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櫃檯前,劉文才把銀行卡和轉帳單塞進窗口:
「請您幫忙轉一下帳。」
「先生,轉帳可以在那邊的tm上進行。」
這個劉文才也知道,可他不信任那玩意。一般情況都是手下人跑銀行。偶爾自己出馬,也都是在窗口上辦理業務:「還是你給我轉一下吧。」
「請梢等。」銀行工作人員熟練地操作著。很快有了結果:「先生,您要轉帳二十萬元嗎?」
「是啊。」
「您不能轉帳這麼多。」工作人員說,「您帳戶上的餘額只有十萬元。」
「這怎麼可能?」劉文才有點蒙,「你再給看看,是不是弄錯了?」
工作人員又仔細核對了一遍:「沒錯,是十萬元。」
工作人員從窗口裡把銀行卡等資料退了出來。劉文才將信將疑地打開打好記錄的存折一看,果然只有十萬元。而且是從一開始就只存了十萬元。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羽婷……
劉文才不敢相信。在他的心目中,羽婷是乖巧懂事又規矩的孩子。怎麼能做出偷拿存款的事呢?得趕緊回去問問,看有什麼原因沒有。
劉文才一邊暗自思忖,一邊撥打了羽婷的手機。可是,手機關機。他又打了家裡的電話,結果卻是無人接聽。
「都去哪兒了?」劉文才嘀咕著,上了轎車。
「劉總,去哪兒?」司機問。
「回家。」劉文才心事重重地看看窗外。
終於到家了。劉文才心急火燎地下了車,按門鈴卻沒有人開門。他用鑰匙開了門。進門一看,客廳裡空無一人。購物的訪友的都還沒有回來。
劉文才上樓一看,羽婷的房間也鎖的緊緊的。只有思佳的房門虛掩著。於是過去,推開門,敲了兩下。
思佳聽見聲音回過頭來:「爸爸。」
「你嫂子呢?」
「她出去了。」
羽婷不在,劉文才只好退出門來。剛想下樓,卻聽見思佳在屋裡喊:「哦,爸爸,嫂子有信給您。」
劉文才轉回身,又走進房間。思佳把羽婷留下的信封遞給劉文才。
劉文才接過信封說:「一個屋簷下住著,幹嗎寫信啊?」
「不知道。」思佳把頭一扭,說:「誰知道那丫頭哪根筋出了問題?」
劉文才預感到有什麼事情要生。連忙抽出信紙來看。只見信紙上羽婷的字跡寫道:
「爸爸:
實在對不起。我辦了錯事。是我拿了您讓我存的錢。雖然是逼不得已。可還是,沒經過您的同意挪用了您的錢,我知道您知道了這事一定非常生氣。您一向疼愛的兒媳婦。卻偷偷挪用了您的錢。我沒有臉再呆在這個家裡。我走了。您多保重。不要找我。
讓您失望的兒媳,羽婷日」。
「這孩子……」劉文才看完信,茅塞頓開。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思佳看著激動的劉文才,莫名其妙地問:「出了什麼事。嫂子說什麼了?」
劉文才把信遞給思佳。思佳看過,大驚失色:「嫂子她,拿了您的錢跑了?」
劉文才吩咐:「馬上給你大哥打電話,叫他回來。」
「是。」思佳掏出手機。
「去找你嫂子。一定要把她找到。」
「是。」思佳開始撥號。
「不要告訴你媽和你奶奶。」
「……」思佳不解地看看劉文才:「是。」
離開大街進小巷,羽婷按照幼林留給她的地址,拐彎抹角地來到胡同深處的一座小院門前。按響了門鈴。
羽婷站在門前打量著。這一帶是老北京保留的民俗區。都是些民國,明清時期的老建築。門頭已經破舊,露著斑駁的油漆。雙開的大門,門環上的油漆早已脫落,金屬的門環磨的珵光瓦亮。
裡面傳來蒼老的聲音:
「誰呀?」
隨著聲音,大門向兩邊打開。一位六十餘歲的老太太出現在門裡。
一見有人出來,羽婷連忙問:「奶奶,陳幼林在這兒住嗎?」
老太太上下打量著羽婷,滿是褶子的老臉上露著笑容:「你是幼林的姐姐吧?」
「是。」
「聽幼林說了,她有個一模一樣的姐姐。」
「她在家嗎?」
進來吧。」老太太說著敞開了大門,一邊往裡面讓羽婷,一邊喊:「幼林,你姐姐來了。」
羽婷跟著老太太進了院子。
院子不大,不,確切地說是很小。院子裡的空間都被擁擠的房子佔滿了。僅存的過道兩邊擺滿了花盆。花盆裡的花水靈靈的,好像剛澆了水。開門老太太剛才可能就是正在這裡澆花。
「這些花都是您的嗎?」羽婷看著滿地的花盆問。
「是啊。」老太太說著拿起噴壺繼續澆水。同時又喊道:「幼林,幼林媽,有人找。」
屋裡的人還沒出來。羽婷繼續和老太太搭訕著:「這都是什麼花啊?」
「這個叫百合,那個是石榴……」老太太像數家珍似的念著名字。看的出來,老人家很喜歡這些花草。「種花啊,就跟養活孩子一個樣兒。得特別留心。既不能澆水多了,也不能澆水少了。得合適。這些花的脾氣也跟孩子似的,一人一個脾氣……」
老太太正津津有味地念著她的種花經,前面不遠的門開了。一個女孩子從屋裡出來。
「誰找我呀?」
「這位小姐。」老太太說。
羽婷一看,女孩兒正是幼林:「幼林。」
幼林也看見了羽婷。立刻歡蹦亂跳地跑了過來,拉住了羽婷的手:「姐姐。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啊。阿姨在嗎?」
「在。快進來吧。」幼林說著拉著羽婷的手就往家裡拽。
羽婷跟著幼林進了屋。
這是一間出租屋。房子很小,大概只有十幾平方米。一張雙人床佔據了房間大部分的位置。床這邊有一隻老式的寫字檯,靠裡面的箱子上堆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媽,您看看誰來了?」幼林一進屋就喊。「羽婷姐來了。」
床上靠著被子坐著一個女人。正是周秀芝。
羽婷走近前說:「阿姨。」
「是羽婷啊。」周秀芝高興地說。聽聲音比在醫院見面那次好了許多。
「姐姐,你坐啊。」幼林讓羽婷在床沿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自己也搬個凳子挨著坐了。
周秀芝抱歉地說:「你看這地方,實在太小了。都沒個下腳的地方。」
羽婷想起她們在伊川的住所,看看眼前的情況。心生感慨:這麼多年過去了,阿姨的生活還是這麼窘迫。人的命運真是難以琢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