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涉江采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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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雲太沖:怎麼了?
這樣簡單的三個字,差點讓牧雲掉下淚來。她多想把沉澱在心底的那些話都告訴他呀,他一定可以憐惜勸慰她,隔著長長的網線,給她一個用文字組成的溫暖懷抱。可是真的有用嗎?然後呢?牧雲在去見楊晨的時候就已經想清楚了,無論如何,這個人只是一個停留在虛擬空間的一個質點,他有他的生活和方向,和她的完全不同,他們在茫茫的網絡之海上偶爾相逢,就是見面,也只是兩條直線的一個相交點,再不會有二個了。
天堂一滴淚:沒什麼。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說,心裡倒是一下子輕鬆了下來。你記著也好,最好你記掉!牧雲突然想起這樣一句詩。要是有真情,誰能忘掉呢?她想起二人以前關於徐志摩的爭論,她說:不贊成他和林徽因的愛情,因為他們的愛情建立在對張幼儀的傷害上,根本就是個婚外戀,在妻子懷有身孕的時候,說離就離,結果那個小孩子最後死了,他要負一定的責任。楊晨卻說喜歡徐志摩,喜歡他的詩,喜歡他大膽追求愛情的勇氣,說他用死亡改變了陸小曼,使她終身素服,絕足所有社交場所,這就是愛的力量。
水雲太沖:等了這麼久,原來沒什麼。
牧雲點了一個調皮回復了,又問:「今天寫了什麼了嗎?」
「只寫了一首詩。我想起徐志摩了。」
天!牧雲幾乎要叫出來,自己剛才還想著他的詩歌和愛情,原來他也在想這個呢。
天堂一滴淚:在那個博客上嗎?一會我去看!
水雲太沖:是地。你來了。我剛想起來一個故事。很晚了。你想聽嗎?
天堂一滴淚:嗯!
水雲太沖:那好。聽完了就去睡覺。好嗎?
天堂一滴淚:好!
水雲太沖:這個故事叫《涉江采芙蓉》
她的名字很好聽,叫王芙蓉,一個人出差到了這個城市,三個月了,她無數次與這個魂牽夢縈的城市走得很近,因為他,每天晚上她們都會在qq上見面,有時也開視頻。面對顯示器裡的他,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河邊,依稀可見水面上自己多情的倒影,她不喜歡水仙,那一種在溫暖的室間被養著的孤芳自賞的花兒,但卻憂鬱得覺得,她與它很相似,因為僅僅是一種自憐。每天晚上她們在網絡上走到一起,黑夜的風景便融入一體,說不出的詭異和誘惑。
她找到一個賓館,定好了房間,休息了一會,打開筆記本上了網,他不在。她留了一句話:晚上等我,就下了。他是她無意中認識的一個網友,職業是這個城市的一名記者,喜歡盯著一些陰暗的人和事,當然自己的日子不怎麼好過。她知道的只有這些,因為她們瞭解不深,只是在一起聊聊天。
他們並不相愛,只是因為需要走到一起,那種需要可能是孤獨和寂寞,也可能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她們有著相識多年的朋友的默契,每天晚上他都會向她訴說自己在工作生活中的苦惱,有時用語音。她只是靜靜地聽,因為她不會像妻子一樣尖刻多言。
可是,他已經有三天時間不能找到她了,不知道去了哪裡,手機開著,卻比關了更揪人心,因為明知那邊靜默地不回答。他狠命地抽著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是因為出現了另一個男人?如果是這樣,他想她會告訴的,而他也會明理地不再介入她的生活,雖然心裡會很痛。
沒有別的理由,僅僅是因為空虛的愛情。他已經抽到又一包的最後一根煙。他電腦前面的煙缸裡長滿了煙頭,小小的書房到處都瀰散著絕望的氣息,煙霧瀰漫中,他彷彿看到了那個女子,水仙般清絕和哀怨,這樣的女子肯定是有故事的,也許經歷地太多了,使得她選擇了保持緘默,儘管他從來沒有想探究過這裡面的實質。
三個夜晚了,每每想到這些,想到有另一個男子擁有她,便感到極度的難過,那種難過僅僅出於男人的本質,但確實令人難以忍受。
又一個夜晚,他紅著眼睛打開了電腦,卻看到了她的留言。他瞪大眼睛,看了又看,幾乎要笑出聲來。他不再離開,只是祈禱不要停電呀網絡不要出問題呀,雖然這些意外很少發生在這個城市。
她來了。隨著噹噹噹的三聲,那個黑白的頭像突然變成了彩色。他馬上發了一個擁抱的表情過去,這是她們以前沒有用過的。現在他真的想衝上去抱住她否則她會再次消失的,她笑了笑。
你去哪兒了?
我去三聯書店了。
哪個書店?
淮北路上那個。他一怔,那兒是他常去的。
你在xx市。
是。
你現在在哪兒?在網吧嗎?我去找你!
我在xx賓館xx。
他趕到的時候,她正在看書。她放下書去開了門,領他進來。
她的從容是他沒有想到的。
他望著她,沒有說什麼,因為她有一雙空靈足之洞悉一切的眼眸。他沒有擁抱她,只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我來出差,第一次一個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和你說。
當然要說了,我們是朋友呀,你來了我一定要招待你的。
他想伸手去抓她的手。她躲開了。
是嗎?你用什麼招待我呢?她盈盈地笑著,又好像是看穿了他。
不是的,不是你想像的哪種。
她搖了搖頭,把扣在床上的那本書拿了起來,遞給他。
翻著的那一頁,用筆劃注的一段是這樣的:
振保的生命裡有兩個女人,他說一個是他的白玫瑰,一個是他的紅玫瑰。一個是聖潔的妻,一個是熱烈的情婦——普通人向來是這樣把節烈兩個字分開來講的。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旁邊有一行纖弱娟秀的字跡: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他疑惑地望著她。她說:我叫芙蓉。
他茫然地點了點頭,好名字。他彷彿看到在一片寧靜的江水裡,在溫潤的霧氣中,隱隱可以看到一座生著蘭草的島嶼,周圍長滿了美麗的芙蓉,一個唱著《採蓮曲》的女子,時隱時現。
芙蓉說:你和我說了好多你的故事,我知道你需要一個傾聽者,可是那不應該是我。
我他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質詢。
男人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很受傷,不過那些傷是外傷,很容易就可以治癒的。而女人呢?女人是最柔弱的,要是你不能給她更多,請不要輕易傷害她。
那天她們談的很高興。明天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也更加努力的工作,想起她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只是偶爾在網絡碰見了問候一下。
很長是吧?
看完了嗎?
天堂一滴淚:看完了。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水雲太沖:我的意思是與故事相反的,就是說:涉江采芙蓉,必須愛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