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大戰臨近,郭詳明已駐進白龍河,在東岸紮下大營,將指揮帳設在伏虎山上。又另立大帳,給童語荷、木慧使用。每天一早,投軍的就絡繹不絕。西門谷守在報到處,知告示不過是為找石正,故凡來投軍的都好言相勸,言戰場無情,死傷難料。眾人皆道:「國家興亡,匹夫有則。中州危卵之勢,寧可戰死,怎麼能叫郭市長父女獨自承擔生死之任。」西門谷勸不住,只得點選有武術底子的人,先送到軍營急訓。
童語荷卻因頭天不便亮陣為由,只派了十餘幾名手下到了大營,自己仍在下家窯操演軍馬。郭詳明見童語荷有意推辭,石正又遲遲不到,不免心急。李曼兒安慰道:「石正三人暫時不到,爹爹也不必過於擔心。頭天亮陣,我可先敵兩陣,不論勝負,穩住朱金鳳。我料石正必然有重傷在身,還在深山中養傷,再過數天應該會到。」郭詳明道:「也只能如此了。小曼,你看少林、武當兩派,實力如何?」李曼兒道:「論武功,當在潘金龍上下。要是遇朱金鳳,只有一死。不到萬一,不可叫他們出戰。」
郭詳明道:「要是你一戰不利,朱金鳳又來叫陣當如何?」李曼兒道:「要是如此,可先制人。以劣博劣,以優待優。少林元尚等人,皆是關鋒同門師叔、師兄,可點元尚等人先戰關鋒。武當幾位,也有不服潘金龍之語,武功又在兩可之間,也可激潘金龍出戰。」郭詳明道:「一但頭天亮過兵,我就親自前去催促童姑娘來。」李曼兒道:「童姑娘要是到了,單論能力,單打獨鬥,都不會吃虧。再堅持數天,石正和木姑娘再到,就可商議進兵一事。」郭詳明這才稍感心慰,又令步兵師沿河築防,架設機槍、火炮,以防朱金鳳偷襲。
李曼兒回到自己的營帳,才坐下想喝杯茶,就有女兵報錢由基在營外探望。李曼兒走出去,見錢由基拎著大包小帶,正舉目眺望。錢由基見李曼兒出來,讓到一旁道:「軍營中無聊,這些吃的,或許可以解悶。」李曼兒道:「這裡有規定,又不缺我的吃喝,怎麼能帶這些那。」還叫錢由基帶回去。錢由基又將想法說了,少了受一頓報怨,李曼兒道:「大戰在即,你不如靜下心思,多搞些義演,激勵三軍士氣。怎麼還挖空心思,想著這些歪門邪道那?」錢由基見李曼兒不悅,只得悻悻而回。錢由基到局裡商議過,連夜組織了人員,準備義演。接連幾天,錢由基也算盡心,臨到會兵頭兩天,這才不忙了。
也就在這天晚上,方冠中邀著省警察廳的人員到了,四處查看治安情況,見中州城內秩序井然,都出乎意料。晚上九點鐘,就在警察局會議室開會時,一個舉報電話到了,說是漢唐大酒店正賣著白粉。方冠中聽了道:「大戰期間,更應加大打擊犯罪。何況漢唐大酒店一向有賣白粉的嫌疑。」即令向懷忠圍搜漢唐大酒店。
向懷忠早有此意,見方冠中點頭,又有省廳來人,並不殆慢,組織好警力,先遣便衣進去,十一點圍上了漢唐大酒,裡外齊攻,查個正著,當場收繳白粉兩千多克。李家仁、老丙及邵麗一干小姐,皆盡捉拿歸案。說來也巧,因才開了一家南方粥鋪,白靈叫著錢由基、王二萬前往品菜,並不在店裡。
這三人正吃著,秦世寶匆匆到了,見了錢由基,急道:「錢哥還有心喝酒,大酒店剛剛叫警察查了。」錢由基卻不以為然,笑道:「不過例行檢查罷了。」秦世寶道:「這回可不是查黃禁嫖,是衝著白粉來的,當場查了兩千多克。老李哥已被代走了。」錢由基這才驚道:「我怎麼沒聽到一點風聲那?」秦世寶道:「也不知那個忘八糕子告的密,才進的白粉,就查個正著。」
白靈聽了連道:「錢哥,我們可怎麼辦那?」錢由基道:「先不用慌。老李哥是懂事故的人,老丙也不是那憨貨,必定將事情先攬起來。向懷忠那邊,自有我乾爹打理,料也出不了大事。」又對王二萬道:「二萬,城裡暫時不能呆了,你帶白靈先往鄉下躲一陣。現在就走。」王二萬正想走,見說,拉著白靈往鄉下躲著去了。錢由基叫著秦世寶,同到漢唐大酒店外一看,見門上有封條,忙躲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錢由基心神難安,急忙找人往警察局打問,果然李家仁、老丙見難逃關係,只盼錢由基來救,都將事情攬了下來。邵麗等人無大事。錢由基這才鬆了一口氣,才想上小金山見方冠中,趙油頭就打來電話道:「五弟,我才聽說,老趙昨晚進去了,大檢查的一早就到了,集資的帳目就怕保不住了。你可打電話給老大,叫他出來圓場,躲過此劫。」錢由基聽了,就覺眼前一黑,忙取出瓶酒來,喝了幾口,這才穩住了神,開車忙上了小金山。
進了山門,遠遠就見方小凡正憑湖垂釣,趙雅蘭一旁香茶相伴。錢由基停車一問,方冠中卻去了省裡,不由暗急,又不好明說。方小凡笑著讓坐,又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閒。四美皆俱,人生最妙不過如此,錢哥且一坐。」錢由基那能坐得住,捶腿搓手,坐立不寧。方小凡道:「錢哥何事心神不寧?」錢由基道:「有急事要見方市長。」方小凡道:「我打電話過去問一聲,看人在那裡。」通了電話一問,就把手機交給了錢由基道:「正好還在賓館。」
錢由基接過電話,走得遠遠的,問道:「乾爹可知道大檢查的事?」方冠中道:「上月開碰頭會,郭市長曾提起過,想必就在這幾天。」錢由基道:「今天一早查的,趙傳甲進去了,基建公司集資帳目查出來了。」方冠中道:「叫老三擋一擋,容我回去,再做商議。」錢由基急道:「正因為三哥擋不住了,我這才打的電話。」方冠中氣道:「早叫你聽我一言,你偏不聽。郭詳明早有招贅石正之意,藉著這個機會,還能輕饒了你。」錢由基道:「乾爹再報怨也晚了,先救火要緊。否則,三哥也脫不了干係。」方冠中道:「我正要去見高省長,就算回來,也晚了。這樣,你先告假,外出避一避,容我回來,將事情有個結果,你再回來。叫小凡接電話。」
錢由基無奈,只得將手機給了方小凡。也不知父子說了些什麼,方小凡收了電話,將錢由基讓到樓上道:「老爸的意思錢哥也知道,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先一躲了。」錢由基道:「怎麼躲?」方小凡道:「現在還有時間,錢哥可先往局裡告假,提些現金,往海南暫避。」錢由基聽了,長歎一聲,跺了跺腳,轉身下了山。
錢由基先到局裡告了假,回到江城花園,提出五十萬現金來,裝到箱子裡待用。正猶豫不決之時,方小凡就到了,問道:「錢哥還猶豫什麼?」錢由基道:「我在想,是不是和小曼說一聲。」方小凡道:「錢哥平時是聰明人,這陣子怎麼傻了?和嫂子一說,你還能走得了?」又拿出十萬現金來道:「我聽說,漢唐大酒店也封了?」錢由基道:「昨天晚上封的。」方小凡道:「老李哥倒是不用擔心,老丙就怕撐不住,還需再找個替罪羊出來。」錢由基道:「早叫他收手,偏就不聽,才有今日之禍。兄弟,我這一走,不知幾時好能回來。你嫂子要問起,就說我錢由基縱有千般錯,對她從無二心。」
方小凡道:「錢哥此話言重了,不過是暫躲一時罷了。走尚有生路,不走就是菩薩也難救你。」錢由基歎口氣,戴上壓舌帽,配上墨鏡,外罩風衣,拎好箱子要走。方小凡又叮囑道:「知道錢哥這陣子手頭緊,這點錢路上花,宜放寬心,吃好住好,不要虧了身體。西嶺大道有謝景平,白龍河有郭詳明,錢哥宜繞過大金上,投走馬川小站上火車。」錢由基謝了方小凡,先下了樓。
且說錢由基出來,心裡也嘀咕,暗道:「方小凡為人一向冷漠,從不關心別人,為什麼這次這麼熱心?我也不能全信他的,他說海南,我偏往東北去。」因為知道王二萬家在東北,就往鄉下找去。到下午見了王二萬、白靈二人,就道:「老丙不仗義,將我們三個也供了出來。乾爹來電話了,叫我們暫避一時,離開中州。」王二萬道:「早知這孫子膽小,早該一刀殺了。」
錢由基度帶著白靈不便,先拿出十萬塊錢來道:「我們兄弟投海南去,生死難料。你沒有什麼罪,暫躲一時,也就沒事了,不必跟著我們受累。你可另擇它處安身立業。」白靈收了錢,垂淚道:「錢哥知遇之恩,容我來生再報。」也不敢回老家,約上邵麗,投往上海去了。數年後,白靈以貌美技高,紅遍上海灘,這是後話。
錢由基同著王二萬由鄉下出來,到了傍晚,路經馬廟鎮時,就見了自己的通緝令,心裡一慌,什麼都忘了,又投走馬川去了。快到車站時,王二萬突然站住。錢由基道:「二萬,怎麼不走了?」王二萬道:「車站裡怎麼能沒有警察?我們兄弟進去了,還不是自投羅?」錢由基這才轉過神來道:「正想著去東北,怎麼又到了這裡。」二人轉頭,又投走馬川小道而去。走馬川山勢險要,只有山間棧道可行。二人約摸走了十餘里路,累的通身是汗,兩腿酸痛,再也走不動了,只得在樹林間席地而睡。
此時天近六月,也不太冷,錢由基叫王二萬先睡,自己點支香煙,細想從頭年清明入世,其間榮華富貴,兒女私情,到如今負罪在逃,恍如人生一夢。正感歎間,卻見對面人影一閃,心裡一驚,急叫醒王二萬道:「快起來,有人。」二人沒走幾步,那人也跟了上來。錢由基回頭一看,是個蒙面大漢,身高背闊,手持枴杖,左腿微瘸。
此人正是烏巨靈,見二人驚覺,急從口袋裡掏出四個草頭軍,張口吹氣送風。那四個草頭軍藉著風力如飛,稍時趕上就撕打起來。錢由基二人登時叫草頭軍纏上,欲知二人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