,最終連工作都丟了,我也沒有哭過;可是現在我哭了,哭的像一個孩子,哭的傷心極了。
我和韻韻兩個人的眼淚都在不停的滑落臉龐,她眼中流露著悲傷,而我眼睛裡卻充滿了絕望……
我又想起了林建鋒對我說過的話:
「韻韻是一個好女孩,我想她也是真心喜歡你的。她的思想工作我會做的,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你必須離開她,不管她對你的感情是什麼樣子的,你都要狠下心離開。我想你也希望她有一個好的未來,對吧?做為補償,我可以給你五十萬,你拿去學著做一番事業吧。」
「從內心來說,我很想拿這五十萬,可是,我不能讓韻韻看不起我。」我當時說這句話時的那種落寞的感覺現在依然清楚無比。
「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讓韻韻知道這件事情的。」
「那樣我自己會看不起我自己!」
「七十萬,這應該夠多了吧,我不是想用金錢證明什麼,只是想給你一些補償,也算是想從你那裡得到一個保證吧。」
「不要再加價碼了,今天我在這裡被別人看不起,我不想從此以後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你放心,我會離開她的,我明白現實的無奈,我從小的生活環境讓我比別人更能懂的生活……」
看著韻韻哭泣的臉,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頹廢無比的轉身,今天從這裡離去以後,再見面已無期。
「不要走!」韻韻又在我後面喊了我一聲。
我轉過去,滿臉的微笑,儘管眼淚依然在掉,我輕輕的對韻韻說:
「我沒有對不起你,我以後也可以坦然面對自己。因為,我並沒有接受你父親的錢……」
看到韻韻懷裡抱的那個禮物,我慘笑著,伸手拿了過來:
「這個東西對你來說也沒有了任何意義,我還是帶回去吧。」
說著轉身就要出門。
這時韻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居然一把抓住了我手上的禮物,並且一邊流著淚對我說:
「我不知道我爸爸對你說了什麼,我也不管你送我的是什麼禮物,只要是你送我的,我就喜歡。你不要把它帶走,這是我收到的最貴重的一份禮物……」
紙做的盒子根本禁不住我們兩個人的大力拉扯,終於破裂開來。精美的包裝紙一端還在我的手中,盒子在韻韻的手中,裡面的白色玫瑰和紅色玫瑰被慣性一甩之下,全部飛上了天空。然後像是下了一場玫瑰雨,紛紛揚揚的從空中飄落下來。落在我們的身上,然後再頹然的掉落在地上。我不用數,我知道那裡面一共是九十九朵玫瑰,白玫瑰三十六朵,代表的是純潔的愛情;紅玫瑰六十三朵,代表了我永遠愛著她。所有的玫瑰都是我一個一個用紙折出來的,折的時候充滿了愛意。此刻我傻傻的看著那彷彿惆落一般從空中下落的玫瑰,心裡荒唐的在想:如果把這些玫瑰做成湯喝下,一定還可以感受到當時我的那種甜情蜜意。
最後看了林雅韻一眼,在漫天的玫瑰雨中,我走出了林家的門。身後傳來了韻韻悲愴的嘶喊:
「羽∼!」
……
街上的風有點冷,換下了西裝的我有點暈乎乎的走在大街上。那一瓶白酒讓我的腦子現在都不是很清醒了,隱約的總感覺似乎有人在跟著我,可是卻又發現不了人影。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真可謂是大起大落啊。不禁自嘲的一笑,一個連去參加宴會的衣服都是租來的人,有什麼資格去追富豪家裡的女兒呢?
「轉身離開,難過說不出來,海鳥跟魚相愛只是一場意外。」我淒涼的歌聲又在街上迴盪,惹的路人紛紛投來奇怪的目光。我卻什麼都不在乎了,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星星,連過馬路的時候也不看紅綠燈。我過一個十字路口時,因為我要從所在的路走向對面另一邊的路上去。原本需要先過去馬路,然後再過一次馬路才可以。而我當時失魂落魄的,直接在十字中間走了個斜線就穿行過去了。路上的車猛然剎車的聲音,大聲叫罵的聲音,全部都無法讓我改變自己的路線。腦子裡真有一種念頭,就這樣被車給一下撞死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知覺,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痛苦了。
陳瀟卻不知道,這個時候,在他身後不遠的上空,有兩個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