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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突變 文 / 廢棄娘娘

    不是每天都需要當差的。第二日沒事,又頗意外地收到了水心公主的邀請,於是等午後稍涼一些,便帶了禮物過去。小花園裡,該在的人都在,李雲尚也在。此時不易太過拘束,在水心公主邀請下,穆小文也在桌邊坐了下來。

    「穆才人,你的額上……」水心公主撐著雙頰,頗為好奇地指指穆小文的額頭。一派嬌俏可人,天真爛漫之容,哪能想到這並不是她的本來面目?

    李雲尚抑制住想出聲詢問的衝動,且聽她怎麼說。

    穆小文摸摸額上兩塊補丁,有些不好意思:「左邊這個是一友人不小心弄上的,右邊這個呢……」頓了一頓,「是被深夜賊人弄的。」側眼看了一下輕風,見他仍是倨傲之色,不禁稍微提了聲音:「這深宮之內,賊人竟然也敢出沒,還真大膽。」

    水心公主更為好奇:「什麼賊人敢闖入宮內,昨夜沒聽見什麼動靜啊?難道是刺客?」神色緊張起來,「穆才人你有沒有事?」

    氣氛恍然間被水心公主弄得緊張起來,穆小文見周圍人都略微疑惑,連李雲尚也皺起了眉,忙清清嗓子道:「公主莫急,此賊人非彼賊人,既然在宮中來去自由,想必是宮內之人裝神弄鬼吧。再也許是有人與穆某結怨,卻又小心眼地不敢光明正大挑戰,只好做這種幼稚小把戲。夜黑穆某沒能看清是誰,只依稀是個紫色身影……」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等眾人順著她的話將視線放到輕風身上,又故意做疑惑狀:「到底是誰呢……」

    紫衣不是輕風又是誰。輕風索性自我招認,冷哼一聲:「只不過不小心絆你一跤而已,有什麼大不了。」

    穆小文語氣淡淡:「輕風公子著什麼急,我也不過隨便說說。」

    站著的青衣百年不變的臉上有了絲波動:「那次的傷……對不住。」

    沒想到讓他誤會了,穆小文忙訕笑著擺擺手:「沒事沒事,已經好了。不想留疤,所以加了點藥膏弄上紗布貼上,不太會弄所以就這麼醒目了。」

    李雲尚輕輕舒了口氣,微微覺得好笑。不太會弄所以醒目,倒也真像她的風格。

    李雲落好奇,又問青衣那傷與他有何干係,青衣如此這般說了一番,桌上眾人都頗覺好笑。當然,輕風冷笑,崔宇明皮笑肉不笑,青衣呢……依舊面癱臉,暫且算作心底在笑吧。

    被當作茶後笑料取笑了一陣,水心公主終於出面解救,邀她往內室閒聊了。待侍女放下茶與糕點,將門帶上出去後,水心公主也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穆才人可知我次找你何事?」

    雖然見識過她的本來性格,可剛剛還是副爛漫之態,現在又這般嚴肅,穆小文還是有些不習慣。「還望公主明示。」

    水心公主沉默一陣,抬起頭來直視著穆小文:「皇上……當真不記得你了麼?」

    穆小文驀地心底一跳:「公主,你這是何意?」

    「皇上明明不記得曾經愛過你了,又怎麼會讓你進宮?進了宮還將你放在身邊,放在御書房朝夕相對,這不可疑嗎?還對你和言悅色,溫柔相待,這是皇上對待厭惡之人的態度嗎?」

    「皇上進宮是為了讓我幫著追你,放在御書房是方便隨時相商,對我和言悅色是因為他對方墨有愧。」

    水心公主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還真信,哪會有如此幼稚的理由?」

    「千真萬確。」穆小文有些急,「皇上自小被至親之人傷害,沒有安全感,凡事一定要周密無縫才會相信。加之……受過感情之傷,所以對公主你是小心翼翼,這種感情之事都要有人輔佐……」

    「是嗎?」

    「是。」

    「那你離開好不好?」

    「什麼?」穆小文愣住。

    水心直直地望進她眼睛裡去:「我與皇上之間的事,我自信能處理好。他的不安我來撫平,我會盡我所能讓他喜樂安康,所以用不著你。所以,你離開皇宮,回到方墨身邊去,再也不要回來,好不好?」

    穆小文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怎麼,穆才人捨不得離開嗎?」

    穆小文回過神來,生怕她誤會,忙擺手:「不是不是,只是這種事恐怕要請示皇上才好。」

    「我去說。既然皇上喜歡我,那肯定會答應我的要求。再者,你進宮也是為了我,既然我用不著你,當然可以讓你離開。」

    「那……就依公主的吧。」

    「好,我們這就去稟告皇上。」水心公主拉了穆小文走近門,突然又改變了主意:「還是不妥。你是才人,當初也是進了後宮編製的,說走就走,只怕有人會說壞了規矩。」

    「那要怎麼辦?」

    「不用稟告,你自行離開就是。」水心公主看著穆小文,「你本來就不曾守過規矩,這名聲也是在外的。到皇上跟前稟告,反倒讓那些死板大臣以為你好欺負。索性不要拘泥這些規矩,自行離開,以你的免死金牌,諒別人也不敢對你怎麼樣。」

    「可是……」聽著是有些道理,可怎麼還是覺得有些彆扭幼稚。

    「穆才人,離開這裡吧。這裡不適合你。」

    「就依公主吧。」既然皇上有情,公主有意,而且公主事在必得,她穆小文似乎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過幾日我會向皇上道別,然後離開。」

    「道別?」水心公主冷笑,「道別可不就是稟告?到時候哪能走的那麼容易?況且何必要過幾日才走?」

    「公主意思是?」

    「不用道別,今晚就走。離開這皇宮,回到方墨身邊走,自會有你們該有的瑣事纏身,到時候,皇上就算想要你進來,只怕也沒那麼容易。畢竟他是君王,就算再怎麼隨心所欲,也斷然沒有隨意插手好友家務事的道理。」

    今晚……就走?

    水心公主的話中,只這幾個字清晰回想在穆小文耳邊。好不容易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唇邊的笑已帶了苦澀:「公主這是在趕我走。」

    水心公主微微一歎,聲音放低了些:「對不住。要是我們不是同時與皇上有牽扯,以我們的性子,只怕能成為好姐妹也說不定。你對權勢無興趣,對朋友也頗為真心,在宮中實為難得。只可惜……」

    話都說到這份上,怎能不走?穆小文沉默半晌,有些失落,但也有些輕鬆。「公主不必如此。我本來就為公主而來,既然公主不需要,我離開就是。」

    水心公主點點頭。兩人一同出了內室,進了小花園,李雲尚遠遠地微笑著打趣,「不曾想穆才人與公主竟然這般投緣。」他面容清麗高雅,微風拂過的時候,帶來一股沁涼馨香,果然是讓人為之心醉的絕色美人。

    水心公主嬌俏一笑,面容可愛:「穆才人迷糊直率,甚得我心。」

    穆小文也勉強一笑:「公主明理深情,皇上有福了。」向眾人躬了一身,「突然想起還有事未做,就先行離開。諸位慢慢聊。」

    輕風聲音有些冷:「在本公子面前如此大膽,現在竟然說走就走?!」

    穆小文不予理會,轉身離去。回到房內,整理來整理去,也沒多少東西。不多時又有公主身邊的侍女送令牌過來,說雖然穆才人如今在宮內可自由行走,517z可帶上令牌總歸是有好處的。又說唯恐宰相大人對這種我行我素的行徑難以理解,所以是通知方墨來接人,先去方墨府上,事後再回宰相府。夜晚會有馬車等候在宮門外,一切不用擔心。穆小文收了令牌,坐在桌邊,一時又有些呆。本來一直有些想離開的,可是事到臨頭,不知怎地還是有些不捨。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穆小文拎起小包袱往外走時,遠遠有宮人報皇上駕到。心下有些著慌,想一想乾脆心一橫,若無其事地迎過去。

    「穆才人這是……」李雲尚面孔顯得有些詫異。

    穆小文笑笑:「這是公主喜歡的東西,我一併包起來送給她。」

    「這麼晚了,何不明日再去?」

    「公主邀我留宿,想與我暢談。」

    李雲尚笑了,最近總在看到他在笑。笑起來,面孔醉得讓人窒息,身影也沒那麼孤單了。「今日見你匆匆離去,還以為你有什麼事。原來是與公主約好。如此甚好。」

    「多謝皇上一直以來的關心。」

    「穆才人說笑了,君關心臣,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看到穆小文手中的令牌,疑道:「這是什麼?」

    穆小文一慌,令牌掉到地上。李雲尚撿起:「穆才人在宮內來去自由,要令牌做什麼?」

    穆小文定定神:「公主擔心有些地方還是不讓通過,所以送了塊令牌。反正收著也沒壞處,所以留了下來。」

    「也對,其實有些地方你是不能來去自由的。」

    這下穆小文倒是有些好奇:「哦,什麼地方?」

    李雲尚笑笑:「宮門。」又道,「不過有了此令牌,你就可以隨意出入了。」

    「是嗎?」穆小文驀地心跳加:「那皇上不想把令牌還我了嗎?」不還給我的話,我就沒辦法出去了。這就不是我不願意,而是上天執意如此,執意要留我在你身邊。

    李雲尚詫異地揚了揚秀麗的眉毛,純潔無暇的墨瞳裡有了一絲促狹:「穆才人莫不是想做什麼壞事?」月色甚好,夜風清涼,加之對面的女子擔憂東西被搶走的樣子實在可愛,李雲尚覺得,一直站著這樣聊下去也不錯。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個,永遠就這樣微笑著對望下去。

    「還給你。」李雲尚把玩了一陣,還是拉過穆小文的手,將令牌放在了她手心。短短的指尖接觸,已有溫暖留心。不忍心讓她單薄著在夜風中受涼,望望她額頭的傷,忍不住還是加了一句:「保重身體。」末尾又心虛地加上:「為了方墨。」

    穆小文呆呆地看著手心的令牌,心涼了下去。鼻子有些酸,趕緊一躬身,便轉身離去。走了一段路,回頭見李雲尚仍在原地站著,道了一句:「皇上再見。」

    李雲尚有些詫異,但還是微笑著回了句:「再見。」

    這下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穆小文轉身匆匆離去。果然有了令牌暢通無阻,穆小文一路出了宮,進了早已接應好的馬車,只見人行禮,不見人阻攔。坐在馬車內,不禁有些呆,這一別,再見不知道是什麼境況。

    馬車行走在夜色裡,許久也只能聽見車輪滾滾的聲音。穆小文恍然坐了一陣,起身掀開簾子問:「方墨呢?」

    馬伕駕著馬,不作聲。坐在後面的另一人也不作聲。穆小文從感傷情緒中出來,這下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怎麼不見有方墨的人來接應?坐了這麼久,也不見有人與她搭話。到底為什麼?

    再問幾遍還是沒回音,心下不禁有些悚然。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想也沒用,只得回到車廂內坐著。一人掀了簾了走進來,正是坐在馬伕後面的那人。拉低斗篷看不見他的面孔。穆小文正要問,他伸了手捂過來,穆小文大驚之下躲不開,被大手捂得嚴嚴實實。掙扎一會,意識慢慢模糊起來。暈過去之前,迷迷糊糊地聽得那人陰惻惻地在耳邊說:「還好石夫人先截到宮中的來信,不然這信落到方公子手裡,不得把這丫頭接了回去?」

    石夫人,石姚?方墨正妻?

    她要把自己怎麼辦?殺了?

    穆小文殘存的意識裡隱隱有些恐懼,卻不足以讓她清醒,很快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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