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以往在二皇子府的錦衣綢緞不同,現在的李雲尚身著便裝。只是那便裝同樣惹眼,一襲飄逸的白衣,明耀勝雪。襯著黑和明眸,那清晰的存在感讓十米之外的穆小文突然身不能動。
他厭惡的眼神,惡狠狠的言語,悄無聲息的閃躲,一個個細節此時飛快地閃過穆小文的腦海。
明明他在十米之外,卻清冷得讓穆小文顫。
真奇怪,可以輕鬆地在口頭上厭惡他,可以下**報復他,可實際上是,不經意間,她害怕他到了這種程度。入獄,生病,蕪居,勞役……雖然每一樣穆小文都接受了下來,可是每一次的接受,都要伴隨著一次不甘與失落。冰凍三尺,終於豎起了高牆。
穆小文仍未走出拐角,身子隱在拐角處的木質牆後,因此李雲尚看不到她,她卻能看到李雲尚。但只消幾步,李雲尚便會走過來,看到這身打扮的她。而且,走過這個拐角,便是輕風的雅間。
崔宇明是他朋友,輕風是崔宇明朋友,那麼……
心突然揪了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被奪走,似乎平靜要被打亂,狂風暴雨來臨只是一瞬間。而她會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生,毫無招架之力。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眼看李雲尚已是兩米之外,穆小文僵硬的雙腳終於有了動作,雖然這種時候走會被他看到,但穆小文仍是轉身跑開。
但,隨即手腕被猛地拉住,身子跌落一人懷中,頭也被那人緊緊按在胸前。
那個人是方墨。
他溫柔地緊緊擁住顫抖著的穆小文,將她固定在自己懷中。外表看起來,極像是安慰在賭氣的戀人。
李雲尚走過拐角,見到擁抱的兩人,俊美白晰的臉上,寫滿促狹與驚訝。
「方兄?」李雲尚站定打量一番,才帶了點促狹的口氣問。
穆小文頭埋在方墨胸前,又是輕輕一顫。緊張的時候,感官格外清晰。似乎能感受到背後那人的熱度,似乎能感受到他漆黑的眼神。柔帶微帶沙啞的聲音,直達心間。不帶厭惡,不帶冷漠,友好得讓穆小文有些迷惑。
「二殿下。」方墨擁著穆小文,微笑著頷了頷。
「方兄好興致,幾日未見,口味又是大大不同。」李雲尚帶著濃濃的調侃。流雲國雖然男風不算盛行,但皇室貴族中也有人有此愛好,各人喜好,也不便多說。只是不曾想到,享有花花公子之稱的方墨,竟然也會如此這般,真是出乎意料。
「李兄同樣讓人大開眼界,聽說前幾日遭丫環戲弄,幾日未曾下床。」方墨已經換了稱呼。和平年代八卦流行,聽說前幾日,二皇子被下**,蘭妃被下瀉藥,而犯下此事的蒙面醜丫環卻未曾找到,真是聞所未聞。
李雲尚卻不以為忤,微微一笑,便側身而過。
靜默許久,方墨在耳邊說道「他已走遠」時,穆小文才停止了顫抖,抬起頭來。
「你們是朋友?」穆小文離開方墨懷抱,看著地面,低低問。
穿越小說裡不都是政治陰謀的嗎,皇子雖然不一定會當上皇帝,但一定會高高在上,怎可能跟用這麼平常的語氣說話?而且男主們很少有交集,生氣高興,所有的情緒都圍著女主。痛苦,會有很多人心疼,開心,會有人更加開心。那種被包圍在中心的溫暖,被足夠重視的存在感,會讓人期待痛楚之後的回報。
可是她……
不知為什麼,不敢抬頭看方墨。到底是在害怕什麼呢?方墨的手卻溫柔地撫上她的頰,暖意從掌心傳來,穆小文抬起頭微微怔,過一會兒才醒轉過來,意識到自己又被佔便宜了。
雖然已被佔了多次便宜,穆小文的臉還是開始燒。
好吧,她跟他是兄弟,她是現代人不用太在意,而且說起來,這不是中國,這是另一個世界的外國,外國人比較開放……
唉。
邊罵自己白癡邊避開方墨的手,方墨卻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下樓至內園。
「又要幹什麼?」穆小文毫不客氣地瞪著他。
方墨像變魔術般從身後拿出一件東西,穆小文一把搶過,卻是類似面具的東西。
純白的面具,妖魅與清純合二為一,有些類似電影夜宴裡的面具。穆小文好奇地戴在臉上,質地很好,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柔軟微帶一絲暖意。蓋出大部分臉,嘴唇至下巴露出,不影響飲食及說話,十分方便。穆小文好奇地玩了一陣,取下來,有些不解地看向方墨。
「這是要做什麼?」
方墨微微一笑,「今日我才知道你真的已不再癡迷二皇子。不過你的癡迷變成害怕,已從一種執著變為另一種執著,所以你仍未放下。」
穆小文在心裡切了一聲。
方墨繼續說道:「二皇子會經常在此,你以後會時常碰見他,因此我準備了這個面具。戴上它,你可以以另一個面貌面對他。」
戴上面具,以另一個面貌面對他?穆小文有些怔。
方墨歎口氣,撫上她的頭,將她從精神遊離中拖回來,又遞給她一粒藥丸,「這是可以變聲一整天的藥丸,我每日都會帶給你,吃了它,二皇子就不會再認出你。」
穆小文眨眨眼,目瞪口呆,呼吸幾乎都要凝窒。是在說,隱藏起沐筱文,做回穆小文嗎?不是宰相千金,不是廢棄娘娘,只是無意中穿越了的穆小文?突如其來的欣喜從心底慢慢散開,一點一點往上升,突然又生出安全感來。雖然知道只不過是一個面具而已,但心臟的跳動是那麼熱切,欣喜得幾乎要炸裂開來。朦朧間似乎有新的生活畫卷在她面前緩緩展開,在那裡她是一個真正自由的靈魂,她可以盡情做她自己,清新美好,自由不羈。
「你……你真的能保證明天帶給我藥丸,一天不拉?」
方墨微笑,「是。」
「那你也保證不把我的事情說出去?」
方墨再次微笑,「是。」
基本上是全新的一個人了,那還怕什麼!
不再遲疑,伸手接過藥丸,一仰頭嚥了下去。
又鄭重地戴上面具。
離婚很麻煩,跑路會連累其他人,和其他人卿卿我我是賭氣。真正成熟的做法是,不在乎,不理會,只做自己事。有困難就克服,有阻礙就越地去,她會勇敢地面對一切。
方墨看著她弄好,微笑道:「此時的小文美得驚人。」
穆小文沒生氣,反而透過面具朝方墨調皮地眨了眨眼,接著深吸一口氣,朝方墨比了個v字型手勢,雄赳赳氣昴昴外加一點點心虛地走上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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