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幼林的事情不提,再說羽婷。
警車載著羽婷呼嘯著來到野外荒郊,眼前的情景,就像夢中的海島。藍藍的天空,朵朵的白雲。遍地的野花野草,飛舞的蝴蝶和螞蚱。
面對著藍天,面對著大地,她跪了下去……一聲槍響。
羽婷一陣驚懼,睜開了眼睛,現自己還躺在看守所的監倉裡。身上濕濕的,出了一身冷汗。她坐起身來,四周黑糊糊、靜悄悄的。獄友們都在睡覺,偶爾出咬牙和吧唧嘴的聲音。被捕以來,她精神非常不好。惦記媽媽,擔憂命運,幾乎無法睡覺。一閉眼就做夢。不是被槍斃,就是被注射毒藥。總之是執行死刑。她知道思宇哥正在千方百計救她,事實一定會被查清楚,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一年多顛沛流離的生活,使她對生死都看的淡了。對於死亡不像從前那樣恐懼。甚至覺得那是一種解脫。她唯一惦記的是媽媽,她的傷怎樣?是否還健在?只要讓她見媽媽一面,她就死而無憾了。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終於又要「過堂」了。看守給她換了一副女生用的腳鐐,交給法警帶上了囚車。一路上,羽婷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街道,南來北往的車輛,自由自在的人群。心裡非常平靜。面對即將到來的判決,她也沒有什麼苛求。她相信思宇哥,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隨著一聲「帶被告」的傳喚,羽婷由兩名法警押解,從側門進入了法庭。法庭裡一片肅穆。羽婷看了看,旁聽席上座無虛席,坐滿了聽眾。李英也在其中,表情複雜地看著她。媽媽不在,可能她不願意看見女兒披枷帶鎖的樣子,也許她傷未痊癒,還躺在床上;也許……她不願意再想下去。
她站到了被告席上,現辯護席上多了一個人,除了萬士皇律師以外,思宇哥也坐在上面。這讓她的心一下安定下來。兩個多月的相處,她已經完全相信了思宇哥,有他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辦不到的事情。
開庭了,羽婷的思想一直在開小差。只看見該言的人一個一個地言。最後,全體起立,法官宣佈判決結果:
「……李羽婷故意殺人罪罪名不成立,宣判無罪,當庭釋放。」
全場掌聲一片。人們都用祝賀的目光注視著她。思宇如釋重負般出了口長氣。
法警當場打開了羽婷身上的手銬腳鐐。羽婷沒有立刻離開被告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向她祝賀的人們,聽著人們的掌聲,像做夢一樣。
思宇離開辯護席,走到羽婷面前,滿懷深情地注視了她一會兒,伸開雙臂擁抱了她。
羽婷爬在思宇寬闊有力的肩膀上,哭了:「思宇哥……」
「傻丫頭,幹嗎要這樣?再忍幾天不行嗎?我都快急死了。萬一沒有破案怎麼辦?」
「對不起……」羽婷喃喃地說。眼淚打濕了思宇的衣服。
李英也走到了跟前:「羽婷。」
羽婷離開思宇的懷抱:「爸爸。」
「事情終於有了結果。真是太好了。」李英說,眼睛也有些濕潤。
「爸爸,這是思宇哥。」羽婷給爸爸介紹,「他幫了好多忙。女兒有今天,多虧了他了。」
李英對思宇伸出右手:「謝謝你。」
思宇伸手握住李英的手:「不客氣。」
「你真是我們家的恩人啊。」李英拉著思宇的手,使勁兒握著。
「是羽婷小姐的善良感動了我。」思宇說著。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些慚愧。
一番客套後,李英拉起羽婷的手:「我們走吧,你媽媽還在外面等著你呢。」
「媽媽來了嗎?」羽婷問。
李英點點頭:「不放心啊。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不敢進法庭。只好在外面等著。」
羽婷和思宇李英一起出了法庭,迎面就見羽生攙扶著梅瑩等在那裡。母女相見,愣了片刻,梅瑩衝著女兒張開雙臂,伸出雙手,顫抖著聲音叫了一聲:「羽婷……」
羽婷立刻撲向母親:
「媽媽……」
「羽婷,孩子……」
「媽媽,你還好吧?」
梅瑩哆嗦著手在羽婷身上摸著。又傷心又高興,止不住眼淚直流。「孩子,你受苦了。……」
羽婷也哭了:「媽媽……」
李英在旁邊說:「回家再說吧。有記者來了。」
梅瑩鬆開羽婷。一邊抹著眼淚。
羽生過來,哽咽著叫了一聲:「姐姐。」
羽婷摟了摟他:「羽生……」
幾名不識時務的記者圍了過來,思宇連忙和李英、羽生一起護送著羽婷母女匆匆離開。沒有人注意到,有一個女人,就是陳幼林的母親周秀芝,一直站在人群後面,遠遠地看著羽婷。
他們打了兩輛出租車,李英和思宇坐一輛,梅瑩娘仨坐一輛。在車上,梅瑩象對待小孩子那樣,把羽婷抱在懷裡,好像生怕她丟了。羽婷雖然不好意思,可也順從了。在母親的追問下,簡單敘說了和思宇在一起的生活。另一輛車上,李英也詢問了思宇一些問題。
就這樣,離開法院回到家裡,羽婷午飯也沒吃,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這一覺睡得很香,很沉,很安詳,無憂無慮,直到夕陽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