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封靈冷然道:「我的意見就是不殺她,如果你們誰想殺,那就自己動手吧,不過所有後果與我無關!」
這幾句話說得極為不客氣,讓贊成殺連清寒的胡英豪與余不凡,臉上一僵。
但兩人都是成精的老傢伙,不一會,余不凡就笑道:「既然木先生不贊成殺,我們就暫且饒了她的小命,等找到東西後再說。」
胡英豪也說了幾句門面話,緩解氣氛。
木封靈接著道:「那麼,等藍先生恢復了,我們就開始追月大陣吧,到時候可能要分出些力量作個結界出來,免得再被人破壞!」
天心頜首道:「不錯!」
說完,那邊數人又開始討論起詳細的合作情況了。
凌亂秋卻始終有些不安,木封靈應該是已經知道自己在這裡了,但為何又不對自己動手?剛才他一人執意不殺連清寒,是否也是跟自己有關?
就在他思索的工夫,那邊連清寒已經被遲天軍派場上剩餘沒受傷的人帶了出去,因為連清寒被用木封靈用「封靈指」制住,渾身無法動彈,那個士兵是將她背出去的。
木封靈等人也都靜坐在一旁安心調息,等待著藍正清的恢復。
此時場上倒著的還活著的人也全都站起來了,看著身邊剛才還活著的兄弟慘死當場,俱頭皮發麻,只有遲天軍面色冷淡,彷彿死的人跟他完全無關似的,指揮著剩餘的這些人走出去。
那邊的任芒、刑育也趁著現在溜走了,顯然知道與這裡幾位的級別相差太遠,免得被誤傷。
凌亂秋也趁勢站了起來,反身跟著人群往外挪動,一邊走一邊暗想:管他奶奶的什麼鬼陣呢,還是趕快出去把那丫頭救出來就走吧!
他走到之前進來的園子門口,忽然耳邊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道:「小子,你欠我一個人情,救了那丫頭就趕快走!」
凌亂秋身形劇震,腳步頓了一下,心中驚駭無比,這聲音正是木封靈的招牌沙啞聲音,他這麼說的意思說明,剛才的確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沒殺連清寒!
但……自己似乎沒要他這麼做吧?怎麼說自己欠他一個人情?
木封靈的聲音再次響起,道:「你別想賴帳,我們會有機會再見面的!」
這話聽在凌亂秋耳內,總覺得味道有些不對勁,怎麼想都跟他那副尊容不太相稱,心中想著,腳下已經快步走出那個廣場。
走出那個廣場,他渾身頓時一輕,少了那些修真界的高手,這邊就屬自己老大了,趕快去找連清寒這丫頭,隨手抓住一個人,問他剛才那女孩被關到哪裡去了!
那人驚異的看了凌亂秋一眼,搖頭道:「這是遲將軍親信做的,我不知道。」
凌亂秋這下頭疼了,這遲府大的要死,這麼找下去怎麼得了!
剛要再拉一個人問問,忽然一個青衣人走了過去,躬身道:「奉主人之命,特來帶您去救人!」
凌亂秋掃了他一眼,有點面熟,想起這人是前幾天第一次救連清寒時,木封靈身邊的青衣人之一,自己還親手殺了幾個人,但這時候也計較不了那麼多了,當下忙道:「好,快帶我去!」
那人彷彿沒有任何情感似的,面無表情的帶著凌亂秋七拐八繞的,走到了一個地下室門口,指了指那個小門,道:「這就是遲天軍用來關要犯的地方,外面的人我已經全部解決了,這裡面應該還有幾個人!」
凌亂秋點點頭,還沒說謝,那人便轉身走了。
凌亂秋看著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轉身就要推門進去,忽然那個青衣人的聲音響起,道:「主人吩咐我說,『封靈指』應該盡快解除,最長不能超過一個小時,否則對那女孩的修行會造成終生遺憾!」
凌亂秋一呆,轉身剛要問如何化解「封靈指」,那青衣人便已經消失了。
凌亂秋心中暗奇:這木封靈倒真是奇怪,既然救人了為何又不救到底,反而這時候故意設障礙為難自己?如果我化解不了「封靈指」,那即便把那丫頭救回來了也是沒用!
他還在這邊想著,那邊門忽然無聲的打開了,探出一個士兵的腦袋來,看見凌亂秋站在門口,高呼道:「什麼人!這裡不允許外人進入!快出去!」
凌亂秋的思路被他一打斷,便做了決斷:不管如何,還是得先把那丫頭救出來再說!反身面對著那士兵,嘻嘻笑道:「我是遲將軍身邊的貼身僕人,他有事需要……」
一邊說話一邊靠了過去,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這些地下室的侍衛全部解決了。
凌亂秋拿著鑰匙,走進甬道,這才嚇了一跳。
這裡面別有洞天,一條窄窄的微顯光亮的甬道,兩邊都是囚室,鐵門上方有著小窗口,一路看去至少也有數十個,裡面有些有人,有些沒人,對凌亂秋走進去均毫無反應,彷彿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
凌亂秋知道自己穿的是遲府內的衣服,他們肯定以為自己是遲府的人,所以沒反應也屬正常,他也懶得管他們,一路往最裡面奔去。
剛才拷問侍衛,這裡是遲天軍扣押重犯的地方,大部分都是遲天軍的政敵,越往裡面走級別越高,而連清寒因為是木封靈他們的犯人,所以享受的也是最高級別,在最裡面的一個單獨房間內。
走到甬道盡頭,便是一個大鐵門,用鑰匙打開後,是兩個小間,每間的鐵門上都如外面般有個小窗戶,凌亂秋隨便找了一個,探頭看了看,只見黑漆漆的屋子裡面關著的是一個人,整個人倒在牆角邊,動也不動,跟死了一般。
凌亂秋聳聳肩,這人不知道為何得罪了遲天軍,居然享受了如此「高」的級別,看了看房內的那些刑具,只覺得頭皮發麻,真不知道這人如何忍下來了的!
他當下搖搖頭,還是不看的好,轉身走向另一邊的房子,窗戶邊探頭一看,果然是連清寒,此時正一個人呆立在那邊,兩個大眸瞪大了看著這邊,眸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想什麼事情。
凌亂秋忙打開門,連清寒只是渾身動作被封住,但意識還是清醒的,看見凌亂秋不知怎麼忽然出現,星眸浮起一層迷霧,接著便是一串淚珠,滑過晶瑩剔透的俏臉。
凌亂秋知道連清寒性子好強,此時看見自己只是一時激動而已,等她回過神來便又是火辣性格,當下故意裝作看不見,自言自語道:「這丫頭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真是找死我了!」
話沒說完,他便已經發現連清寒小臉上發紅,剛掉出的淚珠也全都消失了,只有道道淚痕還留在臉上。
凌亂秋心中暗道:果然沒錯,這種火爆女人還是少惹的好!
看見她眸中滿是要說的話,忙道:「你別動,我知道你是中了木封靈的『封靈指』,先讓我看看。」
他一邊說,右手便搭在了連清寒纖細小手的脈搏上,道:「我先試試看能不能幫你破了!」
凌亂秋看見連清寒眸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心中也不在意,體內集聚許久的涼流,開始通過自己的右手指尖,流入連清寒的體內。
這就是他想試試的理由,這股涼流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光憑它能破去「血紅祝福」,便值得試試此時能否破掉「封靈指」!
涼流果然是厲害無比,一入連清寒體內,便迅速竄開至四處。
跟上次情況一樣,連清寒體內的狀況迅速反應了出來,只見一團白光內幾個墨綠色的點,在不同處放光,凌亂秋初看毫無規則,但仔細一看,只見十八個墨綠色的圓點彷彿組成了一個陣型般,由於墨綠色的光點不停閃爍,所以十分耀眼。
凌亂秋把心一橫,心中暗道:管他是什麼,只要跟上次消除那個紅點一樣,將這些墨綠色的點去掉就好了。
閉上雙眸,左手伸出,按照腦海中墨綠色光點的位置,一個一個的點了過去,涼流一掠之處墨綠色點盡數消除。
十八個圓點每個都需要用涼流掠去,凌亂秋累得氣喘吁吁的點到第十三個,實在是吃不消了,道:「你身體能動了沒?我快累死了!」一邊說著,一邊睜開眼睛。
只見連清寒一臉嬌紅的瞪著他,凌亂秋一呆,這丫頭又犯什麼病?我忙的累死了,她臉紅什麼……
剛想到這裡,一股涼流送進連清寒體內,墨綠色圓點慢慢消失。
幾乎同時,連清寒大叫道:「凌亂秋!你剛才手亂摸什麼?」話音未落,抬腳便是一踹,恰好踢到凌亂秋小腿。
凌亂秋原本就累得要死,此時更是哇哇直叫道:「臭丫頭!醜八怪!我什麼時候亂摸你?我好心好意為你解除禁制,你竟然踢我,哎喲,疼死我了!」說著,抱著腳便坐在了地上。
連清寒其實也知道凌亂秋是在為自己療傷,上次倒還好,畢竟她昏迷過去了,這次卻是她清醒著的,只覺得凌亂秋的手彷彿有某種魔力般,一觸到哪裡,那個部位就舒爽無比,剛才療傷的過程中,更是碰到了幾處女孩子的敏感地帶,讓她渾身產生了異樣的感覺,心中又羞又怕又怒。
恰好凌亂秋最後那下讓她可以說話了,於是當場便叫了出來!同時還給了他一下,幸好她全身禁制並未全解,所以這一腳其實並沒有什麼力道。
此時連清寒聽到凌亂秋的罵聲,她性子原本就火辣,這時候心中正羞怒著,頓時反口道:「哼,臭小子,誰要你救了,誰知道你剛才是故意佔我便宜,還是真的為我……」
後面說的很輕,接著她語音一頓,道:「我有朋友跟我一起來的,他待會就會過來救我了!哼!你才醜八怪!」說到最後,還沒忘記回上這句醜八怪。
凌亂秋怒道:「哼,那你就在這裡等你朋友來救你吧,臭女人,不識好人心就算了還反咬我一口!真是醜人多作怪,我走了!」一邊說,一邊站起來便走了出去,走的時候還不忘「砰」的一下把鐵門帶了起來。
凌亂秋走到門邊,便坐了下來。
他並不是真的那麼不識大體跟連清寒計較,只是覺得正好可以趁機教訓教訓這丫頭,反正那幫高手正忙著什麼大陣,其他人也根本不是對手,即便有人闖進來也不怕,就留著跟她耗耗時間!
他坐在地上,揉著小腿,心中暗想:這丫頭應該沒有全部恢復,不然這腳也不會這麼輕了,不過……自己真的摸到什麼地方了?
回想了想剛才的經過,又回憶了一下幾個墨綠色光點的位置,頓時嚇了一跳,隨後便是一陣悶笑聲,心中暗想:怪不得這丫頭如此激動了,剛才有幾處的確摸的不是地方,不過我當時可沒有任何雜念的!
想到這裡不由暗悔,可惜當時忙著救人根本沒留意,不然一定要這丫頭好看!哼!
他倒不是真的想趁機占連清寒便宜,只是覺得用這種方法教訓教訓這個刁蠻的丫頭,是再好不過的了。
他慢慢站起身來,從窗戶邊偷偷的看著門內連清寒,禁制解除了大半,但從她剛才踢的一腳來看,應該也可以行動了,但裡面的連清寒似乎根本沒意識到她自己可以走,只是螓首微低,雙肩不停顫動著,似乎在哭。
凌亂秋心中暗哼,這丫頭真是刁蠻,多哭哭也好,嚇死你,看你還敢不敢這麼刁蠻了!
他心中忽然生出感應,頭往邊上一轉,只見剛才看的旁邊那個門內的窗戶邊,正有一雙發亮的眸子盯著他。
凌亂秋嚇了一跳,忙後急退數步,但知道那人在鐵門內出不來,當下搖了搖手上的鑰匙,道:「你要我放你出來?」
那人在鐵門後擺了擺手,這是一雙滿是血跡的手,枯瘦如乾柴般,手上還有多處傷痕,可見這手也被虐待的不輕。
凌亂秋不知怎麼心中泛起了一絲憐憫之心,心想:能被遲天軍那傢伙抓來這裡的,估計也是個好官,反正我手上有鑰匙,還是都放出來吧!
想到放這人,他便想到該把外面那些房內的囚犯全部放出來,等到全部放完了,再來救這個丫頭,就讓她留在這裡多吃會苦。
主意已定,凌亂秋便找出這門的鑰匙,剛一打開門,裡面那人便倒了下來,顯然這人剛才是依靠著門才站起來的。
凌亂秋忍著這人身上傳來的惡臭,忙道:「老人家老人家,你沒事吧?」
那人搖了搖頭,顫巍巍的伸出手拂開了亂髮,露出了一張清臒的臉,雖然鬍子拉雜的,但可以看出這人平日裡肯定是一個保養極好的人。
凌亂秋看到這張臉,不由一呆。
這張臉好眼熟!
只聽那人顫聲道:「你……你是小秋嗎?」
凌亂秋聽到聲音,渾身一顫,心中宛如被重錘擊中,咚的一下,立刻反應過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幾次進來找的人,父親的好友,蕭靈的父親蕭澄。
他忙將蕭澄一把抱在懷內,失聲叫道:「蕭伯伯、蕭伯伯,是我、是我,我是小秋!您怎麼樣了?」
蕭澄被他擱在懷中,搖了搖頭,嘴角微咧,露出勉強的笑容,道:「是、是、是你就好。」喘了兩口氣,道:「我……我沒事,我……我還活著!」話一說完,人便在凌亂秋懷中昏死過去。
凌亂秋知道,蕭澄肯定是剛才從房內聽到連清寒那聲喚聲,才勉強爬到門口想看看,估計從牆角爬到門邊再站起來,便已經耗盡了力氣。
但自己此時也渾身乏力,剛才所有的涼流都在為連清寒治療中用完了,而真氣為了產生涼流更是一點不剩。
如果這時候能把涼流度過去,即便不能立刻讓蕭澄好起來,但也可以讓他有精神起來,想到這裡,心中不由暗恨自己平時不用功,這時候竟然連救蕭伯伯的力氣都沒了!
就在這時,他手腕間的幻靈鐲一閃,一顆紅色珠子迅速由紅轉黑,凌亂秋也覺得一股力量從手腕間流入體內,經脈內頓時鼓蕩起一股真氣,迅速流轉起來。
凌亂秋顧不得心中的驚奇,忙將真氣沉入丹田,一股涼流生出,雖不如剛才那般強勁,但此時輸給蕭澄是足夠了。
緊握住蕭澄的手,涼流傳入,沒一會,蕭澄便悠悠轉醒,雖沒完全回復過來,但也已經好了很多,可見這涼流的確有奇效。
凌亂秋現在也顧不得研究這幻靈鐲為何在關鍵時候輸給自己真氣了,忙關切的問道:「蕭伯伯,你怎麼樣了?」
蕭澄長長的舒出一口氣,道:「剛才那個感覺好奇怪,我好像一下子有精神了!」
凌亂秋見他面色開始紅潤起來,說話聲音雖然仍有些中氣不足,但比之剛才好了不知多少,喜道:「蕭伯伯沒事就好!來,我救你出去吧!」
見蕭澄點了點頭,忙將他扶到牆邊,道:「您先休息一下,我去把她也救出來,一會我們一起出去!」
蕭澄急道:「外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沒見到遲天軍的人?」
凌亂秋答道:「那些人都解決了,遲天軍在忙其他事情。我先救她,一會我們出去了再慢慢說。」
說完,便推開連清寒所在的那個屋子門。
一進去,看見連清寒還低著頭在那邊不知做什麼,大概是聽見門聲了,抬起頭來。
凌亂秋見連清寒抬頭,心中一驚,只見連清寒絕美無倫的臉上正掛著兩行清淚,雙眸紅腫著,顯然是從凌亂秋走後就開始哭了。
連清寒看見凌亂秋進來,忙一吸鼻子,用紅腫的眸子瞪著他,道:「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