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往事已成空
晚上吃飯時，劉欣一直想和郭曉天說說這件事，而郭曉天基本上就是皺著眉頭一個勁的猛吃飯，一聲不響。麗麗一邊吃飯一邊不時歪頭瞧瞧旁邊桌子上的一缸金魚。那是她上午在公園裡釣回來的。
「爸爸，明天你帶我去玩吧，我還想玩摩天輪。」
「今天你媽媽不是帶你去玩了嗎？」郭曉天看了麗麗一眼，「釣金魚不也挺好玩的嗎？」
「不如摩天輪好玩！」袁麗撅著小嘴說。
「那我有時間再帶你去！」
「對了，爸爸。」袁麗跑過去湊著郭曉天的耳朵咕噥了點什麼，他聽了眉頭一皺，臉色沉了下來，椅子也跟著往後面一動，「真的嗎？」，袁曉天的眼掃過袁麗又掃向劉欣。
袁麗從沒看見爸爸這樣嚴肅的樣子，有點害怕，不敢再說話，回到自己的椅子，只是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媽媽。
「怎麼了？你看把孩子嚇得！」
「你們上午去找陳雪了？」
「是呀？怎麼了？」劉欣心裡話，我正想說呢。
「你沒完沒了。是不？你想幹什麼？」袁曉天重重地放下了筷子。目光集中在劉欣地臉上。劉欣坦然地望著他。並不著急說話。夫妻雙方處理一些事也得講究戰略戰術。往往後發制人。而惱羞成怒則只是一敗塗地地先兆。
「怎麼了？沒怎麼！一說她你就出這樣子幹嘛？你心疼了？」
「才不是呢！我只是想不通你這時還找人家幹什麼？」
「陳雪是我請來地家庭教師。她不幹了。我還沒給人家工資呢！不給工資可不行。我成什麼人了？」
「爸爸。我們給陳姑姑送錢去了。」麗麗也說話了。
「你去給她送錢了？」袁曉天語氣緩和了下來。還保持著原來地態勢。他心裡忐忑不安。倒也不是因為他又做了什麼。而是他覺得對不起陳雪。實在不想再給她帶來什麼麻煩了。
「是呀！打她電話打不通，她換號了吧？沒辦法了，我這才領著麗麗去了師專一趟，給她送去了一個月的工資，正好看見她下樓，她開始說什麼也不要，後來強留下了三百。」
「要了也好，就沒心事了！」郭曉天徹底緩和了下來。他總覺得虧欠陳雪的太多了，總想彌補點什麼。那天晚上看著她回去後就沒再看到她，有好幾次他路過師專，也想停下車去找找她，倒不是想再續前緣，只是想給她一個交待，至於是什麼交待，袁曉天自己也說不清楚。他也不好意思再拿起筷子繼續吃飯，於是等她們吃飽了就動手收拾起來。
「我來！我來！你歇會兒吧！」
「我來吧！」袁曉天在劉欣上班時總是收拾這些，倒也輕車熟路，只是劉欣在家的時候，他吃飽了一抹嘴就去看報紙去了。
「那你收拾，我給陪女兒。」袁曉天去找早已經回自己房間的女兒。
「玩什麼呢？又是這些金魚。」
「看它們多好玩，游來游去的！爸爸，它們會說話嗎？」
「會呀，你看看它們嘴湊在一起了嗎？就是在說話。」
「說的什麼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有它們自己明白。」
「今天你看見了陳老師，你說什麼了？」
「我說老師好，其實我想說『姑姑，我想你!』,爸爸，你去過陳老師的學校嗎？比我們幼兒園大多了，那麼多高樓，人也很多。那些人都是老師嗎？」
「是呀！她們以後都要當老師。」
「當老師真好！」麗麗一臉羨慕的神情。
「麗麗以後想當老師嗎？」
「當然了，當老師多好，小朋友都得聽老師話！」
袁曉天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教師只有在這些很小很小的小孩子眼中是偉大的，這些從小就想當老師的孩子，長大了以後還有幾個能堅持自己當初的理想呢？他想起陳雪說到畢業時那哀怨的眼神，怎麼能幫她呢？給她安排一下工作最好了，可是。袁曉天知道一個師範類畢業生要想改行很難，要想留在淪州更難，他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辦到。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手中的權力太小了，又想到了**問題有時真的也是一種形勢所迫，辦一點事就得利用權力和金金錢，一個是因為人太多了，競爭激烈，還一個就是因為極權，絕對的權力產生絕對的**。
劉欣這時也走了進來，「你們倆說什麼呢？」
「沒有，媽媽，我要想這金魚怎麼睡覺呢，它們又不能躺下睡。」
劉欣哈哈笑著，「小姑娘越來越聰明了，不過小魚睡了，我們家麗麗也應該睡覺去了。」
「好的，媽媽！」
劉欣摟著女兒，欣慰的笑著。袁曉天卻想起麗麗出生時他很高興生的是個女孩，而且當時竟然希望女兒將來是個傻瓜，起碼在智商低一點——有人說過傻瓜是女孩子在這種世界上最好的出路，一個美麗的小傻瓜。其實兒子也一樣，蘇東阪早就說過：「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洗兒詩》）。古今如此，一句「難得糊塗」引起了多少人的同感呀！現在呢？看到聰明的女兒，又暗暗為她的以後擔憂，一個聰明又漂亮的女孩子就是人間的精靈，可是這個精靈可能得到萬千的寵愛，也可能帶走滿身的創傷。陳雪，不就是嗎？像一隻美麗的蝴蝶在風中火中飛舞，離近了看去又像是在掙扎。
「麗麗睡了嗎？」袁曉天看劉欣從臥室裡出來。
「睡著了，今天她玩累了，下午我睡覺時她又沒睡。」
「噢，你怎麼想起給她送錢了呢？我是不再招惹她了。」
「哼！」劉欣冷笑了一下，「你還念念不忘呢？我們還沒有好好談一談呢！」
「談什麼？」
「這幾天事太多，先是小影，又是浩浩，現在沒事了，應該說說你的問題了。」
袁曉天滿臉無辜的樣子看著劉欣。
劉欣望著他說：「咱們結婚這麼多年了，麗麗也這麼大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有素質有涵養，還有魅力！」
袁曉天笑了笑，表示了一下感謝，沒說話。
「這些年，我承認忽視了你的感情，你和別的男人不同，你不抽不喝不賭不嫖。」說到這裡，劉欣自己也笑了，「說真的，這幾天我想了想，你的優點還是很多的，做事塌實，也顧家，你出了事我真的才感覺到了你的意義，還不說麗麗。」
「你想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呀？」
「我今天給那個陳雪送錢，就是想把這事徹底了斷了，我知道當初我沒有處理好，讓你心裡覺得對她好像是有點不公平，我不知道你們倆個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但是，我瞭解你，你能回來我就會接受你。」劉欣說到這裡眼圈已經紅了。袁曉天坐了過去，輕輕地把妻子攬在懷裡。
「你知道我去找她多犯愁，我不想看見她，更不想和她說話，可是我更怕你同她聯繫，以結算工資什麼的當借口，所以我才硬著頭皮去了！」劉欣說著，雙手摟住了袁曉天的腰，把耳朵貼在了他的左胸上，好像在傾聽他的心跳。
「難為你了。」
「別再離開我！好嗎？」
「嗯！」
溫柔的夜晚就像一床毯子，秋天的空氣裡卻有春天的味道。幾顆星星掛在遙遠的天際，像一些很容易被忽略的愛的細節，讓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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