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千葉在樓上等了一陣,不見李曼兒上來,忙到樓下去找,找了一遍沒見人,再打手機,也關了,還是等到中午這才回去。回到歌舞廳,見潘金龍正等著,就笑道:「潘老弟,你也大喜,工資又長多少?」潘金龍道:「我們現在改成自掙自吃了,不像你們這些官老爺,就那幾個錢,誰給你長工資去?不過也好,自在,如今也連卯也不用點了,愛去就去吹陣子牛,不愛去,打牌下棋,那兒好玩那兒去。」牛千葉道:「你別說,我剛剛還見著你們畢站長,正在那兒打牌那。」潘金龍笑道:「他領頭搗,咱也不能拉下。牛哥,你快叫嫂子弄桌菜來,我給你說個好事。」一時,白靈拿上酒來,外面叫了四涼四熱八個菜。
幾杯酒下肚,潘金龍拿出張報紙來道:「這是鄭無經昨晚上十二點緊趕緊才上的文章,你先看看。」牛千葉接過看了一回道:「他這文章有什麼可看的。」潘金龍笑道:「我一說,牛哥你就樂了。這篇文章說的是錢由基昨晚上到江北國際貴賓樓喝花酒去,被鄭無經撞見,這文章中的老同學指的就是錢由基,而說的那位眾人追捧的女同學暗指的則是李曼兒。我又找了幾期他以前寫的這個同學懷舊篇,才現,寫的沒外人,都是錢由基。什麼穿黑社會背心,附勢認乾爹,巧言兩面客等等,都在說錢由基。」牛千葉忙接過看了看,心裡大喜,笑道:「都知我一腚毛,那知他也一腚屎。這下好了,我這邊十拿九穩算是成了。他認的那個當乾爹?」潘金龍道:「我還沒打問出來。」牛千葉又道:「你和童姑娘怎麼樣了?」潘金龍道:「我能怎樣,吳應輝不仗義,要在我嘴邊搶肉吃那。我上回點他了,別以為當個局長怎麼樣,必竟是離兩回的人了。他要是再不顧面,我就將他離兩回的事全市給他廣播了。」牛千葉道:「吳應輝人長的白淨,又會說話,多半能討童姑娘對他的好感。依我說,你還不如和招招兩個成了那。」
說聲未落,余招招一步就進來了,大聲道:「牛哥,你千萬別提這事,他要是上了心我就麻煩了。我還是助紂為虐吧。」坐下來,喝幾口啤酒,對潘金龍道:「你的昭君有難了,還不快去。」潘金龍道:「出了什麼事?」余招招道:「自打鄭無經去了江北,就在他管的開區內搞了三個標準一個要求。按他說那,市裡將來要成為一個國際大都市,他那個開區那就是個峪谷。三個標準那,一是外牆要統一,十三塊半牆,內外抹塗料。二是廠房辦公樓要統一,必需帶紅瓦滴水簷。三是,每家院內必需建一個不小於二百平方的園林。童語荷家沒這麼多錢那,第一關外牆算是通過了,園林也東湊西湊算成了,標準化廠房這關就再過不去了,投資額五百萬以上更別說了。鄭無經話了,十月底不達標的,就要收回土地,清除出區。」牛千葉笑道:「這算什麼大難,隨編個數,送點禮不就過去了。」余招招道:「牛哥你不知道吧,這鄭無經就是衝著童語荷家來的。有人說那,是鄭無經在區內見了童語荷,有心交往,童語荷冷淡,故意才這麼著的。還有人說那,是鄭無經托人提親,童語荷不應,這才結的仇。現在看,第一個出區的必是童語荷家無疑了。」
潘金龍聽了,站起來道:「他***,他鄭無經算什麼東西,不過會謅幾句歪詩罷了。牛哥,你借我幾個人,我現在就去廢了他。」牛千葉勸道:「潘老弟別急,他眼下是趙市長眼前的紅人,你硬拚只怕自己吃虧。」又對余招招道:「五姑娘,吳應輝知不知道?」余招招道:「我也見了,他說那,童語荷只是一般朋友,鄭無經又有成見,這事不好出面。」潘金龍道:「這才是人話。」喝過了酒,潘金龍又問牛千葉借人。牛千葉只好叫范自寶,帶著一個兄弟跟著潘金龍去了。
潘金龍到了江北開區,才到廠前,童語荷剛好出來,見潘金龍氣勢凶凶到了,也不往裡面讓,問道:「你來找誰打架來了?」潘金龍道:「我還能找誰,找那個鄭無經。要是別人這麼著也就罷了,就他那個陰陽小白臉,也敢仗勢欺人,我不打的他吐血我就不姓潘。」童語荷道:「你就是打死他,還能打出錢來了,不說不解決問題,事反倒越鬧越大了。」潘金龍道:「語荷,你放心,打死他,我再幫你弄錢去,兩不耽誤。」
正說著話,鄭無經帶著一干人正往這邊走,見童語荷立在大門前,驕陽之下,愈見亮麗奪目,就斜著眼來看。童語荷見了,扭過身去不理他。潘金龍有意充好漢,上前攔住鄭無經,伸著頭來瞪鄭無經。幫邊一個人卻有眼色,上前一把推開潘金龍。潘金龍拿手一指道:「我這兒子是你爹還是你爺爺,你酸不溜溜的跟著放屁。」那人道:「這是鄭區長,你說話當心點。」潘金龍卻道:「你們江北沒女人,見了女人這麼不要臉的盯著看,是不是淨養母豬了。」鄭無經將臉一冷道:「你再多說一句,我這就叫人抓起你來。」潘金龍張口罵道:「你他娘的還了不得了,我打你又能怎樣。」
這潘金龍自小愛打架,雖沒練過,手腳卻快,又有幾分性子,揚手一拳,正打在鄭無經左眼上。鄭無經那是經打的人,身子一仰倒在地上,摀住左眼動彈不得。其餘人見了,紛紛上來要圍潘金龍,范自寶見了,忙上前護住。潘金龍見要吃虧,也是轉身撥腿就跑,幾個保安後面緊追不捨。
潘金龍也是慌不擇路,順著大道跑下來,就往江邊跑去。到了江邊,不見有船,又往左跑,跑了不長,見一條小河橫在眼前,一座石橋橫跨兩邊。橋不寬,上頭卻站著個狼眼橫目的大個子,後面又叫喊著急追不捨,忙一抬手,叫道:「大哥,勞你讓一讓路。」這橋上站著的卻是奎木狼李雄,正沒事出來亂轉,見有叫喊聲,起身站在橋上看熱鬧。見潘金龍張口叫大哥,又被人追著,一側身先讓了過去。
後面追來的保安卻高叫道:「快讓開。」李雄聽了惱怒,反立在中間擋住去路。一個保安上來,用手來推李雄,反被李雄左手順手拿住,右手一托小腹,橫著丟進河裡。餘下的眾人疑是同夥,都高喊一聲,來打李雄。這個才一出腳,被李雄腳尖一點,復一腿踢進河裡。那個才一出拳,又被李雄一手架開,一肘送進河去,沒幾下,一個個落在水裡,翻滾著亂叫。潘金龍見了大喜,上前兩手一抱,笑道:「大哥,你願不願收我當個徒弟那?」李雄朝潘金龍看了看,也不言語,大步去了。
等後到的警察到時,見保安滿地躺著,不見了潘金龍,只好先把范自寶兩個帶回了警察局。童語荷一旁見了,也是有心無力,只好將大門先關了,打電話問潘金龍,潘金龍只回沒事。到了晚上,牛千葉到江北區警察局將范自寶兩個帶了回來。到十點,潘金龍就到了。牛千葉正在剪貼報紙,見潘金龍臉色灰灰的,就道:「潘老弟性也太急了,好說歹說他也是個官,叫你這麼打了,怎麼能白算完那?潘叔剛從醫院看了鄭無經回來。」潘金龍歎道:「回去少不是再叫他罵一頓便是。」牛千葉又道:「六個人追你,你怎麼就跑了那?」潘金龍笑道:「牛哥,我說了你不信,我遇上個高人。」將事情前後說了一遍。
牛千葉就到裡間拿出個人頭像來,問道:「是不是這個人?」潘金龍看了一眼道:「就是這人。」牛千葉喜道:「潘老弟,你立大功了,這人正在通緝,是展剛案的禍。」潘金龍聽了卻是大吃一驚。蔫蔫回到家裡,拎著頭叫潘國玉罵了半夜。
到天明,潘金龍起來,先叫牛千葉拉到警察局裡,將見李雄的事一一說了,趙洪升聽了大喜,也不知會謝景平,自己帶著人到江邊打問。到了一問,都說沒見過,又叫來開區的幾個保安,都說是。趙洪升心裡納罕,回來報告給李長順道:「說來也奇怪,這兩個人長相特殊,已經拉搜了兩遍,還是不見蛛絲馬跡,會藏在什麼地方那?」李長順道:「不說你擔心,我也正擔心著那。眼看著經洽會就到了,萬一再出點事,你我十有八、九要走人那。石正的情況怎麼樣?」趙洪升道:「一直派人盯著他那。他白天幫著周潔梅買菜送菜,一早一晚去接王小蘭,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李長順道:「也不能保證石正聽到風聲,暫時偽裝起來,以避人耳目。」趙洪升道:「既然這樣,不如我派人試試石正,看他有什麼反映?」李長順道:「千萬要小心,別驚動了他。」趙洪升應聲去了。
趙洪升當晚就找到牛千葉,將此事一說,就道:「有勞牛處長派幾個弟兄,探一探石正的動靜。他要是不動也就罷了,他要是敢動,就此拿住,也去一害。」牛千葉道:「趙隊長放心,我早想教訓教訓那廝了。」第二天,就派了幾個兄弟到周潔梅店裡收取保護費。周潔梅才說一句沒有,一群人就將店砸了。可巧石正不在。等石正回來,見了一問,知道是牛千葉,也未言語,心裡想道:「明著去鬧,少不了影響生意。等我晚上過去,嚇一嚇他便是。」周潔梅也不願石正去,也只當沒有這回子事。
到了晚上,因趕上活多,到天黑了才收工。石正等眾人都睡了,這才要去找人。等出來卻見對面六樓上隱約有光,不由心裡一緊。雖說石正心眼並不是太多,但久經沙場,聽風起就知有追兵,一時暗道:「警察必定疑我,六樓上少不了有監視器,不可魯莽,引禍周家。」出去街上轉了會子,又聽背後有腳步聲,遂回去睡覺,一夜未動。
那知第二天才一開門,那幫人又到了,一句話要不到錢,又要動手。石正氣不過,才要動手,周潔梅一把拉住道:「由他們砸去。」暗叫何明報警。稍時警察到了,那幫人搗壞幾筐菜,揚長而去。警察上前問了問情況,說了聲回去調查,再也沒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