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范加爾一步跨入房門,目光炯炯地盯著毫無懼意的俊傑。「趙元帥,我們又見面了!你來得可真夠快的,看來什麼也擋不住一個重生的伽藍人啊!我范加爾從來沒後悔過,不過現在我後悔了,我後悔上次為了一念之仁而沒有殺掉你!現在你終於得回了伽藍人的力量,也許我已經不再是你的敵手,但是我們之間的恩怨,除了分出生死以外,再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你要履行你的軍人職責,我也不能放棄我的目標,所以今天,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人走出這間房門!」「我是地球人,地球聯盟艦隊的司令官,請這樣稱呼我。這麼說,今天這次先禮後兵的談話,是你們預先佈置好的圈套嘍?」俊傑的眼光痛心的望向一旁的安德伊芙娜,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一種被自己最親近的人出賣的感覺——可是,安德伊芙娜是范加爾的妻子,並不是自己什麼人啊?難道,自己那可怕的預感真的應驗了?「這件事情與她無關。是她知道白晶星由於在以前的戰爭中從來都是連戰連勝,根本沒有佈置防禦體系,沒有辦法抵抗你們的進攻,於是想用和平的手段來解決。我早就知道那根本沒有可能,所以就順水推舟的答應她而已。娜娜,你該做的已經做了,現在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安德伊芙娜遲疑著走到門口,回身望了兩個正冷冷對峙的人一眼,突然伸手關上了門,然後就這麼盤膝坐在那裡。「好吧,那我就在這裡看著你們分出勝負好了。」「娜娜!你這是做什麼?」范加爾一驚,俊傑也一楞。「我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你們,但我做個觀戰者總可以吧?再說你們現在也沒有功夫來趕我了。」皇后淡淡一笑。「娜娜,你這是不相信我的實力了?要知道你畢竟是我妻子,你在這裡,俊傑元帥可是要擔心的。」范加爾自信地笑道,並且揶揄的向俊傑斜了一眼。俊傑做了一個「開始吧」的手勢。「既然這一戰早晚要打,又何必在乎在哪裡打、和誰打呢?此時此地,不正合你我的心意嗎?皇后如果想幫你,於情於理都是常事,上次我們兩個打你一個,現在你們夫妻二人攜手對付我,一來一往,正好找平!不過此戰過後,無論如何你倒是不必擔心宣佈投降的事情了!」「我兩不相幫。」皇后淡淡的道,然後再不看兩人一眼。對妻子的中立,范加爾似乎沒感到半分奇怪。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經全放在眼前如淵亭嶽峙一般的青年身上。其實俊傑只是隨隨便便的站著,並沒有刻意擺什麼姿勢,但是他這一站中展現的信心和氣勢,卻給人一種「任何攻擊都會落空」的感覺,如果他的對手不是范加爾,此刻或者早已落荒而逃。范加爾並沒急著動手,而是又緊緊的盯了俊傑一會兒,然後突然笑了。「你看出來了?」「一進來就知道了。」「那你為什麼不走?」「我為什麼要走?」「你覺得這是我專門設計來對付你的嗎?」「這重要嗎?」范加爾臉上的笑意消失了,神色也漸漸變得鄭重起來。「……趙元帥,你的確了不起!不管你是伽藍人還是地球人,不管我們的爭鬥最後是什麼結局,告訴你,在這個宇宙裡,除了我的妻子,你是我范加爾唯一佩服的人!」俊傑不為所動,仍然靜靜地望著對手,保持著那副隨時可以進攻和防禦的姿態。范加爾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落寞之意。「經歷了那麼多,我早已沒有任何朋友,我原以為,除了娜娜,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想不到,我居然還會遇到一個讓我願意信任的人,儘管,你是我的敵人。其實說起來,我范加爾並不是一個好殺的人。我向這麼多星球發動戰爭,實在也是迫不得已。」「為了一個人的復仇,便要以千萬人的生命為代價嗎?」俊傑實在難以接受這種自私的觀點。范加爾眼中精光一閃。「千萬人?宇宙間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太多了,難道只有我一個人在打仗、在殺人嗎?再說,費恩德的能力太強了,連最強的法考人都拿他沒有辦法,我只有一個人,如果不是不擇手段地增強自己的能力,我憑什麼去對付他?」說著又嘿嘿一笑,「這個皇宮的後殿,就是我專門設計用來對付費恩德的,幾千年過去了,我在一刻不停的找他,他也一定在找我。你剛才已經看出來了,這整個後殿,都是用可以隔斷黑能的特種材料製成的,為了給費恩德造這座陷阱,我足足搜了兩千四百三十八個星球!不過沒想到還沒等來費恩德,今天倒在我們的決鬥中派上了用場!天意,天意,哈哈!」大笑聲戛然而止。「好了,說得再多也沒用,該來的總是要來,你動手吧!」范加爾幾乎在話音一落的同時,便重新恢復到靜如止水的狀態。俊傑暗暗道聲「好」!心知范加爾剛才這番舉動絕非是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完全是縱情率意而為;而是利用這番話消除了心中鬱積的怒火,讓自己可以在完全冷靜的狀態下投入戰鬥,同時還可以借此影響一下對手的心情。這一舉兩得的心理戰玩得的確漂亮,俊傑也不點破,心道就讓范加爾以為自己已經得計倒也不錯,便不再多話。他剛才已經暗中試過,范加爾的苦心的確沒有白費,房門一關,房間內外的黑能聯繫便完全切斷,如果想利用這不到一百平方米的房間內的所存的黑能來作戰,怕是連打死一隻蒼蠅都成問題。這樣一來,戰鬥雙方都只能憑著格鬥的技能來取勝,而且一旦落敗,也不能再像以往一樣的輕易逃生——沒有了黑能的保護,大家都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范加爾既然費盡心思要捨棄能量拚鬥方式,而改用近身格鬥的武技,看來他在這方面必然下過不少苦功,我倒是不可掉以輕心。」俊傑暗忖道。他猜得沒錯,范加爾知道自已與費恩德的能力實在差得太遠,怕自己控制能量的能力還沒有超過費恩德以前便給他找到,於是利用四處征戰的機會,辛苦收集了不少的特種材料,建造了這些可以隔斷黑能聯絡的房間,同時暗地裡也在不停的勤修武技。他料想那費恩德在幾個宙層間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縱橫來去,絕不可能會有心思去學什麼「黑虎掏心」一類的東東,因此一旦哪天費恩德找上門來,自己只要想辦法將他誘入某個房間,報仇的機會就來了!今天碰巧安德伊芙娜將俊傑引進了後殿,這處心積慮已久的陷阱便終於派上了用場,只不過掉進陷阱的並不是他原來一心想捉的獵物就是了。范加爾自以為得計,卻沒想到俊傑不僅操縱能量的本事已經遠遠超過他,而且自小在乃父的指點下,武技勤練不綴,實已是聯盟軍裡數一數二的博擊高手。這一戰雙方其實都對自己單憑武技便可戰勝對方充滿信心,否則的話,安德伊芙娜剛一關門俊傑便已覺出有異,早就想辦法脫逃了,哪裡還會留在這裡和范加爾一番廢話。兩人均保持著攻守平衡的姿勢,凝立不動,眼神卻似凌厲的刀鋒,在半空中你來我往。無論是俊傑還是范加爾,都把對手視為自己平生第一勁敵,因此不約而同地抱定了後發制人的宗旨,下盤扎得極穩,力求敵不動,我不動。殺氣在這絕不算大的空間裡四處瀰漫,不知是紗質還是綢質製成的米黃色窗紗在殺氣的逼迫下無風而動,在這看似寧靜的小屋裡蕩起柔柔輕波。然而在正準備拚個你死我活的兩人眼裡,卻似軍旗在戰場上迎風勁舞!「啪」的一聲輕響,牆角桌上的水晶杯終於耐不住勁氣的催動,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杯子碎裂的聲音並不大,但聽在已經一觸即發的兩人耳內,卻像是有人吹響了出征的號角一般。范加爾和俊傑的臉色同時一變。「他為什麼不急著進攻?是了,他這次帶來的強手如林,只那一個法考族的小姑娘我的超能衛士便對付不了,何況還有那麼多戰艦在空中環視?看來他是決心要等待援軍了!不行,我得主動出擊!」「他明知我的援軍就在門外隨時可至,為什麼不先動手?莫非他還有什麼後手不成?不然,門一關若仙和我的聯繫便斷,以她的機警聰明,早該想到出了問題,為什麼直到此刻還遲遲未見?看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兩個人各自懷著心思,身隨意動,不約而同地向對方撲了過去!這一撲當真捷如飛鳥,猛如惡豹,雖然手裡沒有兵器,但凝聚了腰、肩、臂之力的雙拳如果擊實,絕對可以讓對手骨斷筋折!「彭、彭」兩聲,俊傑的右臂和范加爾的左臂同時擋住了對手的致命一擊,接著雙方借錯身之際發動的回頭一擊也同樣被對手輕鬆地擋了下來,兩人只好擦身而過。俊傑順勢一縱,再反身躍起,眼光恰好掃到范加爾斜斜跨出兩步,消去剛才的衝力加上反震之力。這回交手,對兩人來說都只是一次試探,結果至少在表面上不分勝負,兩人都在心裡暗自佩服自己的對手。俊傑還可說是早有心理準備,范加爾卻不由得暗暗心驚——他沒想到俊傑的武技如此高明,而且剛才相較之下,他的左臂已經有些隱隱發麻,畢竟還是吃了點虧。看來,掉進陷阱裡的絕非是一隻綿羊,而是一隻張牙舞爪的猛虎!范加爾還沒來得及舒解一下左臂的血脈,那邊的俊傑已經再次猛撲過來——他何等聰明,從范加爾消除反震之力的姿勢非是前縱而是斜跨,便知道在剛才的較量中范加爾的臂力畢竟趕不上自己,這種時機稍縱即逝,他哪裡會給對方從容地活動血脈的機會!這下范加爾立時鬧了個手忙腳亂。俊傑用的都是極剛猛的招式,目的就是要找機會和范加爾拼拳對掌,范加爾哪裡肯幹。他的左臂直到此刻還在隱隱作痛,如果再像剛才那樣硬拚上三五下,那可能就不僅僅是發麻的問題了。范加爾也不含糊,他知道無法硬拚,卻利用自己身材上比較靈活些的優勢,硬是在俊傑的拳風腿影中穿來縱去,盡量不和俊傑正面對掌,只是在迫不得已時才從側面和俊傑斗上兩拳,而且出手收手極快。這樣一來不吃很大的力,俊傑在力量方面的優勢便派不上大用場。畢竟用強不是俊傑的長處,很快他便感到有些不妙,掌法一變,試圖利用自己多變的身法壓縮范加爾的活動空間,繼而逼迫范加爾來和自己對掌。哪知道范加爾的身法卻像個女子一般輕靈,細看之下竟然比自己還要高出一籌,一來二去的倒被范加爾趁機在肩背等處連續拍了兩掌。幸好范加爾忙於閃避俊傑的強攻,不敢使力過度,常常是一沾即走,所以俊傑並沒受什麼傷,只是有些隱隱作痛。可是這樣下去氣力消耗太快,所謂強則難以持之以恆,一旦力竭,范加爾再趁機反攻,那自己可就危險了。更何況門口還坐著一個安德伊芙娜,雖說她早就聲言兩不相幫,但畢竟夫妻情深,誰知道她會不會在某個關鍵的時候突然出手呢?俊傑這樣一邊打一邊提防著,心神不由微分,局勢漸漸變得僵持起來。突然,幾下幾乎聽不到聲音的劇烈震盪,整個宮殿都劇烈地晃動起來。俊傑正向范加爾的右腹拍去一掌,范加爾此時則正好側身閃避,同時伸腿疾掃俊傑的腰間。宮殿的劇震讓兩人都不由得身子一晃,俊傑擊向范加爾的這一掌便不由自主地改成了擊向左肋;而范加爾的一腿卻變成了掃向俊傑的小腿。本來兩人可以從容閃過對方的這一擊,然而這突如其來的一晃,讓兩人身形同時一滯,竟誰也沒能避開!只聽「彭、彭」兩聲,俊傑的一掌結結實實的擊在了范加爾的左肋外側,范加爾登時登登後退了三四步,嘴角流出一條蜿蜒的血絲;俊傑也沒好到哪裡去,范加爾這一腿正掃在他的左小腿上,把他遠遠的掃飛開去,再重重地撞到牆角的桌子上,一時間碎裂的桌子和器皿「砰砰光光」的響成一團,連那幅黃色的窗紗也被硬生生扯了下來,在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輕輕地飄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