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進入秋季的希臘已經出現了萬物凋敝的景象。在靠近品都斯山脈南麓的卡爾派西翁,一支英軍師正沿著被消融雪水浸濕的道路,緩緩向品都斯山脈的方向開進。
這支英軍部隊是由麥因德爾少將所指揮的雜牌軍,之所以稱它為雜牌軍,是因為在整個師的範圍內,有很多部隊都是屬於英屬成員國的友軍,而並非是來自希臘本土地軍隊。像安德魯上尉所指揮的第三團,就是來自新西蘭,是一個純正的新西蘭步兵團。
雖然這是一個雜牌師,但是其戰鬥力卻絕對不容低估,毫不客氣的說,這個師裡的任何一支部隊,都是久經戰陣的,而安德魯上尉的新西蘭第三步兵團,就曾經參加過二戰中那場異常慘烈的克里特島之戰。當然,在那一場戰役中,英軍是戰敗的一方,他們被德國人打的丟盔棄甲、損兵折將。可不管怎麼說,它也算地上是一支見過「世面」的軍隊了,至少那些武器裝備落後的希臘**武裝希臘人民解放軍游擊隊還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一次,四個英軍師從伯羅奔尼撒半島出發,穿過帕特灣,隨後,在邁索隆吉翁登陸,一路北進,企圖進攻希臘人民軍設在北方的主要根據地,同時,截斷人民軍南北兩地的聯繫,而這個久經沙場的雜牌師就是這四個英軍師中的一個。
部隊行進中,安德魯上尉的新西蘭第三步兵團是作為前鋒走在部隊最前方的,在他後方不到一公里處,就是英軍的第三五一坦克團。
秋天的品都斯山脈別有一番美感,從遠處望去,層巒疊嶂的山巒灰白一片,灰的是秋日的叢林,白的是零落相間終年不消的冰雪。偶爾,在山丘夾隙的行道邊,還可以看到潺潺而流的清溪,清可見底的溪水水面上,緩緩飄動著一兩塊不知從何處落下來的冰凌。
山路越走越是狹窄,安德魯上尉的心裡多少有了幾分忐忑,從目前來看,這樣的道路狀況顯然不利於後面的坦克部隊行進、作戰,有些泥濘的道路如果供一輛坦克向前單行還富裕一些,可要是想兩輛坦克並駕齊驅卻是不可能了,不僅如此,即便是一輛坦克在這裡想要調個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部隊遭遇到希臘游擊隊的伏擊,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老實說,作為一名同德軍山地部隊打過交道的指揮官,安德魯上尉並不贊同這一次的行軍計劃,從卡爾派尼西翁快速推進到特裡卡拉,這一路上就需要橫穿整個品都斯山脈。上萬人的一支部隊穿山越嶺,而且其中還有一部分的機械化部隊,這其中有多大的難度,真是可想而知了。尤為重要的是,品都斯山脈的南麓部分,一向都是希臘人民軍游擊隊活動較為頻繁的地區,儘管各方面的情報都顯示著希臘人民軍的主力還在雅典平原以及佐莫克斯、拉力薩一帶作戰,但是……但是什麼,安德魯上尉也說不好,他就是感覺情況有些不對頭。
「轟隆隆……」
就在安德魯上尉心裡這麼忐忑不安的時候,一陣兒隱約可聞的馬達聲從車外的天空中傳了過來。
將頭探出車窗外,安德魯上尉朝天空中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三架英軍的「噴火「戰機,他們排成品字形結構,快速從部隊的上空掠過,繼續朝北邊地山區上空飛去。毫無疑問,這是一隊負責偵查的小編隊。
目送三架戰機快速的遠去並最終消失在層山疊影背後,安德魯輕輕的噓了一口氣,他在感覺稍稍放心的同時,也感覺自己這幾天來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是啊,在幾年前的一番變故之後,原來那數十萬的希臘人民解放軍早已經不復存在了,而今仍舊在希臘境內堅持戰鬥的,也不過才只有區區的幾萬人而已。即便是兵力上如此不堪的一支**軍隊,還缺乏必要的武力配備。像什麼坦克、飛機之類地武器裝備,他們根本就沒有。面對這樣一群烏合之眾。自己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怕他們撲上來用牙齒咬自己嗎?
微微把頭一搖,安德魯上尉地臉上浮現出一絲自嘲般的微笑。他拍拍前面副駕駛的座位,對自己的通訊兵說道:「霍普森,把我的雪茄煙遞過來。嗯,還有,到前面你就下車,去通訊連等候消息,看看我們的空軍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
「好的。上尉。」通訊兵翻開他地行軍包,從裡面取出一根包裹在鋼筒裡的雪茄,一邊遞給自己的長官,一邊說道。
在新西蘭第三步兵團正前方不到兩公里處,是一個如同爪子形狀的四叉路口,兩座橫亙其間的山梁。將通往大山深處的道路一分為三。兩座山梁地山勢並不陡峭,坡度很緩但是卻密林叢生,光禿禿的橡樹漫山遍野的。很是幽靜。在四條道路交叉地路口中央,豎立著一桿路標,四個路牌明確的標識出了每條道路所通往的地方。
在路口正前方的一片林地裡,龍軍先遣部隊何健上校同劉湘上校蹲在一個臨時構築起來、頂部有著灰白色帳布掩護的小型指揮所裡,聚精會神的看著鋪開的一份地圖,兩人之間還時不時的竊竊私語著什麼。
當三架英國人的戰鬥機,帶著隆隆的轟鳴聲從樹林上空飛過的時候,何健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指揮所的頂棚,而後撇撇嘴說道:「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這些英國人,因為他們總能把複雜的事情想的特別簡單。難道他們真的認為單單依靠這種類似的空中偵查,就能夠把地上的情況看個一目瞭然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當初德國人沒有能夠打進倫敦,的確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呵呵,」劉湘笑了笑,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歸咎於英國佬的疏忽,主要是他們想不到我們的行動會這麼迅速,而且悄無聲息的趕到這裡,給他們布下了一個碩大的口袋。否則的話,我敢肯定這些英國佬早就打點行裝跑到海上去了。」
「嗯,」何健點點頭,臉上閃現出一絲興奮的神色,他舔舔稍稍有些乾裂的嘴唇,低聲說道,「你覺得這次咱們跟英國佬是要硬碰硬的死戰一場呢,還是簡簡單單的給他們一個教訓就算了?軍區司令部的意向也不明確,方面軍指揮部那裡也是沒有任何消息透露出來,就是叫咱們放開手腳來打。唉,你倒是說說,咱們這個放開手腳來打,是不是要從希臘的中間開花,一直打到海邊上去啊?」
「這可誰也說不好,不過我估計這一仗的規模小不了,怎麼著也得把巴爾幹方向上的英國佬都趕出去,」何健拱著個腰,扭了扭有些發麻的大腿,同時說道,「你沒看見軍區司令都來了嘛,他出現的地方,從來都是風起浪捲的,這次估計動靜也小不了,而且前段時間我聽說英國佬還在土耳其暗中折騰,這次說不定咱們還要……」
「報告!」
劉湘的話剛說到這裡,指揮所門口的布簾外就傳來一個大喊報告的聲音。兩個年紀不過三十出頭的上尉,立馬住了嘴,劉湘首先站起身來,板起面孔說道:「進來!」
布簾掀起,一個軍裝整潔的通訊兵快步走了進來。
「長官,剛剛從三十二團、三十三團、獨立五團傳來消息,敵人已經完全進入了我們的伏擊圈,少校請示是否可以正式發起進攻。」通訊員大聲說道。
「噢?!走。我們出去看看!」兩位上校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句,然後大跨步地朝門外走去。
在指揮所外的山丘上,何健搶先爬上一塊六七米見方的火山岩岩石,然後拿起胸前的望遠鏡,朝西南方向上的山路望去。
兩位上校選擇的位置相當好,站在這塊岩石上,可以將西南方向那條處在叢林環山間的公路看個一清二楚,而此時,就在那條山路上,一支上千人的英軍部隊。正在向開闊的路口緩緩推進。也許是這一路行來沒有遭遇游擊隊襲擾的緣故,走在最前面地步兵隊列顯得有些鬆散。從望遠鏡遠遠看過去,那的確像是一群烏合之眾。
「虧得情報上還說這些英國佬不容小覷,是什麼打過硬仗地部隊,依我看,純粹就是一群蝦蟹。」放下手裡的望遠鏡,何健不屑一顧地說道,「那指揮官估計也是一塊廢料,這品都斯山脈原本就是希臘人民軍游擊隊活動頻繁的地區,他們上百公里走過來。沒有遭遇半次襲擊,難道他們也察覺不到異常?!」
「管他是什麼料,反正我們的任務就是吃掉他們。」劉湘仍舊用望遠鏡看著前方,滿不在乎的笑道,「不過我看時機也差不多了,應該輪到我們收穫的時候了。」
「嗯。」何健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對通訊員說道,「立刻通知你們的頭兒,讓他的兩個山地炮營,對敵人後腰位置上的坦克部隊進行橫向炮擊,務必在第一時間截斷他們裝甲部隊後撤的道路。告訴他,他的炮擊可是我們發起這第一場戰役的號角,讓他給我打漂亮點,不然我就調他去後勤坐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