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瑩這些日子的身體一直不好,頭疼頭暈,失眠。羽婷的身影不時閃現在她眼前。讓她牽腸掛肚。女兒現在怎麼樣了?吃的好嗎?睡的香嗎?案件調查進展的怎麼樣了?自從上次「取證」時見過一面後,至今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依然了無音信。雖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她依然心神不安,整天提心吊膽的。每當電話鈴聲響起,或是有人敲門,她就心驚肉跳,生怕傳來什麼不好的消息。她就這樣在惶恐不安中度過每一天。一邊擔心著女兒,一邊照顧著丈夫兒子。
這天上午,梅瑩出去買菜經過十字路口,就在她站在馬路邊等紅燈的時候,無意間看見馬路對面羽婷笑著向她擺手,她正想回答,突然幾個大漢從旁邊衝過去抓住羽婷,羽婷拚命掙扎,大聲向她求救:
「媽媽,救我。」
見此情景,梅瑩忘了危險,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慘劇就在這一瞬間生了。一輛正常行使的小轎車,來不及剎車一下撞在她的身上。梅瑩高高彈起,撞碎了轎車的擋風玻璃,又滾落到地上,當場就昏了過去。
昏迷不醒的梅瑩立刻被送進醫院搶救。
監視梅瑩的偵察員立刻把情況報告了刑警隊。因為抓不到逃犯被上司罵的狗血噴頭的吳智慧正在一籌莫展之時,接到了這個報告,真是喜出望外。不是因為梅瑩出車禍她幸災樂禍,而是有了抓捕羽婷的絕佳機會。她知道羽婷是個非常孝順的孩子,如果知道母親出了車禍,生命危在旦夕,一定會不顧一切前來探望。於是立刻擬訂了一個抓捕方案:利用梅瑩做誘餌,在周圍布下埋伏,在羽婷看望母親的時候實施抓捕。
方案一出,在刑警隊引起軒然大波。有說好的,也有反對的。反對最強烈的是海鷹:「太卑鄙了。利用母女間的親情來達到抓捕的目的,你不覺得很無恥嗎?」
「只要能抓住逃犯,什麼方法都可以。」吳智慧堅決地說,「海鷹同志,我們面對的是逃跑的罪犯,對她沒有道理可講。怎麼做都不為過。有什麼可憐憫的?」
方案報到局裡,上級批准了吳智慧的方案。只是批示,抓捕過程要盡量人性化,不要在梅瑩面前逮捕她,也不要驚擾其他病人。
方案一通過,警方立刻在醫院內外佈置了警力。並且在報紙和電視上的車禍消息裡透露了受害者的姓名,這在平時的新聞報道裡是沒有的。他們撒下了魚鉤,布下了誘餌,就等魚兒上鉤了。
目標出現,羽婷果然來了。掌燈十分,羽婷出現在醫院門口,她大步流星地往醫院裡走,沒有猶豫,沒有左顧右盼,也沒有回頭,逕直進了醫院大樓。
自從知道有個陳幼林以來,事情好像有了轉機,一切似乎有了希望。羽婷甚至有了預感:這個陳幼林就是真正兇手。
今天白天,思宇又出去調查了。他不讓羽婷插手,聽話的羽婷只好在家等候消息。思宇怕再出意外,不許她隨便外出。於是她便只有吃飽了看電視,看完電視吃飯,吃完睡午覺。一覺醒來,早早地做好晚飯,看了一會兒無聊的電視。突然聽見對面有開門聲,想起對門的老爺爺訂有許多報紙,無所事事的她就打開門,打招呼:
「爺爺,您回來了?」
老爺爺聞聲緩慢地轉過身來,看見羽婷,慈祥地笑道:「啊。自己在家?」
「嗯。」
「姑爺還沒下班?」
「是。」羽婷雙手絞在一起,笑著說,「爺爺,求您點兒事兒。報紙借我看看好嗎?」
老爺爺笑了:「這算什麼事兒啊,不就是借報紙嗎?你進來隨便挑吧。」
「我不進去了,您隨便拿給我一份就行了。」
「這孩子,爺爺屋裡有老虎啊?也好,這是今天的報紙,我剛看完,你拿去看吧。」老爺爺說著把手裡拿著的一份報紙遞給了羽婷。
「謝謝爺爺。」羽婷說完接過報紙回了屋。
回到屋裡,羽婷打開一瓶飲料,邊喝邊看起報紙來。
「我市舉行節日慶祝會,市領導……;屆荔枝杯版畫作品展在我市舉行……;我市舉辦第二屆業餘體校青少年田徑比賽……」沒意思,還是看看社會新聞版吧。羽婷想著翻著報紙,嘴裡叼著吸管,吮吸著飲料,「一大樹突然歪倒,幸未傷人……;一小狗……;」
突然,羽婷的目光在一條消息上停留,嘴也停止了吮吸:
「今天上午生車禍,一婦女被撞……生命垂危……梅瑩……」
媽媽?羽婷抓起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沒錯,是媽媽,媽媽被汽車撞傷,現在醫院裡,生命垂危!
羽婷扔掉報紙和飲料瓶,起身拿起外衣就往外走。
剛到門口,一個聲音喊住了她:
你要去哪兒?
羽婷在心裡回答:
去醫院看媽媽。
不能去,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嗎?
……沒有。
可能已經佈置好了埋伏,你去是自投羅網。
我知道。可是,媽媽,媽媽被車撞了,躺在醫院裡。我是她唯一的女兒,怎麼能不去看她?
你去了,很可能被抓捕。又要回到看守所去,還要執行死刑。你不害怕嗎?
羽婷的眼淚流了出來:
可是,媽媽她在醫院裡,生死未卜,我要是不去就再也不能看見她了。媽媽要是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要去看媽媽,死也要死在一起!
唉,真是個孝順的女孩,剛烈女子,女中豪傑。你去吧,願上帝保佑你平安。
就這樣,羽婷來到了醫院。一路打聽,很快找到了媽媽住的病房,一間臨時的重症監護室。
羽婷來到了樓道的入口,兩扇大門敞開著,就像老虎張開的大口。監護室位於樓道的盡頭,這裡病人較少,比較僻靜,羽婷沒有猶豫,走進了大門。她沒有隱身,也沒有變身。因為她知道,如果這裡真有埋伏,就會有各種專門針對她的儀器。在這些儀器面前她無法隱身。而無論她變成誰的模樣,都會被抓捕。然後的指紋鑒定會說明一切。她不需要再隱身,她不想再躲藏,管她什麼真相。她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顧,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見媽媽,和媽媽在一起。哪怕去死,也死而無憾。
羽婷一間間病房找過去,很快到了護士告訴她的房間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看進去,一張病床上躺著一個人。頭上纏著紗布,手上打著吊針。
「媽媽。」
羽婷在心裡叫了一聲,一推門,門開了。她邁步就進了房間,來到病床前,叫道: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