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天神的唐一敏,她的聲音足夠震醒在場的每一個人了。
猶如一個轟天驚雷,唐一敏的聲音瞬間把全場的聲音都壓了下去,一時間,全院鴉雀無聲。
無數雙眼睛直直的盯向這位唐家大小姐。
乾進坐在下手的位置上,持杯的手更是劇烈一抖,眼光不可思議的瞪著唐一敏。乾進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未來的媳婦竟然在如此隆重的場合,說出如此震驚的話。
一時間,乾進心中翻起千層浪,為了拒婚,乾進也只敢在父親乾清底下做一些小動作,把希望寄托在『神科』大典上面。
更讓乾進想不到的是,一直對自己愛慕的女子,一直對自己溫順的女子,居然為了成全自己,當著眾人頂撞自己的父親。
這份勇氣,乾進試問自己沒有,這份捨生取義的『壯舉』,乾進試問自己不敢。
乾進的心思猛然間亂了,全亂了。甚至對面唐瑩瑩投來的質問目光,乾進也不敢面對。
乾進知道唐瑩瑩想問什麼。她想問自己姐姐現在的舉動是不是自己安排的,乾進苦笑了一下,不語,飲酒。
唐明山盯著自己的女兒,眼中快速閃過一道怒色,極快之後又變成一副慈目。「敏兒,女兒家總是要嫁人的,家中還有你哥哥,不用擔心。」
呼~!
唐明山一開口,賓客大緩一口。
臉上紛紛湧起笑意。原來是唐家大小姐羞嫁啊!
迎著唐明山的目光,唐一敏微微迴避了一下,要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自己高高在上的父親,的確需要很大的勇氣。
不過,唐一敏知道,這次如果自己退縮了,那她就再也沒有勇氣面對這位猶如神明一般的父親。
稍稍迴避之後,唐一敏心中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抬起頭用自己那雙併不美麗的丹鳳眼,直視自己的父親,再次高聲道:「我…和乾進不可能的,我絕對不會嫁給他。」
哄~~!
猶如一道強大的神力,砰然在人群中炸開了,震得眾人搖搖一晃。
冷~~!
全院異常的冷,所有人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所有人都茫然的看看這對父女,看如此尷尬局面,神王唐明山要如何收場。
「給我一個理由。」神王畢竟是神王,唐明山擔任東旭神相一職,無論在任何的情況下,他都有處事不驚的魄力。
一股絕世的渾然之氣從唐明山身上飄散出來鎮壓全場,此時的唐明山才讓炎火感覺到,站在台階上面的人,是神王,是高高在上的神王,而絕對不是什麼富家老爺。
理由?
要想破壞婚事,必須要有一個很好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說出來,要有絕對的說服力。
「女兒已經有了心愛的男子了。」唐一敏平靜的說道。
唐一敏的話,眾人依然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因為唐明山的臉色很冷。
「什麼?」
彷彿唐一敏說的這個理由不足以撼動乾唐兩家的這門親事。唐明山望著台階下面的女兒,冷冷問道。
而身在人群之後,站在院子角落的炎火,一聽唐一敏所言,眉宇立即緊皺,不知道為什麼在冥冥之中,炎火突然感覺自己的背心有那麼…那麼一點點冷。
「而且女兒已經和他…相好。」最後兩個字,是唐一敏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聲音極輕,但是對於一群神人,對於一個鴉雀無聲的場地,『相好』兩字清晰的映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相好,說簡單一點,說含蓄一點,就是…睡過了。
「彭!」
一聲悶響,
乾進陡然間冷臉的站了起來,他的大手重重的拍擊到堅實的八仙桌上。乾進狠狠的咬著自己的嘴唇,而他心中的那句話始終說不出來。
你胡說!根本沒有這種事情。
一個女子為了自己的幸福,甘心頂上一個不貞不潔的惡名,如果此時乾進都無動於衷,那他就是一個畜生。
可惜,話,他始終沒有說出來。
所以,對於乾進的舉動,眾人自然就誤會成,乾進為自己未來媳婦的不貞不潔,惱怒了。
唐一敏癡癡的看著乾進,看著乾進那只在桌上顫抖的手,她冷冷笑了笑,眼中更多的是失望。乾進想說什麼,唐一敏知道,可惜,他始終說不出口,所以她失望,徹底的失望。
「唉!他的心中終究是沒有我的。」
縱使唐明山有神王的修為,縱使唐明山有萬變不驚的胸懷,但是聽到自己女兒當著眾多神廷官員,當著眾人富甲,當著眾多好友,親口說出自己和男子…
今日之後,神尊光環纏繞的唐明山就會有一個永遠抹不去的污點,雖然無人敢四處亂說什麼,但是卻止不住全神域,全神界的人,偷笑唐家出了一個不知檢點的女兒。
唐明山手中的酒杯早已在他恐怖的力量下,化為了青煙,現在沒有人敢靠近唐明山,連坐在首席上面的另一位神王乾清也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他不想。
乾清那雙劍眉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不爽,彷彿就像一個局外人,他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火影神王乾清,三公之一,神御史,神皇苟曉天近臣,任監察之職。
從職務上來看,乾清和唐明山是一內一外,掌管著東旭神域所有官員。
乾清捋了捋自己斑白的鬢角,又回想到百萬年前定下的這樁親事,當時另一位神王佘天不知為何突然受到神皇苟曉天的更外器重,對乾清和唐明山構成了威脅,為此,乾清和唐明山在假借聯姻之名,把各自在神廷的勢力結合到一起,但,婚事一直拖著。
百萬年過去了,如今神廷中的勢力發生了變化,現在又變成了唐明山的勢力在神廷中獨大,力壓乾清和佘天。
乾清現在也明白,這是神皇苟曉天的帝王之術,三方重臣,神皇絕對不會讓誰與誰永遠的連在一起。
不過,兩家聯姻之事,神皇既然下了神旨,也沒有收回的可能,而乾清和唐明山身為重臣,身為神王,又豈能出爾反爾,所以不出天大的事,就算再怎麼拖,兩家的親事是鐵定的。
乾清心中冷笑,這天大的事情,竟然會是唐明山的女兒偷人,唐明山可真是捨得啊!
所以,今天這一齣戲,到底是唐明山自己讓女兒演的,還是神皇讓唐明山演的,乾清都不管,只是冷眼看著。
乾清把事情想得太深,他卻沒有想到,這些事兒都是他兒子促成的。
「說!他…是…誰?」
唐一敏的眼眸中又閃過一絲猶豫,唐一敏搖搖頭不語。
「他是…誰!?」唐明山的衣袍暴動,怒眼直視。
「他是…」唐一敏低著頭,咬著自己的紅唇。「他是…」
……
「是我!」
彷彿晴空之中的一記驚雷,彷彿深潭之中的一塊驚石。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是有眼睛的,此時都把目光盯向了一處,院子的西南角落裡面。
「炎…火。」凌峰驚恐萬分的盯著身邊之人,連『大人』二字都叫不出來。
炎火表面平靜的接受著無數目光的洗禮,但他的心中不但怕的要死,更像殺人。
不是炎火想死,也不是炎火想找死,他是被逼的。
『伺候』這位唐家大小姐百多年了,唐一敏的事情,炎火也打聽了不少。
唐一敏已經十萬年沒有出過院子,要偷人肯定是在唐府裡面。
而唐府裡面有些什麼外人,護院,管事,下人,丫環,還有老黃頭。
如果唐一敏一心想栽贓的話,會選誰?
老黃頭?哈哈!可能嗎?
管事張三?
他在唐府干了數千萬年,說他和小姐…誰會相信,小姐願意,他張三也不敢啊!
至於護院們,
一直都是在院子外面站崗,連院子都沒有進去過。
拋開人情世故,拋開一切不可能,尋找一切有條件,有可能的線索。
炎火想來想去,這位唐大小姐只能說自己。
因為只有他每月準時去院子報到,這是丫環們,甚至唐家上上下下都傳遍了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炎火回味剛才唐一敏的那個既猶豫又歉意的眼神,回味起唐一敏在唐府大門,在她哥哥面前『好心』的幫他說的那句好話。
甚至…更早之前,
從唐一敏找炎火監視自己妹妹的時候開始,唐一敏就已經計劃了這一切。
派炎火去監視唐瑩瑩,馬上就讓乾進知道了唐一敏知道兩人醜事的事,每月讓炎火去報到,還支開丫環們,就是讓唐家上下都知道炎火有某種條件,居然還堅持了百年,在大門口的那句『好話』,當時覺得沒有什麼,但是放到現在這種情形下,唐風的心中就是另外一種想法了。
還有今日的大壽,唐明山會在大壽上宣佈婚期,想來也在唐一敏的計算之中吧!
一想到這些,炎火心都寒透了,一想起自己還為欺騙對方,而心中難受過,炎火更是苦笑,更是無奈啊!
「這丫頭的心機太重了,太媽的聰明了。」炎火心中痛罵道。一切的一切,都早已預謀好了,炎火很清楚的明白這次自己又被人算計了一回。
辯解,有用嗎?
炎火知道沒有,堂堂神王之女,堂堂唐家大小姐,不顧自身清白的來誣陷一個男子,為的就是成全另一個自己心愛的男子。
辯解,沒用的,喊冤,誰信啊!
所以說,既然已經注定了,倒不如先站出來自動頂住這盆誣水。
「哼!老子就是要先你一步站出來,讓你這個臭丫頭內疚一輩子。」炎火心中其實是在想,希望唐明山老爺看在自己這個『偷人女婿』勇於『頂缸』的份上,饒了他一條小命。
但,唐明山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