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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5 美人面下藏禍心 文 / 農女王妃

    他只當她是害羞了,輕點了她鼻尖,道:「我陪你去。」

    清婉剛想拒絕,便楚銘宣道:「我知道,你跟你兄長有許多悄悄話要說,我在一旁等你便是,不去偷聽。」

    清婉被點出心中所想,有些窘迫,紅著臉辯解道:「我沒這麼想。」

    楚銘宣卻只是笑道:「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行了吧,娘子大人?」

    說著,他牽著清婉的手,從北坡下來,福孫兒看到他們下來,便調整好臉上的表情跟了上去。

    她默默的跟在兩人身後,看著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心裡有些憤恨,她緊緊的握著拳頭,看著清婉的背影,直欲噴火!

    顧飛揚騎在馬上,看著清婉和楚銘宣相攜著走來,微微笑起,只是待看到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孫福兒時,眉頭又微皺了起來。這個女人,一點兒也不安分!他有些擔心,妹妹跟妹夫之間,遲早會被其鑽了空子!

    「大哥。」

    顧飛揚輕輕點頭,從馬上下來。

    北疆的風沙將顧飛揚吹的愈發的剛毅,一張臉看著跟爹爹很像,但氣質已經截然不同。爹爹是書生氣質,書卷氣濃,而大哥,風沙洗禮下的他,已經有了北疆漢子剛硬的男人味!

    看著越發的迷人了……

    他幾步上前,來到清婉的面前,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隨後看了眼在他身邊的楚銘宣。

    楚銘宣笑了笑:「我去那邊,你們兄妹好好說會兒話。」

    清婉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楚銘宣會以一個溫柔的笑。

    楚銘宣一離開,孫福兒便提腳跟了上去,但卻沒有追上去,而是隔著五步的距離,不遠不近的跟著。

    顧飛揚拉著清婉,選了一塊地兒,兩人坐了下來,一時間,兄妹倆竟是相顧無言。

    過了許久,清婉才輕輕抬頭道:「大哥,我知道,我們就要與北疆決戰了。」

    顧飛揚點點頭,目光有些悠遠的望著遠方,聲音都帶著一些幽緲:「回去看看爹爹和娘親吧,我…我來北疆,他們很擔心,你又跟了來,娘親和爹爹,不容易的。」

    清婉點點頭:「我知道,大哥,你老實告訴我,北疆兵力如何?我們,可有幾分勝算?」

    顧飛揚輕鬆的笑了笑:「放心吧,我們都是心有牽掛的人,怎麼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這兩年,妹夫一直在操練傅子任帶的兵,而我在北疆這麼久,日日都在觀察北疆的形勢,它的天氣、地形、自然環境……為的,便是如今這一戰!」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便信你!大哥,洛璃她,可能還在京裡等著你呢。」

    說著,她輕輕抬起頭,一瞬不瞬的盯著顧飛揚,生怕錯過他的每一個表情,最近兩年來,自家這位大哥修煉的都快要成精了,他心中有何想法,若是他不想你知道,你便是使盡辦法,也無從得知!

    顧飛揚聽了清婉的話,表情明顯的一震,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清婉在心底暗暗笑了笑,好在不是洛璃一個人在堅持著。能令如此動容,怎麼會無情呢?

    顧飛揚笑了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隨意:「怎麼會?皇上和長公主會為她尋一門好親事的。」

    「大哥,洛璃什麼性子你還不知嗎?她任性執著起來,長公主拿她豈會有辦法?你,總要善待自己,不然……」

    清婉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顧飛揚也沒有接,他只笑了笑,道:「放心吧,回去後該怎樣還怎樣!北疆這裡,我跟蔡少北都不會楚將軍有事的。」

    清婉搖搖頭:「我在意他,也在意你大哥,而蔡少北,他也有在意他的人,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出事,所以,為了在意你們的人,也要好好保重!他說了,一年平北疆,我在京裡跟娘親他們一起等你們回來。」

    顧飛揚瞇起眼睛,喃喃道:「一年,一年麼……」

    說著,他低不可聞的歎息一聲,他們預計是要三年平定北疆的,一年,太過冒險!

    「清婉,京城如今勢力大動,陳家失勢,傅家如今已經沒了後人,王家是大族,即便因為柳相和王貴人的事兒傷了些底子,但,你還是要小心。我知道你在查妹夫生母之事,之事這事,跟周家也有牽扯,你小心便是。」

    說著,他又壓低聲音在清婉耳邊道:「我觀周家一直在蟄伏以待機會,他們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者著淑貴人。我猜想,今上登基,他們的野心也沒沉下去,回去之後,在府裡要事事小心,更小小心周家!」

    看樣子,跟著唐老確實學了許多東西!不然,這些京城世家的勢力分析,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清婉鄭重的點了頭,道:「大哥放心吧,我很惜命的。」

    顧飛揚寵溺的笑了笑:「這點大哥一點兒也不懷疑。」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家常,飛揚便道,「好了,時辰不早了,現在再不走,你今日便走不了了。」

    說著,他的目光已經撇向了不遠處站著的兩人。清婉隨著楚銘宣的目光看去,正是孫福兒盈盈淚光,楚楚可憐的拉著楚銘宣的衣袖,抬著頭,滿含著情誼與依賴的看著楚銘宣。

    清婉心口一堵,臉色有些陰沉的撇了開去。

    「楚大哥,福兒不想離開。」

    她眼中儘是不捨,拉著楚銘宣的衣袖道:「福兒已經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這是我的故鄉啊,福兒不想離開。」

    楚銘宣心下有些不耐,他微微抽了抽手,卻沒有抽開,雖然孫福兒身上沒有那些脂粉味兒,但他還是不喜與她如此親密的接觸。

    「決戰開始,我便顧不上你們,送你們回京城,這是最好的選擇。」

    楚銘宣的聲音雖柔,卻沒有溫度,這是平靜的在敘述一個事實,眼底也沒有看向清婉的那抹溫暖,孫福兒壓下心裡的嫉妒,柔柔說道:「福兒在京裡人生地不熟,福兒擔心。」

    這個眼藥上的挺高明,也挺明顯,楚銘宣沒有聽出來,但心裡卻也有些反感,他聲音沉了沉,道:「你嫂子自會安排好一切,不用擔心。」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我答應你哥哥好好照顧你,你嫂子自然也會照顧好你的。」

    上眼藥失敗,孫福兒便以弱者姿態道:「楚大哥,福兒知道了。到了京城,福兒會好好聽話,不給嫂子惹麻煩的。」

    楚銘宣隨意的點點頭。

    他回頭看了看清婉那邊,卻正看到清婉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心下一個咯登,竟有些羞惱。

    他疾步朝著清婉走了過去,挽起清婉的手道:「說完了?」

    清婉語氣有些酸:「是啊,這不是看你們還沒續完話麼。」

    楚銘宣溫柔的笑著,他不希望清婉在走之前還未這事兒生氣,他捏了捏輕的清婉的鼻子道:「她只是擔心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而已,你好生照看著便是。」

    清婉挑了挑眉,這會兒就上起了眼藥了?只不知道,若是她知道楚銘宣將這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自己,她會作何想法!

    正如她自己所言,到了京城,她人生地不熟,還得依靠她,現在便已經將她得罪了,她就不怕到了京城,她真的要她好看?

    她朝著楚銘宣身後幾步遠處的孫福兒挑眉看了一眼,勾了勾唇角,道:「既然是想給救命恩人的妹妹,我怎麼照看都是不為過的。」

    楚銘宣只是笑了笑,握了握清婉的手,道:「該走了。」

    清婉點點頭,楚銘宣卻忽然傾身而來,在她的額上輕輕的印上一吻,繾綣纏綿透著濃濃不捨……

    自己兄長還在呢,清婉沒料到楚銘宣會做出這個舉動,臉色一下紅了起來。

    她本不是那麼容易臉紅的人,在現代,什麼的親密情侶沒見過?若這樣就臉紅,那她估計早就血沖腦了。可來到古代,臉皮也跟著變得薄了許多。

    他輕輕抱了抱她,在她的耳邊低語:「等我回來,府裡的事,別妄動。錢孫氏,我會慢慢找的。」

    清婉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顧飛揚在一旁安靜的守著,唇邊溢著笑。

    這兩個男人,都是如此的寵溺著那個女人,他們的目光,都是隨著她的,而自己卻只能孤獨的站在一旁看著,羨慕著,嫉恨著!

    若是自己的哥哥還活著,她也是有人疼她的!若是哥哥還在,她也會如顧清婉一般受盡寵溺。

    心裡的恨意在蔓延著,她微抬著眸子看著場中笑著的三人,中間站著的那個女人,彷彿極盡了時間所有的風華,可她憑什麼?只是個農女罷了!

    嫉妒就像盤踞在人心間冬眠的毒蛇,一朝醒來,便會緊緊纏著你的心,啃噬著讓毒液蔓延,從此深陷嫉恨的深淵,得不到解脫。

    她恨!

    她喜歡楚銘宣,一開始便喜歡。那時候,她去找哥哥時,第一眼見到了他,她便喜歡上了,還記得那時候,她羞澀的跟哥哥說了,她長大以後,就要嫁給楚大哥!

    那時候,哥哥衝著她寵溺的笑著,還刮了刮她的鼻子,說她不知羞,一個姑娘家,竟把嫁人不嫁人的掛在嘴邊……

    她卻笑得開懷,指著哥哥笑道:「哥哥你怎麼這麼膽小?咱們北疆姑娘漢子,都是豪爽的!喜歡就是喜歡,喜歡了便嫁他,有什麼錯!像哥哥這樣畏首畏尾的,將來才找不到媳婦呢!」

    後來,她經常藉著去看哥哥的名義跑去偷偷的看他。

    他長得真的很好看,鳳眼中儘是冰冷,薄唇冷毅,她記得娘器曾經說過,這樣的人最是無情,可她卻覺得,無情之人不動情則罷,一動情便是生不離死不棄!

    她想讓他也喜歡她,她看著他那冰冷的鳳眼中染上色彩,只為她一人綻放的色彩,她想看到他的眼底那一抹獨獨為她而有的寵溺溫柔,她想她一定會溺斃其中……

    哥哥知道了她的執著,哥哥很瞭解自己,輕易不會放棄!

    她也不放過任何一次的機會去接近他,討好他,她每每從哥哥那邊多聽到一些他的消息,她的心便會雀躍一整個晚上。

    漸漸的,她自以為自己足夠瞭解他,可他待她,卻還是生硬如同陌生人。

    他在軍營的時候,她偶爾會在帳中無人時,幫她收拾收拾東西,那時候是她最快樂的時光,有哥哥護著,幫著心愛的人整理衣物,她感覺很甜蜜。

    只是後來,她無意間看到了那個荷包。上面繡了一個小人的荷包,那時她的心微沉,不知為何,她很想將那個荷包丟出去!

    「你怎麼在這兒?」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她有些心虛的抬起頭,復又低下。

    她見他幾步朝著自己走過來,她心跳的很快,有些雀躍,但下一秒,「你怎麼進來的?」

    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滿,甚至有些懷疑。

    她有些委屈,有些難過,她想告訴他,她只是來幫他整理東西的,可終究,她還是沒有說出口!

    而他,卻看向了她的手中,她感覺到那一刻,他的氣息一變,周圍的溫度似乎都連著降了許多,

    自己的手被用力的抓起,耳邊是他不含任何溫度的冰冷的聲音:「你從哪裡拿到了?誰准你擅自動的?」

    她聽出她語氣中的怒氣!手腕被他捏的很疼!

    她這麼久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瞭解他,而她也知道,他不喜旁人的觸碰,因此,她雖見過他很多次,但卻從未與他有過真正的接觸。這是第一次,卻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疼痛讓她眼底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她只低聲道:「疼~你先放開我。」

    語氣都戴上了一絲祈求,可他卻還是冷冷的看著自己,說道:「放下它。」

    她真的覺得委屈,將手鬆開了,她還記得當時自己賭氣般的道:「還你便還你,你這個混蛋!」

    她看到他急忙鬆開了她的手腕,然後像是護著什麼至寶一般急切的將荷包接住,那時,她心裡便嫉妒起繡這個荷包的主人!

    看著他那麼小心翼翼的將荷包收起,她的心狠狠的揪了下!

    透著荷包,她看到他的眼神那麼溫柔透著思念,目光依依情懷繾綣,她難以想像,這個是她喜歡著的楚大哥。卻也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他無情,卻癡情!

    「對不起楚大哥,我不是有意打擾的。」

    哥哥說,女孩子要溫柔些,京城來的男子不似北疆漢子那般豪爽,他們多喜歡含蓄溫婉的女子,所以她沒有擦掉眼底的淚,只柔柔弱弱的說著。

    卻沒想,這樣的柔弱只換來兩個字——「出去!」

    自己有些不敢置信,本想問個清楚明白,但哥哥還說,京裡的男子都喜歡聽話的女人,所以她便抬起頭委屈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出去了。

    走至門口時,她只聽到他在說:「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踏入這裡半步!」

    她的心抖了抖,這下眼淚是真的出來了,她捂著嘴跑開了……

    後來,她還是能夠跟著哥哥遠遠的看著他,能夠從哥哥口中知道他每天發生的事情,她還是感覺很快樂的……

    後來哥哥死了,因為內奸,也為了救他。

    她知道哥哥死後最不放心的便是自己,哥哥臨死前提出要讓他好好照顧自己,他答應了。

    雖然哥哥的死讓她很難過,但他卻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對自己視若無睹,那段時間,她過得很開心。

    後來,她身陷險境,她心急如焚,再接著,那個荷包上的女孩子出現了,他的目光再也沒有投給過自己一絲一毫。

    回憶讓她忽而笑忽而陰沉著臉,她眼神始終看著前面幸福的三個人,胸口微微有些發堵。

    不是這樣的,不該這樣的!兄長的死,不是為了讓你們雙宿雙飛,兄長的死不是用來成全你的幸福,而毀了我的幸福的!

    她幾乎是紅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看到他吻了她的額頭,那種輕柔淺淺溫情,那都該是屬於她的!而不是眼前的這個農女!

    清婉感覺背後有些生冷,她回過頭,恰看到孫福兒眼底的寒芒閃過,心底微微提起了警惕。

    她臉上掛上笑,道:「我們該走了。」

    孫福兒低下頭,片刻又抬起,臉上掛著的是強烈的不捨卻又強迫的笑,眼神熾烈的看著楚銘宣,那種濃烈的感情似要將人融化其中一般。

    楚銘宣,你到底能不能把持的住?

    在京城,孫福兒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當著自己的面兒如此看著楚銘宣,她就不怕到了京城她會使手段嗎?

    「楚大哥,你保重。」

    楚銘宣只點了點頭,眼神還是看著清婉,語氣溫柔的吩咐:「路上小心,不要牽掛,好好照顧福兒,更要照顧好自己,切莫逞強。」

    清婉乖順的點點頭。

    孫福兒心中一痛,『好好照顧福兒,更要照顧好自己』!更要!

    她強迫自己不要露出異樣的表現,隨即笑道:「楚大哥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讓嫂子費心,也不會讓嫂子為難的。」

    清婉道:「你們回營地去吧,不必送了。」

    楚銘宣搖頭道:「沒事,我不走。」

    清婉沒有再說話,只輕輕的點了點頭。

    上了馬車,馬車便開始噠噠的行駛起來。孫福兒撩開馬車的簾子,朝後看去,眼圈有些泛紅。

    她復又放下簾子,看著清婉坐在一邊無動於衷,心裡憋著氣難消,怒道:「你就一點兒沒有捨不得嗎?」

    清婉靠著馬車壁,將身上的狐皮大衣裹了裹,衣服慵懶的樣子,道:「捨不得又如何?像你那般嗎?」

    孫福兒被這話一噎,是啊,如她這般又能如何?再不捨,還是要離去的!

    只是心裡到底不甘心:「你根本配不上楚大哥!」

    清婉閉目養神,不予理會。

    馬車行駛了一個時辰停了下來,車伕給馬兒餵了些草料,護送的衛兵們也將馬牽到了長著草的地方,讓馬兒歇歇腳。

    清婉出了馬車,小聲問道:「這裡距離下一個驛站,還有多遠?」

    車伕道:「我們出發的遲了,距離驛站還有一段時間。估計要到天黑才能到達了,但夜路不好走,野獸眾多。」

    清婉皺起眉頭,這確實是個麻煩,隨即又問道:「有沒有什麼近路嗎?」

    車伕沉吟片刻,語氣帶著些為難的說道:「有是有,只是那條路也不好走。」

    看著車伕的表情,清婉知道,他是極不願意走哪條路的。

    這時,一個衛兵走了上來,解釋道:「夫人您有所不知,那條路是這林子偏西北的一條小道,只要過了那條小道,再往前行半個多時辰便是驛站了。只是那裡匪徒眾多,不甚安全。」

    清婉點頭表示理解。

    接著又隨意的問道:「那裡的匪徒已經在那兒很久了嗎?」

    那個衛兵道:「這個屬下也不知,不過據說是一群很厲害的匪徒,將軍曾想親自帶人端了他們的,後來被什麼事兒耽擱了,便不了了之了。」

    這時孫福兒便站了出來,道:「我想我還是走近路吧。畢竟晚上在山林,碰上什麼真不好說。」

    清婉沒有說話,她只是看著孫福兒,猜測著,她說這話,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那個衛兵搖搖頭道:「近路依舊危險,那裡的山匪很是團結,憑我們一百人,根本過不去的。」

    「野獸更兇猛,晚間林子裡可是有野狼出沒的!或許還有大蟲熊瞎子。」

    像是配合孫福兒的話一般,林子裡果真響起了幾聲狼嘯,清婉一陣頭皮發麻!虎狼之類的,她只在動物園看到過,讓她直面野獸,她覺得她的小心臟還承受不了!

    狼是一種很難對付的動物,你傷了它們之中的一個,它們便會舉全族之力,也要報仇!狼很團結,遇上狼群,比遇上虎熊還要恐怖!

    看著眾人似有動搖之色,孫福兒便接著道:「山匪也是人,若果真遇上了,我們便破財消災,但野獸可不講那些,很可怕的。」

    清婉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吐字清晰,聲音微冷道:「有時候,人更可怕!」

    車伕在聽到狼嘯時便已經害怕的抖了抖,她看了看坐著的一百名衛兵,提議道:「孫姑娘說的有理,要不,要不我們還是走近路吧。說不定,說不定我們不會遇上那些山匪呢?」

    清婉轉頭看向那些衛兵,問道:「你們的意思呢?」

    「全憑夫人做主。」

    清婉笑了笑:「你們也想走近路是不是?那就這麼定了吧。」

    她不認為孫福兒會有什麼陰謀,走近路,到時候如她所說,破財消災便是。

    清婉說著便吩咐車伕道:「去告知大家,原地休整一刻鐘,我們走小路盡快趕去驛站。」

    一邊的孫福兒看著離開的車伕,嘴邊漾起一抹笑,眼底的冷芒被深深的隱藏起來,猶如蟄伏的毒蛇。

    休息好了之後,百人護衛護送著清婉他們離開。

    越往前走,清婉的心裡卻越是不安,她與孫福兒共坐一輛馬車,在人前,她不想也不會露出怯意。

    清婉隨意的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孫福兒微彎的嘴角。

    「什麼事這麼高興?」清婉語氣很是隨意的問道,就好似在閒話家常一般。

    孫福兒聽聞如同是受了驚嚇一般,抬起頭舒了一口氣,道:「沒有,沒什麼。剛剛離開時覺得捨不得我生長的地方,但現在,我心裡又有些雀躍,因為我要去的是楚大哥生長的地方。」

    孫福兒斂起所有的心思,說著半真半假的話。

    真話說一半,才足夠取信於人,這是她的娘親告訴她的!

    清婉瞇著眼睛看著孫福兒,她想看看,這個姑娘究竟是心思單純還是心機深沉!若真是心機深沉,她總這般在她的面前說出這種惹怒她的話,究竟是為何?她不會不明白京城,她沒有任何靠山,想要立足,她需要她的幫助!

    孫福兒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你如此看我作甚?楚大哥不過是先遇上了你,而你恰好又因為沖喜嫁給了他!他是因為責任才對你好的,不然,你哪點值得楚大哥那般待你了?」

    清婉索性閉目養神,這姑娘總有將她氣瘋的本事!

    她也知道,她是因為在乎楚銘宣所以才會因為孫福兒的話生氣,若她什麼都不在乎,她完全可以抽身如看笑話一般的聽著。

    馬車內安靜了下來,清婉似乎能夠聽到馬車的輪子轱轆轉動聲,還有外面護衛聊天談笑聲。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暗處卻又透著危險。

    時間一點點過去,清婉心裡的不安也在擴大!她在心裡拚命的告訴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她不過是被車伕和衛護的話嚇到了,怎麼會這麼巧合的今日他們就能遇上劫匪了呢?一定不會的!

    可老天偏生的就愛跟她作對,馬車忽然就停了下來,急急的剎車讓清婉和孫福兒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了摔了個跟頭,馬車裡亂作一團。

    清婉爬起來,將自己收拾停當,然後是自己沉著下來,問道:「怎麼回事?」

    車伕顫抖著聲音回道:「夫人,遇遇遇上劫匪了!」

    果真怕什麼來什麼,朝著老天爺重重的豎起了中指,尼瑪!清婉面上不能露出一絲怯意,她沉吟片刻,道:「護衛長何在?」

    「夫人有何吩咐?」

    「外面劫匪共有多少人?」清婉問道。

    那男人答道:「回夫人,攔住去路的總管三十幾人,屬下怕兩旁林中還有埋伏著更多的劫匪。」

    清婉又放低了聲音道:「可有把握。」

    清婉等了片刻,才等到回答:「三成。」

    清婉心裡一個咯登,便聽到外面的一個粗獷帶著調笑的聲音大笑著道:「車裡的小娘子知道我在外面,還不出來相見?」

    清婉皺起了眉,她下意識的看向了孫福兒,她已經嚇得躲在了馬車的角落裡瑟瑟發抖,但,外面那人的話總讓清婉覺得,他們是特意守在這裡等著他們的!

    清婉心裡閃過疑惑,真的跟孫福兒無關嗎?她不能確定,瞇了瞇眼睛,她朝著孫福兒問道:「怕嗎?」

    孫福兒抬起頭看著清婉,眼底已經含著淚水,渾身顫抖不止,說起話來也是抖抖索索的:「怕怕怕…我、我怕,不要死,我們會死的…他們,他們會殺人。」

    那樣子明明是怕極了,但清婉總覺得什麼地方有些怪異。

    「你問他們,我們將財物留下六成,可否放我們離開?」清婉低聲對著外面的護衛長說道。

    護衛長如清婉所說的那般,將話傳了過去。不料卻聽到了那邊的調笑聲:「那小娘子也該出來與我們見見面,打聲招呼才是。」

    清婉沒有出聲,護衛長卻是怒聲道:「放肆,夫人豈是你們可以侮辱的?」

    「哈哈哈哈,我們山匪自然有我們山匪的規矩,劫財劫色不傷人命!劫財不劫空,留下一線留人一命。大部分情況下,我們也不做熟客生意的。」

    清婉聽到這裡,知道自己這是無論如何也要出面見一見了,便掀開簾子,正要出來,護衛長便攔道:「夫人,不可!即便打起來,我們也不是沒有勝算的。」

    清婉擺擺手,便聽到匪徒笑了起來,道:「勝算?哈哈哈……你知道我們出動了多少兄弟嗎?四周刻都是我們的兄弟,都已經被包圍了,你還想著勝算!」

    清婉制止了護衛長的衝動,逕自走了出來。

    那人嘖嘖兩聲:「倒是沒有想到,小娘子還這麼年輕。不過,小小年紀,膽色倒是過人。」

    清婉輕笑道:「今日我也方才知道,何謂盜亦有道!我現在已經出來了,你們是不是該放行了?」

    那個捏著下巴道:「小娘子很是對我的口味,我正好缺一個壓寨夫人,小娘子正合適。」

    護衛長聽了面色憤怒異常,就好似被侮辱的那個人是他一般,他雙目噴火的看著前面的大漢。楚銘宣叫他們保護清婉回京,那清婉受辱,便是他們的責任!

    清婉微微笑道:「您還真是會開玩笑,這樣如何?我們一路回京,吃喝算下,便給你們七成財物,你放我們過了這條道如何?」

    大漢搖搖頭:「我雖是山匪,卻也是有名字的,我叫吳山,小娘子怎麼稱呼?」

    清婉見他似乎就是在為難自己,看那樣子,也沒有要打起來的意思,心裡不禁更加著急,她回頭看了馬車一眼。

    若真是有自己規矩的山匪倒還好了,她擔心這些人是衝著她來的,若是如此,想要脫身,怕是難了。

    見清婉沒有說話,那大漢便道:「你這小娘子說話我愛聽,也不似其他人一般哭哭啼啼惹人心煩,我甚是喜歡。你說的那句盜亦有道,恰是合了我的口味。反正你是死了丈夫的寡婦,老子娶了你做壓寨夫人便是正好?」

    清婉恍然,果真是有人不想她走。

    她勾唇笑了笑,死了丈夫的寡婦?倒真是好算計!

    馬車裡的孫福兒聽了這話便知道不好,不停的在心裡暗罵著吳山,怎麼這般的不成氣候,竟是這點小事也辦不好!

    她在來之前便已經給吳山去了信,告訴他,便是今日會有一個非常有錢的車隊經過這裡,車隊裡還有一個死了丈夫的美貌婦人,她告知他,只要做了這一票,便可以一整年都不用愁了,還委婉的說她與這寡婦有些仇怨,讓他留下她便是。

    許多年前,她聽她的娘親說過,娘親是從京裡逃難一路逃到了北疆,在北疆遇上了爹爹,這才有了她跟哥哥。

    在逃往北疆的路上,娘親曾經救了一位少年。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她知道,當年娘親救了的那位少年,如今正在這座山頭,佔山為王!

    他還有報恩的念頭。此次楚銘宣說回京,她一下便想起了這件事。

    她知道,山匪不欲與官鬥,若是讓他們得知了顧清婉的真實身份,他們一定不會幹的,便說了假話。目的便是要將顧清婉留下,只要留在山裡當了壓寨夫人,那她的名聲便算是毀了,即便到時候被救出去,她也不可能在成為楚大哥的正妻!

    而她,可以為了情義自願留下來當她的丫鬟照顧她,也可以假裝昏迷以求脫身,自此以後,楚大哥的身邊沒有她,她有足夠的時間,讓楚大哥慢慢的愛上自己!

    可這一切,都被吳山的那一句話給毀了!

    清婉笑著回頭,看著馬車道:「孫妹子,我真不知道,我何時成了死了丈夫的寡婦了?」

    孫福兒心中即便再是不願,也得從馬車裡出來,她面帶怯意,看著清婉渾身還在顫抖,不敢抬頭看那匪徒,只能怯生生的說道:「嫂子……」

    清婉怒道:「你這聲嫂子,我可當不起!」

    清婉不欲與之說話,回頭看著護衛長吩咐道:「看好她,不要讓她胡亂走動,若出了事,唯你是問!」

    「是,夫人。」

    吩咐完之後,清婉幾步上前,抱拳對吳山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吳山挑眉,一開始他是受人所托,留下她在山寨,如今,他是真的對她感了興趣,活了這麼久,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大膽如此有趣的女子,他細細的看了看她,發現她年紀真的不大。

    一張小小的臉,配上一雙晶瑩透亮的眼睛,怎麼看都能讓他想起秀外慧中這個詞,他朝著清婉笑了笑,道:「老子還從未見過你這般有趣的丫頭!跟我這個土匪頭子也能借一步講話?」

    清婉眨了眨眼睛,笑道:「因為盜亦有道呀。」

    「好,我們去那邊。」吳山笑著指著一邊的林子道。

    清婉點點頭,道:「好。」

    清婉走在前面,吳山跟在她的身後,走時,吳山回過頭眼神複雜的看了孫福兒一眼。他是要報當日那一場恩情,但卻也沒到心甘情願的被人當傻子一般利用的地步。

    看著孫福兒從馬車裡出來,在想起剛剛清婉對著孫福兒說的那番話,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兩人來到林子中,清婉站定,看著吳山道:「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才落草為寇的。」

    吳山擺擺手道:「你這小娘子,要說什麼說了便是。怎麼還學起了旁人那套虛偽的拐彎抹角了?」

    清婉道:「非是我拐彎抹角,而是我明白,沒有人喜歡當強盜做土匪的。就衝著你們定下的幾個規矩,我便知道,你們實在是被逼無奈,不如此便活不下去而為之的。這是朝廷的失職,我不想說什麼,也希望你們能夠將那幾條規矩一如既往的做到做好。」

    「規矩既然定下了,證明是合適的,我也不容許被打破。」

    清婉點點頭,繼續道:「你說我是死了丈夫的寡婦,不知道這話,是從何處聽來的?」

    吳山斂下眼底的精光,憨憨的反問道:「怎麼,難不成你不是嗎?」

    「我知道,你們山匪一向不喜與官府打交道,但我告訴你,不管這次你是從何處得來的情報,情報是錯誤的!我並非死了丈夫的寡婦,我的丈夫是北疆的殺神楚銘宣楚將軍。」

    清婉話一出口,吳山便道:「楚將軍的夫人?」

    眼中閃過錯愕,隨即道:「是我們得了錯誤的情報,夫人,多有得罪了。」

    清婉笑道:「你應該慶幸自己沒有一上來便打殺著讓我去做了壓寨夫人。你該知道楚將軍是楚氏的人,我若做了壓寨夫人,便是我不再夠資格做將軍夫人,楚氏也不會讓這種侮辱存在的!到時候,我活不了,你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番話,吳山聽的冷汗連連,他心裡此刻異常的惱怒,事情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孫福兒看上了楚將軍,她想取而代之,於是便想借他們之手卻是眼前的將軍夫人,她趁機上位,至於事發之後,她可以推得一乾二淨,完全不必顧忌他們的死活!

    他吳山為了報答恩情,劫了一個寡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件事,孫福兒唯一沒想到的便是他會對眼前的這位小娘子感興趣,繼而跟她說了這麼多,最為關鍵的便是問出了那句話!

    若非如此,他豈不是害了將軍夫人也害了整個山寨?

    想到此,他拱手道:「夫人還請恕罪,我們也是不知情,還望夫人莫怪。我知道再接下去還會有幾個山寨很是煩人,夫人碰上了必定會耽擱一番,我會派我的兄弟們護送夫人離開,只當是將功折罪了。」

    清婉點點頭:「如此,便謝過了。」

    「夫人路上還請多加小心。夫人如此聰慧,該是知曉些什麼了。」

    清婉笑著點頭,與之一同出了山林。

    ------題外話------

    萬更萬更……

    墨碼不動了,喵嗚,求安慰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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