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和徐子陵兩人托得赤條條的,先把衣服在溪水邊洗乾淨,再掛在溪旁樹叢上,讓午後的陽光曬晾。那《長生訣》則放在一塊石上。
然後兩人一聲呼嘯,暢泳溪流裡,好洗去鑽過暗渠時所沾染的污臭。
兩人終是少年心性,亡命到這離開揚州城足有七、八力裡的山林處,已疲累得再難走動,又以為遠離險地,心情轉佳。
正嬉水為樂時,一聲嬌哼來自岸邊。
兩人乍吃一驚,往聲音來處望去。
只見一位頭戴竹笠、白衣如雪的女子俏立岸旁,俏目透過面紗,冷冷打量他們,一點沒因他們赤身**而有所顧忌。
兩個小子怪叫一聲,蹲低身子,還下意識地伸手掩蓋下身。
徐子陵怪叫道:「非禮勿視,大姐請高抬貴眼,饒了我們吧!」
寇仲亦嚷道:「看一眼收一文錢,姑娘似已最少看了百多眼,就當五或六折收費,留下百個銅錢,便可以走了。」
白衣女嘴角逸出冰冷的笑意,輕輕道:「小鬼討打。」
伸出春蔥般的玉手,漫不經意彈了兩指。「卜卜」兩聲,兩人同時慘哼,翻跌到溪水裡,好一會再由水底鑽出來,吃足苦頭。
白衣女談談道:「本姑娘問你們一句,就得老實回答一句,否則便要教你這兩個小鬼再吃苦頭。」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這時退到另一邊靠岸處,又不敢光著身子爬上岸去。進退不得,彷徨之極。
寇仲最懂見風使帆,陪笑道:「小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小姐請放膽垂詢。」
白衣女見他扮得文謅謅的,偏又不倫不類,冷哼道:「問你這小鬼須甚麼膽量。」
徐子陵大吃一驚道:「我這兄弟一向不懂說話,大小姐請隨便問好了。」
白衣女木無表情,靜如止水般道:「你們是否居住在在附近?」
寇仲和徐子陵對望一眼,然後一個點頭,一個搖頭。
指風再到,兩人穴道受擊,膝頭一軟,再墮進水內,好一會才掙扎站了起來,狼狽不堪。
白衣女若無其事道:「若我再聽到一句謊話,你們休想再爬得起來。」
兩人對白衣女的狠辣均大為驚懷,但他們早在臭老大言寬的欺壓下養就了一副硬骨頭。
寇仲陪笑道:「大士你誤會了,我點頭由於我確是住在這附近的岳家村,他搖頭是由於他住在城內,今天我這兄弟是專誠到城外來找我玩耍,所以現在才會給大士你看到我們清白的處子之軀。」
徐子陵聽得失聲而笑,忙又掩著大口,怕觸怒了這惡羅剎。
白衣女卻一點不為所動,冷冷道:「若再貧嘴,我就把你的舌根勾了出來。你為何喚我大士?」
徐子陵怕寇仲口不擇言,忙道:「他只是因你長的像白衣的觀音大士,才敬稱大小姐作大士,只有尊敬之心,再無其它含意。」
此時的情景實在是怪異之至,一位冷若冰霜,神秘莫測的女子,冷然對著兩個把**隱藏在溪水裡,既尷尬又狼狽的小子,若給旁人看到,定想破腦袋也猜不透他們間的關係。
白衣女的目光落在岸旁石頭上的《長生訣》處,道:「那是什麼東西?」
寇仲不漏絲毫心意,畢恭畢敬道:「那是白老夫子命我們讀的聖賢之書,大士要不要拿去一看。」
白衣女顯是不知此書關係重大,事實從表面看去,這書和一般書在外相上並沒有多大分別。所以她只瞥了兩眼,目光再落到兩人身上,沉聲道:「你們知道石龍這個人嗎?」
兩人見她不再理他們的《秘籍》,暗裡抹了把汗,同時搶這道:「當然認識!」
白衣女道:「那就告訴我,為何他的家院裡駐滿了官兵,揚州城的城門又給關閉了?」
寇仲故作驚奇道:「竟有此事,我們打大清早就在這裡捉魚兒,呀?小陵你今趟慘了,怎麼回城去哩?」
徐子陵雖明知他說謊,但見他七情上面的樣子,也差點信了他的假話,裝出苦面,駭然道:「娘這回定要打死我了。」驀地感到寇仲碰了碰他,省悟道:「不行!我定要立即回城。嘿!大士你可否暫背轉身,好讓我們上岸穿衣服呢?」
白衣女毫無表示得看了他們一會後,冷哼一聲,也不見她有任何動作,已沒進林木深處去了。
兩人頹然沉入水裡,再浮了起來,寇仲歎道:「這臭婆娘真厲害,日後若我們練成蓋世武功,定要她脫個精光看她娘的一個飽。」
徐子陵真怕她會折回來,推了他一把,往岸上爬去,苦笑道:「或者她長的很醜也說不定,你自己去看個夠吧。」
正當兩人穿好衣服的時候,突然聽到幾聲狗叫聲,然後兩人面色同時一變,二話不說又跳入江裡。
…(好像抄太多了,剩下的大家應該都知道吧?)劇情一路發展到傅君綽帶著寇仲、徐子陵在宋閥的船上做客。
傅君綽帶著兩人跟著一名下人來到船艙的大廳裡用餐,宋師道在艙廳設下酒席,簡單而隆重,出席的尚有一對男女。
男的年約四十,卻滿頭白髮,長著一把銀白色的美須,但半點沒有衰老之象,生得雍容英偉,一派大家氣度,且神態非常謙虛客氣。
女的約二十五六間,頗為妖媚,與男的態度親暱,且神情體態,甚為撩人,給人有點不太正派的感覺,也使寇徐兩人想起春風院的姑娘,不過她的姿色卻遠勝該院的任何紅阿姑了。
經宋師道介紹,原來男的是宋閥的著名高手「銀鬚」宋魯,以一套自創的「銀龍拐法」名傳江南,是宋師道的族叔,乃宋閥核心人物之一。
女的叫柳菁,是宋魯新納的小妾,至於來歷卻沒說出來。
宋師道要介紹三人時,方醒覺根本不知三人姓甚名誰,正尷尬時,傅君婥淡淡說出三人名字,沒作隱瞞。
宋魯笑道,「傳姑娘精華內斂,顯具上乘武功,配劍式樣充滿異國情調,不知是何方高人,竟調教出像姑娘這般高明的人物來呢?」
寇徐兩人暗暗咋舌,所謂成名無僥倖,他們雖未聽過宋魯之名,但也知他是響噹噹的人物,故此眼力才會如此高明,說話如此得體,不由對他生出仰慕之心。
他們的眼光比任何拍馬屁更有成效,宋魯立時對他們大生好感。
傅君婥平靜答道:「宋先生請見諒,君婥奉有嚴命,不可洩漏出身份來歷。」
柳菁那對剪水秋瞳橫了兩個小子一眼,微笑道:「兩位小兄弟均長得軒昂英偉,為何卻沒有隨傅姑娘修習武技,不知是姑娘的什麼人呢?」
寇仲挺胸乾咳道,「我們兩兄弟正準備隨我們的娘修習上乘武技,多謝宋夫人贊許了。」
宋師道見他說「我們的娘」時,目光落到傅君卓無限美好的嬌軀上,色變道,「你們的娘?」
傅君婥俏臉微紅,狠狠的瞪了寇仲一眼後,才尷尬的說道;「是這兩個小鬼硬要認我作娘的。」
宋師道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哦,原來如此,對了,來人,上菜吧。」
宋閥用帶待客的飯菜,自然華貴非常,吃得寇仲和徐子陵是狼吞虎嚥,活像餓鬼投胎一樣,看得宋閥三人啼笑皆非,而傅君婥看到他們吃飯的樣子不禁想起了比他們還要能吃的李玄霸,一時之間不禁想的癡了。
宋魯雙目神光一閃,惋惜的說道;「兩位小兄弟根骨奇佳,若早幾年遇上,老夫說什麼也不能放過,可惜。」
「呵呵,是嗎?」兩人被說中痛處,只能強顏歡笑。
「如果兩位能早些拜得明師的話,成就或許不會低於李玄霸…。」
「你認識李玄霸?」傅君婥聽到宋魯說出李玄霸的名字,不禁失聲問道。
「傅姑娘認識李玄霸嗎?」宋師道見傅君婥聽到李玄霸的名字便如此失態,不禁疑惑了起來。
「不…不認識。」傅君婥雖然否認,但誰都看的出她是在掩飾些什麼。
機靈的寇仲和徐子陵見傅君婥一副想問李玄霸的事,卻又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便一搭一喝的問道;「宋老爺子,你說的李玄霸是什麼人啊?」
「是啊,我們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
宋魯也想看看傅君婥知道李玄霸的事情後會是什麼樣,便說道:「李玄霸是李閥閥主李淵第四個孩子,具我宋閥得知,三年前,皇上被圍雁門關時,年方十五歲的李玄霸曾率領一隻三千人的精銳騎兵部隊衝入突厥主營,以一套不知名的刀法斬殺突厥上千士兵,數十名大將,突厥的武尊畢玄終於忍不住出手了,但比武的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兩人竟然兩敗俱傷,突厥始畢可汗見到他們草原奉若神明的武尊重傷,士兵也毫無士氣可言,無奈之下只能退兵。」
寇徐二人並不知畢玄的厲害,只是聽說李玄霸能一人斬殺上千人,而覺得他很厲害而已,但傅君婥卻深深知道畢玄身為三大宗師之一,修為自是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她記憶中那個整天嬉皮笑臉的那個人竟然能和他打成兩敗俱傷,但她還沒來得及想其他的事,便已經開始擔心李玄霸受的傷來了,卻已經絲毫不記得李玄霸同她在一起還是活蹦亂跳。
「宋老爺子,那為什麼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事?」不用想就知道又是寇仲這好奇寶寶問的。
「哼,還不是皇上怕傳出去自己被困的消息有失面子,所以嚴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得擅自說出那件事。」宋魯不屑的說道。
正在雷虎上的李玄霸連著打了幾十個噴嚏,鬱悶的想道:難道有人在說我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