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宇和子君走了。
屋裡只剩下羽婷一個人,她心裡一陣惆悵,茫然地看著冷冷清清的客廳,心裡空落落的,感覺有些失落。
一個人吃完晚飯,整個一個晚上,羽婷無聊地躺在沙上,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手裡拿著手機,不時地瞧看,好像在等著什麼人的電話,又好像不是。自從和思宇認識以來,短短的時間裡,她就完全信賴他了。這個大哥哥,以他的穩重,成熟,淵博,聰慧,果敢,細心征服著少女的心。儘管她還沒有意識到,儘管她還不願意承認。每天,白天她等著他回來,晚上,一起看電視,聊天。好像成了一家人。她甚至幻想,如果他提出交往,她要不要答應。今天,子君的到來,打破了她的夢幻。子君才是他的家人,他的未婚妻。也許,他把她當成了小妹妹,他幫助她,只是因為同情她。也許,他對每一個人都是這樣吧。
想什麼哪?誰說我喜歡上他了?他為我做了不少事,我不過是感激他而已。沒錯,只是感激而已。可是,今天他和姐姐親熱,我心裡怎麼那麼不是滋味啊?難道這就是愛的表現?電視劇裡就是這麼說的。哎呀,弄不清了。怎麼這麼心神不定的呀?
羽婷停止胡思亂想,抬頭看了看牆上的大表。時針指向了十一點。該睡覺了。她懶洋洋地起身,簡單洗了一下臉就躺到了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際,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叫她。羽婷聞聲起身,出了大門,卻現是小蓮和她的哥哥在向她招手。因為和小蓮是朋友,所以她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也很熟。於是就走了過去。到跟前小蓮不知道那裡去了,面前站的卻是思宇哥。她和思宇漫步在一座海島上,腳下是一望無際綠油油的草地。
突然,子君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一把拉走思宇,把羽挺推倒在地。惡狠狠地罵道:
「不要臉的狐狸精,竟然勾引我的男朋友。」
羽婷剛想爬起來,旁邊又來了一個女孩子,是何文英的女兒,指著她的鼻子罵:
「忘恩負義的丫頭,竟然只顧自己逃跑,連累我媽媽。」
她身後,依稀站著何文英,在那裡唉聲歎氣。
羽婷剛想解釋,突然聽見一聲大喝:
「李羽婷,你必須老實伏法。」
羽婷抬頭一看,是吳智慧警官。只見她擰眉厲目,怒視著羽婷。羽婷想逃跑,可是四肢象被捆住了似的,一動也動不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向她直射過來。
羽婷恐懼地用手遮擋。「媽媽,救我。」
「不要啊……」
羽婷嘟囔著從夢中驚醒。睜開雙眼,她的心還在「砰砰」亂跳。天已經亮了。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照到她的臉上。
鎮靜了一下,羽婷起身穿好了衣服,打開臥室門,來到過道。站在思宇的臥室門前,她遲疑了一下,輕輕地擰動了把手,把門開了一道縫,縫隙漸漸擴大,裡面一個人也沒有,乾乾淨淨的床上,被子整整齊齊的疊著。思宇沒有回來。
不知道是失望,還是什麼原因,羽婷覺得沒有意思。無趣地轉身進了衛生間。洗臉刷牙以後,羽婷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漂亮的臉上竟顯示出幾分失意。看著看著,鏡子裡的她好像說起話來:
「你這個丫頭,真夠可笑的。竟然愛上了才認識的大哥哥。情豆初開了嗎?」
鏡子外的羽婷不承認:「什麼呀?誰愛上他了?不過是感激他,覺得他好而已。」
鏡子裡的羽婷揭穿她:「那你現在幹嗎心神不定的?他和女朋友一起,你不是嫉妒了?」
鏡子外的羽婷說:「這很正常啊。不是說,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嗎?」
鏡子裡的羽婷說:「別自欺欺人了。趕緊醒醒吧。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鏡子外的羽婷說:「怎麼不可能?不就是大我幾歲嗎?」
鏡子裡的羽婷說:「你們相差很大。他在北京,你在這裡。他條件優越,你條件一般。他二十七,你才十九。他不可能接受你的。」
鏡子外的羽婷說:「那也說不定啊。不喜歡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鏡子裡的羽婷說:「那不是喜歡,更不是愛。只是可憐你,同情你。你是個招人喜歡的小妹妹。」
鏡子外的羽婷說:「努力展一下不行嗎?」
鏡子裡的羽婷說:「不行。你忘了何阿姨的事了嗎?你現在是什麼身份,還敢有這種想法?怎麼人家一對你好,你就坑人家呀?你是小魔女嗎?」
鏡子外的羽婷說:「不是。」
鏡子裡的羽婷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你想拆散他們嗎?」
鏡子外的羽婷搖搖頭:「不要。」
鏡子裡的羽婷嚴肅地說:「所以,你要趕緊打消這個念頭。不可有非分之想。知道嗎?」
鏡子外的羽婷無奈地說:「我知道了。不再亂想了就是了。」
從衛生間出來,羽婷對自己說:「對,要擺正心態,等這件事過去了,還回去上學,以後,好男人有的是,為什麼要被一個大齡青年迷住呢?」
整理好了情緒,又有了精神。她出去買了豆漿,芹菜,麵條什麼的,仔仔細細地做了一道家鄉特產「漿麵條」。
下午六點半,思宇終於回來了。羽婷擺好了桌子,坐下問:
「姐姐走了嗎?」
「嗯。」
「怎麼不多住幾天呢?」
「她是出差路過這裡。不能久留。」思宇說,「怎麼,你不想她走嗎?」
羽婷笑笑,把一碗漿麵條遞給思宇:「你們都到哪兒玩兒了?」
「一天時間能去哪兒啊?隨便轉了轉。」思宇接過麵碗:「這是什麼啊?」
「先嘗一下,好不好吃?」
思宇嘗了一口:「酸酸的,爛爛的,挺別緻的。」
「這叫漿麵條,我們這兒的人都愛吃它。本來想做給姐姐吃的。」羽婷好像有點失望地說。
思宇感動地說:「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兒。我替字君謝謝你了。」
羽婷嫣然一笑:「不用了。」
思宇忽然現羽婷的額頭青了一塊,他用手撩開她的頭,看了看:
「這是怎麼回事?」
「不小心碰的。」羽婷說。
「是子君打的吧?」思宇說,「她都告訴我了。對不起了。」
「沒關係,我不怪她。」
「你真的不恨她嗎?」
「不恨。」羽婷爽朗地說,「其實是我先傷害她的。哪個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女孩兒在一起呢?」
「可你是無辜的。」
「沒關係啦。我沒事的。」
思宇望著天真的羽婷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心裡的信心更加強了:這樣的女孩怎麼可能是殺人犯呢?我一定要加快度,把真正的兇手找出來。還她一個清白。
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是十分困難的。思宇和他的手下天天努力工作。日子就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眼看天氣越來越熱,就要到放暑假的日子了。
這天上午,天氣炎熱。濱河公園裡遊人稀少,偶爾有放假前沒事的學生在河邊閒逛,一些老年夫妻相伴著在樹下散步。草地中的一個亭子裡,坐著羽婷和小蓮。暑假到了,小蓮要用假期回日本奶奶家。特來和羽婷道別。
她們並肩坐在亭子的欄杆上,吃著冰淇淋。
小蓮說:「尹聖蘭大姐和我一起去。她要去祭奠媽媽。」
羽婷望著不遠的河面,吃著冰淇淋,沒有說話。
小蓮又說:「我們還要去韓國見父親。你要是也能一起去就好了。」
羽婷說:「我不想見他。」
小蓮說:「那可是我們的父親啊。」
羽婷狠地說:「不是。做父親的能忍心拿自己的女兒做實驗嗎?」
「那也是不得已吧。」小蓮說,「不管怎麼說,他給了我們能力。」
「才不稀罕。」
小蓮看看她,停了一下,轉了話題:「思宇說羽生看見的那個人不是你。他要找出那個陷害你的人。有線索了嗎?」
羽婷搖搖頭:「大海撈針,哪兒那麼容易呀?」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小蓮說,「居然有這種事情。都怨我,怎麼就忘了說你帶著卡的事情呢?」
「你怎麼會注意這個呢?何況,你也不能證明我一直都戴著它。還有那個指紋,怎麼解釋呢?」羽婷說,「法庭不會相信我的。除非抓到那個人。」
「老天啊,你保佑羽婷快點找出那個人吧。」小蓮雙手合十祈禱著。
「你相信因果報應嗎?」羽婷說,「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誰的債,這輩子還債來了。」
「我聽說如果兩個人有矛盾,一個人先死了,就會纏著另一個人。讓他碰上倒霉的事。」小蓮說,「你對奶奶太沒禮貌了,說不定是她纏著你呢。」
「那是她對我不好嘛。」羽婷說,「總是罵我。」
「你***嘴是不好,可她是長輩,再怎麼不對,你也不應該老和她頂嘴啊。你呀,就是沒有做孫女的樣子。也不怪奶奶不喜歡你。」
「那她有做***樣子嗎?」羽婷不服氣地說。「半斤對八兩。」
「多少比你強點兒。」小蓮說,「那次你體育課崴了腳,叔叔阿姨不在家,不是奶奶每天照顧你和羽生?」
「可她也沒少罵我。」
「刀子嘴豆腐心嘛,總比說的好聽,不做實事好吧。」小蓮說。「比起奶奶來,你做的更差勁兒。」
羽婷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頭說:「你是怎麼了,老說我。」。
「我說的不對嗎?」
「現在想想以前我做的是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是很不好。」
「那怎麼辦?做都做過了,也退不回去了。」
「所以就不要委屈生氣了。」小蓮說,「你現在是在贖罪。等罪贖完,災難也就過去了。」
羽婷沒說話,把手裡的冰淇淋紙杯攥成一團。
小蓮看了她一眼,開玩笑說:「當姐姐的,淨不讓妹妹省心。」
羽婷用肩膀扛了小蓮一下,「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