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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 文 / 廢棄娘娘

    「殿下。」石蘭伍荔迎了上去,一個聲音清脆,一個聲音低柔。

    接著便是讓人耳紅心跳的聲音。李雲尚不隨便讓人侍寢,但也不代表沒有普通的親熱。

    穆小文和翼兒在假山後聽得面紅耳赤,只盼他們能快快離開。長久的溫存之後,終於有了要回房繼續的跡象,穆小文舒了口氣,輕輕挪動一下已酸痛的腿,卻聽見李雲尚低沉的問。

    「誰?」

    穆小文停止動作。

    「哪個大膽奴才敢偷聽,活得不耐煩了嗎?」石蘭嬌斥。

    此處有藏身的只有假山,不出去不行了。可是不知道現在什麼時辰,這麼久了藥效是否退去,穆小文不知該以哪副面目對他。略一思考,穆小文極輕地咳嗽一下,嗓音低沉,看來藥效未過。

    飛快地脫下長衫,拉著翼兒站了出來。

    府中突然出現陌生男子,伍荔低低驚呼一聲。石蘭倒是見過穆小二,當下嬌眉挑起。

    穆小文偷偷抬眼向李雲尚看去,是她熟悉的那副冷漠面孔。但夜風中的他,更感飄逸秀美,傾城無雙。石蘭伍荔站在一旁,被夜色模糊了女性嬌媚,反倒遠遠遜色於李雲尚。

    「穆公子來府,理應通告一聲。」李雲尚神情淡淡。

    穆小文壓下心中的緊張,抱拳說道:「殿下恕罪。在下聽聞當今二殿下極為惜才,為人也頗具江湖豪氣,是以仰慕許久,一直望能見上一面,但無機會。一日偶遇文娘娘,甚是投緣,便答應代為引薦,豈料後來生許多事,這件事一壓再壓。在這期間,在下……」說到這裡,穆小文頓了頓,似乎有些難為情,「在下對翼兒姑娘產生情愫,不能自拔,在文娘娘幫助下,每晚與翼兒姑娘相約,今日見她未歸,便冒失來尋,沒料遇到殿下,無意中做了回偷聽賊,也才知原來李公子就是名滿天下的二殿下,石公子卻是貌美的石妃娘娘,以前在酒樓多有得罪,還望殿下見諒。今日穆沐心知難逃一罰,為了翼兒姑娘卻是無怨無悔!」

    說著穆小文又握住翼兒的手,一副為了愛情大義凜然的樣子。

    好歹不歹竟然偷聽了人家親熱,不知道是不是重罪。毫無根據地吹捧一番,再把大部分罪責推到文娘娘身上,保住穆沐這個身份,再以文娘娘的身份來周旋,以文娘娘的身份,沒人真敢怎麼樣。

    只是,這一番話編下來,也夠累的。

    石蘭柳眉倒豎:「大膽下民,就算廢棄娘娘失寵,她的丫環也不是你等人能配得上的!私寵皇子府,拿去問斬已經便宜了你,哪容你這麼多廢話!」

    呵,前一句是在抬高文娘娘嗎?

    穆小文不在乎地輕輕抽抽鼻子,不惱不反駁,耐心等著降罪。穆沐這個身份,也有輕風和方墨罩著,李雲尚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文娘娘此時在做什麼?」出乎意料地,李雲尚竟然問出這樣一句話,聲音雖然無感情,卻也不像以前那樣帶著極惡的情感,聽起來,竟像是普通的丈夫在問妻子在做什麼一樣。

    不知為什麼,穆小文竟覺得心裡輕顫了一下。不由自主抬起頭,望向夜色裡那雙晶亮清澈的黑眸。那雙眼裡沒有感情,卻也沒有了強烈的排斥。

    一瞬間,只覺得逆來順受的贖罪終於得到一點回報,心中竟有微微的酸澀。

    翼兒看了穆小文一眼,見她有些出神,忙代為答道:「回殿下,小姐累了一整天,早已歇息。」

    「累了一整天?」李雲尚微微挑眉,看樣子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太大在乎。

    「是。」翼兒的聲音不知不覺帶了些不甘,「小姐貴為千金小姐,整日做些下人做的事,身子消瘦,手上都有了傷口……」

    翼兒怎麼知道自己有傷口的?穆小文下意識地將手往身後背去,又為消瘦這個詞有些高興,不知不覺減了肥,這倒是個意外收穫。翼兒仍在控訴,聲音也越來越氣憤,穆小文想阻止,卻被石蘭搶先一步喝斥道:「大膽丫環,這裡豈能容你放肆!」

    石蘭話音剛落,穆小文已經下意識地跨前一步,將翼兒護在身後。上次的那一巴掌她沒有忘記,她決不會再讓石蘭動她的人!

    兩人冷冷相對。

    李雲尚微微一笑:「沒想到穆公子是性情中人,翼兒這丫頭倒是幸運。只怕方墨兄要黯然神傷了。穆兄走吧,若是得空,再正式邀來府上做客。」

    沒想到李雲尚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穆小文愣了一下才拉著翼兒匆匆離去。

    一個皇子,對一個身份低微的人也能如此寬宏大量,以禮相待,不能不說休養極好。但這恐怕只是出於皇家人攏絡人心的外交本能吧。穆小文也見到了他其他的模樣。真正生氣時會冰涼至極,面對陌生人時會優雅微笑,面對朋友時會偶爾調侃,大部分時間卻是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淡然優雅,傾城傾國。如被從小寵到大的優等生,能力極強,人緣極好,任何東西只要想要,皆都唾手可得。

    沐筱文,你又是喜歡他哪一點呢?——

    偶爾興起的行為也不是沒有收穫的,按照偷聽來的石蘭伍荔的對話,沐筱文的狠毒一說只怕另有隱情。但眼下卻沒心思想這些,因為酒樓的古怪氣氛轉移了穆小文的注意力。

    前些日子還是談笑風生,如今卻是無論是談還是笑,都帶了絲劍拔弩張的氣氛。似乎以前有一層輕紗掩蓋住本來面目,如今輕紗被扯下,大家均**相對。

    青衣自那天開始就徹底冰凍起來,無論穆小文怎麼試他,他都是面無表情。輕風也不是純粹的乖小孩,偶爾深沉的目光讓穆小文覺得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而且似乎對女子有成見,幸好面對她時總是那副寵溺溫和的目光。穆小文決定絕不讓他知道自己是女子。

    李雲尚仍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優雅優等生,崔宇明嘛,仍是莫名其妙神秘男。

    真相撲朔迷離。

    問方墨,方墨似笑非笑:「你若想知道真相,只怕比我要容易得多。」

    他不知道就算了,穆小文也就是隨口一問,她可不會笨到自己投身那渾濁漩渦裡去。論政治權謀,玩弄人心,那些人隨便一個小指頭就能壓死她。

    離真相越近,越是危險。

    越想掌控,越容易失去。

    還不如什麼都不去想,輕鬆自在,落個逍遙。只當回家之前有了一場很舒服的旅行。

    所幸方墨相比權勢地位,更鍾情玩樂一些,穆小文日子才過得不至於那麼無聊。與他接觸多起來後,穆小文覺得方墨也有可能是當她是哥們,但這個世界明顯沒有這個詞,也沒有男子和女子能完全沒有顧忌玩在一起的例子存在,所以應該是,方墨誤以為他自己想採她這朵花。

    想通這點後,穆小文輕鬆許多,與方墨言談間更是無拘無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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