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八、九點鐘,就聽大門外汽車響。柴宗旺道:「怕是到了。」隔著窗子,二人往下一看,當頭進來是小行者孫小武,手裡拎條哨棒,後頭跟著潘金龍。牛千葉道:「且迎下去,看他怎麼說。」二人迎到樓下,牛千葉道:「潘老弟,這裡預備下了酒席,正等老弟入席哩。」
潘金龍道:「牛哥好意,豈可不從。且等我先結了公事,再赴牛哥的酒席。」孫小武沖柴宗旺道:「有些學生,抱怨你這裡教武不精,誤人子弟,要求退學,另投名師。柴校長,將這幾年的學費都退了吧。」又拿出一本名冊來,丟給柴宗旺。柴宗旺接過一看,密密麻麻,好幾百人,總款二百多萬,忙遞給牛千葉。
牛千葉接了一看,道:「潘老弟,且喝杯酒,這事我們稍後再談。」潘金龍道:「別的倒好商量,這事由不得牛哥。且照單子退款。」柴宗旺硬著頭皮道:「你只管告到法院去,該退多少我認。現在拿錢,想也別想。」一言未了,叫孫小武一棒點在腿彎上,半條腿跪在了地上。
牛千葉仗著警校練過幾手,搶上前要奪孫小武哨棒。孫小武棒梢一轉,先叫撲個空,再轉手一棒,打在後腚上。牛千葉登時大怒,迎上前又一記左勾拳。孫小武揮手接住,未出三、五合,一腳蹬在後腰上,一跤撲倒在地。牛千葉站起來,臉上更是掛不住,還要再鬥。
潘金龍上前攔住,笑道:「小兄弟不知輕重,我這裡先陪個不是。」牛千葉道:「且等我撕碎了他再說。」潘金龍卻將他後領子一提,提得雙腳離地,掙扎不得。潘金龍笑道:「給牛哥幾分面子,牛哥也不可太過。」伸手一扔,扔的牛千葉蹬蹬後退數步,這才站穩了。潘金龍道:「即然柴校長要見官,我也只好奉陪。明天十點,柴校長務必先到。」說了,帶著眾人去了。
柴宗旺雖不知下文如何,好在過了當晚,即請牛千葉酒店裡喝酒。牛千葉自覺臉上無光,一口回絕,先叫眾兄弟回去,一個人酒吧裡喝了兩杯啤酒,這才回歌舞廳。豈想,才到大門外,早有警察守在那裡,請上警車,帶回了警察局。一夜突審,牛千葉卻知其中門道,只管咬死牙,一字不說,等著牛得貴保他出去。
陶越霞本想借許大明一案,追出牛千葉舊日惡行。一早,郭詳明卻打來電話,叮囑放人。陶越霞見不做解釋,也不吐口放人。到中午,郭詳明親自趕到,說明其中原委,陶越霞見郭詳明要借事起事,只是時機未到,回頭將牛千葉喝到辦公室,訓斥一頓,這才通知牛得貴領人。
牛千葉回到家裡,先撒起潑來,口口聲聲要回警察局。牛得貴、蔣春梅勸了又勸,牛千葉還是不依,臨出門道:「調不了我回去,休想再叫我回這個家門。」蔣春梅見牛千葉負氣出去,就抱怨道:「我也就說說,你就當了真了,就是離開警察局,起碼去法院,再不,就是工商稅務也成。平時都是他欺負人,那就叫人欺負過,不說他有氣,我這還有氣哩。」牛得貴聽了,只連聲歎氣,一句話沒有。
牛千葉回到歌舞廳,先叫關門,正要睡覺,柴宗旺慌慌張張就到了,牛千葉道:「你又慌什麼?」柴宗旺道:「不瞞兄弟說,昨天晚上我沒回去,你嫂子和侄子都叫人用車接走了,到這沒動靜,我懷疑是潘金龍干的。兄弟,你面子大,好歹警察局請幾個朋友,私下查一查,我不虧了他們。」牛千葉道:「老兄還不知道吧,這才從警察局裡放出來,到這還沒合眼那,怎麼再好進去幫你。」
柴宗旺道:「兄弟什麼事進去的?」牛千葉道:「還不是許大明那廝亂咬的我。好在我明白其中的道理,一字也不認,天明我叔就保出我來了。」柴宗旺道:「兄弟,你嫂子和侄子的事怎麼辦?」牛千葉道:「你要麼報警,要麼救人,我幫不了你。」打個哈欠,上床睡了。
柴宗旺氣的長歎一聲,回到武校,一邊托人打探消息,一邊叫手下的武師準備救人。到下午,傳回話來,果是潘金龍接去,安頓在東方武校內。到晚上,柴宗旺點齊了人手,帶著車到了東方武校門外,言道:「兄弟們務必出力,救得你嫂子出來,每人一萬。」眾人吶喊一聲衝了進去,未進多遠,大門先關了。
柴宗旺也不顧許多,帶人四處搜了一遍,學校裡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無。潘金龍早料著柴宗旺會到,一邊叫人將其夫人孩子送回家中,一邊坐在房頂看著柴宗旺突來突去。柴宗旺尋不著人,破口大罵不絕,潘金龍聽不下去,高叫一聲,跳下房頂,拳來腿往,將柴宗旺一行盡打倒在地。柴宗旺兩番起來,兩番叫潘金龍打倒在地,又掙扎起來,見潘金龍依舊是西裝筆挺,打著領結,叨著香煙坐在台階上,也顧不了許多,半跪著哀求道:「潘兄弟,你饒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其它一切隨你,你愛叫誰來我都歡迎。」
潘金龍笑道:「柴校長說的可是心裡話?」柴宗旺道:「有一句假話,天打雷劈。」潘金龍一手抄他起來,拉進屋裡,讓了坐,笑道:「東江武術院乃中州第一字號,兄弟最後來取,無非是看柴校長的心意罷了。如今,我整合四城武校,正想聘柴兄任總校長之職。我給柴兄百分之十的股份,柴兄該不會嫌少吧?」柴宗旺道:「兄弟有此意,何不早說?」潘金龍笑道:「早說了柴兄不見我的誠意,如何能肯那。」柴宗旺道:「兄弟若看得起我,這就結為弟兄?」潘金龍道:「我早有此意。」就在月下拜了把子。
潘金龍笑道:「大哥可先回家,嫂子家中正等著哩。明天過來,我們再行商議。」柴宗旺不敢耽誤,起身回了家,見一家都在,忙問前因後果。他夫人道:「這一天一夜都是余姑娘陪著,又陪著吃,又陪著玩,臨來還給買了許多衣服。」柴宗旺聽了,這才放下心來。
錢由基得知牛千葉進了警察局,心裡暗自高興,本想著到天黑叫王二萬找兩個小姐耍耍,豈料,天不黑,大個黃就打來電話,說是一會就來喝酒,也不叫準備。到天黑,大個黃同著趙油頭帶著兩位小姐到了。錢由基見二個小姐都有幾分姿色,一個叫王蓮,一個叫張娟,心中大喜,笑道:「還是四哥會度人心思,我正想著,你就叫了來了。」大個黃笑道:「這兩妞早先都是田文豹包下的,如今又戀上個叫邵麗的,這才丟了手。我巡訪著帶來,一是滿我半百之數,二者給五弟壓壓驚。」
說話間,二個小姐冰箱裡拿出盤子,將菜擺在桌上,啟開酒,每人面前先倒了一杯。趙油頭道:「老四就會充好人,吃剩下的,也好意思拿出來待客。」大個黃將本子掏出來,遞到趙油頭眼前道:「我什麼時候吃過的,這本子上還沒記哩。」趙油頭道:「剛才你在屋裡折騰什麼?」大個黃笑道:「我確實和王小姐搗鼓一回,走的是後門,那不算數。」趙油頭道:「走後門自古有之,怎麼到了你身上就不算了那?」大個黃道:「這要是算,上星期我醫院裡查體,檢查痔瘡,醫生的手還插進去了那。依三哥的話,我豈不是叫那個吊醫生雞姦了一回。」眾人聽了大笑。
王蓮笑道:「只當你們這些官老爺,說話文縐縐,怎麼也淨說這些騷話。」大個黃道:「有道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給你們雞說話,不騷那叫什麼話。」叫開了空調,都將外衣脫了,只留一件內褲。兩個小姐都怕他,不敢不從,都一一脫了。大個黃道:「提前說明了,我們三個都是鬼,專會捉弄人,不擺治死你們,也不算真神。」錢由基笑道:「四哥,你且莫再嚇她們,酒未喝完,尿就先嚇光了。」
喝了兩杯酒,錢由基問道:「市裡有什麼新聞沒有?」趙油頭道:「聽大哥說,政府辦公大樓遷到東西城之間,南邊老農委大院去,先蓋兩個中心,一個是行政服務中心,一個財政服務中心。過了年再起大樓,重新搬回來。新城的改為科技大廈。按郭市長的意見,西城是文化旅遊中心,東城是經濟中心,新城是科技中心,江北重點展基礎工業。行政區就挾在東西城之間。」錢由基道:「這有什麼稀奇?」
趙油頭道:「稀奇出就出在財政服務中心上。郭市長才到不足兩月,先將我們的汽車補貼停了,這還不說,又將車收回,全市只留十六部小車,八部大車,其餘對外拍賣。拍賣金額,都進入政財,擴大救濟保障範圍。又將下文,將各部門財務統一收到財政服務中心裡,凡收錢交費,支出報銷,一律進中心,下面見不著現金。一句話,割我們的肉哩。」錢由基道:「趙市長才要高薪養廉,他倒釜底抽薪了。」大個黃道:「你沒聽郭詳明的原話哩,要早晚把這變成雞肋那。」
錢由基道:「吃喝招待怎麼說?」趙油頭道:「聽說政府辦公室批准,都到一招吃喝接待去。往常不說局裡,就是處裡,那個沒幾個私房錢,如今都弄走了,還有什麼油水可言,真正成了清水衙門了。有幾個已打定主意要走了。萬一不行,五弟,你那裡好歹再給我留把交椅。」錢由基道:「這個不難,萬一到那時候,我當董事長,你當總經理就是。人事上可有什麼變動?」趙油頭道:「警察局局長李長順調往省廳,趙振先升為市長助理,開區和經濟委主任都辭了。常林威暫調經濟委主任,開區不知誰當區長。」
說了陣子閒話,藉著酒興,大個黃掏出本子來,對王蓮道:「你算第四十九個,張娟算五十。」先脫個赤條條,露出一身黑肉粗毛來,將王蓮抱起來,欲知大個黃如何張狂,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