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初情
屋內昏黃,唯有矮桌上一盞油燈映出一片光暈,遺玉藉著這昏黃,視線在李泰俊美且靜默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不知那碧眼裡不一樣的視線是為何,她笑了笑,伸出左手搭在他掌心,被他握住,她便順勢起身繞過矮桌,在他身邊坐下。
兩人半個多月都沒像這般獨處,有些不自在,正待打趣緩和氣氛,他卻突然傾身向她,一手環過她肩背,一手將她左手置於他腰後,密密地將她擁住。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遺玉不知所措,聞著他身上經久不變的淡淡香氣,是讓她安心的味道,心下柔軟,她伸出另一隻手回抱他,疑聲輕喚道:
「殿下?」
「我有個問題。」
遺玉頭倚在他寬闊的胸前,道:「你問。」
「倘若當初盧夫人沒有被劫走,盧智沒有含冤致死,盧俊沒有失蹤,我請指父皇賜婚,你會如何?」
李泰語落,敏銳地察覺到懷中的纖細身軀僵硬了一下,須臾後,就聽她訥訥道:
「倘若、倘若——我不知。」
他望著漆黑的門窗,瞳色籠上陰影,當日他趁虛而入,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拉了她一把,將她留在身邊,何嘗不知她是一心想著要為盧智正名,尋盧氏盧俊,才會選擇他,借他臂助。那時他尚可將這看成是一種籌碼,來換取他想要的人,可如今
遺玉不想騙他,所以答說不知,可見他聽後半天沒有反應,便從他胸前仰起頭,看著他微翹的下頷,道:
「怎麼想起來要問這個,怪怪的。」
李泰低頭看她,抬手撥開她遮眉的額發,露出整張臉來,這少女的容顏較一年前,又有不同,眉眼漸開,稚氣猶存,五官的模子,依稀可辨初見她時的孩童模樣,細白的小臉上,卻在左頰上生出瑕疵,就好像是一塊美玉被人生生割出的劃痕,損了它的價值,卻損不了它的品質。
身在長安,生在皇宮,女子的容貌有多重要,他自當明瞭,他沒怎麼提它,因他不在意這點瑕疵,可她亦不以為然,似乎就不怕,萬一再好的藥膏也去不了這蟒毒留下的疤痕,她該當如何。
尋到了盧氏,年初這些日子,她過的很快活,整日帶著笑,就似在長安城,她初入國子監,一切都還未發生之前的模樣,他以為她會在同他去,還是留在普沙羅陪她娘之間搖擺不定,可她沒有。
他擅察人神色,析人情緒,卻每每漏算了她,這比他要小上七八歲的少女,辨不通她的心思,就愈發想琢磨她,靠近她,佔據她,這種強烈的**,讓他感到煩躁。
好比明明握緊了這塊玉,卻總覺得她不在手心裡。
遺玉被他這麼緊盯了一小會兒,就覺得無端臉上無端燥熱起來,剛才消失的不自在又冒頭,她撇過頭避開他有些炙熱的視線,須臾,眼角便被他落下一吻,緊接著便是臉頰,唇角,她來不及發出的聲音,消失在他口中。
沒有方才蜻蜓點水的淺吻,一開始便是來勢洶洶地侵略,不同於他冷淡的性情,在兩人接吻時,他鮮少會有輕品細酌的興致,熱情的唇齒相交後,短短的幾息便叫她腦袋發蒙,分不清東南西北,然後由他汲取。
扶在她腰背的手掌還算溫柔地一下下輕撫著,叫她背脊發麻,下意識地伸手去推拒他,腰線被輕捏,手腳就軟了下去,少女的身體識不得多少情味,卻敏感和嬌嫩,心裡清楚他是她終身相托的人,沒學會迎合,亦無法抗拒。
他濕熱的吻總算離開她的唇瓣,略顯沉重的呼吸在她耳畔響起,不等她將氣喘勻,便將她攔腰從地上抱了起來,轉身幾步走到床邊放在褥上。
遺玉在身體挨到柔軟的床鋪時,腦子瞬間就清醒了過來,背著燈光看不清他神色,可能敏銳地察覺到他身上氣息的變化,猜到這次可能不止是簡單地親親抱抱,她腦中警鈴一響,便急忙出聲道:
「我、我該回房睡了。」
「不急。」李泰啞著嗓子回了她一句,便欺身而上,一手握在她腰上,一臂撐在她頭頂,高大的身形遮擋住她嬌小的身軀,卻不壓到她分毫,緊密的吻迅速落在她唇上,愈發純熟和火熱的親吻,片刻後,又叫她繃直的身體軟了下去。
漸漸的,這吻便轉移了方向,從唇角到下頷,到耳側,到她頸上的疤痕,到她細白的喉間,到她精緻的鎖骨,聽著她細啞的抗拒聲,他青碧色的眼瞳變得深濃,腰上的大手摸索到繫帶,一扯便開。薄唇離了她的鎖骨,微瞇起流光四溢的眼眸,目光從她紅潤的唇上,緩緩下移,修長的手指撩起她上身的短襦,露出她胸前的玲瓏。
鵝黃色的小衣,薄薄的遮擋不住幾分春色,美好的弧度清晰地顯露它包裹下的細滑圓潤,落入李泰的眼中,讓他霎時緊繃了下身,已是墨綠的眸子綻出幾分異色,冷硬的心此刻竟是按捺不住地叫囂。
遺玉感到胸前一涼,愣是呆住了,直到被他焦灼的視線盯得腰背發麻,方漲紅了臉將雙手圍在胸前,眸光含水地瞪著在昏暗中模糊不清的他,身子因羞澀而微微發抖,待要出聲,他卻突然起身扯過床側的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這動作讓被蒙在被子裡的遺玉暗鬆一口氣,只道是這毅力超強的男人又忍住了,可下一刻她便知道自己錯的多離譜。
蓋在身上的被子被掀開,她低呼一聲,整個人便落入了一具滾燙的懷抱,溫熱的唇在她耳畔摩挲,很快便又尋到她紅腫的嘴唇吻上,她伸手去推,觸及他薄薄的衣料下結實的肌理,一個激靈,便知他脫去了外衫,欲哭無淚地想要出聲,卻被他更用力地吻過來,她又掙扎了幾下,大腿不經意摩擦到一處不同尋常的硬挺,當即老實了起來,知是逃脫無望,鼻子一酸,眼裡便凝起了霧氣。
李泰摟著她纖細的身子,一件件將她從裙衫中撥了出來,蒙著被子,看不見,他身體的亢奮便沒那般激烈,可當溫潤細滑的肌膚入手,抱著這光溜溜的嬌軀在懷,他逼出的冷靜輕易被瓦解,悶哼一聲後,便肆無忌憚地揉捏起她嬌嫩如新柳的身子,在**得到暫時的紓解時,耳邊響起她低低地啜泣,他手上的愛、撫未停,卻鬆了口,貼近她染著鬢香的耳畔,沙啞道:
「莫哭,我實是難忍。」
忍,他隨性,也有耐性,忍住不同她過分親近,卻是比想像中更難,眼下只想親近她,克制不會傷她便是。
「我、我怕不要了,好不好殿、殿下」
這是真話,遺玉雖眷戀他至深,但這樣的情形,身上揉捏的手掌,身體的陌生反應,怎叫她不怕。
李泰沒有答話,埋首在她光滑的肩頭輕輕啃噬,手掌在她胸前的柔軟上留戀,緩緩下移,將要觸及花緣秘境時,人卻突然頓住,鼻翼翕動,一股方才便流竄在她身上的鬢香,由淡轉濃,這味道,竟叫他沸騰的血氣,迅速平復了下來,瞳色也漸恢復了正常。
片刻之後,他手掌撫過她窄小的腰背,在被中摸到散落的衣物,一層層裹在她身上,將她調轉了個兒,攔在胸前,一吻落在她薄汗津津的額頭,輕聲道:
「莫怕,睡吧。」
遺玉眨著霧濛濛的眼睛,吸著鼻子,沒敢出聲問他,只怕他又改了主意,兩手撐在他胸前,乖乖地閉上眼睛,意識模糊前,還在想著,天亮前要起床,不能被娘發現了。
在她呼吸平緩後,李泰從被中伸出一手,藉著降熄的燈光看了,俊美的臉上始露出難辨之色——他手上握的,正是先前裹在遺玉胸前的鵝黃色小衣,古怪的香氣消散在房間裡。
一聲輕笑,他隨手將這布條丟在一旁,低頭撥開懷中嬌人臉上的髮絲,看著她沉靜的睡顏,被中扣著她柔夷的手指緊握,低聲一語。
天色未明,李泰緩步走出屋,反手掩上房門,側頭看見走廊那頭樓梯口的人影,背著手走了過去。
「盧夫人。」
「玉兒她——」
「沒有。」他沒有踩過底線。
盧氏神色略有緩和,低下頭,語調複雜道:「多謝殿下成全,我知這般要求是過分,當日玉兒孤身陷在京中,全靠您保全,她又同您有婚約在身,我留她下來,實是為人母者私心所致——我那孩子在天有靈,也不願見他唯一的妹妹為他拼爭。玉兒是我一手養大的,這孩子性軟又不爭,她不適合長安。而今她心有仇意,可一年以後呢,兩年以後呢,她許會後悔的。」
驚原被蒙在鼓裡的盧氏,眼下卻盡數得知長安城詳事,究竟是誰在這當中洩露實情
李泰看了一眼她腳邊地面滴落的一水淚痕,面色分毫不變,抬頭看一眼日頭漸出的東方,淡淡地開口道:
「所以我把她留下,是不是後悔,唯有她自己說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