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剛鳴啼,五更才過。
炎火就已經起身,其實準確的說他是一夜未眠,炎火徹夜都在想今天與家人們見面的場景,特別是與父親見面的場景,是吵?是鬧?是罵?是怒?更或者是打?是殺?
炎火想想自己也覺得好笑,原本以為自己早已不在乎這些,沒有想到卻還是為這個問題煩惱了一夜。
「不管是怎樣的情況,母親和兄長們還是一定要見上一面的,不然此行就失去意義了。」炎火心中堅定。
對於炎火的事,楊略根本就沒有過多的詢問。對於炎火這個神秘而來歷不明的人,楊略毫無防備之心,依然對炎火照顧細微。可自己是柳一清兒子的事,是不可能永遠瞞下去的,有可能今天楊略就會知道這個事實。
「楊大哥,謝謝你這些日子來對我如此之好。可我卻有一件事情一直瞞著你,希望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後,不要怪罪於我,我也有不得以的苦衷。」
「炎弟,你現在告訴我也不晚。」
「現在我還不能說,可是你很快就可能知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問了。炎弟放心,無論你做過什麼,我都不會怪罪於你。」楊略微微一笑。
「一切聽楊大哥的。」炎火換上衣服,帶上了銀色的面具。
離正午還有一個時辰,楊略和炎火的馬車就已經來到風遠鏢局大門外。
柳德早早的已經在門前等候。
高牆大院,朱門碧瓦,風遠鏢局的建築比起楊家的別院來,又不知華麗多少。見過禮數,柳德就帶著兩人穿梭於柳府內的水閣樓台,百花小徑之間,柳府處處春暖花開,溫心典雅。和炎火居住了十幾年的山莊相比,真是有天堂與地獄的差別。看著眼前的一切,炎火心裡一陣難受。
可難受很快就讓其他的事取代,柳德越帶著他們往裡走,炎火就發現越多的人躲在暗處,簡直就到了十步一哨的地步。當然楊略也是發現了的,不過沒有炎火這樣驚奇罷了,他只是納悶:「柳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何以如此嚴密謹慎?」
不過讓炎火二人更驚奇的是,柳德根本沒有帶他們去廳堂之類的地方,而是帶他們來到一座假山後面。
柳德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之後,扭動了假山的一塊小石頭,隨著石頭的扭動,一個剛好一人高的洞口出現在三人面前。
「楊兄,炎公子,請!」柳德說完,帶頭走進洞去。
炎火二人雖然不解,但也沒有多問,隨之進去。三人剛進,洞門就掩上了,不過狹窄不長且向下的階梯依然可見,因為階梯之下有火光照亮。
下了階梯就是一條高八尺,寬八尺的通道,柳德帶著炎火二人順著堅硬巨石砌成的通道一直向前走,在過了數個岔路彎道之後,一扇鐵門才出現在通道的盡頭。
「這是我家的地下密室,是平常家族長老們議論要事的地方,外人從來不知道。因為父親說今天的我們就談的內容十分重要,所以才決定請兩位到這裡來,還希望楊兄和炎公子不要見怪。」走到門前,柳德沒有先帶炎火他們進去,而是說了這番話,其中的意思,楊略明白的很。
於是楊略說:「柳兄請放心,我和炎弟從沒有來過此處,也不會向人提起。」
「多謝!那兩位請吧!家父和客人們可已經等候多時了。」
「客人?」楊略不解。
炎火進到密室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柳一清,才幾年未見,柳一清卻已經是滿頭白髮。柳一清也打量著炎火,炎火迴避了柳一清的目光。
密室內石桌四周分別坐著五個人,炎火只認識兩個人,一個是王莽,一個是柳一清。站在柳一清左側的才俊應該是炎火的大哥——柳正,因為柳德進來後站到了柳一青的右側,柳一清右邊坐著的是一位年紀和柳德相仿的白面書生,左側坐著一油光滿面的胖子。
楊略看見那胖子後,無比驚訝。「爹!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廣笑罵道:「這個不孝子,在這裡玩得樂不思蜀了吧?連家都不回了。」
「好了!楊公子,你們兩位快入座吧!我們馬上開始。」柳一清發話道。「柳德!」
「是!爹。開始之前,我代表我爹給大家相互介紹一下。」其實,除了炎火外,大家都相互認識,真不知道柳一清如此安排是何意。「我爹柳一清,風遠鏢局總鏢主,柳家家主。這是我大哥,柳正,而我是柳德。這位是方家少門主——方譽。接著是王家王莽,左側坐著的是楊家當家人——楊廣前輩,其後是他的公子,楊略。在我爹對面坐的是炎公子。王莽兄能獲救全靠炎公子。」
說到炎火時,王莽拱手又向炎火道謝,此時的王莽看上去傷勢又好上幾分。
柳一清意味深長的看了炎火一眼,接著他說:「楊胖子,方少門主,這次把兩位秘密的請來,想必你們已經對王家慘遭滅門的事有所瞭解,我們柳方王楊四家從先祖開始都是故交,先祖更是一同隨開國帝打天下的戰友,其中的交情之深厚,我也不想再多說。王家的事就是我們其他三家的事,而且兇手絕對不會只是針對王家而已。柳正!」
柳正沉穩冷靜的開始訴說:「從半年前開始,我們就在燕城附近和各地的鏢局附近發現了不少神秘的人物,他們的行事詭秘,極難發現他們的行動之處,而且個個武功都不弱,兩個月前我與其中一人交過手,那人的武功不在我之下。」
「武功不在你之下!?」楊略吃驚的問道,柳正的武功別人不知道,可他楊略清楚的很,兩年前為了名氣之爭,他曾經找柳正交過手,結果楊略大敗,當時楊略就覺得在江湖四大家,八大派的年輕俠士中,柳正的武功說排第二,就沒人敢說排第一。楊略又問:「那人是用的何種武功?年紀多大?是不是他們的首領?」
柳正說:「奇怪的是,他們所用的都不是江湖上任何一派的武功,倒像一種在疆場上搏殺之術,而年紀比我小,那人只是他們中的一員。更奇怪的是,他們對我們只是監視,沒有採取過任何行動,我們一直都想抓一個俘虜來詢問,可即使發現他們也抓不住。」
「你現在知道為何那日我發現那兩人時要追上去了吧!」柳德對楊略道。
柳正說:「這些人應該不光是監視,他們是在找機會,被監視的也應該不只有我柳家。」
「我是說為什麼近來上街,總覺得有人盯著我,有幾次都盯的我不好意思,原來是這麼回事。」楊廣叫道。
方譽點頭表示同意。
柳一清接話道:「所以前事就是如此,接下來,我來說說事情的前後起因,多年以前,我有一位故交,他在世時本身是一位道法很深的道士,在他去世前的那幾年,他曾經跟我提起過一件事,他說在這個世上有一種修練之法,修練之後,人不但可以長生不老,御劍飛行,行空萬里,而且到最後甚至可以得道成仙。」柳一清口中的故交就是那清山道人。「他所說的得道成仙可不是坐化肉身,而是指保持肉身飛身仙界。」
「老狐狸,你不是在跟我們吹神話吧!那種話誰會相信。」楊廣叫道。
「呵呵!當年我也是你這樣說的,我自然也是不信,以為是我那位故交的向道之心。」柳一清頓了頓,掃了在座每人一眼後,嚴肅地接著說:「可是自從我看了王莽給我的密信後,我才知道我當初的想法完全錯了,那樣的修練之法真的存在,而且有那樣神通的人也存在於世。他們那些人都有一個統一的稱呼——修真者。」
一百五十多年前,開國皇帝陳元起義的時候,修真者就出現了,並且是以敵對的身份出現的。
雖然對方只有兩人,但是他們的神通廣大。他們以區區兩人之力就把陳元的二十萬大軍阻於現在的羅城附近。不過,那兩人似乎並不是大惡之人,對大軍只是阻擾,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殺戳。他們的只是想讓皇帝陳元退兵。
可當時皇帝陳元勝利在望,哪裡甘心就此退去。就在陳元進退兩難的時候,不知從何地又出現了兩個修真者,並和陳元達成了某種協議後,幫助陳元對付對方的兩個修真者。
四個修真者在羅城附近大戰了兩天兩夜,那一戰,讓原本山丘縱橫的地勢變成了平原。當時雙方的軍隊要不是後退三十里,都有可能被波及進去。最後,代表陳元一方的修真者贏了。對方一人死,一人重傷而逃。
重傷的修真者在臨死前找到了已經稱帝的陳元。告訴陳元支持他的兩個修真者來自海外,他們到這裡只是為了找一個寶物,此寶物是關係天下安危,要是一旦讓他們找到,那他們定會引起天下大亂。修真者告訴陳元,他的先師留有另一件寶物可以克制那兩個海外的修真者,那寶物和前朝的大量金銀珠寶一起藏在某處隱秘的地方,要是那兩個海外的修真者真引起天下大亂,他請陳元到時候找出寶物消滅他們。說完那修真者拿出了刻有地圖的一塊金玉交於陳元。
可後來陳元卻把金玉圖分成了四塊,分別交於四位可信的將領,但是他並沒有告訴四人此玉塊的用途,只是告訴四人,要是他的後代皇帝向他們索取的時候,他們一定要把玉還於皇帝,記住僅限皇帝。
四人回家後,把玉塊當成傳世之寶,代代相傳。
信上的內容說完,柳一清接著道:「以當時先帝的個性,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立即取出那件寶物,對付那兩個修真者,還是因為那兩個修真者已經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而離開。這個秘密歷代皇帝都是口口相傳,可惜到了上代文武帝的時候,卻出了意外。文武帝駕崩的時候,當時冊立的太子——陳傑,也就是現在的皇帝文殊帝才一歲而已,於是文武帝就把秘密寫在一封密信中,並把密信交於當時的皇后——劉皇后。文武帝希望等文殊帝長大以後再看密信。可就是這封密信裡的秘密,現在不但被王家在皇宮的『鷹爪』知道,還被宮裡的其他幾人知道。」
「那殺王家和監視我們的人是來自宮裡的?」楊廣說:「難道是皇……不可能啊!照理說我們四家守護著皇家這麼重要的東西,皇帝應該保護我們四家才是啊!」
柳一清笑道:「哈哈!如果沒有受到皇帝的保護,你想我們四家能在江湖中一直屹立不倒嗎?那些人的確來自皇宮,但絕對不是皇帝派來的,現在皇帝即使想保護我們,他也沒有了這個能力。你們知道在密信上『鷹爪』寫的最後一句是什麼嗎?」
「是什麼?」楊廣問。
「龍山之上,神秘莫測,皇宮之內,宦官挾政,天下將亂之。」柳一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