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章能擁抱時別只是牽手
從縣政府出來,楊晨一行人才知道了自己做為一名老師的委瑣和渺小。一走進氣勢巍峨的政府辦公大樓,這些上訪者的氣焰已經熄滅了分,只能依照慣性衝了進去。政府人員果然了得,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有事說事,說完了請走人,再多的解釋不聽。公務在身,請勿打擾。
這些人見慣了哆哆嗦嗦敲門的村民,不管什麼理由,一看狀態和裝束,先一套謙辭甩了過來。
尚文玲還能說些什麼,只是還沒等她說完,身材魁梧的鍾副縣長笑容可掬,「要是真正覺得問題很大,請到信訪辦,那裡會有人接待你們。只是你們人太多了,要是都去就像串聯一樣,影響很不好,也不利用解決問題。好了,你們先出去商量一下吧。」
楊晨還想說什麼,尚文玲拉了他一把,大家退了出來。
「怎麼辦?我們去去那邊?」,有幾個人焦急地問。
「當然去了,不過我估計沒麼結果。」
「今天好不容家到齊了,應該一起討一個說法。」
「聽說可以電話或短信訪,我們也可以試試的。」
「行,就樣,幾個代表先去信訪辦,剩下的就都發短信,注意措詞,別太過份了,稍微刺激一下就行。」
大家頭行事。似乎很有信心。
楊晨、尚文玲和另外幾個師去信訪辦。又一次重複說過了很多次那些話語。只是態度恭敬了一些。令他們失望地是得到地答覆就是:對於這種情況很同情。政府一定會及時採取措施。及早解決同時希望各位代表回去做好安撫工作。耐心等待相關政策地出台實施。
怎麼辦?
那些電話上當然也是類似地回音。只是簡短和兇惡。
「同志們。下一步行動。先集體停課。再來縣政府門前靜坐請願怎麼樣?」
「不能太莽撞了。真把父母官大人惹急了就不好說了。」一個個子不高地三中老師說。
「要不咱們來弄個集體簽名請願書也行。」
「那不是為他們提供了一個黑名單嗎?」
……
這些當初雄心勃勃理直氣壯的代課老師們相關部門一番轟炸以後,已經漸漸失去了原來的戰鬥力,開始各自思退。人之本性,在這些為人師表者身上體現地更淋漓盡致些罷了。
果然讓柳瑩瑩言中了。
「真地沒什麼意思了,我要走了這樣吧。我正好安心去南方生寶寶了,那邊水好孩子也好。」,回學校的路上,尚文玲不再是來時那個志在必得,不勝不歸的花木蘭了。
「你要是也這樣想,咱這事就真地沒什麼希望了。」,楊晨長出了一口氣眉頭說什麼也舒展不開。
「人呀,就這麼個意思命吧!你說咱們就是長了工資,又能怎麼樣?你看學校裡那些老師們活的了幾塊錢獎金會在背後下絆子,評模範先進職稱更不用說了,什麼法想不出來。社會上哪一個行業這麼齷齪?」
「也是!這才是典型的窩裡鬥,對自己人有能耐,對外人,就剩下一幅迂腐的書獃子氣了。別說了,我這一輩子就擱這兒了,要不怎麼著?」
「現在當老師的,要不被上頭治死,要不被學生們氣死,我下定決心了,離開!」
尚文玲堅毅的神色讓楊晨黯然神傷。為什麼教育這樣的千秋大業卻留不住人才呢?
「你怎麼辦?」
「我?我能有什麼辦法?混下去吧,能漲工資最好了,等希望完全破滅了,我也許還得出去打工,要不能幹什麼?」
「也真是。要是沒結婚就好了,一個人,怎麼著也行,事業可以重新開始,可是現在拉家帶口的,行動不得呀。」
楊晨深有同感地點頭,接著又感歎道,「可惜大成中學損失了一名好老師,我也損失了一位好同事呀。」
「能夠並肩戰鬥也是一份緣分了。」尚文玲笑道,「我們以後還可以在網絡上常常見面的。」
「這倒是。」,楊晨說到這裡,不由得想到了牧雲,不知道她是昨天為什麼一直沒來。
下了車,楊晨回學校,尚文玲回家,兩人各自趕路。
楊晨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打開qoo,登了上去。
手機屏幕閃了一下,天堂一滴淚的頭像在動,讓楊晨的心也跟著跳了起來。他忙停下腳步按開那個消息。
「昨天我和他吵架了,我好想你!能來看我嗎?」
吵架?怎麼了?見面?
楊晨被這幾個詞怔住了,忙問道:「怎麼了?在嗎?」
剛剛還彩色的頭像黑了下去。她不在線。
楊晨退出qoo程序,直接撥通了牧雲的手機。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楊晨極力讓自己用平靜的語氣說話,可是做不到。
「沒事,昨天他回來我們吵起來了。我
你,你能來北京嗎?」,她還能笑得出來也許真地
「能。明天週五,後天我去行不行,這是不容拒絕地。
「行,我旁邊有人,先這樣吧,有時間聯繫吧。」
「好的!掛吧!」,楊晨等牧雲那邊沒聲音了,才把手機從耳朵邊拿了下來。
每次掛機總是茫然若失。
代課老師工資事也許就到此為止了,可是自己心中最大的事就是牧雲了。雖然這些天來事情太多了,可是最讓他牽腸掛肚的還是那個在遙遠的城市裡只能能過電磁波和自己聯繫著的女人,當然還那可以穿越一切時空的相思。
反正這幾天也是常常出,換好了課,後天一大早,楊晨坐上了駛向了那座令他魂牽夢繞的城市。
長途豪華大的座位坐上去很舒服晨倚在窗前,外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早起趕路的人們並沒有多大的談興,車廂裡靜悄悄地,乘客大多在閉目養神祇有大巴在黎明前的黑夜中穿行的聲音在楊晨的周圍迴盪著。
模糊的意識自己的事已經清理就緒,班上的情況不是很好長對自己的工作也不是很滿意,可是又沒有辦法,畢竟教育局長也沒有辦法,對這些人只能又打壓又縱容,在一方面失去了就要在另一方面補回來。
上訪不怎麼成功是昨天收到的那條短信很有意思,那位像模像樣的副縣長開口便說這些代課教師是「子民」與「為人民服務」的不是自相矛盾嗎?向上級提意見和建議是憲法賦予公民的一種權利吧,叫什麼批評建議權,怎麼能說是「要挾」政府呢?
他們發了些短信,這不是政府加強與民眾聯繫的一個措施嗎?還是南山縣的施政亮點呢,怎麼成違法犯罪的手段和途徑了?對上訪教師「既往不咎」,但「下不為例」許校長會把今天自己請假看作是一種默默的抵抗,隨他怎麼樣好了關鍵是就要又見到牧雲了,自從上次分手後以後時刻刻都在想著她,對牧雲的期待激盪起了楊晨生命中最本質的快樂管他有什麼事,總是有辦法解決的,只要有愛情,對,愛情,有了它什麼不能改變呢?
楊晨感到人生是快樂的,讓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雖然不知道這一趟的結果會是什麼,可是在這個晴朗而寒冷的冬天的日子裡面,雖然諸事不順,只要能得到牧雲的愛,這一些都是值得的。
想到這裡,楊晨往後一仰,深深地舒了口氣,感到精神振奮了起來。
「管他呢,真好呀!多麼想她呀!」,他幾乎要脫口而出了。
窗戶上漸漸亮了起來,太陽就要出來了,東方已經是一片緋紅。
清閒而淒冷的早晨呀,孤獨而愉快,就像自己一樣。那些在晨光中一動不動地樹梢,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那些模糊的麥田延伸到了很遙遠的天邊,像一個漸漸清晰起來的童話世界,那麼簡單卻又像包容著一切,只不過剛剛被勾勒了出來,只要走過去,馬上就會展開一個充滿了無限奧妙和的舞台。
這是人生唯一值得永遠珍惜的幸福,楊晨靜靜地看著窗外,心中不禁描繪著上一次看到牧雲坐在車裡離開的樣子,那時她多麼悲傷又是多麼令人憐愛呀。
終於進北京了,再一次在初升的陽光下來到這個心目中的聖地,他雖然不屬於這裡,可是這裡卻有他最愛的人。
「我到了,你在哪兒?」剛一進西站,楊晨就馬上把早已經準備好的短信發了出去。早了會讓她著急,晚了自己著急。
「我在朝陽公園,你坐車來就行!我在門口的小樹林裡等你!」,牧雲什麼時候也並不慌亂,她看著旁邊張開了雙臂作飛翔狀的浩浩,心裡面想到,自己生命中這兩個一大一小的男人再次見面,會是什麼情景呢。
聽到了公交車的報站,一直在窗邊盯著外面看地楊晨忙站了起來,幾步沒走到後門,車門剛一打開,他就鑽了出去。週末的行人不少,楊晨不自覺地跑了起來,他超過一個個人影,跑進公園,他往門口廣場邊上的小樹林一望,就看見了牧雲。
她並沒有對著門口,可是很明顯是在等人。因為她站在了一個很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
跑進了門口,楊晨略帶欣喜地目光就立刻捉住了她那唯一的,只有她才有站著的姿式,那微微傾斜著的肩膀,那雖然戴著帽子卻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短髮,於是,一股電流迅速傳遍了他的全身。楊晨並沒有馬上叫她,也沒有跑上去。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卻不知道什麼東西讓自己的嘴唇一直在顫抖不已。
上去牽一下她的手呢還是直接抱住呢?
這是一個問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