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迅和吱吱聽了白素君的命令,前去保護或者說是監視司馬紅的,結果到了司馬紅的住所卻沒找到人。
當時二人也沒有什麼疑心,畢竟司馬紅身為京城司守正神的主要職責就是巡視各個通道,尤其是晚上,所以竹迅和吱吱就逐個通道逐個通道一路找了過去。
以竹迅和吱吱的速度要找遍八十多個通道口也不會用太多時間,但是兩人對通道所在的位置並不完全記得,先找了幾個最大的通道口之後,只能憑著吱吱對空間法術的靈敏感應一點點的搜尋排查。
兩人現在所在位置是一個在市區邊緣的一個通道口,規模說不上大也說不上小,從靈氣波動上可以感覺到這個通道已經有很多年頭沒有生靈往來了,結果這裡卻已是血染成河。
「到底是怎麼回事?」竹迅眉頭深鎖,看著四周的情況。
碎屍滿地,肢體內臟混在一起,血滲進了泥土中,發出**的味道。
顯然這裡剛剛經過一次大戰,可是除了這些新生的妖之外,卻沒有留下任何敵人的線索。
「被蠻力強行撕開的」踩著血泥,竹迅強忍著憤怒仔細的查看著現場,「沒有法術的跡象,會是什麼人呢?這些新生的妖怪怎麼會聚集在這裡?」
吱吱抿著嘴唇不出聲了,沿著戰場的周圍查看了起來。
竹迅在屍塊堆中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甚至連異界生靈的味道都聞不到。
但是這肯定是異界生靈所為,不然以法海的能力不可能掐算不出這場浩劫。
生成靈識已經非常難得,踏入妖的境界就更是難上加難,身為妖的竹迅是十分清楚的,他也明白,以法海那顆慈悲佛心根本不可能察覺到這場浩劫之後而無動於衷不給半點提示。
法海沒提的願意只能是一個,就是他預先並不知道,這種情況也只可能有兩點,一是殭屍作祟,二就是異界侵犯。
殭屍作祟這點在吱吱那裡已經得到否定的答案,那麼可能性就只能有一個了。
不管何族何類,產生靈識成為妖之後,就已經是同一種族,這種毀身滅神種族滅絕一樣的屠殺,讓竹迅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疼痛,可是吱吱卻比竹迅更加憤怒異常。
竹迅在這個時候很慶幸有吱吱陪在身邊,如果不是明白一定要壓制住吱吱暴走的可能,那麼先瘋狂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吱吱在外圍溜躂了一圈,也是沒有任何發現,然後小心的避開地上的屍塊,到了通道口所在的位置,伸出手指輕輕一彈,原本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立時出現了一個高四十餘米寬三十餘米的鏡面,鏡面上被吱吱敲打的位置泛起了一道道波紋擴散而去,空氣中也蕩起了陣陣嗡鳴。
空間屏障一般人或者生靈看不到也察覺不到,而有修行的人通常也會小心的避開,如果不小心觸碰了很可能就會被兩個空間之間的亂流直接絞殺,也有可能被吸入到通道那邊的世界。
竹迅見吱吱如此動作本要阻止,可想起白素君說過吱吱對空間法術的瞭解和應對遠在他和法海之上,當下穩住心神靜立一旁看吱吱接下來會做什麼。
待鏡面波紋散去,吱吱又彈了兩次,結果什麼都沒發生,不一會那顯現的鏡面又消失在了眼前。
「發現什麼了?」竹迅站在幾米外問著吱吱。
竹迅暫時還沒有抵抗空間法術的能力,對空間屏障類的大型空間法術還是很有些懼怕的。
吱吱回過頭,看著竹迅搖了搖頭,彎腰又在地面查看了一番,然後才跳躍著從一堆屍塊中出來,不讓半點血肉沾到自己。
竹迅不明白吱吱為什麼會這樣,但是他知道吱吱絕對不是因為潔癖。
吱吱跳到竹迅跟前,眼眶中死氣裹雜著道道金光,表情已經冰冷至極,一瞬間竹迅簡直以為眼前這個人不是吱吱而是白素君了。
吱吱明顯有話想要說,無奈溝通無法,竟然歎息一聲不再吱吱亂叫,拉著竹迅走出了這一片屠殺之地,一直到沒有被血肉浸染的草地上才停下腳步。
吱吱站住身形,腳尖在草地上點了幾點,身上那騷包的西裝忽的不見,露出了完美比例的身體,又是一個虛實轉換,一身道袍罩在了身上。
吱吱的相貌沒有任何變化,眼眶中依然忽閃著那兩團死氣,可是整個人的氣質與之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滿面悲傷和憐憫。
伸手一招,右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桃木劍,而左手裡卻是一把鮮艷醉人眼的桃花。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若有機緣,他日重生」不見吱吱張嘴,定魂平怨咒卻響起,聲音雖然不大,卻徹底覆蓋住了整個戰場的上空。
「妖葬?」竹迅徹底的驚呆了。
妖葬,就是為那些枉死的妖舉行的葬禮,與人類超度不同,妖死了之後妖魂是要被接引到他界的,而平怨咒則是在接引之前用來平定妖魂化解戾氣的,這樣才不會給人界留下什麼隱患。
不過戰場中的那些妖的魂魄已散,根本用不上這平怨咒了,吱吱這麼做也只是「盡人事」罷了。
給沒有了魂魄的屍體念誦平怨咒倒沒讓竹迅吃驚,竹訊吃驚的是吱吱竟然能傳達出標準的人類語言,並且他居然是一個妖葬禮師?!
妖葬禮師通常只有大智慧大慈悲的仙冥佛界的高人才能擔當,這吱吱到底是什麼人?!
而且妖葬禮師又怎麼會成為一個屍王?這吱吱成為殭屍不是只有二十幾年光景嗎?
桃花花瓣飄散,覆蓋住了整個戰場,散發出的香氣也洗去了空氣中的血腥味道,桃樹枝從吱吱手中散開,化做點點光芒,在空中縈繞最後隱沒在了桃花花瓣當中,地上的血肉已經消失,草地也恢復了以往的翠綠,彷彿這裡從來沒有發生過那激烈慘絕的戰鬥一半。
桃木劍揮斬虛空,不見殺意凌厲,隨著吱吱身形變幻,舞動出了淒然絕美的弧線。
舞畢,吱吱裝扮恢復成了以往,轉頭看著目瞪口呆望著自己的竹迅,慘然一笑,依然是沒有張嘴聲音卻傳遞出來,道:「綠神」
只是兩個字,更多的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綠神?綠神?!
竹迅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何少景?你是何少景?!」竹迅驚叫出聲。
吱吱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是沉痛之色,比起之前的憤怒難抑卻是好了不上,一曲平怨咒一次安魂舞,不僅僅是為了那些魂飛魄散的新生妖物,也是為了平復他自己心中的憤怒。
吱吱,應該是何少景露出了一個艱難的笑容,從衣領中掏出那個翠綠如玉的墜子,摘了下來遞給了竹迅。
竹迅之前曾經見過一次這個蛇形墜子,當時卻沒看清楚到底是什麼,之後再問何少景,可他卻無論如何也不再拿出來給竹迅看了。
現在何少景把墜子拿了出來,只是因為竹迅終於想起了他是誰。
「這是我的鱗片做成的,」竹迅靈識混沌時期的記憶終於一點點的清晰了起來,「綠神這個名字是你祖父給我起的,為了保護那時候的你,我和一些人打了一架,這鱗片就是那個時候掉下來的,沒想到你家裡人竟然把他做成了墜子給你帶著」
何少景點了點頭,眼中金光流轉,死氣漸收,終於露出了正常人有的眼睛,只是那眼睛的眸色卻是一片墨綠。
「我記得何家被破的時候你還是個六七歲的孩子,怎麼長這麼大了?」
何家被破,何少景也不過六七歲大而已,何少景的祖父拚死把竹迅送出了祖宅,指引了一個方向讓他逃命,當時竹迅只是一條大蛇,並沒有現在這樣高的智慧,也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情感,只是聽著主人的話拚命的跑,跑了好幾年,記憶漸漸的模糊了,然後就遇到了白素君。
何少景聽得竹迅如此詢問,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這是為什麼,伸手拿過竹迅手中的墜子戴到了脖子上。
竹迅有些癡癡的看著何少景,問道:「你還是不會說話嗎?」
何少景點頭,做了一個書寫的動作。
竹迅問道:「你是說你現在能寫現在人類的字了?」
何少景點頭。
總算也是一個交流的辦法。
竹迅已經忘了之前兩人之間的不快,抓著何少景的袖子喜道:「那太好了,把你這些年的事都告訴我!」說著又拍了拍何少景的頭,彷彿他還是當年那個六七歲的孩子一樣。
何少景輕輕點了點頭,拉著竹迅站到了通道鏡面所在的地方,朝陽升起,天色大亮。再一次彈了幾下鏡面,嗡鳴之聲更甚之前。
「對了,出了這麼的事竟然忘了聯繫師父。」竹迅這才想起應該先聯繫白素君才是。
何少景齜著牙對竹迅笑了笑,表示了一下自己的鄙視,竹迅卻無法生氣了,對著何少景笑了笑沒說話,只是又拍了拍他的腦袋,道:「別總亂敲空間屏障,萬一敲破了可沒得賠。」
空間屏障壁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敲破,竹迅也只是說笑罷了,哄孩子一樣。
剛剛和白素君聯繫過,說了這邊的情況,空氣中便傳來一陣靈氣波動,來人卻不是白素君,而是司馬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