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由基白日睡得足,夜裡也睡不著,又問了范自寶、高大貴的傷勢,聽也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苦思半宿,也未有好計,到天明才迷迷糊糊又睡了。一早,趙油頭卻到了,手裡捧著一個木匣,笑道:「萬老闆得知五弟你出了事,特給你準備了一樣禮物,今天一早專程叫人送來。再三叫我告訴五弟,寧可殺人坐牢,不可受害屈死。」錢由基道:「不瞞三哥,我正這麼想來著。」
趙油頭又道:「老四忙,這陣子又和謝月嬌鬧著彆扭,趕不過來看你。也叫我捎個口信給你,最多忍不過十天,警察局必和牛魔王算總帳。河口開區的老許,在開區征地時,曾找到牛魔王,強行趕人,並將王家一十八歲的兒子打殘。王家現在四處喝冤,陶越霞已令人暗訪去了。」錢由基大喜道:「早等這一天了。」打開木匣,卻是一把手槍,一包金澄澄的子彈,又喜道:「早盼這東西了。」
錢由基將槍拿在手中,左右一比劃,對趙油頭笑道:「牛魔王起家*的就是一身衣服,和一把槍。如今他去了衣服,我得了槍,還怕他個球蛋。」趙油頭道:「局裡還有個會,我也不多陪你了。」放下幾包吃喝,也開門去了。
稍時,李曼兒也到,喝會子茶,二人說些工地上的瑣事。就有童語荷打電話來道:「明天是龍舟賽,梁成龍家裡也購了龍舟,請來幾位雲南師傅,下午下水試劃。沈姑娘邀著去看龍舟那。」李曼兒笑道:「下午我一定到。」手機才關,沈勤勤電話也到,又叮囑了一番。錢由基正有心把玩手槍,也催道:「小曼,你也不用陪我了,這就過去吧,省得她們幾個又該說你重色輕友了。」
李曼兒道:「你不催我還就要走,你催了,我反倒不去了。」錢由基道:「為什麼?」李曼兒道:「電話裡我沒說和你在一起,她們怎麼會知道那。必定是你一會過來什麼虎朋狗友,擔心我礙事吧?」錢由基笑道:「倒不是我催你,只怕稍時技癢,你再不應,我又難受。你要是說應,我寧可摟著你睡上一天,白天叫她們罵去。」李曼兒聽了臉兒一紅,啐道:「你倒好意思說。又動這歪心,我走了。」收拾了衣包,開車先回了家。
到中午,柳月眉不知何事,請了黃婉玲外面吃飯。李曼兒也不叫王媽再做,冰箱裡拿出幾塊蘋果酥、綠豆糕,倒一杯牛奶吃了算罷。回到臥室稍一歇,童語荷打來電話,起身約著見了。二人到了燕子湖,見了沈勤勤,一塊去看龍舟。在岸上,已圍觀了好些人,湖面上幾隻快艇來回穿梭,數只龍舟正在試劃。沈勤勤引著二人看了龍舟。
李曼兒見那龍舟,船體上刻著五爪鷹爪龍,飾龍,尾扎龍尾,船上坐著八個人。梁坤見二人到了,也是格外熱情,讓著喝茶小坐。李曼兒笑道:「梁叔叔給船起的什麼名?」梁坤笑道:「參加龍舟賽,是我們家勤勤的主意,所以就把船定為沈勤號。」又問道:「見過白龍現身沒有?」沈勤勤見梁坤熱情太過,一旁笑道:「新八景就是李姑娘起的名那,還能不知道銀盤驚龍的?」梁坤這才招呼一聲,別處說話去了。
眾人看了龍舟來回兩趟,梁坤和沈勤勤甚覺滿意,一時說笑風生。臨了,梁坤又有意約李曼兒、童語荷晚上一同吃飯。沈勤勤道:「趙姑娘那邊訂好了桌子,不好不去。」辭了眾人,三到了一家韓國料理店,趙雅蘭迎了出來,笑道:「說好了過去,偏就節目錄不完。」沈勤勤笑道:「話到了就成,你如今是個大忙人,那個指望你一呼就到的。」四人點了幾菜小菜,要了一份燒烤,幾份小吃,每人喝了兩小杯白酒。吃過了飯,又約了時間,才各自回去。
第二天一早,正是龍舟會。李曼兒先看了錢由基,會著童語荷,到了燕子湖畔,二人雙雙停了車,見湖岸之上,已是擠滿了人。李曼兒才下車,手機一響,一看是郭詳明的電話,說是邀著看龍舟,已在湖邊租了船等著了。李曼兒一面應了,童語荷道:「他這麼老約你,必另有所圖。你幹什麼老應他?」李曼兒道:「我心時也明白,只是不知為什麼,他一說,我不由自主總是應下。」
二人正說著話,一旁跑過一個姑娘,對二人道:「趙姑娘在那邊畫舫上等著兩位姑娘那,叫我過來接一下。」二人跟著上了湖堤,見湖中數艘畫舫,還有不少小遊船,都散在兩邊。趙雅蘭站在船頭衝著二人招手,放下彩板,叫人扶著二人上了畫舫。到了畫舫之上,見方小凡穿著筆挺的西裝,在指揮著幾個服務生在船頭設椅擺桌,安排吃喝玩用。趙雅蘭依舊叫方小凡打扮的花朵一般。趙儒文也閒來無事,也跟著到船上看比賽,出來見了李曼兒,先是一愣,等趙雅蘭介紹過了,這才怯生生坐在李曼兒一旁,瞪著眼看著。
李曼兒見狀笑道:「小弟,是不是看著我和你小蘭姐差不多那?」趙儒文點點頭。李曼兒又笑道:「又去看你小蘭姐去了嗎?」趙儒文道:「我和姐姐、小凡哥昨晚才看過。我又給小蘭姐買了幾盤新歌。」李曼兒又問道:「去時見沒見石正那?」趙儒文道:「醫生說了,他都是半夜三更才去,天一明就走,遇不上他。」
這時,梁成龍和沈勤勤也上了船,打了招呼,梁成龍將所帶吃喝,都叫擺在一旁,和方小凡拿著望遠鏡四處觀看。沈勤勤在李曼兒二人對面坐下,趙雅蘭叫端上茶來。沈勤勤笑道:「怎麼沒見大忙人錢總那?」李曼兒笑道:「前兩天不小心受了點傷,這會子還躺家裡養傷那。要不是這樣,早跑來了。」沈勤勤又笑道:「余姑娘也是好熱鬧之人,這陣子怎麼叫不出來了那?」趙雅蘭道:「可不是,這幾次聚會獨獨少她一個。」
唐聞鶯這時一步趕到,上了彩板笑道:「余姑娘自有佳人相伴,倒不必擔她。」趙雅蘭才讓了坐。梁成龍船頭叫道:「湖心一條畫舫船頭上坐的不是余姑娘嗎?正往我們這邊來那。」
眾人聽了,都忙到船頭上看,見遠遠駛過一條大畫舫,因隔得遠,眉目看不甚清。方小凡一旁拿過望遠鏡,先遞到李曼兒手裡。李曼兒見身邊就是趙雅蘭,正搭著涼棚眺望,也不接,將手一指趙雅蘭。方小凡得個沒趣,將望遠鏡給了趙雅蘭。眾人一一看過,果見船頭之上,坐著一身白衣白褲的余招招,身後立著八位身著黑西裝、臉帶墨鏡的大漢。一個黑燦燦小伙在余招招身後指天說地。
沈勤勤笑道:「那個黑小子是誰?」梁成龍道:「見了他的面需不能這麼叫。他叫潘金龍,人稱中州小白狼,武術總教頭,現在正收並各武校。」沈勤勤笑道:「怎麼能叫不白狼?我看叫他小灰狼可差不多。」方小凡道:「這人我們不要惹他。他有十三位結拜兄弟,都是武林高手,對外號稱中州風雲十四鷹。他們到了街上,凡人都避三尺,連毒人湯海龍,見了他都繞道一邊走。」
眾人議論著,那只畫舫越駛越近,不多時,兩船*近,相距不過三、五米。余招招起身到船頭來打招呼,童語荷因見是潘金龍,有意相躲,抽身便往後走。那潘金龍見了,一個縱身跳將過來,又一縱擋住童語荷的去路,上下一打量,見童語荷穿著黑灰衣褲,連聲咋舌道:「可憐、可悲。年青青即遭此運,往後不定還會怎麼不幸那。」童語荷將身子一轉,也不去理他。潘金龍又道:「我昨天倒做了一個夢,吳應輝那小子到了陰間,又討媳婦哩,雲交雨合,好不暢意,卻偏偏請我去做坐。有道是陰間請客去不得,叫我連打了幾巴掌,這才打出夢去。」說了大笑。
那邊,余招招道:「你要在這裡敘舊,我可要走了。」潘金龍又跳了回去,笑道:「安慰一下傷心人,這怎麼成了敘舊了。」轉身道:「十四,給對過船上搬兩箱子啤酒,算是余姑娘的心意。」船倉裡走出小行者孫小武,縱身跳過船去,這邊潘金龍揚手扔了兩箱子啤酒,都被孫小武接手接住,穩穩放下。眾人見了二人在船上來去自如,也不敢多言,只有童語荷背著臉兒掉淚。
余招招的畫舫未走,就聽一旁音樂聲近,眾人轉臉一看,又一條畫舫。船頭上坐著木慧,穿著一身皮衣皮褲,手裡揚著馬鞭。兩邊立著姑娘、小伙各六人。方小凡見了,忙打招呼,木慧笑道:「不便打擾。」船到了岸邊,台上主席台下來幾個人,接了過去,就主席台上坐了。李曼兒見童語荷臉色不對,忙扶到船倉裡,安慰道:「童姑娘,你要是覺得在這裡不方便,我先送你回去。」童語荷道:「我沒什麼要緊的事,李姑娘,你去吧。我在椅子上坐一會子,歇一歇就好了。」
李曼兒出來,辭了眾人,上了岸,走到一旁,見郭詳明,正租著一條小船等在那裡。李曼兒笑道:「我本以為郭市長的遊船要好過方公子的,我這才趕了過來,要知這麼條小船,也許我就不來了。」郭詳明笑道:「這條小船,我租了一上午,還要我六百塊那。」扶著李曼兒上了船。
李曼兒見船上也擺了幾樣水果點心之類的,又笑道:「我要是知道郭市長清貧,不該白來。」郭詳明笑道:「小曼姑娘,你就別笑我了。本來說好給你慶賀生日的,這幾天一忙,又沒抽出時間來。你看,我也想著了。」又捧出一個小蛋糕來,笑道:「生日一年過一次,這次不提就是了。」
陶越霞正在岸上來回巡查,見李曼兒到了郭詳明的船上,也走了過去,立在岸邊,笑道:「邀不邀請我那?」郭詳明忙起身,也扶了陶越霞到船上,笑道:「官不擾民,民不搔官,不敢驚動。」又介紹了二人見過。李曼兒見陶越霞身著警服,肩帶銀星,卻生就一副甜淨淨的臉龐,啟口一笑,帶著兩個喝酒窩,又見陶越霞直望著她笑,不知何解,只好低頭不語。一時,切了蛋糕,陶越霞吃了一小塊,讓著李曼兒喝杯奶,起身告辭上了岸。
郭詳明送到岸上,小聲笑道:「你老望著她笑什麼,笑的她反倒不好意思了。」陶越霞笑道:「我天生愛笑,見了小曼姑娘,想起郭市長的貢獻,不由不笑。」郭詳明笑道:「我有什麼貢獻?」陶越霞笑道:「你為城市憑添一景,怎麼不是貢獻?叫我說,你該多做貢獻才對。」笑一笑,轉身去了。
郭詳明聽了,心裡揣摩一陣,也是暗自苦笑,回到船上,問李曼兒道:「小曼姑娘,我們去湖對岸等著好不好那?」李曼兒道:「郭市長說好就是好。」郭詳明開著船,邊說著話,邊往對岸去了。
卻說牛得貴本也得了通知,凡是民辦活動,官員不得參與。只是龍舟賽的幾位組織者一心想請,又習慣了此舉,一推不掉,答應下來。來到主席台上坐下,起初還不覺如何,等在望遠鏡裡看見郭詳明,一個人坐在小船上,這才想起後怕來,一時唬的坐立不安,忙起身,與眾人告辭而去。眾人不知何故,又恐是安排不周,追著相問,秘書低聲道:「郭市長有令,民間自辦活動,官員不得參與,若一味參加,是謂擾民也。」說了去了。眾人將禮品送過去,這才放心。稍時,眾人祭拜白龍神,灑酒獻祭,擂鼓傳吉,敲鑼祝福,龍舟一字擺開,單等鳴槍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