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堂一滴淚
袁曉天回家吃飯了,一家人又坐在了一起,最高興的還是袁麗,一會兒要挨著小姑,一會兒又要挨著爸爸媽媽,手裡攥著牧雲給她買的一支自動鉛筆,因為上面有一隻她最喜歡的美羊羊。
「姑姑,你真厲害,你一來他們倆個就好了,你真厲害!」
大家都禁不住笑了,氣氛緩和了好多。劉欣做了好幾個菜,袁曉天又在外面捎了兩個來,擺了一桌子。牧雲給可愛的侄女夾了一隻大蝦,剝了皮,放到了袁麗面前的小盤子裡,然後對哥哥眨了眨眼,示意他也給劉欣剝了,袁曉天卻裝作不懂,只是給女兒倒上了一杯果汁。
吃飽了飯,袁麗又纏著牧雲給她講故事了。
「從前,有一個公主」
「她叫白雪公主」袁麗大叫著說。
「不對,她叫朵朵,住在一隻喇叭花裡,因為在那裡每天可以第一個看到美麗的彩霞」袁麗不說話了,她發現姑姑的確會講故事,就依偎在她身上,以崇拜的目光望著她。
牧雲卻想起了一個為了講故事的人--水雲太沖,不知道他會不會給突然消失的自己留言呢?
袁曉天看到劉欣在收拾桌子,他看了妹妹一眼,也端起兩隻盤子走進了廚房。
劉欣解下了圍裙,走了出來對牧雲說:「一會兒休息一下吧,累了半天了,你在書房睡吧,我給你拿被褥去。」她轉身先進了書房,把丈夫的東西抱走了。
這時袁曉天也走了出來。以愉快地聲音招呼女兒去上學。
她們終於沒事了。牧雲想著。她又勸袁麗要跟爸爸先上學去。她在這兒會住幾天地。等她放學回來會再接著給她講地。
父女二人下樓去了。姑嫂客氣了兩句了。就各自回屋休息了。真地有點累。
牧雲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又忽然了起來。她走到了電腦前邊。按下了啟動開關。又回身銷上了門。不會有人來地。她自己笑了笑。就坐在椅子上看著屏幕一點點變藍了。
她抓過了鼠標。手幾乎顫抖著對著那只圍著紅圍巾地企鵝點了一下。又點了那個「打開」。
一個距形地登錄框跳了出來。她拉出鍵盤。用纖細秀麗地手指敲了幾個數字。又用雙手敲了幾個字母。她地眼睛緊盯著那個左右扭動地小東西。彷彿它決定著她下面地命運。
正在登錄
「噹噹噹」
一個熟悉的窗口終於出現在面前了,她的心跳的更厲害了,不得不把手放在胸口讓它安靜一下。
她的好友就兩個,一個是她的表妹,一個就是那個水雲太沖。
那顆紅心在閃。
有留言了。
她雙手合十,在面前上下晃了兩下。
就點開了那顆心。
水雲太沖:在嗎?
水雲太沖:是不是隱身了?
水雲太沖:有什麼事?
水雲太沖:看來你不來了,今晚注定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我有時候覺得我真傻。還記得剛認識的時候我和你說的話嗎?我說我的心是一座寂寞的空城,而你只是路過的風,做客的月光,我想抓可是怕抓不住,可能我是真的抓不住了。
水雲太沖:午夜時分了,你應該睡著了吧。夢中人可是你枕邊人?
水雲太沖:很晚了,我好像又回到了認識你以前的日子,一個人度過漫漫長夜。可是,你像階前水銀瀉地的月光,拂了還滿,拂了還滿。
水雲太沖:無法入眠,我去新浪開了一個博客,做為咱們的「家」好嗎?這是網址,帳號和密碼我寫了第一篇了,希望你會看到,告訴你密碼是想讓你把你的心事也寫在上面,我們一起寫,到永遠永遠好嗎?(十月十五日本文所注時間為了便於讀者閱讀,僅為故事發生時間,並無其他含義,特此說明。作者注。)
牧雲一直看下去,一邊在心底回應著。
她看完了,楞了一會,開始敲擊鍵盤。
對不起,我真的有事,是哥哥家有事,我回淪州了。昨天浩浩聽說我要走,又不能帶著他,就纏住了我,求我不要上網了,好好陪著他,先是玩,又是做作業,又是講故事,快12點了還沒睡著呢!後來我們就一起睡著了。在路上手機不知道怎麼了,沒有信號,也上不去網了。我現在在哥哥家呢,我沒事!放心吧!晚上等你!
點了發送,她又點擊了那個鏈接。
淡綠色的蘭花背景,中間有一首詩。
《開始》
彩雲彩雲悄悄過去
留下海的霞光
我多希望就像那海霞一樣
始終陪伴在太陽的身邊
當網絡變成一種大海
那是眼睛的夢想
沒有人知道
秋水邊我的凝望
是全天下
最遠的飛翔
下面是一行小字點擊查看原文
牧雲又把小詩讀了一遍,移動鼠標,點了下去。
你是天堂一滴淚
我是水雲太沖
七月三日是我們相逢相識相知的日子。
那天23點多了,我玩了一會兒想找個人聊天了,看看沒有好友在線,就想再加上幾個。
於是就開始搜索。
我加好友先看她的名字。天堂一滴淚,你的名字很好聽,我好喜歡,就發了一個申請過去。
沒想到很快你就同意了。
我發了一個過去。你回了一個,然後我,說:我們這是第一次聊天嗎?你說:是。我說:認識你真好。你說:謝謝,然後問我:為什麼還不休息呢?我說:因為在和你聊天呀
其實說這幾句話時我們用了十多分鐘。後來有一次我們說到了第一天,我問你當時幹什麼了,你說忘了。你也許是在看書。我說我是在下圍棋。你說要是知道我這麼不專心早就不和我聊了。我慶幸你當時打字也不快,要是你的速度比我快,也許你早就不耐煩了,那樣就不會有今天這篇文章了。你在看嗎?我說的對嗎?
牧雲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哼,我就知道你不像你說的那麼老實。她回頭往門口瞧了瞧,吐了下舌頭,繼續往下看。
你又問我為什麼加你,我說為什麼不呢?其實我想說因為你的名字。一個很詩意的名字。
你:我不會隨便的去和陌生人聊天的。
我: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還是陌生人嗎?
你:為什麼加我?能告訴我嗎?
我不知道你怎麼一直問這個問題,其實那天我就加了一個人,就是你。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了,開始轉移。
我說:我喜歡珍惜友情的人。其實這是一句等於什麼也沒說的話,作用就是引起下文,你果然來了。
你說:為什麼總感覺你不尋常呢?
我趕緊回答:我本來就不尋常。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我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你又問我是哪兒的,幹什麼的,這是每天聊天的人都會問到的問題了。
我說我是淪州的,在外面打工。我不喜歡問這些問題的網友,因為毫無意義,還有就是我不想說謊又不想多說。
我說:你為什麼不停的問人問題?
你可能不高興了,說:不喜歡就別聊了。
我本應該不再多說話的,因為當時下著的那盤棋要贏了,我心情很好,就說:不是不喜歡,而是非常喜歡。我等了一會,你還是沒理我,我就說:你好凶呀!
你終於又說話了,其實我很溫柔的。能夠這樣說自己的人自然不會凶到哪裡去,但是也不僅僅只是溫柔。於是我說:也許你把溫柔只給了一個人。
誰?
他。
看到了這裡,牧雲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看到了這個字的心情,他,林鵬飛,生氣,鬱悶。她苦笑著,當時就一直望著窗外的星光,竟有些心痛,那是很遙遠的色彩,來自遙遠的國度。為什麼要以「他」結尾呢?她只能讓飛翔了很久的心悄悄死去,任其慢慢地墜落在深淵谷底,濺不起一點浪花,聽不到一點回音。
故事就是這樣開始的,牧雲坐在椅子沒有再動。那些文字象魚一樣游進了她的腦海,回憶的水域漸漸清晰了,許多小魚浮在水面上,吐著泡泡。
那些聊天記錄不是都刪了嗎?
牧雲突然被這一個字搞沒了心情,她決定不寫什麼了,關機休息。晚上看看他說什麼?這是她入睡前腦海裡閃過的最後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