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龍說完,也不給黑豹說話的機會,起身便大步走出了包間,其他三人也紛紛起身跟了出去,陳天來走在最後,向黑豹苦笑一聲,低聲提醒道:「黑豹,這個老秋只是個外地人,你何必為他得罪戴局長呢!你自己看著辦吧,今天戴局長可被你弄得不咋高興啊!」
「我知道!」黑豹低低應了一聲,心中也有些猶豫,戴龍最後那句話給他的威脅實在太大了,夜街有太多不能見光的東西,如果要搜查整個夜街,那父親這麼多年拚命打下來的基業就算徹底完了。可是他又不願交出秋無痕,他明白,單憑自己最多也只是吞下洪順,想在上海灘這個地方抬頭是有點難,但如果秋無痕願意幫自己,那自己就極有可能在上海灘的頂端佔據一席之地。人都是有野心的,黑豹也不例外,自秋無痕第一次單槍匹馬把阿飛從七里街救回來那一刻開始黑豹就明白:這個人絕對能震撼整個上海灘!如果把秋無痕交給趙志誠,那自己就徹底失去了在上海灘爭雄的機會了,而且還極有可能因此與秋無痕結仇。可是如果不把他交出去,自己的處境也很危險,究竟該怎麼辦呢?
四人離去,黑豹也沒出去送他們,獨自一人在包間內沉思了許久,卻還是找不到一個解決的辦法。如此沉默了半天左右,黑豹長長歎了口氣,抬聲道:「狂風!」
狂風正在門口站著,聽到黑豹的聲音,立刻轉身走進了房間,低聲道:「大哥,什麼事?」
「去把秋無痕給我找來!」黑豹沉聲道,眉頭緊緊鎖在一起,狂風心中詫異,他從未見過黑豹如此,但也不敢多問什麼,轉身走出了房間,去找秋無痕了。
自從見了那個奇怪的獨臂人之後,秋無痕和阿飛再也不敢隨意往外跑了,在屋裡悶了沒多久狂風便找了過來。經過這麼多事,阿飛對黑豹已不像以前那般敬畏了,隨著秋無痕一起去見黑豹。
黑豹還在那個包間裡坐著,見秋無痕和阿飛進來,緊鎖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輕笑道:「來了,坐!」
「謝謝豹哥!」阿飛道了聲謝,秋無痕則根本連話都不回一個,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沉聲道:「時間還沒到,不用這麼急著把我們找來吧!」
「我是不急,但有的人未必就能等得了了!」黑豹拿起桌上的紅酒,給秋無痕和阿飛各倒了一杯,輕笑道:「請!」
看著面前的紅酒,秋無痕不由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我不會喝酒!」上次一口酒把他弄吐的事他還記在心裡。
「喝酒是需要鍛煉的,多喝幾次就會喝了!」黑豹端起一個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而後彷彿很隨意地問了一句:「為什麼會跑路呢?」
秋無痕的手猛地攥緊了,額頭滲出幾顆豆大的汗珠,眼前不由閃過母親的樣子。他拚命按耐住心中的狂暴,低聲道:「傷人!」
「哦!」黑豹將秋無痕的一切表情都收在眼中,心知這其中必然有問題,當下輕聲接道:「為什麼突然要回去呢?事情解決了?」
「快解決了!」秋無痕說的確實不錯,只要回去殺了王天成,這件事就算是解決了,他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在乎的只是能不能為母親報仇!
黑豹從小就在道上走,自然能嗅出秋無痕話中那股隱藏不住的殺氣,雖然不知道秋無痕為何會傷人,但想來肯定是有什麼恩怨在其中。當下淡淡歎了口氣,輕聲道:「今天有人從n市過來找你!」
「誰?」秋無痕猛地站起身瞪著黑豹,嚇得黑豹身邊的狂風和黑熊同時往前一步,只怕秋無痕突然對黑豹出手。
「好像是個條子!」黑豹輕聲應道。
「哈哈哈……」秋無痕呆呆在原地站了幾分鐘,突然仰天狂笑出聲:「我不去找你,你倒先來找我了!好!好!好!」連說了三聲好,卻是下定決心務必要殺了此人。其實他想錯了,來的人並不是王天成,而是王天成的手下。
「不過我覺得你現在最好還是先把另一件事解決了……」黑豹放下酒杯,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輕聲道:「我聽說這個條子勾結了華東區公安分局局長戴龍和九華區公安分局局長陳瑞林,現在正在陸霞鎮找你。我不知道和這個條子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但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戴龍在這一代勢力極大,他想找你,你絕對跑不了!」
「哼哼!」秋無痕冷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
黑豹抬頭看了秋無痕一眼,卻想不到秋無痕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沉吟了一下,低聲接道:「這個戴龍為人極為貪婪,不僅貪財,而且好色,在外面養了七個情人。陳瑞林這個人主要是貪財,不過他始終不是華東區的局長,如果戴龍願意放你走,陳瑞林也沒有辦法動你!」黑豹說這句話的目的是想提醒秋無痕用美人計把戴龍拉攏過來,他還記得秋無痕身邊有個絕色的女子,如果把那個女子送給戴龍,以他好色的性格,他就絕對不會再向秋無痕下手了。
秋無痕彷彿聽不出黑豹話裡的意思,只冷冷笑了一聲,對黑豹道:「謝謝你的消息,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黑豹想了想,又從身後拿出幾張紙扔在桌子上,道:「這是戴龍的幾個私宅地址,你沒事可以找他談談,但千萬不要動他。襲警可是大事,動了他你就別想多活一分鐘了!」
秋無痕拿過那幾張紙,也不再向黑豹道謝,轉身便離開了包間,阿飛向黑豹道了個別,跟著秋無痕走了出去。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黑豹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許久之後方才低聲道:「他能不能把那個戴龍解決了?」
「我就怕他把戴龍殺了!」狂風低聲應道,其實他說的又何嘗不是黑豹所擔心的。
黑豹輕輕歎了口氣,轉頭看向黑熊,黑熊依然滿臉木然的表情,沉默了許久方才低聲道:「阿飛變了!」
黑豹和狂風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一起點了點頭:阿飛確實變了,好像突然歷經了生死一般!三姨的死,放棄小穎,對他而言無疑不是一場生死的洗禮,只是,他到底是能像鳳凰一樣浴火重生,還是因此而消沉下去呢?
秋無痕和阿飛沿著小道走回那個網吧,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阿飛能感受到秋無痕心中的顫動。網吧平時沒有什麼人,只有晚上才有人會來這裡銷贓,整個網吧裡空蕩蕩的,唯有吧檯上的機器還在放著歌。為了不被外來的人發現,兩人根本沒在網吧裡停留,逕直走進了網吧後面的房間,剛推開房門,兩人同時驚呆了:床上赫然躺著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正是小蛋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