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清涼,卻吹不走秋無痕心上的憂愁,他一個人靜靜站在路邊,腳下地上滿是煙頭,他已站在這裡抽了兩盒煙了。路邊的樹林裡有一絲燈光,麵包車正停在那裡,那個老男人正在車裡給阿飛取子彈,只不過,他的動作好像很慢,取了一個小時還沒取出來!
車門打開,李義從林子裡走到秋無痕身邊,低聲道:「秋哥,好了!」
秋無痕扔下手裡的煙頭,轉身走進車裡,阿飛胸前已包紮好了,此刻正沉沉地睡著。梅花在他旁邊,時不時地用毛巾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小白也醒了過來,靜靜坐在車後面,只不過眼中比往常多了一絲陰沉!老男人滿頭大汗地坐在旁邊,見到秋無痕,立刻急道:「這次我要五十萬!這麼多血,嚇死我了!」
秋無痕沒有理他,俯身看了看阿飛的傷口,沉聲道:「他沒事了吧?」
「廢話,老子出手,他當然沒事了!」老男人滿臉自得,好像已經忘了自己剛才差點被鮮血嚇暈過去的事。
「沒事就好……」秋無痕長長舒了一口氣。
「我那五十萬……」老男人還想說話,李義從前面轉過頭,打斷了他的話:「秋哥,咱們現在怎麼辦?」
「等剛子回來再說!」秋無痕靜靜靠在後面的沙發上,今晚他有點心力交瘁了。他不知道究竟是誰要殺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後夜街會怎麼樣,他並沒有直接回n市,而是把剛子派出去打聽夜街的事,他不想因為自己而讓黑豹出事!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靜坐在後面的小白突然轉過頭,眼中閃過一道寒芒,秋無痕心中一驚,明白小白必然是聽到有人來了,不敢放鬆,一把拔出腰間的槍,順手關掉車裡的燈。老男人看得雙眼圓睜,急道:「哎,你們的事,不要摻上我好不好?我還年輕,不想這麼早死啊!」
「不想死就閉嘴!」李義一把將他按進車裡,拔出槍悄悄打開前面的車門,緩步繞到車後面,只等外面的人過來。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連秋無痕也能聽到聲音了,就在這時,暗裡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秋哥!秋哥!」卻是剛子的聲音。
秋無痕心中一緩,打開車燈,未過多久,剛子跑到了車邊,拉開車門鑽了進來,滿臉焦急之色地看著秋無痕,急道:「秋哥,我在外面收到了一些風!」
「說!」秋無痕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覺。
「這消息是從n市傳來的,據說是一個叫蒼蠅的人出事了……」剛子看著秋無痕:「我聽秋哥你說過蒼蠅這個名字,估計這件事跟你有關係,所以就趕緊回來告訴你了……」
秋無痕心中咯登一下: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不用想,必然是王天成開始對蒼蠅下手了,目的自然是在把自己逼回去。如果這次自己不回去,那下次出事的估計就是陳天嬌了!
「秋哥,咱們要不要趕緊回n市?」李義轉過頭看著秋無痕。
「夜街那邊怎麼樣?」秋無痕緊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我去的時候夜街正在大幅度調人,好像是黑豹有什麼事,讓他的兄弟出去幫忙,夜街的人差不多都調走了!」
秋無痕的眉頭不由皺得更緊了,如果黑豹把所有的手下都集中起來,那他還不擔心,畢竟夜街是黑豹的地盤,外人來並不一定能佔到好處。可黑豹把所有人都調走了,明顯是想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的事,這樣他不就危險了嗎?想到這裡,秋無痕心中一時不由又糾結了起來,一邊是蒼蠅陳天嬌,一邊是黑豹,都是因為自己而陷入危險,自己怎麼能不救他們呢?可是,自己根本不能分身,究竟該先去救哪一個呢?
車內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秋無痕的臉上,一切決定權都在秋無痕手中,可是,這個決定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沉吟了良久,秋無痕突然抬起頭看著李義和剛子,沉聲道:「李義,剛子,秋哥有件事想求你們幫個忙!」
「秋哥,你儘管說!」兩人齊聲道。
「幫我把他們送到n市!」秋無痕看著小白梅花和阿飛,低聲道:「我要回夜街一趟,可能我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小白,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殺了王天成,替母親報仇!」
小白並沒有說話,只是眼中多了一絲悲痛,李義和剛子皆是面色大變,急道:「秋哥,有什麼事咱們都一起,你回夜街,我們就跟你一起回夜街,你回n市,我們就跟你一起去n市!」
「來不及了!」秋無痕苦笑著搖了搖頭:「阿義、剛子,你們兩個為我做了太多事,只可惜我什麼都不能給你們,對不起!最後一次,我只求你們能幫我這個忙,幫我把他們送回n市,不要讓我帶著負擔去夜街,行嗎?」
「秋哥!」李義還想說話,剛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歎了口氣,道:「秋哥,我們既然跟了你,你說什麼話我們都會聽的!你放心,我們不僅會幫你把他們送回n市,我們還會幫你殺了王天成,幫你報仇!」
秋無痕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伸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長長歎了口氣:「如果老天有眼,讓我活下去,我一定帶你們幹一番大事業,讓你們成為人上人,再也不用這樣受人白眼欺辱!」
李義和剛子重重點了點頭,面上滿是激動的神色,身體都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了。
秋無痕轉過頭看著一直默然不語的梅花,過了良久方才輕歎一聲,道:「小妹,找個好人嫁了,不要再流浪了!」
「哥,我等你回來給我挑個好人!」梅花聲音很是倔強。
「傻丫頭!」秋無痕苦笑一聲,伸手撫了撫梅花的秀髮,又向小白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他和小白之間有時候已經不需要語言了!
「老先生,對不起了,請你幫我照顧一下我兄弟!」秋無痕轉過頭看著旁邊猥瑣老男人:「這次我欠你五十萬,如果我能活著,這筆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你這小伙子……」老男人看樣子也有些感動,猥瑣的面上少有的出現了一絲正容:「年紀輕輕,不要做傻事啊!」
「呵呵……」秋無痕苦笑不語,又看了看車內幾人,轉身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色就像一頭漆黑的猛獸,無情地將天地間的一切吞噬掉,也漸漸吞噬掉秋無痕孤單而又堅定的背影!這一去,他能活著嗎?沒有人能回答這句話,只不過,每個人的心都是異常堅定的,縱然他不能活著回來,他們也會幫他做他沒有完成的事!
人生在世,難得有幾個捨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