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一些的時候,清婉接到了一封信,信上說,不管楚銘宣如何的不承認,孫福兒肚子裡懷著的孩子就是楚銘宣的,而那段在倚紅樓的日子裡,楚銘宣也答應了會接玲瓏過門。
信上還好心提醒了清婉,說讓她主動提及納了玲瓏過門的事,這樣在楚銘宣面前還能有幾分臉面。如若不然,玲瓏會進門,而她面子裡子都會沒了。
整封信中,都是以勸解的口吻訴說著,通篇都在強調寫信之人是為了她好。
看完信,清婉冷笑一聲,便將信扔進了火盆之中。
「春分,送信之人是何人?」清婉聲音清冷的問道。
春分搖搖頭,面上帶著疑惑:「不知道,看著十分面生,定不是王府之人。」
而在王氏的屋裡,孫福兒驕傲的笑著坐在王氏的對面,雙手捂著肚子,語氣盡顯溫柔的說道:「王妃娘娘,我只想嫁給楚大哥,你一定會幫我的是吧?」
王氏面色有些不悅,她心裡已經對孫福兒動了殺念,只要將她藏著的東西找出來,這個女人,她定是不會手軟的!
她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然後問道:「我為何一定要幫你?」
孫福兒笑道:「您一定會幫我的,這次我也不會拿當年的事情來威脅你,你會心甘情願的幫我的。」
王氏面上帶著一絲興味,問道:「說說看,我為何就會心甘情願的幫你了?」
「我知道,你想讓你兒子當上世子,這一直是你的心願。但是很不幸,我懷孕了,懷的你兒子的孩子。」
王氏眼睛一瞇,殺意閃過,聲音也變得沉冷:「懷了城兒的孩子!」
孫福兒笑嘻嘻的道:「哎呀別動氣呀,小心氣壞了身子。我肚子裡的可是你孫子呢!不過,我告訴楚大哥,我懷的是他的孩子,我要他娶我!」
王氏定定的看著孫福兒,忽而笑道:「楚銘宣什麼反應?」
孫福兒回道:「王妃娘娘,我肚子的孩子若真是他的,生下來有可能便是庶長子,您說他是什麼反應?」
王氏再接著問道:「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他不承認沒關係,我只要平平安安的將孩子生下來,然後我就能如願以償的嫁給楚大哥,而他有了庶長子,也無法繼承王府,只得出府老老實實的當他的驍勇侯,王妃您說,這是不是皆大歡喜?」
王氏笑道:「若事情真能如此發展,自然是皆大歡喜。你讓我護著你將孩子平安生下?」
孫福兒搖搖頭:「若真的這麼簡單的事情,福兒又怎會求到王妃這兒來呢。楚大哥說,就算我將孩子生下來,他也不怕來此滴血驗親!王妃,這到時候若是血融合不到一起去,您說這孩子查到最後,生父是誰,怕也是要被查出來的。」
「你還想我幫你瞞天過海?」
「我知道,這對王妃而言不過是件小事情。」
王氏心中不快,但若這事真的能成,楚銘宣便徹底失去了繼承王府的資格,王氏壓下心底的不虞,點頭應下了。
孫福兒瞇著眼笑道:「我就知道王妃是個明白人,既然王妃沒有別的事兒的話,那福兒便先告辭了。」
看著孫福兒施施然往外走去的背影,王氏嘴裡恨恨的罵道:「賤人!蕩婦!」
楚銘宣回了屋子,便看到清婉坐在床邊,眉頭深深的糾結在一起,像是被什麼事情所困擾一般,眉宇間還夾雜著一絲不安。
楚銘宣心下一『咯登』,緩步走向她,然後伸手摟著清婉,下巴親暱的抵著她的頭,他感覺到懷裡的身子一僵,他心裡的不安更甚。
他的雙手環緊了她的腰肢,低聲溫柔的問道:「怎麼了,發生何事了?」
清婉聽著這溫柔的聲音,不知為何心底竟然湧起濃濃的委屈,她忽然站起身子,卻不想頭撞上了他的下巴。楚銘宣痛呼一聲,脫口道:「你是要謀殺親夫嗎?」
看向清婉時,卻發現她的眼眶有些紅紅的,然後便聽得她說:「我的頭也好痛,都沒說什麼。」
楚銘宣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他上前,伸手在她的頭上請請摸了摸,輕柔著嗓音道:「我給你揉揉。」
清婉沒有吱聲。
楚銘宣又道:「我給你揉好了,你也要給我揉揉,我的下巴也很疼的。」
清婉心底火氣有些上來,衝著楚銘宣吼道:「誰讓你自己將下巴抵下來的?活該!」
楚銘宣目光閃了閃,他定定的闞澤清婉,而後抓起她的手,很是嚴肅而又鄭重的問道:「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清婉搖著頭,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
她愛上這個男人了,愛上了一個根本不懂一生一世一雙人為何物的古人!她糾結,也是她自己活該!
這個男人在情事上的表現那麼生澀,可他的風流卻是京城人人皆知的。他的桃花一朵一朵開的燦爛,她想質問,卻又擔心他會說她不信任他!但她若是擺在自己,折磨也只能是自己罷了。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唉。」楚銘宣歎了口氣,聲音中透著一絲無奈,他扳正了清婉身子,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在清婉耳邊道:「顧清婉,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該信我。」
清婉點頭,然後又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她想說,她是信他的,可心底的那份糾結又是如此的明顯,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怎麼了。
愛上一個人,便是如此的患得患失,瞻前顧後的,清婉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看著我,告訴我,你究竟遇上什麼事了?」
清婉緊緊的咬著下唇,最終還是抵不過心裡的糾結,張口問道:「我問你,你在出征之前,讓我從庫裡拿出的血玉玲瓏,你把它交給誰了?」
楚銘宣一愣,他以為她會問孫福兒的事,「你就問這事?」
清婉點頭道:「先問這事。」
楚銘宣摟著清婉坐下,道:「給東方了,那次與他打賭,輸了,這東西是賭注。」
清婉腦子裡唯一的想法便是,他在騙我!騙子!她死死的咬著嘴唇,渾身在發抖,心莫名的揪痛著。
楚銘宣覺察到懷裡人兒的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
清婉痛苦的閉上眼睛,道:「血玉玲瓏,我在倚紅樓頭牌玲瓏那裡看到了。」
語氣中含著的深深的失望和疲憊讓楚銘宣心裡泛起不安,可卻又漸漸的升起一股怒意,她還是不信自己!
這股怒意漸漸的擴大,彷彿要將他吞噬一般,他最終冷著聲音問道:「你不信我?」
清婉沒有覺察到他語氣中的怒氣,只一味的痛苦搖頭。
他最終鬆開了環著清婉腰肢的雙手,轉頭向屋外走去:「今晚,你自己先睡吧。我需要靜一靜。」
剩下清婉在一邊錯愕不已。
他,他居然一句解釋也沒有,就這麼走了?就這麼拋下自己,然後走了!
胸中的委屈再也壓不住,他怎麼能這樣?果然以前說過的話都是騙人的吧?都是騙人的!什麼只對她一個人好,都統統他媽的見鬼去吧!
清婉只粗粗的洗漱了一下,便叫春分她們都退下了,然後自己脫了外套鞋襪,鑽進了冰冷的被窩。
她打了個冷顫,絲綢的被子貼著身子,真冷……
清婉將被角掖好,然後轉過身,蜷縮成一團,雙手抱著膝蓋,閉上眼睛,眼淚便止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混蛋,楚銘宣你這個大混蛋,大騙子,我不要喜歡你了,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楚銘宣帶著濃濃的疲憊和失望回到了書房,坐在案桌邊,雙手撐著頭,可腦海裡清婉的身影卻怎麼也甩不走。
該死的笨女人,居然這麼不相信自己!
屋外守門的換成了安康帶出來的小徒弟安平,安康成了婚,回家便也早了,安平看著時間已經很晚,便在屋外提醒道:「侯爺,時間不早了。」
楚銘宣煩躁的應了聲:「知道了!」
然後便沒了聲。
安平有些詫異,侯爺自從回了府還沒有不在正屋歇著的時候,今兒個侯爺究竟是怎麼了?難不成是跟夫人吵架了?
想著,他甩了甩頭,這事兒可不歸他管,還是老實的守門吧!
楚銘宣坐在椅子上,腦袋一直瞧著門那邊,他想著,若是清婉端著杯茶或者一碗湯過來,他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跟她一起回去。死女人,敢不相信我!
可他盼著脖子都要歪了,也沒等到什麼動靜,看了看天色,他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在屋外一直在打著瞌睡的安平聽到聲音,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然後恭敬的回道:「回侯爺,現在已經是子時了。」
楚銘宣閉上眼睛,原來都這麼晚了……
閉著眼睛,可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清婉渾身發抖泛冷的身子,沒自己在,她應該練被窩都捂不熱吧?想起離開時她那委屈錯愕的模樣,她該不會一個人在床上哭了吧?越想,楚銘宣越是坐立不安。
忽而,他猛地站起身,快步朝著門外走了過去,心裡那點憤怒和失望頃刻間化為烏有,滿心裡想著的便是她要挨凍了,她要委屈了,一邊想著,心,還一邊揪揪的疼著。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安平渾身一震,而後道:「侯爺。」
楚銘宣只淡淡道:「你下去歇著吧,這兒不用伺候著了。」
安平躬身道:「是,侯爺。」
楚銘宣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一路朝著他們的正屋奔了過去。
來到外間,發現沒有值夜的丫鬟,裡屋裡的燈都滅了,楚銘宣心下一安,看樣子,她睡得還很安穩。
他放輕了腳步慢慢朝著裡屋走了去,來到床邊,接著月光,細細的看著床上的人。
他伸出手朝著被窩裡頭探了探,裡面一點兒溫度也沒有,手碰到被窩裡的身子,似乎還在發著抖。
「混蛋…我不要喜歡你……」
楚銘宣的手一僵,聽著她低聲的呢喃,他的心裡泛起絲絲的苦澀。
他將袍子脫了,鑽進了被窩,剛想摟過她的身子,卻發現她將自己縮成了一團,他無奈的搖搖頭,握住她的手。
「騙子,騙子……」
他壓住滿心的苦澀,摟過清婉的身子,也不管她能不能聽見,只小聲的在她耳邊道:「沒有騙你,從沒有騙過你,我的清婉,你要信我。」
「我怎麼就會愛上你?說好了不愛的。」
楚銘宣身子一僵,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清婉,語氣充滿著驚喜,道:「清婉,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可清婉卻像是感覺到了熱源似的,朝著他的懷裡拱了拱,嘴裡呢喃著什麼,終是一句話未說。
「清婉?」
感覺有人在自己耳邊叫喚,她皺著眉頭,沒應。
「清婉。」
「別吵。」
楚銘宣感覺自己那裡腫脹的厲害,又低聲在清婉耳邊道:「清婉,醒一醒。」
清婉睜開迷濛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人,還有些不在狀況中……
看著清婉睡眼迷濛的樣子,楚銘宣很想湊過去啃兩下,可他又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她的心裡還在怨著自己呢。
清婉腦子裡清醒了一些,她瞪著眼前的人,心底的委屈又湧起,她掙開楚銘宣的懷抱,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語氣不善的道:「你還回來做什麼?」
話一出口,清婉又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傲嬌呢?
楚銘宣也不介意,她往裡退,他便湊過去,伸手繼續摟過她的腰,讓她更近的貼向自己,清婉在她的懷裡扭動掙扎,無果。
卻聽到某男聲音無恥的道:「我只說讓你先睡,也沒說我不回來睡。」
清婉只感覺氣悶,不想說話。
楚銘宣卻是笑著問道:「你剛剛說了你愛我。」
清婉翻了個白眼:「不可能。」
「你真的說了。好清婉,再說一遍。」
清婉正色道:「你沒聽說過嗎?心不動,則不痛,心若動,別怕痛!我怕痛……」
楚銘宣心裡微澀,可面上還是笑的不正經:「不讓你心痛,永遠都不會讓你心痛。」
清婉不說話,楚銘宣只得摟著她繼續道:「我跑去書房,對你冷臉,只是因為你不信任我。現在我知道了,王氏不想我們倆好過,外面的迷惑那麼多,我懷疑了,我卻沒有解釋,我不該生你氣。」
感覺到懷裡的身子軟了下來,楚銘宣繼續道:「你對我不夠信任,那便是我做的還不夠好,不足以讓你全心全意的信任。我該努力讓你信我而不是氣你。」
清婉在他的懷裡小聲的抽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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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如果順的話,應該會上肉,最近太忙,乃們表嫌棄偶介個三千黨……~(>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