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少年靜靜的跪在一片小院落裡,與其說是院落不如說是一片的焦土和廢墟。少年的正前方是一片大火燒過後的焦土,那原本矗立在這裡的一間殘破的小屋已經完全被燒成了灰燼,唯一留下的只有院落邊幾根木製的柵欄。
這裡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村,村名黑水。在這裡住著大大小小幾十戶的人家,總人數也不過一百來人,可這裡的人,大至村長小至平凡的挑水工,據說以前在魔神帝國都不是省油的燈,就連那挑水工的一家,在他喝醉後也曾吹噓他可是手刃了魔神帝國一員小將的角色。可以說這裡的住戶都是無法在魔神帝國正大光明生存後,才不得以搬到這裡隱姓埋名生活的。
而這少年自從來到黑水村後,就一直只是和他的母親在一起生活的,村裡人雖然都想打聽他母親的經歷,可這位平凡甚至說有點難看的母親被問及這個問題時,總是謙和的笑而不答,時間一久,村人也沒有了好奇心,從此這個村裡多的只是一位挑泔水的普通大嬸而已。
可現在,這位大嬸永久的離開了,伴隨她辛苦搭建的小屋一起離去,只留下她的兒子,那位一直跪在院落裡的少年。
傍晚時分,另一個胖胖的光腦袋少年偷偷摸摸的溜入了小院,也沒有多說什麼,他來了後只是將手裡的東西小心的放在了一片乾草之下,喘了口氣後,便靜靜的跪在了那名少年的旁邊。
「大寶,辛苦你了。」原先跪著的少年輕輕的道。
「不辛苦,老大,都是我們的家人不好,我回去後和他們大吵了一架,他們居然都看著大嬸被人追殺也不管,最後看到起火也沒有敢幫忙,我贊成你的想法,去做吧,我支持你!東西我帶來了,加上其他幾十個小子帶來的,我看過肯定夠了。」大寶一臉憤怒的輕叫道。
「我不恨他們,我只恨自己,怪不得一個月前我媽就一直催著我趕快去最近的魔神殿參加洗禮,還規定我不能早回來,估計她早就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要是當時我在這裡就好了。」少年微微一笑平靜的回答。
少年的笑容平靜而憨厚,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是一個老實的孩子,只是他說的話可與這笑容完全不符。
「老大你不要太傷心了。」大寶實在找不出安慰的話語,努力了半天,才憋紅了小臉說了句。
「嘿嘿,不過今天晚上的行動我還是會照常做的,雖然不恨他們但我卻有點怪他們,就當是我離開之前為我媽出一口氣吧,對了,以後你有什麼事就到我們經常去的秘密地點留話,我總是會回來看看的。」少年吐了一口濁氣輕聲道。
大寶使勁點著腦袋,一會功夫,他又悄悄的離開了這個院落,只是臨走時他往少年懷裡塞了一包東西。
天色慢慢黑了,村裡零星的油燈光從每家每戶的窗口透出,少年依舊跪著沒有動,當這些油燈中最後一盞熄滅後,少年輕輕站了起來,靈活的走到灰燼的中央恭敬的磕了三個頭,然後小心的抓了一把灰燼,將它放入脖子上掛著的小袋中。
做好這一切,少年留戀的看了這裡一眼,然後扭頭走向大寶之前放了東西的草堆邊,將乾草迅的揭開。
乾草揭光後,這裡面居然是一個非常簡易的小車,而車的上面是很多形狀不一的大罈子,至於最上面則是一個小包袱。
少年將包袱緊緊的繫在背上背好,然後特純潔的一笑,在懷裡一陣摸索,摸出一個小小的黑管,仔細的藉著月色看了一看,然後小心的將它含在嘴裡,接著少年輕手輕腳的推著小車出了。
咕嘟!咕嘟!咕嘟!
黑暗中輕微的水從罈子裡快倒出來的聲音很明顯,只是對於已經熟睡的人們來說是聽不見的。
平時早就應該睡著的黑水村孩子們今天都清醒著,他們都沒有睡,當聽到薄薄的木板外面出的這聲音之後,他們在黑暗中的眼睛中都散出興奮的光芒。
這聲音很有規律,在黑水村每一間房子周圍都無一例外的響起,唯一的不同就是時間的先後而已。
其實黑水村的格局相當簡單,所有的屋子都是在村裡唯一的一條主路邊修起來的,而這主路也很簡單,它是筆直的一條從村口通往村尾,所以只要有心絕對不會遺漏下一家的。
當少年推著小車走到村口時,那小車上本來滿滿的罈子都沒有了影子,剛剛從罈子裡倒東西的就是他了,只是這罈子裡可不是水,裡面全都是酒。
少年滿意的閉眼嗅了嗅,空氣中濃濃的酒味使他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各位大叔大伯大爺們,我只想告訴你們一件事,人人都有困難的時候,為何不在別人最困難的時候幫一把,家被大火燒盡卻沒人願意幫一把的心情很難受吶,今天我也為你們放一把火,這把火後我對你們就不會再有怨氣了,如果以後我真的有能力,我會再幫你們修新房的,古人一笑泯恩仇,我們就一火消怨氣吧!」從嘴角取下一直含著的黑色小管,少年對著黑暗中的村落喃喃低語。
啪!
一簇淡黃色的火苗在黑管的一頭被取下後,在黑暗中亮了起來。
少年將黑管扔向最近的屋角,轟,如長龍般的火苗借酒沿著整條街道燒了起來。
「哈哈,村裡的老少爺們,記著了這火是我,你們嘴裡的『大腦袋』放的,原因我想不用我解釋了,對了每間屋子的背後小門處我都沒灑酒,那裡你們可以安全的離開。還有我想告訴大家一句,那群黑衣人雖然殺了我母親但我因為外出他們沒找到,我想等他們稟告他們的主子後,他們一定會再重新返回的,到時候他們找不到我說不定會將村子裡的人全殺光的,離開吧,我幫你們放一把火也省得你們心疼這屋子不肯搬走,這天大地大,活著就好!」看火勢已經燃起,少年突然放聲大笑的高吼了起來。
一時間,村裡是一片的混亂,大人們的吼叫聲和家畜們的急吠聲是此起彼伏,當然唯獨缺少的是小孩們的哭鬧聲,作為知情者並且還是從自己家偷出酒來支持這位少年的他們,自然早就清楚會生這事了。
少年在說完後,依舊保持著憨厚而純潔的笑容,轉身不再遲疑的離開。
大寶在聽完少年的大吼後,光著腳丫從床上跳起,他直接趕到了後屋。
不過一到後屋,大寶嚇得不輕,連光光的腦袋上都滲出了汗珠,吃驚的他哆嗦著用手指著後屋飯堂中端坐的一人,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一名老者,也是大寶的爺爺,他甚至已經平靜點燃了油燈,面無表情的看著急吼吼衝出來的孫子。
「爺爺,你,你,你怎麼在這裡?」大寶在半晌後終是哆嗦著問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兔仔子,你們這群小混蛋的行動可以說只要有心就會現有問題,再聯繫你們老大家裡生的事不難猜想你們想幹什麼,我倒是沒想到,你們對你們老大倒還是相當的忠心吶,居然幫著他對付自家人也不手軟的。」老者似笑非笑的平靜道,混然不在意屋外的火光和前屋裡已經亂成一團的家人。
「是你們這些大人做得不好,我和老大回來,其他留在村裡的同伴告訴我們了,是一群黑衣人在晚上衝進來,和大嬸纏鬥了很久,然後大嬸死了,那群黑衣人臨走還放了火。大嬸是我們的長輩,你們不救她也不敢救火,你們是烏龜!」大寶氣得一臉的憤怒的叫嚷。
「所以,你現在是想做什麼?」老者的臉青了青,但仍舊保持著平靜的接著問。
「嗯,我準備在後門多堵你們一會,讓你們也嘗嘗被燒的滋味,至少得讓你們頭也燒得和我一樣的精光,我們都約好了,一起這樣做!」大寶挺胸,很是自豪的叫了句。
辟啪,辟啪!
整個後屋一片的安靜,已經衝到後屋門口的大寶家人連帶他爺爺,均是一臉黑的看著家裡最小的寶,很寒冷,這小子對他老大的忠心簡直已經到了令人指的地步了!
啪!
老者身形一動,如風般一把攔腰抱起大寶,然後大手一揮,相當不留情的狠狠一巴掌打在他的**上。
然後老者一腳踢開門,馬上用眼神示意家裡人趕緊拿著細軟先出去。
火光中,老者很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孫子,他仍舊不依不饒的在自己的臂膊下掙扎著。
「我很後悔,後悔沒有幫龍大嬸,可當晚那群人的確太強,我怕全村人都去幫忙到最後肯定剩不了幾個人活著,儘管如此現在想來我還是後悔,可能我在這裡平安久了那血性也磨光了,是以『大腦袋』會縱火我儘管知道也沒有去阻止,他這樣做了我反而心裡好受些。大寶你想要以後能幫他的話,過兩年就走出這片沼澤地吧,去外面的世界,我不求你修煉成神,至少修煉成將以後才能幫你的大哥找出那群殺手,才有能力為龍大嬸報仇!」老者用低沉聲音,一字一頓的道。
「我會的!」大寶努力的將小臉正對著自己的爺爺,同樣也是一字一頓的回答。
「哈哈,好,很好!」老者放聲大笑,抱著大寶衝出了快要燒塌的屋子。
黑水村的正道上,已經集滿了村民,他們都是一臉的狼狽,但卻沒有任何怨恨的表情,只有無奈和後悔。
「走吧,讓這場大火為我們照亮,我們就依那小子的說法,搬遷吧,連夜離開這裡,這裡的確已經不安全了。」大寶的爺爺身為村長,在清點人全村大小人數無誤後,站在中央大聲的叫了一聲。
半個時辰後,整村大大小小一百多人就在大寶爺爺的帶領下,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個村子,他們離開的方向是村子的北方。
而此時在村子的南方一座不高不矮的斷崖中央,那縱火的少年正在崖中央吃力的向上攀爬,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到他是握住一根樹籐向上爬的,而這黑得驚人的夜裡,明顯可視性是不夠的,少年本來還算完整的衣服已經破開不少的口子,就邊膝蓋處也隱隱有鮮血滲出。
儘管這山崖是少年平時帶村子裡的小夥伴一起去沼澤地玩的必經之路,對他來說這裡算是輕車熟路,可白天的攀爬和夜晚的比起來,的確是天差地別。
與村裡其他人走的方向雖然不同,可翻過山崖,少年將要面對的和村人所要面對的情況是一樣的,那就是茫茫的沼澤林地。
少年足足花費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才爬到山崖頂,使勁的坐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後,他慢慢站直身體,山崖底下的村莊還在燃燒,那火焰比之前更大,照得半片的天空都是一片火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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