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小蘭爸開車送我們回家。他和柳阿姨到我家坐了坐,在我們陪同下樓上樓下、房前屋後看了看,便告辭要走。我們把他們送上車,小蘭爸說:「親家母、小捷,你們先回去,我們還和小蘭說幾句話。」我便和媽媽回來。媽媽忙自己的去了,我則上樓來,進自己的房間。開開門,見地上躺著一疊折疊起來的紙,撿起來打開看時,特娟秀的筆跡,原來是昨天小蘭寫給我的信!
捷哥:
我就要離開了!
我將永遠不來打擾你了!
我將永遠不能在你的懷裡安然地入睡了!
我將在以後的每一個夜晚,一次又一次地被怪物嚇醒,即使我大聲尖叫,你也永遠不會再聽見了;即使我嚇得半死,我也只能獨自面對了!
昨晚,我沒敢睡覺。我怕我一入睡,那怪物便跑來嚇我!我只好在床上坐著,強睜著眼,胡思亂想,和悄悄流淚。你不會知道我的眼睛因為哭腫得有多大,因為我會很早就離開,不讓你知道。
你已經不願意理我了,我再留在你家,就是我臉皮太厚了。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在離開的時候和你說幾句話,我想讓你明白,我是多麼、多麼的愛你!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間改變對我的態度。我想,你不會僅僅因為失業和我弄傷你的手臂的事情就改變對我的態度的,你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你一定有其他原因!是絕對不願意告訴我而只願意獨自知道的原因。不過我反正要走了,而且決定不再回來,是什麼原因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曾經對你動過心。我的一顆心剛開始萌動、抽芽,我正想讓它開出鮮艷的愛情之花!可是,你卻不經意地揉碎了它!也許你有你一千個一萬個理由,可是對我卻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凋謝,就是毀滅!
當我被黃克指派下鄉,我知道他是在挾私報復,但我不在意。因為我從小就在農村生活,我能夠過得慣農村那種簡樸的生活;而且,我喜歡冒險和刺激,所以,明明知道他不懷好意,我還是來到了你們村,住到了你們家。一路上村長對你的吹噓我只當是在瞎扯,除了感覺你人帥一點,我沒有想過會愛上你。當怪物摸我的臀部,我甚至以為是你在輕侮我,便破口罵起你來。等到怪物把我撲倒,我看清流氓不是你時,我忽然對你便有了好感,並且覺得你可以救我。當我絕望地呼救時,當你飛起一腳踢飛了怪物時,我就知道,我尋覓了很久的白馬王子,原來就是你!後來,你在後為我阻擋怪物讓我先逃跑,我便覺得是你應當做的,而且你一定會做的!你果然是那樣做的,而且做得比我想像的還好!還記得在石牆上我對你說的嗎?「你比它還厲害」!我夢中的白馬王子就是這種敢擔當、重道義的本色英雄!所以,我從石牆上跳下你來接時,我就順勢撲進了你的懷抱。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可是在那一刻我不得不信了!
晚上,當我第二次被噩夢驚醒,你竟然那麼在意我,讓我躺在你的懷裡入睡,那時,我覺得心裡特別塌實幸福。什麼是幸福?我覺得那一刻就是幸福!從小,我爸爸就不太在意我,難得擁我入睡。是你,讓我第一次感覺到父親般的溫暖、安全,情人般的溫存、體貼!以至於以後的每晚我都離不開你,一被驚醒就打你的手機,向你訴苦。我向你哭訴,因為我已經把你當作了我將一輩子相擁而眠、白頭到老的人了。而且,我能夠明顯地感到,你也喜歡我,而且是特別在意那種喜歡。
你回來了,我等待的心終於停*在了你的懷裡。我握著你粗大的手入睡,你知道我睡得有多香嗎?我甚至做了個美夢,夢見我和你正走在紅地毯上,伴隨著美妙的音樂,走進婚姻的殿堂!可是這個美夢竟然在第二天就破滅了!你進城到底遇到什麼了,你要這樣對我?我一個女孩子,以身相許,主動投懷送抱你都不要,我成什麼人了我?
再見了捷哥!
我愛你,捷哥!
這些天來,多有打擾,實在不好意思。小妹到我那裡住,我歡迎,你不必因為我們的原因而懷疑我的好意。
再見了。
小蘭
9月28日
看完信,我呆了。心想,天啊,真是要感謝巧合啊!要不是媽媽告訴了小蘭我去了後山,她這一走,我們不就完了麼?我正拿著信發呆,不提防小蘭已經進屋,一把把信搶了過去,還笑嘻嘻地說:「看的什麼啊?」等到她看清是自己寫的信時,臉一下子便紅了。
「你看它幹啥呀?」她羞澀地說。
「剛見到,我還沒開始看呢。」我撒謊道。
「嘿嘿,你以為我是傻子?」小蘭笑道,「看就看了唄,有什麼好難為情的啊?」
「對不起啊,小蘭。」我誠懇地說,「我沒想到我會讓你這麼傷心!」
「都過去了,別說了。不過——你要是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呢,我就原諒你。」小蘭笑道。
「其實,原因很簡單。」我說,「就是因為……」
我正要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忽然聽見媽媽在樓下喊我:「小捷,你來看看你這些東西該怎樣收拾啊?」
我忙答應:「什麼東西啊?」
「你從車隊裡帶回來的那些東西。」
「哦,我馬上下來收拾。」我大聲回答,然後對小蘭說:「去收拾東西,等會告訴你,好不好?」
「好吧,我幫你。」小蘭說,便和我下樓去。
從車隊也沒帶什麼回來,媽媽已經把日常生活用品收撿起來了,就剩一些報紙書籍本子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碼了很大一堆,難怪媽媽不知道怎麼收拾了。我便把這些東西往樓上我的寢室搬。這些可都是我的寶貝,平常無事看看書報,寫寫心得,記記日記,是多麼有趣的事啊。小蘭見我搬,便也來幫忙。我怕弄髒她,忙叫她停下,她哪裡肯聽。我上了一趟樓,下來便見她已經把那裡的書一本一本整理、一疊一疊地疊放好了,那忙碌的樣子就像我媽一樣,那股子細心、溫柔就像秋天樹林裡的陽光,不由我心動不已。
忽然,她問我:「這是什麼?怎麼壓在了書下面?」
我看時,原來是一個長條形的布包袱。我想起這應該是鄧師傅的老爸送給我的包袱,說是夢應驗了會用得著。難道裡面會有對付豬頭怪的方法?我說:「是鄧老伯給的,打開看看。」
小蘭打開了包袱,裡面是一個木盒子。盒子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紅色的漆已經陳舊剝落了。把盒子打開,赫然見一把木劍躺在裡面,劍下壓著一封信。我把劍取出來看,只見劍身呈暗褐色,像佔滿了血跡干後的樣子。湊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還有一股腥味。劍柄烙有龍紋,刻有三個篆字,憑著我的半吊子古文水平,我居然認出那是「桃木劍」三字。劍長約三尺,除了古舊一點,我認不得它的高深之處。
小蘭卻將那封信拆開,取出了裡面的信紙,她看沒兩行,便激動得大叫:「捷哥,有辦法了!有辦法了!」
我吃驚地問:「什麼有辦法了?這麼大呼小叫的,嚇我一跳!」
小蘭激動仍在:「殺怪物的辦法!你看哪!」
「殺怪物的辦法?」我忙湊過去,「什麼辦法?」
「你看啊!」小蘭說,一邊把信紙遞過來些。我一看,呵呵,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