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怔,道:「我是,你是誰?」
凌亂秋雖有些把握但仍驚啊了一聲,海迪斯當年曾作為高階下派的使者,到自由天去拿鹿宗齊的遺物,當時還曾與雍憐思惡戰了一番,後來傳出話來,那個海迪斯是假的,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如果是真的,那麼此時的海迪斯不應該不認識凌亂秋與雍憐思,畢竟他們曾見過。
雍憐思本早已忘記了,這時凌亂秋一提,她才認出這個滿身血污的人,竟然真的就是海迪斯,應該也是真的海迪斯,也就是鳳起的導師。
凌亂秋趕忙恭敬的答道:「我是凌亂秋,是鳳起老師的學生,久仰海迪斯大人之名。」
海迪斯一怔,驚詫的看著凌亂秋,道:「是你啊,你怎麼來這了?高階區出事了嗎?」
凌亂秋忙道:「沒有,高階區一切正常,是謬慕識大人讓鳳起老師找我,再讓我帶一個東西給芝若言大人。」
海迪斯忽然似是想到了什麼,嘴巴裡面喃喃道:「對了,對了,那東西在你這。老謬人呢?」
凌亂秋答道:「謬慕識大人跟我見了一面後又重新閉關了。」說著,把那個盒子拿出來,道:「這就是他要我交給芝若言大人的東西。」
海迪斯剛要接過,忽然雍憐思道:「是交給芝若言,不是海迪斯,你小心點……」
海迪斯手在空中頓住,看了看雍憐思,道:「你又是什麼人?說話如此無禮!」
雍憐思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你們光明階的人,我為何要對你們那麼有禮?更何況我說的也沒錯。」
海迪斯收回手,皺眉道:「不是光明階,難道還是暗階的人不成?你是誰?」
雍憐思唇邊掠過笑意,道:「我正是暗階的人,雍憐思。我跟你的替身打過一場。」
海迪斯瞳孔一收縮,沉聲道:「原來你就是雍憐思?你怎麼來了?」
雍憐思小巧的下巴一橫凌亂秋,道:「我現在是他跟班,當然跟著他而來了。」
海迪斯看了看凌亂秋,顯然徹底糊塗了。
凌亂秋也很無奈,這要解釋清楚實在太複雜了,當下道:「這個很複雜,不過總之她現在對我們是無害的。芝若言大人呢?」
海迪斯又看了看雍憐思,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道:「你等一下。」說完,身形一閃,人已經消失了,顯然是回到結界的另一邊去了。
凌亂秋瞟了一眼雍憐思,道:「你膽子還真大,高階都敢頂撞!」
雍憐思不屑的撇撇嘴,道:「誰贏誰輸還不知道呢,我有什麼好怕的!我只是提醒你,既然人家要求了是交給芝若言,而不是任意一個高階,你就要準確的完成*人家的要求。別那麼急著想撇清責任。」
凌亂秋心想也是,自己的確是有些心急了,當下略帶感歎的道:「沒辦法,怕死的人就是這樣了。」
雍憐思忽然抿嘴一笑,知道凌亂秋話中的意思,還沒說話,結界力量再次波動起來,青光射出,這次出來的果然就是芝若言了。
不過凌亂秋卻嚇了一大跳,他印象裡面的芝若言風度翩翩,哪像現在這般的狼狽,寬大的袍子上好幾個洞,毛髮也有些焦黑,身上傷口更是不斷流著血。
只見他一出現,就盯著凌亂秋道:「東西呢?」
凌亂秋趕忙把盒子遞了過去,芝若言臉上泛出喜色,接過後返身便要回去,凌亂秋趕忙拉住他。
芝若言還沒問為什麼,凌亂秋天絕心經已經輸出,以他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在芝若言體內流走一圈。
發現除了經脈處各種小傷外,竟然還有剛才從村民身上發現的那種奇怪毒素,因為有了之前的基礎,這個毒素在轉眼之間也被他清除了。
芝若言精神一振,道:「我居然忘了你的天絕心經了。」
凌亂秋鬆開手道:「芝若言大人,你們在裡面是跟冥妖界的妖靈作戰嗎?怎麼也有那種奇怪的毒素的?」
芝若言頓了一下,道:「不完全是。」
凌亂秋一怔,暗忖: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出來一個不完全是?
芝若言似是知道他的疑問,歎道:「這次冥妖界真的是大出我們意料,現在我們只能希望這東西能有用了!」
凌亂秋一震,他雖然想到了這東西有助於他們,但沒想到會變成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心中不由奇怪起來,冥妖界到底做了什麼讓高階們意料之外的事情呢?
芝若言這時似乎才看見雍憐思,露出微笑,彷彿與老友打招呼般的道:「啊,你也來了。」
雍憐思一直在旁邊冷眼觀看,這個芝若言看上去全無高階風範,不過說話做事卻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所以她不敢太過放肆,此時聽到芝若言如此打招呼,也嚇了一跳,怔怔的道:「你認識我?」
芝若言微笑道:「當然認識,把光明階弄得如此狼狽的,你可以算是百年來的第一個啊。」
頓了一頓,他又轉首對凌亂秋道:「你們可以回去了,那裡面不適合你們進去。」
凌亂秋一震,道:「那你們?」
芝若言道:「我們留下來擋住。」
說著一笑,道:「放心吧小伙子,我們雖然老了,但都還有點用,現在還遠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回去吧!」
凌亂秋當然不敢懷疑芝若言等人的實力,只是見他們身上都是傷,就不得不懷疑一下了,道:「這些毒素?」
芝若言擺擺手道:「沒事的,我們只是沒有時間清理,所以暫時壓一壓!他們也不會輕鬆的!」
說到這裡,眸中異芒一閃,大概是想起了裡面的局勢,揮揮手道:「我進去了!」說完也不等凌亂秋反應,便直接消失了。
凌亂秋呆看了看結界前消失的人影,又看了看雍憐思,道:「你覺得呢?」
雍憐思沉吟一下,道:「高階不像是即將落敗的樣子,但是他們到底在忙什麼?」
凌亂秋只覺得原本就有些神秘的事情,現在越來越神秘了。
是遵從芝若言的吩咐離開這裡,還是繼續在這裡守候著?
雍憐思也在考慮,兩人目光一對視,凌亂秋還是決定先離開,道:「我們走吧,去把長老他們遷移開這裡,至於這邊,既然高階說沒事,那麼我們也幫不上什麼,不如去幫助一些我們可以幫助的。」
雍憐思似是沒有什麼意見,眸子一轉那結界,輕輕點了點頭,跟著凌亂秋而去。
兩人雖然離開了,但都知道,以後這裡即將成為整個修真界最為重要的戰場。
剛走了沒幾步,問題出現了,他們該如何回去?
兩人試著往上飛去,可是到了頂後,卻意外發現,這裡的崖上跟剛才他們所在的位置並不相同。
兩人詫異的對視一眼,雍憐思道:「可能這裡又是一個時空漩渦,就像我們來到淒涼山谷時那樣。」
凌亂秋知道她的意思,但問題是,他們現在該如何回去?那邊的村落還在等待著他這個「天神」回去拯救他們呢。
雖然無奈,但是眼前這個是唯一的一條路,也只能這麼走了。
他們往前走去,這裡的山崖與下面一樣也是靜謐異常,不但一個人影看不到,就連異靈、妖靈也通通不見了。
兩人速度奇快的飛掠著,這次路倒不算長,他們再次面對著一處絕崖,四處再無其他路了。
凌亂秋道:「難道又要我們跳下去?」
雍憐思聳肩道:「除此之外,你還有更好的主意麼?」
凌亂秋連頭都不搖了,逕直的就往下一跳,鬼才知道這回又跳到哪裡了!
耳邊風聲呼嘯,他經過一片黑暗之後,眼前一亮,這下傻了,四周的景物熟悉無比,正是他們之前跳下去的地方,就連因為地震而出現的裂縫都還在。
雍憐思清脆的笑聲響起,道:「看來我們運氣還不錯,居然又回來了。」
凌亂秋跟她往回走,道:「奇怪啊,我們明明是從這邊跳下去的,怎麼從下面再往下跳,反倒回到了這裡?」
雍憐思瞟了他一眼,道:「真不知道你這身修為是如何練出來的,別在空間與空間之間使用﹃上﹄或者﹃下﹄這些概念,它們是不存在的,空間就是空間。
「修真界本身就是一個不規則的空間組成,除了下面的十一層天,是經過列代高階用各種方法固定住路線的以外,上面的這些地方,都不是固定的,而且謎團也還很多。」
凌亂秋似懂非懂,只是想起了以前依依所提過的空間定點,道理似乎是一樣的,幾次跳崖的過程其實就是遊走空間通道的過程,不存在上下左右,只存在兩個空間之間的通道。
他們重新回到了那村落門口。
剛一進入兩人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了,谷口一片凌亂的力量波動。
對視一眼,雍憐思忽然道:「結界被人打破了。」
凌亂秋心中一緊,趕忙衝進村內。
村內一片肅殺的氣氛,耕種的土地被人翻了出來,那些簡陋的小屋也都被衝撞得一塌糊塗,每家每戶的門都被撞破,谷內一片凌亂。
他眸中寒芒一閃,身形速展,朝那參天大樹飛去。
這大樹表面看起來仍舊屹立不動,凌亂秋卻感覺到其中一定有了變化,剛將擋在樹洞口的枝葉掀開,便看見長老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中間。
他驚喜的叫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便看到了長老喉間的一個深洞,血液正從中汩汩流出,人早已死亡,只是不知為何,身子竟然仍舊直板板的端坐在此。
凌亂秋臉色一沉,心中怒火燃起,眸中寒芒再閃,盯著喉間那致命的一擊。
雍憐思忽然道:「長老的修為大概是一個二階修真者。這一擊直截了當,連掙扎都來不及作出,而且沒用兵刃,只是單純的氣勁洞穿,可見殺人的修為至少是二階五級以上,擅長氣勁。」
凌亂秋朝上掠去,光門仍舊開著,他心中一絲不妙閃過,走時明明已經把光門關掉了,現在怎麼會再次打開的?
他掠進光門,兩扇黑色的門都已經打開,一扇正是襲青思放東西的地方,而另一扇門則是通往地下,給村民們用來躲避災難的。他迅速掠進那扇門內,剛一進去,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傳出。
穿過長長的甬道來到了一個大廳,這裡就是村民們躲藏的地方,但是現在已經屍橫滿地,鮮血不斷的從每個人身上流出,往低窪處流去、匯聚,再往甬道口流淌著。
他厲嘯一聲的衝了進去,希望還能有倖存的,只要有一口氣,他那修真界第一療傷聖氣就可以發揮作用,就可以救活人。
但他失望了,幾乎每個人都是喉間一個深深的洞,全部都是一擊斃命。
他看到格力的屍體,這個率直的青年也是一樣的死法,只是眸中多了幾分不甘,畢竟他還年輕。
凌亂秋只覺得渾身血液一片冰涼,懾人的殺氣開始控制不住的朝外放去,他怒喝道:「這幫惡魔!」
說著,身形展開,就要衝出去尋找行兇人。
雍憐思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道:「都是剛死的,人應該還沒離開!」
凌亂秋急閃的身形趕忙停下,剛一回頭正要問雍憐思具體狀況,這時,甬道口處一道亮光閃出,朝凌亂秋直射而去。
凌亂秋猝不及防,身形連往後退,心中雖憋了一肚子氣,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大意,靈刃幻出,天絕心經貫入,接著刃芒暴漲,朝那亮光劈去。
「鐺!」
一聲清脆無比的響聲,震徹整個地下。
凌亂秋只覺得虎口一麻,靈刃差點被震脫手,接著只覺得耳邊冷風一陣,似是有掌勁襲來。
他想起剛才所看到的屍體上那深深的血洞,心中一顫,體內的明王真言開始自動運轉,後撤的身子令人匪夷所思的改為了前縱,那一下冷風打空了。
凌亂秋重新回縱到了甬道門口,轉身過來,心中充滿了震撼。
這人明明在甬道口對自己發起攻擊,沒想到卻在雙方兵刃相撞時閃到了自己身後,如果不是明王根本咒,估計自己也成了這大廳內的一具屍體。
只見那人一身黑衣,蒼白的肌膚、清秀的臉龐,令人無法相信這一切會是他下的辣手,這人也正一臉詫異的看著凌亂秋,顯然也搞不懂剛才他那一下違反常規的力量運動。
剛才兩人的動作快如閃電,雍憐思連插手的機會都還沒有,他們的第一輪接觸已經結束了,此時她看著這個人,道:「這些都是你幹的?」
那人看也不看雍憐思,眸子緊緊的盯著凌亂秋,微薄的嘴唇緊抿著,眸中忽然一點紅芒閃出,接著越放越大,最終一雙黑眸彷彿有兩團火在燃燒,黑眸也變成了紅眸。
凌亂秋渾身一顫,只覺得一股強大無比的精神意志直襲自己的心靈,但他心神處有天絕心經把關,又有明王真言在守護著。
只是對視一會,那人的眸子便恢復了正常,用生硬無比的聲音道:「你們是什麼人?」
凌亂秋眸中寒芒閃過,道:「你又是什麼人?這些人都是你殺的麼?」
那人看了看,眸子瞟過雍憐思,道:「是的,他們該死,偷藏聖物!」
凌亂秋怒道:「什麼聖物?他們只是一些普通的村民,你居然下手這麼狠!」
那人毫不在意的道:「死就死了,你激動什麼。你們見過那聖物麼?見過的話就告訴我。」
凌亂秋瞪著這人,道:「死了的確是死了,但是活著的就沒這麼輕鬆了,你要付出代價!」
那人似是有些詫異,看了看凌亂秋,道:「你要殺我?」
凌亂秋挺起胸膛,道:「當然,血債血償!」
那人哦了一聲,道:「沒關係,我也想殺你,不過你身上的功法很奇怪,很值得研究。所以剛才才放過了你。」
頓了一頓,他又有些不耐煩的道:「聖物你們到底看到沒?」
雍憐思見凌亂秋被氣得直跳,怕他再開口兩人就要開打,忙道:「你說的聖物具體是什麼樣子的?」
那人看了看雍憐思,道:「其實只是一個聖物的碎片,落在了這幫卑賤的人身上,我當時懶得出手,就隨便派了一些圈養的小玩意來,沒想到居然都死了,等等……」
他又看了看凌亂秋,道:「這些卑賤的傢伙是沒有能力傷害到我的小玩意的,難道是你們出手的?」
凌亂秋知道他口中的小玩意就是妖靈,不屑的一撇嘴,道:「不就是一些禽獸麼,我隨便用刀砍兩下就都死了。」
那人眸中冷芒一閃,道:「你會後悔說出這句話的。」
凌亂秋故作輕鬆的道:「那就來啊,剛才偷襲我,還好意思說放過我!」頓了一頓,道:「你別忘了,我們有兩個人,要殺你實在太容易了。」
那人冷笑一聲,道:「你們可以來試試看。」
說著,眸子一轉看著雍憐思,緊接著眸中一紅,黑眸再次轉為紅眸。
雍憐思棕色的長髮飄揚,似是毫無所覺。
凌亂秋怕她吃虧,剛要朝她走去,只聽她輕笑一聲,道:「既然這樣,那就讓我首先來試試您的高招吧!」說完,青衣一擺,名劍長歌掣出,人已經衝了上去,一團劍光也將那人牢牢的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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