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賈禮聽罷,渾當不知,答道:「出了什麼事,我還真不知道。」老丙道:「兄弟,你也別瞞我。你號稱小諸葛,這點事,田文彪那混帳腦子斷然想不出來,這手筆不用說,自然出自你小諸葛之手。這點事,我念著你我兄弟多年的情份上,我也沒和外人說。要是我的那位老闆知道是你的事,兄弟,我怕你擔待不起。」賈禮笑道:「我確實不知道,你叫我說什麼。」老丙道:「兄弟,我可是好話說盡。俗話說,兩國交戰,各為其主。到那時,我可保不了你。」賈禮道:「丙哥越說我越不明白了,你為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為自己出力幹活,掙口飯錢。」老丙道:「有你這句話就好。」說著出了廠門,上了車去了。
錢由基聽了老丙的話,笑道:「我倒要看看他這個小諸葛能有多少本事。那個還認得他?」歪頭道:「我和六指都認得他。」錢由基道:「帶上傢伙,跟著我去找他。」賈禮見老丙走了,才走沒幾步,田文彪開著車從後面過來,伸頭笑道:「兄弟,老丙問些什麼?」賈禮道:「問我是誰的事,我沒理他,氣得走了。」田文彪道:「好兄弟,我那天再請你喝酒。」車沒停穩,又開著去了。賈禮見了心中有氣,又沒奈何,到下午三、四點鐘,沖個澡,往家裡就走。
這賈禮家在鄉下,母親死得早,父親後娶一個,又生了兩個,家境也是艱難。自上了初中便綴學在家,愛讀三國,喜看水滸,卻不願務農。先在本村的一家小廠干了兩年,廠子關後又到城裡當了幾年的保安。在保險公司當保安時迷上了童語荷,又怕時間長了童語荷看不起,又辭了工作,見了田文彪便認定是個人物,死心塌地跟著。
賈禮騎著車子才到市郊的小路上,就見一輛轎車橫著擋住了去路。從車下先下來二個,認得是從前混窮時的夥計,一個是歪頭林定果,一個是六指韓緯,都穿得體面板正,別著手機。隨後又下來一個年青壯漢,見黃面皮,鼻直臉闊,穿著打扮更是不同尋常,知是找上門了,就下車等著。錢由基見賈禮身材不高,模樣整齊,問道:「你叫賈禮?」賈禮倒也鎮定,道:「我就是賈禮。」錢由基道:「你可知道我找你的目地?」賈禮道:「我們素不相認,不知道你找我何事。」錢由基道:「你自喻小諸葛,本事卻不怎麼樣,一招半式豈能動我毫。依我的脾氣,就該當場廢了你這張爛嘴。不過,我見你是個人才,就給你個機會。我後天重新開張,你要有本事叫我再停一天,我便放你沒事。」賈禮道:「這個好辦。」錢由基道:「好,我就等著你。」歪頭林定果道:「哥,這小子腿快,一眼看不見再跑了。」錢由基笑道:「那就叫他跑跑看看。」賈禮一旁冷笑道:「你以為我是你。」錢由基二話沒說,上車帶著二人去了。
這賈禮在站路上,半是擔心半是羨慕,回去想了一夜,就想出個主意來。到天明起來,賈禮到了廠子找到田文彪道:「二哥,過兩天,他們又要重新開業,要不要過去看看?」田文彪道:「我正想過去看看他的嘴臉,你要一桌酒席,我帶幾個兄弟過去。說好倒好,說不好當場就鬧起來,將場子砸了。」賈禮笑道:「只要一桌酒席,二哥去了必不場面,他們怕是也不慇勤,反倒叫他得意。」田文彪道:「依你的意思,如何才去能風光?」賈禮道:「不如藉著二嫂這個機會,訂下喜宴,多擺幾桌。到時我們是東家,叫他上東他還敢往西去。俗話說,與人不謀,勸人蓋屋,與人解氣,最好不過騎馬抬轎。三哥就騎著馬,叫他兩邊抬轎,豈不解氣?」
田文彪道:「我早有這個意思。只怕我去訂席,他們必會生疑。」賈禮道:「不必二哥出面,叫別人去訂喜宴,自然不會疑到二哥頭上。」田文彪大喜,即叫了一個兄弟去訂喜宴。不多時人回來,已將喜宴訂下。
這田文彪就忙著跟各路朋友打招呼,由賈禮十多人四處送喜帖。田文豹知道了,將田文彪找了去道:「老二,你外面包就包了,又大張旗鼓的請什麼喜酒,弟妹再找來,我也不好說話。」田文彪笑道:「大哥放心,我只說是孫府的喜宴,我湊個熱鬧,家裡那口子必不生疑。」田文豹見如此,也不好不問。
田文彪才出了門,迎頭又碰上田橫。田橫上前將田文彪拉到一旁道:「二叔,弄我下水的那個人就是錢由基。二叔去了,下手要狠些,侄兒才能解氣。」田文彪道:「你放心,二叔我定饒不了他。」
老丙正愁開業時人少冷了場,一早見有人來訂喜宴,心中大喜,也不細問,收了定金,一口應下。見訂得急,忙叫人出去購貨準備,又打電話給錢由基道:「哥,好事,不愁開業不熱鬧了。」錢由基聽了道:「會不會是田文彪一夥搗鬼?」老丙道:「他家老的老小的小,鐵頭豹的大兒去年才結婚,眼下沒這等年紀的人。」又問道:「我們準備的演出節目是不是往後放放,省下一筆錢來?」錢由基道:「也好。藉著這個綵頭就算開業了吧。」
錢由基卻是心裡放不下,開業那天一早又到了六朝大酒店,見人忙裡忙外,好不熱鬧,問了,才知是新娘姓孫,不由又起了疑心。到十一點,新娘先坐著花車到了,獨不見新郎的面。
到十二點,才見賈禮一班人擁著胸佩紅花的田文彪進來。那賈禮走到錢由基前笑道:「錢老闆,我這張爛嘴還要不要了?」錢由基笑道:「好本事。」轉身上了樓。老丙忙著過來道:「想來想去怎麼是田文彪這東西?這個姓孫的就是他包下的二奶。」錢由基道:「我們是生意人,來的就是客,好生招待就是。」說了開車去了。田文彪還用說,把個老丙呼來喚去,更加神情放蕩,鬧到六點人才散了。
到晚上,老丙開著車到了柳樹村,見了錢由基訴苦道:「田文彪那孫子,沒完沒了的使喚我,我這兩腿都走腫了。不要說,這回還是賈禮的主意。六指,你和歪頭跟著我到他家收拾他去。」錢由基笑道:「賈禮不但無罪,而且有功,我準備叫他到二萬兄弟那裡任個副經理那。」老丙道:「這話我就不懂了。」錢由基笑道:「那賈禮衣陋行簡,可見田文彪待他不厚。我嚇他,他卻不跑,反倒想盡辦法哄著田文彪來捧我的場,其意不言自明,分明是要易旗,與你我兄弟為伍。只不過不想開口罷了。」歪頭林定果道:「這正是他有心機之處。」錢由基對老丙道:「二弟,你明天一早去找他,就說我請他相見,委以重用。」老丙道:「田文彪那邊如何解恨?」錢由基道:「賈禮到了,自有結果。」
老丙第二天見了賈禮笑道:「兄弟,你好本事,硬叫我們的演出往後推了一天。我老闆正找你那,你敢不敢去?」賈禮道:「我有什麼不敢去,大不了要命一條。」老丙接著賈禮上了車,笑道:「和你明說了,錢哥是個重兄弟的漢子,見你是個人才,有意和你交個朋友,你意下如何?」賈禮心中雖喜,嘴上卻道:「我兩次和你們為仇,如何會不記恨。」老丙笑道:「你又多心了,錢哥不是小氣量的人。你沒見歪頭和六指,和你比起來有什麼屁本事?錢哥照舊每月八百塊錢供著。你跟著田文彪出這麼大的力,又有多少好處?錢哥說了,委你到四海貿易有限公司任個副經理。」賈禮聽了自是高興,卻不言語。
到了酒店,錢由基先迎出來,笑道:「賈兄弟,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呀。」牽著手到樓上酒桌前坐下,端起一杯酒來笑道:「賈兄弟,你要是不記前仇,就將這酒喝了。」賈禮還說什麼,一口喝了,也倒出一杯酒來道:「錢哥要是不記小弟的仇,也請把這杯酒喝了。」錢由基也一口喝了。錢由基又遞給賈禮一部手機笑道:「出門在外,沒個手機不方便,兄弟收著,有空也好找我喝酒。」賈禮接了道:「我錯投田文彪,真是該死。要是錢哥不嫌棄,願和錢哥結為兄弟,跟著錢哥闖天下。」錢由基本就好這個,道:「我也早有此意。」二人遂在酒桌上結為兄弟。
錢由基道:「兄弟,我領你到四海貿易有限公司報個到,給二萬兄弟當個副手如何?」賈禮道:「這個不忙。三國裡徐庶身在曹營心在漢,龐統則獻策於曹營,才得以火燒赤壁。眼下錢哥和田文彪尚未了斷,我正好做個內應,好叫他不能防備。」錢由基道:「雖是如此,兄弟手裡也不能少了零錢用,每月一千塊錢的薪金不能少了。每月八號,你到二萬兄弟那兒領取就是。」賈禮道:「我寸功未有,錢哥如此厚待,我心不安。」又道:「眼下找田文彪解恨,卻有機會。」錢由基道:「不怕事鬧大了。你說說看。」賈禮道:「雖說大地也是家族企業,田文豹很少叫他問事,只把在上崗工業開區建的匯龍機床廠交他管理。廠子雖說不大,大凡集團一應配件都從這個廠子出,裡面蓋有兩套住房,田文彪住著一套。」
錢由基道:「這有什麼機會?」賈禮道:「錢哥有所不知,大地集團凡售貨,都以大地集團的名義,凡進貨,從不以大地集團的名義進貨,都以匯龍機械廠的名義進貨。我聽田文彪私下裡說,等再弄進幾千萬的貨來,匯龍機械廠就宣佈破產。只要這個廠子有個風吹草動,不必錢哥親自動手,他們哥倆也就夠受的了。」錢由基喜道:「兄弟身處危險之中,千萬不可叫他查覺。我自有分寸整他。」到中午又喝了一場酒,和王二萬見了,賈禮這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