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斯坦心中一歎,他雖然也很想拿到神器,但是剖開凌亂秋的屍體這種事情他還是做不出來的,不由道:「你們別費力氣了,神器入口即溶。」
布斯坦是煉器大家,對於神器的瞭解自然比他們兩要多的多,胡少光眼神又黯淡下來,怒喝道:「什麼?怎麼會這樣?我說剛才怎麼什麼都沒摳到!」
蕭仲冷笑道:「神器什麼時候變成藥丸了?你剛才一劍砍上去尚不能動其分毫,他入口反倒溶了?這話你去唬小孩吧!」
胡少光想了想也覺得對,掃向布斯坦,想看他有什麼話說。
布斯坦還沒說話,旁邊的蕭仲已經搶道:「別聽他的了,他肯定是希望我們拿不到,然後他自己偷偷來拿。」
布斯坦怒道:「蕭仲,不要激怒我,否則我取你命立刻為神人堂上下四十多條人命報仇!」
蕭仲冷哼一聲,知道布斯坦的確有這個本事,不再說話,但眼睛卻掃著躺在地下的凌亂秋,心想:剛才那把靈刃呢?這小子倒下去之後似乎就看不見了。
胡少光兩眼發紅,眸中寒芒直閃,緊盯著地上躺著的凌亂秋,想著自己多年的努力就這麼毀之一旦了,心理承受力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布斯坦暗歎一聲,現在這個情況……自己該怎麼辦?自古以來神器只有有緣人才能得到,現在這麼強取豪奪實在有違修道本意,但如果得不到神器自己又怎能真正的晉級修真界……
矛盾和猶豫之中,胡少光忽然吼道:「我不管了,把你的劍給我!」
蕭仲找了半天沒看到靈刃,心中也在發急,生怕時間拖的越久神器越不容易找,此時聽見胡少光怒吼,也跟著盯著布斯坦。
兩人大有合力搶奪布斯坦的寶劍的意思。
布斯坦心中暗歎,如果這兩人一起出手的話,自己倒是真的擋不住,但是如果把寶劍給他們的話……那這少年就……
想到這裡,神器在腦中盤旋了一下,一咬牙,將寶劍擲在地上,道:「給!」
胡少光、蕭仲一怔之下便是狂喜,哪有功夫嘲笑布斯坦的心思轉變,對視一眼,胡少光拿起寶劍,便向凌亂秋走去。
蕭仲緊跟著胡少光,雙眼直冒光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布斯坦站在一邊,不忍多看。
胡少光將寶劍舉起,劃向了凌亂秋的肚子,觸到凌亂秋衣服時猶豫了一下,但隨後想起神器,便是一咬牙,狠狠的劃了下去。
令人震驚的事情忽然發生了。
※※※※※
凌亂秋之前倒在地上,外表冰冷一片,是一具早已死了的屍體,但體內那股清流一直在翻滾,只是一會,凌亂秋便發現那清流翻滾時似乎有著特別的規律,每一次的翻滾似乎都在發送著什麼特殊的信號。
不知過了多久,一團火似的東西從外面直射入嘴巴裡。
凌亂秋意識仍在,心中不由大叫:是什麼鬼東西跑進來了,又冷又熱的,要死人了!
就在他大叫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出現了,道:「那是神器!」
凌亂秋心中一驚,倒沒注意他說的是什麼,只是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那人又道:「是我……於海東!」
凌亂秋剛才沒聽到他們的對話,哪知道於海東是誰,但越聽越覺得那人聲音耳熟,心想:你是在用心繫法器跟我說話嗎?
於海東道:「不是,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了,我就是清音靈刃!」
凌亂秋一驚,哇哇怪叫道:「你是剛才上我身的那個鬼?」
於海東似乎苦笑了一下,道:「也可以這麼說吧!」
凌亂秋喃喃道:「現在的鬼好厲害,這樣都能說話……」忽然似乎想起什麼似的,怪叫起來,道:「哇,想起來了,你的聲音怎麼那麼像我的?」
於海東正要說話,忽然感覺到什麼,喝道:「你試著把你體內的那股寒流往神器……就是剛才進來的那個火球上衝,記住,不管多艱苦都要挺住,直到把那個火球上你感覺到的熱量全部沖掉為止!」
凌亂秋被他說得莫名其妙,但也隱隱知道這人是在幫自己,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海東急道:「沒時間了,火球一到你的丹田就會釋放神器元嬰向你的四肢蔓延,你腦子趕快想……那個寒流……」
話還沒聽全,忽然一股燥熱開始出現,由丹田處向外擴散蔓延,凌亂秋不敢大意,趕忙把腦子裡面的雜念全部排除,按照於海東的話使勁想著那個清流,那清流果然如他所想的路徑般往丹田出移動,渾身也清涼了不少。
但清流剛一過去,那股熱量便迅速暴增,如果說剛才還是能忍受的暖陽的話,那麼現在便是酷夏,一瞬間體內溫度迅速提高,下半肢彷彿在烈陽下燃燒般。
凌亂秋苦苦支撐,但心中已經有些不太相信於海東的話了,心想:你剛才明明說想著清流過去就會好的,哪知道比剛才還熱,真是騙人!
他腦子一分神,騰的一下,那股熱量迅速衝出,原本慢慢流過去的一部分清流也宛如被煮過的開水般,燙的他意識已有些模糊,本有著清流保護的上半截大部分身子也宛如打仗般的失守了,要不是他此時身體不能動,早已經跳起來了。
凌亂秋不敢再亂想,集中精神,經過前幾次失敗,他也開始學聰明了,不再將清流一點一點的運過去,而是最後的心脈處將清流聚集起來,他知道如果這次再不行自己很有可能就會被燒死。
整個熱量不斷的向心脈處逼近。
凌亂秋這瞬間似乎忘記了自己大部分身子正在火中炙烤著,咬緊牙關,緊緊的守住心脈,周圍的清流仍在不斷的聚集過來,盤旋在那心脈處也讓凌亂秋的心脈冰冷的徹骨,就這麼一冷一熱之中,凌亂秋忍受著煎熬。
終於,熱量逼近了。
凌亂秋似乎在為自己壯膽般,心中高喝一聲,道:「去!」
原本被他聚集在心脈處的清流瞬間釋放了出來,衝向正湧來的熱量。
凌亂秋的腦內忽然一陣清明,似乎看見了代表熱量的紅光與代表清流的白光正在交鋒,而在下面丹田處,正有一個通體泛紅的珠子不斷轉動著,正是他們剛才爭奪不休的神器。
忽然於海東的聲音響起,道:「你……你可以內視了,下面……」話聲忽斷忽有,聲音也艱苦無比,似乎在抵抗著什麼。
凌亂秋根本不敢大意,清流源源不斷的往下衝去,因為他現在能看見體內的各種變化,所以知道那股熱量正被清流不斷的下壓,丹田處不斷轉動的神器似乎也有些吃不消了,原本的艷紅現在已經黯淡了下來。
就這麼,不知過了多久,清流不斷將熱量往下壓,所過之處熱量也自動轉化為了清流,所以白光勢頭越來越猛,凌亂秋也逐漸輕鬆起來。
於海東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顯然是透著欣喜的,道:「幹的好,繼續往下壓,只要把所有的熱量逼回丹田你就成功了!」
凌亂秋心中也慢慢鬆了一口氣,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是不會有事了,對於海東道:「這到底是什麼?」
於海東解釋道:「這個所謂的神器,與其說是大賢者死前所煉出的器,倒不如說是大賢者肉身飛仙後留下的附體元嬰,所以這神器中雖然有些其他東西,但最為珍貴的就是這附體元嬰了。」
凌亂秋疑惑道:「附體元嬰是什麼東西?」
於海東見凌亂秋絲毫不知這無論是修真者還是武者都夢寐以求的珍寶是什麼,不由好氣又好笑,道:「附體元嬰是大賢者在雙元嬰修真的過程中所留下的……」
話還沒說完,忽然頓住,隨後怒喝道:「你想死啊,快集中精神,堵住堵住!」
原來剛才凌亂秋一分神,原本齊頭並進的清流忽然出現了一絲裂縫,那股熱流趁機透了進來,一團白光中逐漸被一絲紅光透入。
其實沒等於海東說話,凌亂秋並已經發現了,趕忙集中精神,不斷催促清流融合在一起。
於海東呼了一口氣,顯然是凌亂秋重又佔了上風,過了一會,鄭重道:「你要小心了,到丹田的時候神器會有反撲,只要擋過這下,我們就都沒事了!」
凌亂秋不敢再分神了,但不斷從各處融合著的清流來看,他顯然是聽進了於海東的話的。
於海東也不再說話,害怕凌亂秋因他而分神。
轉動的神器逐漸光彩不見,紅色光芒也越發黯淡,似乎那團火只要再一下就會徹底熄滅了般。
凌亂秋心中深吸一口氣,如剛才般高喝道:「去!」
比剛才強了不知多少倍的清流整個湧入了丹田處,一路勢如破竹般直衝向中間的神器。
原本轉動著的神器似乎在這瞬間停止住了,然後便爆出一團紅光,熱流如天降神兵般忽然出現,反衝向清流。
凌亂秋大嚇,原本一片白光的地方忽然出現了無數個紅點,且有越聚越多的趨勢。
就在凌亂秋要丟盔棄甲落跑之時,於海東忽然暴喝道:「穩住心神!這是他最後的反撲,挺過去我們就贏了。」
凌亂秋在於海東的鼓勵之下,趕忙收拾慌亂的心神,控制體內的清流壓制了那不斷擴大的熱量,但很明顯的是這次的熱量不再如先前般那麼好衝垮,尤其在各處出現的紅點正不斷的由點連成線,再由線連成面,迅速佔領著大塊地盤。
他的身體此時彷彿已成為了一個無聲的戰場!
凌亂秋苦苦咬牙支撐著,忽然於海東絕望的叫道:「完了,完了!這回大家都完了!」
這時,凌亂秋出奇的表現了過人的毅力,一言不發,只是艱苦的抗著身體忽冷忽熱的轉變,控制著體內殘存的清流進行反擊。
於海東默然了一會,似乎下了什麼重大決定般,道:「我幫你抵擋神器,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凌亂秋心中怒火一升,道:「我在這邊拚死拚活的,你居然還要講條件,要死大家可是一起死!」
於海東感覺到了他的憤怒,但沒有多解釋,只是急迫的道:「你要幫我殺了蕭平,不對,他現在叫做蕭仲!」
凌亂秋這下子反倒一樂,道:「那小子不用你說,只要我有能力,我肯定第一個幹掉他,害我落到這邊來的就是他!」
於海東見凌亂秋答應了,似乎鬆了一口氣,道:「好,記住你的話,你一定要殺了他,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再卑鄙再無恥的都可以!我只要他死!」
凌亂秋此時已經吃不住神器的威力了,沒有注意於海東的口氣,只是連連催促道:「你快點出手,我快不行了,你想殺他,我再把身體借你用就是了,讓你自己動手豈不是更加痛快!」
於海東忽然沒有了動靜,此時凌亂秋體內的清流已經全部耗完,熱流已經完全侵佔了他的全身,整個人宛如置身於火爐裡面,丹田處的神器不斷轉動著,射出的光芒熾熱無比,似乎在炫耀著自己的勝利。
凌亂秋哀呼一聲,他連罵於海東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的意識正逐漸模糊。
就在整個人意識快要被神器吞沒了時,心神最深處一點亮光出現!
凌厲無比的白色劍氣夾雜著幾點黃芒猛地出現在體內!
所到之處紅光皆後退,劍氣夾雜著黃芒如閃電般射向丹田處的神器。
到了丹田處,那股劍氣明顯已經不行了,白光開始黯淡。
就在凌亂秋暗歎我命休矣之時,白光中忽然爆出萬道黃光,黃芒瞬間怒放出來,整個神器都被籠罩了進去。
凌亂秋內視之下,身體內黃芒點點,力量之強令人咋舌。
凌亂秋渾身的熱度迅速跌下,心頭一喜,心中對於海東道:「你還真是厲害呀,為什麼不早些解決他,害我那麼吃力,差點就掛掉!」
腦海處忽響起於海東的聲音,道:「記住你對我的承諾!除了靈刃我還留了一些東西給你,他們會替我幫助你的……」
聲音忽遠忽近,但最後那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的聲音忽然中斷了。
此時,凌亂秋發現體內所有的光芒都已經消失,神器也已經恢復了最初的純白色,神器外一股透明光華正不斷溢出。
凌亂秋還沉浸在於海東的話中,只覺得在於海東聲音中斷的同時,體內似乎也流失了什麼。
這時忽然發現神器又再往外射出光華,心中又是一緊,忙喊道:「老於,它怎麼又冒光了?」
腦海處一點回應都沒。
凌亂秋心中一呆,隨後便是一陣強烈的失落感。
這時,丹田處忽有一種清涼的感覺不斷蔓延著全身,他知道這次的透明光華不再如剛才那般對自己有害了。
他默默的接受著,心中卻不自覺的在想著於海東去了哪裡……
腦中回憶起剛才的場景,凌亂秋首次感覺到了自己知識的貧乏,對於修真這些都是一竅不通。
直到未來的某一天,凌亂秋才知道剛才於海東之所以要說了那麼多話才出手,是因為他利用的是靈刃的劍氣以及自身元嬰的力量,雖然最後成功了,但這種如同形神俱滅般的犧牲也使得於海東永世不可轉生。
在修真界有著這樣的規矩,在正常情況下修真者唯一能贏高級別元嬰的機會就是利用修真者的終極招數「元嬰怒放」。
「元嬰怒放」是一種與敵偕亡的招法,一旦施出便會使得施出招數的修真者形魂俱滅,縱是大羅金仙也難救,但釋放出的力量卻會是原來的數十倍甚至百倍,這種倍數的界定完全是依照個人修行的力量而來的。
因為這種傷人害己的招法有違修真本意,遂被封存,此招也被列為了修真界三大禁招之一!
但於海東竟然會這一禁招,從而一擊得手。其實這還是運氣夠好,這個神器中所留的元嬰是大賢者雙元嬰修煉時所留下的附體元嬰,且已經被禁錮多年,之前凌亂秋用那股封存神器的清流將神器元嬰斗的大傷元氣,這才讓於海東利用靈刃的劍氣以及修煉多年的元嬰瞬間怒放一舉攻下。
但這一切讓後來知曉內情的凌亂秋對於海東終生歉疚!
而於海東臨終前的這句話也將蕭仲在未來逼進了死路……
※※※※※
一劍劃下,衣服破開,但裡面的**卻分毫不損。
胡少光不由驚呼一聲,旁邊一直緊盯著的蕭仲不耐煩的道:「不要再婦人之仁了,快點劃開!」
他以為胡少光臨時不忍心動手,胡少光壓根沒理蕭仲,只是驚異的看著地上躺著的凌亂秋,布斯坦的這把劍可是寶劍,屍體再如何僵硬也不可能劃不開的,但自己剛才偏偏就是沒劃開。
躺著的凌亂秋雙目緊閉,剛才張開的嘴巴已經合上,外面看上去一點異樣都沒有。
站在一邊的布斯坦原本是不忍心看他們這麼開膛破肚凌亂秋,此時聽見他們反應不對勁,也忍不住走了過來,見胡少光呆立著,一臉驚訝的看著凌亂秋,不由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胡少光這才道:「劃不開……」
蕭仲嗤之以鼻,道:「笑話!我隨便找把兵刃就可以劃開了,你拿著這把寶劍反倒劃不開了?」
胡少光也不多說話,直把寶劍遞了過去,道:「你自己來!」
蕭仲一把接過,以為胡少光不忍心下手,俊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這點膽子都沒有,也敢來搶神器!」
胡少光心中暗自冷笑,如果蕭仲知道自己在洞窟內吃了幾個禮拜的人肉的話,他一定會後悔說了這番話。
他經驗是何等的老道,在一劍劃下時他便發現事情並不是如他們幾人想像的那麼簡單,此時見蕭仲在一旁冷嘲熱諷,索性便把寶劍遞了過去,他自己則在一旁看著。
縱是蕭仲夠狡詐,此時神器當前,他再次利令智昏,看了看剛才胡少光劃過的地方,大喝一聲道:「看我的!」
寶劍劃出一道藍光,又快又狠的向凌亂秋的肚皮刺去。
劍尖點在凌亂秋肚皮上時,凌亂秋身上忽然出現一層白色光華,而蕭仲則手中拿著劍指著凌亂秋的身上,僵硬的站在那邊。
白色光華與寶劍發出的藍光連在了一起。
胡少光、布斯坦兩人不由大嚇,對視一眼,知道有意外。
這時,忽然聽到蕭仲驚恐的聲音響起:「我……我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