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四日夜,滿天的繁星顆顆眨著神秘的幽光,冷漠地注視著蒼茫的大地。
亥時初。
風雲客棧已經沒有了白日的喧嘩,客棧大廳裡一顫一顫的燈火似是和著裡面一二個客房,偶不經意響起的呼嚕聲舞動身姿,使寂靜的大廳裡憑空增添了一絲詭秘的氣氛。
謝恭坐在大廳的上首,用凌厲地目光,望著大氣也不敢出的數十名手下一眼後,低沉地訓叱道:「你們這些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你看看你們!從十日前,就已經傳過長上的令諭,要你們運用一切可以運用的手段,摸清武昌方圓百里內所有江湖人士的動態,可如今倒好,每個人盡報上來一些什麼的事?有哪一宗算得是最新的江湖動態?」說到這裡,一把抓起的資料,狠狠地摔在地上,用殺氣四溢地低沉語氣接著道:「這些就是你們收集的所謂資料:『李家村的王道士在三月二十一晚上,摸到村頭寡婦小翠花的床上爽了一晚;三月二十二日午時末,劉家村的二狗子吃了五斤牛肉後撐出個屁來,把褲襠線縫給衝開了,露出了老黃色的大屁股;三月二十二日傍晚,張家村母雞發瘟,死了七十三隻半,其中七十三隻證實死亡,其中還有一隻半死不活;自三月十五日起,武昌城內開始陸續來了一大批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數量不詳,動機不明,所擅長的武功招式待查……』儘是一些雞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情!今個兒幾個長上都已經親自來客棧裡督促了,如果找來的再是一些這樣的消息,你們還是趁早自決,免得連累你們的家人!」
肅立在堂下的數十名盟眾,個個都被訓得面如土色,直冒冷汗……
謝恭見自己的威風也耍足了,便緩和了一下語氣道:「你們……」還沒有說完,便被「咯咯咯」敲門聲打斷了,心中驚怒與猜疑交加,低聲地對眾人道:「排成兩列,看看外面是何方孤魂野鬼?」說完,邊低聲廳左列第一個身材魁梧的盟員道:「冷然,你帶五個人去開門!」
冷然躬身應了聲是後,展動了手中的鑌鐵棍,轉過身子向列在身後的五人一招手後便邊提氣勁邊緩步向客棧大門走去。
五人齊齊出列,向謝恭施了一禮後,雙手緊握鑌鐵棍,神情極是戒備地跟在冷然身後,向客棧大門掩了過去。
冷然用左手悄悄拉下客棧大門的門栓,在猛地一下打開大門之同時,身軀閃過一旁,右手中的鑌鐵棍卻直指門外的來人。其他五人則張開一個半弧的包圍圈擋在大門口,手中的鑌鐵棍都是齊齊地平手指向門外……
來人一進門,見到這個一言不合便要取人命的陣式,吃了一驚!急切地道:「我,我,我也是聖盟的人。我,我叫高,高強。是武昌城南片區南字第二隊的成……成員……」
冷然五人聞言,手中原本緊握鑌鐵棍的氣勁為之一鬆,敵意頓時大減!不過,在沒有聽到收隊的令諭之前,仍不敢私放這個自稱是「高強」的男子進入大廳。
謝恭聽到是武昌城南片區一個小隊南字第二隊中的成員,怒氣為之一平,藉著燈光看清來人的面貌……不識!便有些不放心地向站在大廳右列的第四位的猴腮屬下問道:「莫劍英,你武昌城南片區是否有這個人?」
莫劍英聽得冷汗冒!……天啦,這不是要人命嗎?自己所掌管的武昌城分東南西北四個分區,每個分區多的有十幾個分隊,少的也不低於三、四個分隊,每個分隊都有三到四名成員。自己在武昌城也算是一個「方面大員」了,再也沒有做小混混時那樣每事親力親為,一些小事大都是推三甩四地交給五個師爺去辦!像在自己所轄區域,這樣小人物的審定與招用的小事,自己可從未過問過啊!……半是驚恐,半是僥倖地望向站在客棧門口的來人,見他一付驚恐的模樣,一咬牙,用賭一把的心態道:「有這個人,就是他。」說完心中一陣了虛……
謝恭聞言微一點頭,沉聲對冷然等六人道:「你們六人歸列,放他進來!」
冷然等六人一收手中的鑌鐵棍,如被將軍檢閱的隊伍似的,邁著整齊的步伐回歸到隊列中。
高強見狀,緊繃的心神為之一鬆,見平日難得一見且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在大廳內伺立著,心神又為之一虛,復又想起自己的來意,逐又膽氣一壯,一步跨過客棧門檻,進入大廳後,極為細心地合上大門,並把大門栓栓好,再轉身急走到大廳中間,見廳首坐著一個精瘦的中年人目光如炬地望著自己,心神一凜:這可是一個大人物啊!想罷,趕緊跪下,「咚咚咚!」地叩了三個響頭,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後,垂目小心地道:「屬下,武昌城南片區南字第二隊隊員高強,見過……」
謝恭見他一進客棧便知關上客棧大門,心中對他有所好感:……這個人做事還比較細心。續而又見他來到廳中後對自己執禮甚恭,便對他又加了幾分好感,逐用語氣道:「高,高強,此處可不是你輕易能來的地方!你半夜前來,想必是有極為重要的事情匯報吧!說來聽聽。」
高強見廳首坐著的這名大人物,並不似自己平日裡所見的那些頭目那樣囂張與不近人情,心頭一寬,對自己將要匯報的事情更有信心了,說不定真的會給自己帶來好處……稍理順了一下思路,小心地道:「屬下確實有要事匯報……」接著,便講述了住在「昌盛客棧」裡,行蹤詭異的十四個和尚的情況。
謝恭聽後初還不以為然,忽想起上午從東湖客棧傳出的一些傳聞,心神大震,語氣中有些不敢確定地道:「嗯!你辛苦了,現在你馬上回到昌盛客棧,記住:絕不可再打聽那群和尚的所有事情……」說到這裡,大有深意地望著他。
高強聞言知機,恭敬地答道:「屬下知道,屬下一定會為聖盟保全有用之身的。」說到這裡,因感廳首大人物對自己的關照之情,再次極為恭敬地叩了三個響頭起身,再躬身一禮後告退。
冷然在高強進客棧後就一直很為注意謝管事的神色,現見高強起身告退,便主動送他出去,待高強出去,隨手關門後歸到隊列中。
謝恭見狀,甚為嘉許地向冷然一點頭,然後臉色一變,環顧眾人一眼後厲聲道:「你們看到了嗎?你們比一比剛才那個高強,摸一摸你們平日裡經常所說的願為聖盟萬死不辭的心!你們真正做到了心口如一嗎?哼!恐怕是職位提高了,當初的拼勁便降低了!」說到這裡,見眾人一付惶恐的模樣,便見好就收,語氣稍緩了一下後道:「你們各自回房好好地反省一下,值此大戰的前夕,望你們各自好自為知!」說到這裡,想起剛才高強所匯報的信息,起身急步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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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化龍兄弟六人與楊玉、陳玉鳳在房間商議了幾個合作要點後,因感到羅必成的身份太過特殊,便要他趕緊回到東湖客棧,以免讓人起疑。羅必成走後,七人便就「神魔門」、「逍遙門」與武林十三聖的具體合作事宜,討價還價起來……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協商,達成合作的基本條件,並一致通過「獵龍計劃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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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化龍自「獵龍計劃草案」通過後,心神極為亢奮!破天荒地想摟個娘們洩洩心火……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善體人意的謝恭,送來了一名絕色處女陪寢……由於近三年未曾近過女色,倉促上陣,敵陣未破,便自潰敗……惱怒之下,氣機急運,再戰荒原,正在高歌猛進之時,房門被人輕輕地敲響……身形為之一滯,惱怒異常,殺機立起……突起到自己身處自己的地盤,屬下們都知道現在正是「夜襲」之時,沒有重大的事情絕不敢前來擾亂自己的「作戰進程」的。想過之後,鳴金收兵,整衣下場……略有些憐惜地望了望床上正自昏迷的美女一眼後,用右手極是溫柔地撫向她的天靈蓋,「卡嚓!」一聲捏碎了她的腦袋,然後,貴氣四溢地彎腰,在地上撿起美女的紅肚兜,優雅地細擦了一下右手後,威嚴地道:「何人?什麼事?」
「屬下謝恭有事求見!」
余化龍雙眉微微一皺,稍平靜了一下心中的殺機後,抬起右手,發出一道指勁,退出房門的門栓,沉聲道:「進來!」
謝恭聞言心頭一鬆,用衣袖拭去額頭冷汗後,用手輕輕一推門,房門就手而開,略一驚,心頭飛快地閃過一絲疑念:敢情沒有栓好門就「作戰」了?想歸想,腳步卻不敢有絲毫停滯。低頭進房後,迅急回轉身子關好房門……
余化龍待謝恭關好門,回轉身子後,威嚴地問道:「半夜三更地有何要事?」
謝恭關好房門後,回過頭來,不小心看見了橫躺在床上的無頭屍體,心中大駭之下並沒有聽清楚余化龍的問話。
余化龍見謝恭滿臉驚駭地望著床上的無頭女子,知他沒有聽清楚自己的問話,心中略有不快,再次沉聲威嚴地問道:「半夜三更地有何要事?」
謝恭被余化龍威嚴的問話聲猛地驚回了神,雙腿不由為之一顫,慌不迭地答道:「大長上,屬下剛才接到線報,有十四個身份不明的僧人駐足昌盛客棧,其中一個好像受了重傷……」
余化龍微慍地道:「天底下的和尚多如牛毛!十四個和尚住客棧也沒有什麼令人一驚一乍的,你……加入我聖盟也有三十多年光景了,從一個小卒子打拼到掌管一方的管事,怎麼會連這點小事都無法做出決策,那我聖盟還要你這種人有何用?」
謝恭嚇趕緊跪倒在余化龍面前,不停地磕頭道:「大長上,請您老人家看在我為聖盟效力三十二年零七個月又二十三的份上,饒過屬下一條小命吧?」
余化龍渾不顧床上的污穢,大馬金刀地坐在床上,不慍不火地道:「聽說……你訓人很有一套啊?不知道你手下的那幫子人被你調教得怎麼樣了?應該每一個人的辦事能力都不錯的吧?啊!?」
謝恭自家知道自家的事,直聽得渾身的冷汗直冒。
余化龍看也不看謝恭一眼,就手端起床上案上的一杯冷茶,輕輕地吹了一下仍是浮在上面的茶葉後,小泯一口茶,拖長了嗓子接著道:「你說——我是不是要給你一些獎勵啊?」說到這裡,極是凌厲在望定跪在地上的謝恭。
謝恭連屎尿都差點磕出來,急忙邊磕頭邊道:「為聖盟效力,聽長上的令諭,是屬下應盡的本分。屬下不敢……」
余化龍又喝了兩口冷茶後,仍是無法壓制心頭的火氣,舉手將茶杯往地上一摔,拍案而起,厲聲道:「好個大膽的奴才!竟敢欺瞞長上!你說——自從我飛鴿傳書命你掌握武昌片區的一應動靜,可你找到了一些什麼樣的消息?說來聽聽……」
謝恭聞言面如土色,知道現在是自己的生死關頭,口齒變得極為清晰地道:「屬下辦事不力,只因這次武昌城湧入的江湖人士武功太高了,屬下……」說到這裡,見余化龍臉上橫肉一閃,心中一個激稜,急切地道:「那十四個和尚行蹤詭異,據線報說他們是什麼『天龍寺』僧……」
余化龍聞言臉色一變,縱步到謝恭面前,焦急地問道:「這個消息是否屬實?」
「屬下敢以人頭擔保!」
余化龍一陣變幻,突然拍出一掌,印到謝恭的頭頂上,在他還沒來及慘呼之際,運功拍碎了他的腦袋!獰笑地自語道:「好個利嘴的奴才,你以為你的頭能值多少錢?竟敢與我講價!」說完身形一晃,遁出房門。
一一拍開其他四個兄弟的房間,見他們都是一付莫名其妙且臉色不愉的樣子,厲聲道:「江湖風雲已起,我們十三個兄弟苦心經營三十五年的武林十三聖聯盟,有可能會在即將到來的動亂中煙消灰滅!值此緊要關頭,你們還不思進取,才過了幾十天,難道你們就忘記其他七位兄弟是怎麼死的嗎?是狂妄不夠機警,枉死的!」說到這裡,口氣轉緩地接著道:「你們以為半夜三更我沒有要事的話,會來打擾你們的好事?」
武林十三聖之十三勾長明(吳鎮湖)、之六古意明,之四楚天雷、之三萬子才四人聽後臉上慚愧與憤恨交加,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高傲的頭。
余化龍見狀,語氣轉為溫和地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大家注意點就行了。」說到這裡,對著勾長明道:「ど弟,你先去叫開陳玉鳳與楊玉他倆的房門,我們隨後就到。」
勾長明聽到要自己前去打擾別人的「好事」,臉色一苦,偏又不敢爭辯地急步向陳玉鳳、楊玉兩人所住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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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鳳、楊玉兩人敲定與武林十三凶(聖)的合作事宜之後,都極為高興!誠然自己倆所屬的秘門是一個具有極大勢力的古老的玄門,卻也缺少供人跑腿的小角色。於今有了這樣一個冤大頭願意付出人手,真是太合心意了!於是,自晚飯後,就推掉與余化龍幾兄弟交流的機會,回到房間,把房門拴好後,連前戲都省了,直接來個刀兵相見,來個暗無天日的對殺……近兩個時辰過去後,倆人仍是激戰正酣!正自動情處,就被敲門聲打斷了……楊玉身形一滯,陳玉鳳側身體一僵,兩人互望一眼後,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憤恨與不甘,不約而同地抱有一絲饒幸:該不是敲自己的這間房門吧?
勾長明開始敲了兩下門,見裡面沒有動靜,舉手欲敲,復又一想:等他們片刻,給他們一點穿衣服的時間……
余化龍領著三位兄弟走到勾長明身後,見他舉著手欲敲又沒有敲的樣子,不明所以,低聲問道:「ど弟,怎麼了?中邪了?」
勾長明略有些難為情的道:「給他們一點,一點嘿嘿穿……時間。」說完,回轉頭對余化龍使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
余化龍心有不快地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來一些婆婆媽媽的想法?」說完,舉手欲又自己敲門,伸手在半途,突地一頓收回手後低聲對勾長明道:「還是,還是你來敲門!」
勾長明苦笑了一下,用力邊敲門邊道:「楊大俠,陳女俠我們有急事在商議!」
楊玉和陳玉鳳兩人被再次的敲門聲和高喊聲,弄得心頭極是不快,窩了一肚子火,沒有半點好氣的衝著門外喊道:「你們煩不煩啊?半夜三更的,有什麼事明天說不行啊?真是的!天又沒有塌下來!……」
勾長明討了個沒趣後,臉色一寒,因知他兩人的武功高出自己太多,不敢發作地轉頭,對余化龍報了一個苦笑。
余化龍臉上怒氣一閃,沉聲向房裡道:「是關於天龍寺的事,你們不願意聽也就算了……」
勾長明聞言渾身一震:天龍寺?想起自己的侄兒被他們無緣無故地抓到括蒼山的天龍寺,破壞了自己接近皇家的假冒計劃!鋼牙一咬,心頭恨意狂湧……
楊玉和陳玉鳳兩人聞言,慌不迭地邊穿衣服邊對門外齊聲道:「余大鏢頭,有事好商量,你們等一等!」兩人飛快地穿好衣服後下床,互相檢視衣衫,見沒有什麼地方不妥後,楊玉低聲對陳玉鳳道:「我去開門。」說完,飛快地把房門打開,見余化龍五兄弟都站在門外等自己開門,臉色不由自主地一紅,略有謙意地道:「不好意思,剛才睡迷糊了,不知你們幾位兄弟駕到,有失遠迎,還望五位多加包涵。」邊說邊把他們引入房間。
勾長明待四個兄長進房後,機警地看了一下過道有無異狀,然後才進房,輕輕地把房門關起來拴好。
陳玉鳳見房間裡一下多了五個男人,饒是平日裡極是膽大,此時此地此景,也不由臉色一熱,旋即故作鎮定地道:「五位大盟頭,你們得到關於天龍寺的什麼消息?」
余化龍察言辨色知楊玉、陳玉鳳兩人與天龍寺有不小的過結,心頭一喜,故意打了一個哈哈道:「哈哈哈!沒事,沒事!是不是我們五兄弟不請自來攏了你們的『好事』啊?」
陳玉鳳見余化龍王顧左右而言他,吊自己兩人的胃口,不羞反惱地提高聲音道:「你們有天龍寺的消息了?」
余化龍見房中六人都急切的眼神望著自己,便也不再賣關子地低聲道:「剛才我接到門下的線報,十四名天龍寺僧駐足在昌盛客棧,其中一個好像受了重傷……」
陳玉鳳、楊玉兩人初還以為余化龍兄弟五人前來調笑自己的,聽他說完後,臉色一變,不由約而同地齊聲急急問道:「你說那十四個賊禿駐足在昌盛客棧?能不能找過識路的人,我倆正是要去找他們的晦氣!就是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
余化龍大有深意地偏頭望了一下勾長明後,回轉頭對楊玉、陳玉鳳兩人道:「呵呵,我們武林十三聖與天龍寺也有過節……」
陳玉鳳截口道:「啊!你們十三聖與天龍寺也是冤家?太好了!不若——我們現在摸到昌盛客棧,殺他個雞犬不寧,宰幾個光頭做夜……」說到這裡,突覺「夜壺」當著幾個大男人的面說出來有些不雅,一頓後,改口接著道:「做球踢!」
余化龍心中狂喜,連忙接口道:「去昌盛客棧的路,我們五兄弟都極熟啊,帶多了蝦兵小將反而礙事,不若我們七人聯手,給那些囂張的天龍賊禿一點顏色瞧瞧!」
眾人對這個提議甚為認同,齊聲應道:「好!」
勾長明因報仇心切,渾不覺有語病地脫口道:「這裡我最小,由我帶路!」說完領先開門出房,飛奔下樓,縱出客棧院牆,領著眾人向昌盛客棧的方向掠去……
三月二十四日亥時末。
天上的星星不知是眨乏了眼睛,還是披上了一層薄霧,有些朦朧起來……
喧嘩了一天的昌盛客棧,也許精力發洩將盡,逐漸地變得有氣無力了,不過客棧僱用的護院人員卻開始打起精神來,一陣風飄過,七條肉眼難辨的黑影急速的飄入到客棧的天井中,輕巧地一點實地,詭異地一旋身,如輕煙般地四散開來,附到簷下,險險地避過一組護院人員。
半晌後,附身在西南屋簷下的一條黑影,輕輕地盤落在走廊中間,一溜煙地飄逝在西北的一個彎道口。旋即,散落在其它屋簷下的六條黑影,也紛紛地飄落在走廊後,追隨著前面那條黑影,煙消在彎道口。
未幾,七條黑影如貓狸般地飛掠到二樓丁字號房區,悄悄地附身到從丁7、8、9、10、11號房門口……
驀地從丁十號裡傳出一個圓潤的聲音:「阿彌陀佛!老納身無長物,施主還是另尋第二家為佳。噫?想不到武昌城的毛賊竟然具有如此身手!」說完,四個房間的燈火同時一亮……
余化龍、陳玉鳳等七人自十號房出聲後,便知身形已經敗露,無法達到奇襲的效果!便一做二不休的各自撕去黑色的夜行衣,露出裡面勁裝,反身翻落到一樓天井中,結成一個七星陣後,立在陣北的余化龍狂笑一聲後道:「哈哈哈!天龍賊禿!你家爺爺來找場子的了……」
陳玉鳳接口道:「還不快給你姑奶奶滾下樓來受訓!」
渡色在房中靜坐在時候突感到一陣心悸,第六感覺得有人鬼鬼祟祟地貼近房門,喝破來人行蹤後,陡然想起大師兄從入定中回過神來沒有,心中一急,也顧不得打開房門了,見渡難、渡劫領著十個寺中同門紛紛走出房來,便低聲地對他們道:「你們十二個先下去教訓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賊!」說到這裡,偷瞄一下大師兄所住的11號獨間後,續道:「我大師兄馬上下來增援你們。」
渡難、渡劫等人聞言應了聲:「是!」後,極為機警地飛身飄落到一樓天天井中。
渡色待他們離開後,有些猶疑不定地走到11號房門口,遲疑了一下,伸出右手輕輕地一敲門……房門應手散發出約七寸長的慘碧光芒,一個措手不及之下,感覺掌心一麻,隨後一陣刺痛……一股極強的排斥力量直向自己襲來,臉色不由一變,暗道:不好!大師兄還沒有從入定中回過神來……心中不由著急起來……
余化龍、陳玉鳳等七人見從樓上飛飄而下的果然是天龍寺僧,心頭狂喜!催動陣式向他們捲去……
渡難、渡劫等人沒有料到這群毛賊的功夫竟然奇高,而且是摧中陣式向自己襲來,人在半空,在無心被有心的氣機與毛賊的催動陣式所發出的氣機一衝,均覺足下湧泉穴一痛,極是狼狽地飄過一旁。
陳玉鳳與楊玉兩人眼睛極毒,一眼看出與自己相鬥的兩個最為厲害的天龍寺僧並不在其中。於是,豪情陡發,躍陣而出,排在眾人前,對著天龍寺僧齊聲喝問道:「還有二個賊禿哪裡去了快快把他們給我找來!對你們這群不堪一擊的賊禿,我們是沒有興趣出手!」
渡難、渡劫等人剛才在空中就吃了個小小的虧,正自氣悶之際,見「驚魂鍾」和「穿腸簫」的主人,向自己這一行人邀戰,又氣又懼還喜!氣的是:他們兩個沒有把自己這一行十二個人放在眼中;懼的是:怕他們「鍾簫」合壁,給自己帶來生死劫難;喜的是……應該是心中存有一絲僥倖,他們或可能不知道「鍾簫」合壁的威力,以十二人分而攻之,或可以一報白天受侮剛才吃虧之仇!於是,渡難、渡劫極為默契的分領兩個「六芒星光陣」,向他們捲了過去……
余化龍等五兄弟,僅只聽說過「神魔門」、「逍遙門」的種種離奇的傳說與「驚魂鍾」的種種厲害之處,並沒有親身與他們對陣,或者見識過他們的厲害!值此良機,樂得看戲的結了個五行陣,為他們掠陣一旁!
陳玉鳳與楊玉兩個並沒有經歷過多少群毆的情況,又以為天龍寺僧也算是東湖上一個古老的派別,會在打鬥之前說些場面話!不料,他們不依「常規」地向自己結陣攻來,措手不及之下,各自陷入天龍寺僧的陣式之中……
天龍寺僧見成功的分開了陳玉鳳與楊玉兩個後,心頭狂喜,人人飛身而起,手中長劍急轉,劍訣一引,使出殘缺不全的壓箱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