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穆艷如一早接到行文,就通知李有才。李有才自打晚會後,生怕黃婉玲指責,就在胡夢蝶住下,再沒回過家。胡夢蝶也是有意寵他,找些大麻二人吸食,每天暈天昏地,好不痛快。穆艷如等了李有才一上午不見人到,再打時,連手機也關了。
到下午,原塑料總廠的八、九位廠級人員得了消息,知是巨業集團兼併了,忙托著人找到孫嘯林。孫嘯林道:「這事少不了和穆經理通個氣才好定。」到晚上,先在酒店定下酒席,這邊請了穆艷如過去。酒過三巡,說起兼併的事來。內有一個叫邱長海的道:「這些年我們也過得不易,今天跟著東家過兩天,明天跟著西家過兩天,現在總算熬到頭了。本來市裡還打算將我們將給西城區的中興煤電集團,我們是堅決反對。就是打散了,我們到底還是正規軍嘛,總不能跟著佔山為王當土匪去吧。」
穆艷如聽了笑道:「說吧,你們有什麼困難?」邱長海道:「這個企業的特點就是一缺資金,二就是負擔太重,最多一千五人就到頂了。這兩樣都解決了,產品還是有市場的。」穆艷如笑道:「李總要到市裡去了,這陣子又忙,事先對我也囑咐了。我下午和孫總商量過了,就先表個態,一那,企業要穩定,廠裡的班子原則上不動,二那,資金上保證到位,以便及時恢復生產,三那,人員合理分流,給你們留一千五百人。我們現在在崗的臨時工將近有一千人,這一千人下來,將人補上去也就差不多了。」孫嘯林也道:「市裡要求先穩定企業,你們可先放出風去,兼併後工資先翻番,穩定住他們的情緒才好。」眾人聽了如釋重負,一邊答應著,一邊又勸了幾個酒,這才散了。
到第二天一早,穆艷如見還聯繫不上李有才,就和孫嘯林商量著,定了進住塑料總廠工作組的名單,下午開了會,會上道:「文件先不下,明天一早人先過去再說。」田定業見了,心中生急,也帶著幾個貼已的,下了班到了黃婉玲家中,將事情前後一一說了。黃婉玲道:「都還沒吃飯吧,我叫王媽加幾個菜,你們嘗一嘗。」讓了眾人坐下,李曼兒也下來打了招呼,坐在一旁先吃了。
吃過了飯,都到客廳用茶,田定業道:「這回兼併塑料總廠,萬萬不能叫那狐狸精佔了先機。就說我們在落霞村的二號礦,最初也是您定的叫老張去,不想沒過兩個月,那個狐狸精就調了老張去了安裝公司。現在好了,二號礦成她自家的了,沒她的條子,誰也休想拉出一噸煤來。她現在是三分天下有其一,不要說李家兵,就是我們這些黃家將,背地裡和她來往,聽他使喚的人已不在少數。那狐狸精有一次喝醉了酒,人問她李家兵、黃家將那個大些。她卻笑道:呼家兵也罷,楊家將也罷,都抵不過我們穆柯寨的穆元帥。」
黃婉玲聽了不免動氣,言道:「這次她做不了主,人員我定就是。」田定業道:「雖是如此,還須提防那狐狸精多詐,不定使出什麼點子來。這人選上一定叫她說不出來個不字來才好。」黃婉玲道:「你看那個合適?」田定業道:「我一時想不出來,您看著誰更合適?」黃婉玲想了半晌,卻見李曼兒從樓上下來,笑道:「有了。」遂指指李曼兒。田定業喜道:「最好不過。那狐狸精再有心計,這次看她還怎麼再吹忱邊風。」又覺黃婉玲面前失言,忙將下半截話嚥了。黃婉玲道:「你連夜下個文,先不要叫公司知道,明天一早從我這裡出。」又點了幾個得力的,田定業吃罷飯,直奔巨業,連夜行文去了。
送走田定業,黃婉玲叫了李曼兒下來笑道:「你白天忙什麼那?」李曼兒道:「陳素靜最近又開了個服裝店,不知道怎麼收拾才好,我先幫著她收拾房子那。」黃婉玲道:「你們這些剛畢業的學生我最瞭解,心裡不知有多大抱負。得了勢,就看得天下英雄皆輕,不得勢,就罵老天爺不睜眼,又成懷才不遇的了。我給你個事做,叫你體會體會什麼是社會。」李曼兒笑道:「好呀,我正愁得沒事可做那。」黃婉玲道:「被我說中了吧。眼下我們兼併了塑料總廠,目前要派個工作組進去,幫著監管一下企業。現在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我想叫你去當這個工作組的組長。」李曼兒笑道:「媽,你這不是開玩笑吧?我又不懂,人問我一句,我愣半天,還不叫人笑掉大牙。」黃婉玲道:「眼下沒有合適的人選,叫你去也是一時權宜之計。」
李曼兒笑道:「我知道了,這睡塌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媽嫌屋子裡人多聲雜,是叫我去給您老人家看房子去吧。」黃婉玲道:「別貧嘴,這對他們有好處,對你也是個鍛練。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上班。」李曼兒道:「可是我到那說什麼那,我可是一點不懂。」黃婉玲笑道:「照你這麼說,當市長的還要去研究原子彈去。這當官有當官的學問,聽懂了就點點頭,聽不懂時,你就往前走,也不要再問。」李曼兒道:「我可說好了,我去可是去,萬一到時人不服氣,亂得跟個菜市場似的,你可別怪我。」黃婉玲笑道:「算我用人不察。」李曼兒打電話給陳素靜說過,一夜無話。
第二天起來,黃婉玲先把李曼兒打扮了,將辮子盤起來,臉上施些薄粉,找出套裝來換上。李曼兒道:「媽,你把我打扮成這樣,是上台演出,還是上工廠上班。」黃婉玲笑道:「前幾天,我見著那個王小蘭了。你看人家,什麼好看穿什麼,怎麼漂亮怎麼打扮,我見了也覺得光彩照人。你現在不是個學生了,可以打扮打扮了,家裡又不是沒有,別弄得自己跟要飯的似的,叫人看不起。」不多時,田定業幾個也到了,見了李曼兒少不了誇一陣子。吃過飯,黃婉玲道:「小曼,你到了,光聽少說話。有什麼事,及時和媽媽通電話。」田定業道:「趙市長安排警察局的人一早就到,幫著維護序秩。」
眾人送到樓下,臨要走,田定業又對那兩個道:「無論出什麼事,一定要保證小曼的安全。」那二個道:「萬不得已,開車撞死幾個也先衝出來。」田定業這才放心了。
卻說李曼兒一行人行至塑料總廠大門前,果見一、二千人等在門外,將裡外圍個水洩不通,三三兩兩竊竊耳語,兩旁站著二、三十個警察。車到門前,警察就上前兩邊趕人讓路。李曼兒忙叫停車,對其它幾個道:「到廠大門了,我們下車步行進去吧。」一個道:「這怎麼行,萬一那些人心裡有氣,不定又鬧出什麼事來。」李曼兒笑道:「我們坐在車裡,他們氣豈不是更大嗎?」打開車門,先下了車往裡就走,那幾人也只好下車跟著。
卻說塑料總廠的職工見車到了,正猜著是誰,見車上下來一個漂漂亮亮的大姑娘,賽似仙子臨凡,一時議論紛紛。邱長海幾個上前問候了,迎進會議室。李曼兒道:「先把這份文件貼出去,好叫大伙心裡明白。」邱長海接了,轉身下樓,卻碰上趙洪升。趙洪升因是趙扶林點的差事,分外認真,一早將別的事放在一旁趕了過來。見邱長海下來,便問道:「剛才來的那個女孩子是誰?」邱長海道:「我聽說是巨業李總的獨苗千金。」趙洪升道:「我且上去說幾句話,免得以後再認錯人。」不要說到樓上和李曼兒見了,說了幾句話,這才下樓要走。
趙洪升走到大門處,又見過來一輛車,一看,卻是巨業的孫嘯林,就下車笑道:「孫總,有我在,怎麼還不放心,還要親自來一趟。」孫嘯林笑道:「我這是分內工作,少不了多辛苦趙隊長。」一時也把帶來的一個工作組組長給趙洪升介紹了。趙洪升道:「剛剛李姑娘就到了。」孫嘯林道:「那個李姑娘?」趙洪升道:「還能有那個,還不是你們李總的千金,人正在樓上,文件都帖在報欄上了。」孫嘯林一聽,就知事情不對,別了趙洪升,看了文件,硬著頭皮上了樓。
因這孫嘯林早年給李有才開車,又是李有才的拜把子兄弟,李曼兒見了,少不了叫聲孫叔叔。孫嘯林笑道:「我知道你過來,生怕再出什麼事,所以趕過來看看,沒事就好。」又說幾句話,忙回了公司,見了穆艷如一一說了一遍。穆艷如笑道:「這黃婆子,倒想到我們前頭去了。」二人正說著話,邱長海就打來電話來問。穆艷如道:「事已至此,換了別人倒是有辦法,唯獨她去,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你們要是有能耐,就趕了她走,一切照舊。你們要是沒本事趕她走,那就易旗,改投在她的門下,說不好,一切也是照舊。」邱長海道:「穆經理放心,我們就按您說的辦。我還是一句老話,再打我們還是正規軍,寧可戰死,也不投降。」穆艷如笑道:「我可說好了,千萬不能傷了她。萬一出了差錯,不說她不願意,就是我也不願意你。」說了,穆艷如有意路過田定業的房門外,見田定業正自得意,不由又恨又氣。
再說李曼兒,才坐下不久,黃婉玲就打來電話,問了情況。又通知田定業行文,著人送過去。李曼兒接了一看,卻是要求清理衛生,進行設備維護,也叫人貼出去,又請了邱長海幾個來,將文件通報一遍。邱長海道:「三個月沒工資了,別說衛生達標,就是掃個地也沒人願意再干了。除非,先將三個月的工資補下來,我們才好說話。」李曼兒聽了,忙到外面,打了電話給黃婉玲。黃婉玲笑道:「吃飽了,喝足了,我會子又不好說話了,分明是中了那狐狸精的招魂幡。」又通知田定業再行文,將邱長海幾個就地免職。
邱長海幾個本就撈了不少的油水,也怕再追究起來吃官司,也不言不語,各自散了。又過半個小時,李曼兒又接一文,卻是叫她暫行管理之職。李曼兒忙去了電話,問黃婉玲道:「媽,我怎麼當得了?」黃婉玲笑道:「怎麼就當不了?沒什麼大事,我就關機了。」李曼兒回到辦公室,站在窗前向外看看,還有不少人站在辦公樓前三三兩兩耳語,就起身拿把大掃帚,到辦公樓下,從東到西,打掃起了衛生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