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婉玲也帶著李曼兒出來,到街上各買了兩身衣服,黃婉玲回了家,李曼兒則去了金帝雅寫字樓。趙振先同著吳若雪稍時也出來,田文豹悄悄跟了出來,請著二人到酒店一坐。趙振先也正要交好他,欣然同意。田文豹找了家上好的酒店,讓著二人坐下,笑道:「平時趙市長、吳主任都忙,就這個機會,多少聽我們搞企業的訴訴苦。」吳若雪笑道:「田總要再訴苦,別人就沒法活了。前兩天在曲江酒業,他們的老總還歎哩。在曲江當老總,還不如到你們大地打工那。」田文豹笑道:「雖說這兩年日子好過一點,但老帳太多,煤炭價格又高,比往年也好不到那兒去,湊合著吃飯就是。」
稍時點了酒菜,田文豹讓了酒,又道:「往年新市長到了,那個不到企業先看一看。如今郭市長也來了有幾個月了,也沒見著人,如今又下文,催著各企業年前務必把各項事項補起。我們企業也有企業的難處,多少設備都等著改造,還抽不出錢來。就算欠點養老金,又不是不給,不就晚一陣罷了。如今這麼著,我們企業還不是冰上加霜。」趙振先道:「也不能這麼說,郭市長畢竟有他的想法。」
田文豹道:「趙市長就不要替他打圓場了,我是個粗人,有話好直說。我就知道郭市長到中州不過是歇歇腳罷了,那肯管我們企業的死活?趙扶林市長在時,那月不往我們公司去個三兩回,要項目給項目,要錢給出主意,我們幹的也有勁。他倒好,我不過才報了個幾千萬的項目,就叫他兩個字給斃了。」吳若雪道:「郭市長也並沒有說一定不行,只是暫時將新上項目都停了,包括巨業的兩個項目也在其中。」田文豹道:「我們不能理解。中州要展,不上項目怎麼展?」趙振先道:「郭市長的想法,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又閒聊會子,吃過飯,趙振先同吳若雪仍到酒店休息。
稍時,湯海龍也到,將所為之事說了。吳若雪笑道:「我就說,他像得個寶貝似的,那肯就叫她輕易下山,打也白打。」趙振先道:「後天他往省裡開會去,到時,借醫院的信再給她個電話,看她下山不下山。」湯海龍應著去了。趙振先惱道:「此人可惡。」吳若雪道:「牛得貴的事,怎麼到這還不見動靜?要不要再試試。」趙振先道:「廣州房子的事也查過了,再不動手,他就是阿斗了。我們插手深了,反露手腳。」
且不說這二人如何。就在當晚十點鐘,牛得貴好充儒雅,同著幾位畫家,擺著茶水點心,正陪著臨摹宋徽宗的真跡。另有一幫看客,或男或女,也有十餘人。正說笑間,突然停了電,黑暗中又不知是誰下了黑手,只聽得女人的連聲尖叫。館長忙大叫道:「馬上接通備用電,請諸位勿驚。」約莫過了五分鐘,燈復亮了。
眾人再看牆上,兩副宋徽宗的真跡卻不見了。眾人大驚,一面報警,一面差人滿屋子裡亂找。謝景平先帶了警察趕到現場,將大門封住,請來客都到大廳去,逐個房屋角落查找。不多時,有人報道:「在一間房門內現兩副木軸。」謝景平約著館長到了門內,細查了木軸,果是真跡所用。謝景平道:「這木軸去了,是為了攜帶方便,竊賊必在室內。」館長低聲道:「牛部長尚在大廳,這麼說,豈不是得罪他?」
謝景平只得打電話報知陶越霞。陶越霞聽了大喜,忙電告郭詳明道:「請郭市長到警察局會議室,有要事匯報。」郭詳明正批閱報告,知陶越霞必有要事,急叫了張北光,叫車前往警察局。郭詳明進了會議室,見就陶越霞和向傳忠在,即問何事。陶越霞道:「抓牛得貴一直苦於沒有機會,眼下展覽館丟畫,正是一個好機會。」將情況說了一遍。郭詳明道:「他若不招怎麼辦?」
陶越霞笑道:「扣他三、五日內,不會引起注意。藉著其它確案,連夜突襲牛得貴,雖無十分把握,八、九會有所突破。」郭詳明道:「也好,萬一中間出了差錯,都推到我身上。」陶越霞笑道:「郭市長放心,若審不出來,我當辭職。」郭詳明道:「先不討論這個了。就由向局長出面,以澄清嫌疑為由,請眾人暫請到酒店取證。可將牛得貴連同幾名畫家請到南郊賓館。到時,可單請牛得貴到四號樓。由陶局長帶著拘捕令,現場拘押,連夜帶至西縣突審。」
眾人議畢,向傳忠帶人先趕往展覽館,見了牛得貴,先一番耳語。牛得貴點頭道:「這個應該。」回去就笑道:「我們分兩路,工作人員去警察局。藝術家們隨我去南郊賓館,稍吃點飯,等這邊取證完了我們再走才好。」眾人見牛得貴如此說,都依言各自上了警車,分道去了。牛得貴到了南郊賓館,向傳忠早叫人安排好了酒席,又笑對牛得貴道:「牛部長,今晚就勞駕留在這一晚了。這些人都是名士,不好一一過堂。有些話,牛部長酒桌上可要點一點。」牛得貴道:「這也是這個意思,萬一過了堂再不是,傳出去影響可就大了。」向傳忠又道:「這些人,都安排暫住在四號樓裡。我們是不是先過去看一看?」牛得貴道:「也好。不管事情結果如何,這些人務必吃好了喝好了才好。」
二人步行出了餐廳,到了四號樓,才上了樓一進門,向傳忠就將門帶死了。牛得貴才要問,見裡間走出陶越霞,不覺心疑。陶越霞道:「牛部長,不必費心思再想了,這是拘捕令,你以涉嫌行賄、瀆職、貪污被逮捕。」牛得貴道:「這是誰的主意?」陶越霞笑道:「這是國家的主意。」令人烤上手烤,蒙了臉,悄悄押下樓去,帶上警車,連夜趕往西嶺縣去了。這邊向傳忠招呼了眾人用餐就寢,令警察守住,暫且不題。
到了天明,展覽館名畫被盜之事,已傳的路人皆知。錢由基知道了,忙叫了牛千葉出來吃早點,問道:「牛叔可回去了?」牛千葉道:「一夜沒回去。警察疑是那幫子畫家眼熱,又不敢明審,都圈在南郊賓館裡。我叔只好陪著他們喝酒聊天說話。說了,什麼時候有結果了,才准回家那。」錢由基道:「還有什麼線索?」牛千葉道:「我聽幾個夥計說,昨天晚上,何仙壽帶著幾個兄弟在門外轉悠,多半也在嫌疑之列。」錢由基道:「依我看,八、九不離十,是那幫子的事。」
吃過了飯,錢由基到了公司轉了轉,又往金帝雅寫字樓裡去了。到了不見李曼兒,忙打電話去問,才知陪著黃婉玲去了醫院。錢由基沒耐心等,又往漢唐大酒店裡去了。上了樓,正迎著邵麗,鬧了幾句笑話,這才算罷。
李曼兒送了黃婉玲到家,又想起石正來,開了車往伏虎山去了。到了也未見著人,就坐在石頭上,想起師父方吉清,不由又擔心起來。
那想此時,石正追查宋元未果,弄的一身狼狽,到了伏虎山,見李曼兒正坐在石頭上,知是等自己。因臉上太髒,便想著到白龍河裡捧著水洗把臉。這頭才低下,那知方吉清呆在水裡數天未動,正餓的飢腸轆轆,見是石正,竄出頭來,將石正帶頭帶肩咬住,往水裡就帶。石正水性不好,上半身進了水,週身力氣打了折扣,只得將雙手扳住上下顎,向岸上掙扎。
李曼兒坐地山坡上,但覺河裡有響動,急起身到河邊,見石正半截身子探入水中,水波攪動,雙腿掙扎。李曼兒也不加思索,奮力向前抱住石正的腰,往後就拖。李曼兒力小,雖是奮力也於事無補,自己倒叫漸漸也拖進河中,不知不覺,水已及腰。方吉清眼見就要得手,透過水波,見上頭助石正之人,卻是自己的徒弟李曼兒,忙鬆了口,轉身潛水去了。
李曼兒將石正拖上岸,石正連道:「好險。」李曼兒問道:「剛才是誰在河裡要拉你下水?」石正道:「也是他們一夥,是條鱷魚,水中先鋒方吉清。」李曼兒到此時才確信了,不由分說,一頭扎進了河裡。石正待喊時,早潛入水中去了。李曼兒在水中搜了一陣,那裡還有方吉清的影子,游了一陣,只得上岸。
時初冬時節,天氣寒冷,石正見李曼兒上來,唇色白,忙折了干樹枝,支起火來取暖。二人對面坐著,一邊擰著身上的衣服,一邊說著話。石正道:「方吉清性情雖直,為人甚是兇惡,你何必去追他。」李曼兒道:「我覺得怨怨想報何時了,不如請他代話回去,化干戈為玉帛,豈不是兩全其美?」石正道:「白撼岳若不死,尚有可能,如今已是不能。朱金鳳為人狂傲自大、目中無人,更喜逞強鬥狠。她若到時,必有大隊人馬相隨,到時又有一場好戰。」
李曼兒道:「個人生死倒在其次,累及無辜百姓遭殃,罪可就大了。依著我,再見了方吉清,萬不可再傷他性命。假以好言相勸,若能如願,費一番口舌也是值得。」石正道:「也就他,尚有可能勸得進去。」初冬都是厚衣,外頭雖干的快,裡頭的衣服卻不易干,二人只得把外衣解開了烘烤。李曼兒見石正內裡是一件大紅的襯衣,紮著紅皮腰帶,不覺「撲哧」笑出聲來,問道:「今年也是你的本命年?」石正道:「我也記不得那年生的了,但凡我們當妖怪的,都愛鮮亮,就愛這些大紅大綠的。」
李曼兒笑道:「這麼說,世間的妖怪也並非就你一個了。」石正道:「人管妖叫妖怪,你可知道,妖管人也叫妖怪。」說的李曼兒大笑。二人說著話,不覺就到了中午,石正道:「你且看住火,我抓兩隻兔子山雞來烤著吃。」說罷下山坡去了。李曼兒借這個機會,忙著下身的衣服也著力烤了烤。
約有半個時辰,石正回來,手裡拎著一隻兔子、一隻山雞,還撿了些鮮蘑菇。石正放下蘑菇,到河裡將野兔、山雞洗剝乾淨,架在木棍上。稍時火起,一時肉香四溢,石正道:「就缺兩把鹽。」李曼兒一笑,到山下車裡拿出一瓶辣椒醬來,塗抹在肉上,二人吃了起來。
石正見李曼兒吃的正香,笑道:「這一頓,管你回去省三天的伙食。」李曼兒笑道:「在家裡沒吃過這麼香的,三天不吃也值了。」二人吃罷,李曼兒就要回去。石正卻說出一番話來,欲知石正說的什麼,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