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周通,這麼多天也不曾見你來我寨中坐坐,莫不是瞧不上我這裡簡陋。」
「哎呀,各位兄長莫怪,小弟寨中最近著實事多。過些日子閒下來,一定來向兄長謝罪。」
周通領著青龍寨一干人與魯智深,楊志,武松,史進等一干龜山寨中的頭領機會同時在金沙灘靠岸。
「兄弟,你可知道這次大寨來了何方神聖?」魯智深與周通並肩走在最前面,邊走邊問。
「小弟這些日子當真是忙的揣不過氣來,對外界的事一概不知。」周通嘴裡回著魯智深,暗自卻在尋思:「水滸中哪個好漢是這會兒上山的?」想著想著,忽然心中一亮:「曾頭市,這會兒該是曾頭市了,那上山的該是段景住了。他怎麼還是來了?」
想到曾頭市,周通不由猶豫起來:「要不要阻止晁蓋去曾頭市呢?又拿什麼理由阻止?難道告訴他去了就會掛?這尼瑪別人不噴你滿臉唾沫星子才怪。糾結啊,糾結。」
一路上想著心思,周通與魯智深等人很快就到了聚義廳。不用想,肯定是他們兩個別寨的人來的最遲。廳中數十個頭領都在等著他們一到就開席。幾十個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肉,確實很熱鬧,難怪晁蓋喜歡這種場面。
段景住默默跟在宋江後面向頭領們敬著酒。周通一直觀察著這個沉默的赤髮漢子,感覺這人很奇怪。自願上梁山的江湖漢子,每一個到了這聚義廳上,都會興高采烈,而這個人卻很沉默,與廳中熱烈的氣氛格格不入。待段景住來到面前,周通舉杯與他喝了一杯,忽然問道:「段兄弟經常在北邊活動,你可知道女真人如今的情況。」
段景住似乎很驚訝,抬頭看了周通一眼,然後咬著牙道:「女真賊人已於進據遼東京,黃龍,佔據遼陽,遼東,長春諸路一百多州,且老賊酋阿骨打已於兩年前在黃龍府立國號為金,如今契丹人節節敗退,金賊正猖狂一時。」
周通按下對金人已然崛起的擔憂,饒有興趣的問道:「兄弟似乎對女真人很是痛恨啊。」
段景住眼睛一紅道:「我與韃子仇深似海。」
宋江自聽了段景住對金人的描述後一直沉思不語,反而對二人之後的對話沒有注意,這時抬起頭來略顯興奮的說道:「若段兄弟所言是真,眼下豈不是我大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與金人結盟,兩面進攻契丹人,即可一舉收復燕雲十六州。呵呵,這正是我輩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段兄弟,有暇你可要把金人的情況好好給我說說。」
段景住輕聲道:「哥哥要聽,小弟敢不從命。」宋江正處在興奮之中,沒有注意到段景住眼睛裡的失望與憤怒。
周通卻將這個情況看在眼裡,心道:「這個段景住應該與金人有莫大的仇恨,對宋江這種聯金滅遼的想法很憤怒,看來這人還有拉過來的可能,回頭得多動動腦子。按書中寫的,段景住對從北方搞馬匹很是有一手,又對金國的情況熟悉,絕對是有用之才,放過就可惜了。」周通對宋江的興奮倒是不感到奇怪,老宋一輩子就想著要建功立業廣大門楣,有這種聯金滅遼的想法很正常。這下子老宋招安的心思估計更強烈了,就是不知什麼時候公開擺到檯面上來。雖然歷史證明聯金滅遼是錯誤的,但是放到這個時候,遼國佔據燕雲十六州是絕大多數宋人的心中的通,在這種天大的機會面前,能保持理智冷靜的人很少。
「兄弟為何不去吃酒,卻一人在這裡發呆?」魯智深不知何時來到了身邊。
周通抬頭一看,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聚義廳,來到了外邊的城牆垛口。
「方纔聽那段景住說道,如今在黑山白水之間的女真人不但立了國號,並且將契丹人的京城都給佔了,遼賊已是岌岌可危。師兄覺得此時大宋朝廷是應該助契丹人呢,還是助女真人?」周通望著茫茫的水泊問道。
魯智深聞言也很是興奮:「想不到遼賊也有今日。不過若洒家是東京的趙官家,既不助遼賊,也不助那什麼女真人,只需盡起大軍滅了西賊,盡取靈夏養馬之地,到時以我大宋的財力,數年之內可得十萬鐵騎,到時不管遼賊勝還是女真人勝,要奪回燕雲十六州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周通對歷史只是大致瞭解,並不清楚此時西夏的具體情況,是已疑惑的問道:「西賊有這般易取嗎?」
魯智深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元豐以來,西賊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若不是遼賊作梗,早就將它一舉消滅了。如今遼賊自顧不暇,正是收復靈夏的大好時機,可惜朝中儘是鼠目寸光之輩,洒家料定這些鼠輩定會攛掇趙官家聯金滅宋奪回幽雲。」
周通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魯智深,這還是那個粗豪的花和尚嗎,居然有這樣的戰略眼光。
魯智深嘿嘿笑道:「怎麼?你不信我這大老粗能說出這番話吧。洒家在從小在關西長大,成年後在小種經略相公麾下與西賊打了十數年,對西賊的情況瞭如指掌。如今的西賊只不過是外強中乾罷了,可惜朝中那些昏官被幾十年前靈州,永樂兩次打敗嚇破了膽,不敢與西賊決戰。」
周通按住心中的驚訝,問道:「若是宋庭聯金滅遼會怎樣?」
魯智深收住臉上的笑容,兩道粗眉緊緊促在一起,沉吟了半響才緩緩說道:「河北禁軍皆不可用,若要北進燕雲朝廷必要調動西軍,可河北諸帥不滿西軍來搶奪他們的不世之功,定要搶奪指揮之權。
若是讓他們搶到了,河北的帥關西的兵,將不知兵,兵不識將,如何能勝得這滅國之戰;若是他們強制不得,呵呵,定然會百般掣肘,倒時能否順利進軍都為未可知,何談擊滅遼賊。
再者即使與女真人一起滅了遼賊又能怎樣?這些蠻夷皆是無信之輩,到時驟然變卦,朝廷北伐大軍猝不及防之下,後果堪憂。女真人既然比遼人更加擅戰,翻臉之後,大宋危矣。」
魯智深說著說著,臉上愁雲密佈,最後強笑道:「洒家都上山了山落了草,還管這些干甚?不說了,不說了,走,吃就去。」也不再管周通,沉著腳步走進了聚義廳,霎那間平時寬厚挺拔的身軀似乎有了一絲佝僂。
看著魯智深消失在觥籌交錯的人群中,周通忽然粲然一笑:「這個和尚還真是個明白人。」
周通心情大好之下也舉步走進聚義廳。剛進到門口,就被一人拉到角落裡,那人道:「好你個周通,吃了半夜酒,也不見你的人影,今後你還想不想要船了。」卻是梁山「造船廠」的老大玉幡竿孟康。周通眼睛一亮道:「老孟你又造出新船了?」孟康嘿嘿一笑:「新船是有,可昨兒被李俊,張橫全拉走了。」周通翻著白眼笑道:「算了,沒船老子沒空和白費功夫,讓開讓開,我去找湯隆吃酒,他昨日還給我送了二百把新打的朴刀呢。」
「得了吧,他打出了新刀還能有的份?早被穆弘,李逵那幫孫子搶去了。你還是乖乖在這與我多吃幾杯,說不定我那裡還有沒拉走的新船。」孟康也翻著白眼道。
湯隆,穆弘,李逵幾個要是聽到這兩個人的對話,一定要喊冤:「nnd老子躺著也中槍。」
「哈哈,我就知道老孟你最夠哥們兒,來來,吃酒,今天不醉不歸。」周通得意的大笑道。
「啥事這麼高興,說來聽聽。」不知何時阮氏兄弟也擠了過來。幾個人鬧在一處,周通也就把暫時把金人的事拋到了腦後,盡情的與眾人喝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