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平民,什麼是士兵,戰爭中,沒人能正確理解這些定義,這不是法庭,爭取絕對的公平,需要我們去取證,證明什麼,現在是戰爭,是絕對的不公平,勝利才是我們唯一需要得到的東西。」冷哼了一聲,蔣介石一邊低頭看著地圖,一邊小聲說道。
「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冷血,也開始想要屠殺平民了?」朱培德瞬間領悟了對方話中的含義,奇怪的反問道。
「不是冷血,也並非想要怎麼做,我只是希望我們應該去習慣。」蔣介石低聲解釋道。
「習慣什麼?」朱培德奇怪的追問道。
「習慣於我們是侵略者!」蔣介石忽然抬起頭來,目光深邃的說道。
現代戰爭的理論,仍然無法有效的對付游擊戰和城市內的攻防戰,似乎面對眼前如堡壘般的城市,所能做的只有逐一的鑿牆破門,然後用士兵的生命去拼消耗。馬占元自問不是什麼軍事理論家,無法創造出可以讓軍事專家為之撓頭的難題,但是,他卻厭倦了讓自己的戰士們去與敵人像拚搏的無聊把戲。他不想再與敵人在城市的巷道內糾纏下去。
坦克群在指揮下進入那片空地之中,放眼望去,四周的建築鱗次櫛比,沒人知道在哪個建築中會藏有敵人,又或者哪個建築內正有一支冷冰冰的狙擊步槍瞄準著他們,等待著一個脆弱的頭顱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刻。
「以連為單位,交替掩護佔領周圍的制高點。其餘部隊負責掩護。」電台裡,馬占元的命令再次響起,剛剛停下,尚未熄火的裝甲車輛立刻如同得到大赦一般,向四周的高樓奔去。停在原地當靶子的感覺實在太不爽了,尤其在目睹了之前偵察小隊的遭遇後,更沒人願意留在哪怕是被清空的空地上。
「轟!」炮火強橫的炸開一棟建築的大門,隨後是閃光彈和交替扔進去的手雷仔細的清理著每一棟房間,在火力準備之後,戰士們交替護著向樓上衝去,一層層肅清著每一個房間,同時等待著新的命令。
在乾淨利落的佔領了建築後,一門門無後坐力炮以及高平兩用機槍被架設在制高點上,留守在制高點上的士兵得到了一個簡單而明確的命令,開火!任何出現在街道上的,無論是大人,孩子,還是貓,狗,蟑螂,只要他沒有敵我標識,那麼——開火!
馬占元的命令下達的過於唐突,甚至是鹵莽,在他一字一句下達著命令時,指揮車內所有人都震驚於這命令的隨意與血腥,竟一時沒人提出反對。似乎早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馬占元在放下通訊器後,熟練的分割著地圖上的西雅圖,很快的,原本整齊的地圖被分割成一塊塊狹小的區域。
「我們不需要城市中的每一棟房子,我們只要確保我們控制的區域內是安全的。將任務範圍下發到每一個連隊,告訴他們,我不希望在街道上看到任何不屬於我們的任何人的出現。」在眾人發愣時,馬占元從容的將手中的地圖塊交到每個人手中,隨後吩咐道。
「哦,軍長,是任何人嗎?」一名參謀似乎為了確認聽到的命令,再次詢問道。
「嗯!」冷冷的注視著對方好半天,馬占元用明確的不能再明確的態度回答道。
空地彷彿一個圓心,部隊從圓心不斷的向外輻射著,所有被預先選定的建築成為優先攻佔的目標,小範圍的交火不斷在城市的角落中發生著,可是,在絕對優勢的兵力下,交火很快被撲滅。伴隨著地圖上一個個圖標被點亮,很快的,公路周圍就被一串串據點所包圍。槍聲如同如同晴朗天空中飄落的雨點一般,零星而散亂,很快的,就徹底停止下來,在整個城市的高層建築內,眾多潛伏在內的戰士們此刻一如他們的敵人一般,悄無聲息的等待著,四周所有的街道和建築在槍口的巡視下,顯得那麼的平靜。可是隨著後勤車隊的進入,這平靜瞬間被打破,潛伏在城市內的敵人,彷彿聞見血腥味的蒼蠅一般,迅速的從四周靠攏過來。
街道上,一個人影警惕的探頭向四周看了一眼,一如靜止的畫面一般的景物中,他那動作顯得那麼的突兀和醒目,前方建築內,一名機槍手迅速的捕捉到他的位置,伴隨著槍機的拉動,一連串12.7高機子彈準確的點在對方藏身的街角。
「噠噠!」對方聽見最後的聲音,就是這短促的槍聲,所見到的最後情景就是自己身體斷裂成兩半的樣子,吃驚的看著自己的上半身從腿上掉落在地面,男人徒勞的扔掉手中的武器,試圖幫助自己,可惜,很快的他卻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徒勞,看著身體內的器官隨著血液流淌出來,男子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結局。呼吸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肺子彷彿沉重的無法打開一般,雖然盡量張開,但是卻無法容納下足夠的氧氣,身體麻木的讓人難以忍受,當目光逐漸變的模糊時,一輛輛運輸車已經緩慢的通過他的身邊向前前進著。
這不過是極其普通的一幕,當覆蓋著帆布的卡車出現在城內的街道上時,同樣的場景開始頻繁的上演在每一處街道周圍,投入戰鬥的武器不盡相同,但是效果卻大同小異,當看著平民打扮的敵人被無後坐力炮,高射機槍,榴彈,甚至是迫擊炮彈變成一具具,一團團,一片片的物體時,似乎終於有人開始逐漸理解了馬占元命令的含義。
「告訴目標車隊,延著第二條公路再走兩圈!」馬占元的表情中顯露著淡淡的冷酷,戰果的匯報並沒有讓他感到欣喜,相反,卻越加激發出這冷酷的氣質。理智的分析尋找出敵人貌似強大背後的脆弱,不便的通訊,簡陋的武器,蜂擁而上的進攻方式,在精確到網格化的城市據點面前,暴露無遺,聆聽著不斷傳來的槍聲和爆炸聲,看著一條條發來的戰報,馬占元再次命令作為誘餌的車隊繼續圍繞著城內的公路徘徊著。
「我果然沒看錯這家話。」蔣介石看著朱培德遞過來的戰報,沾沾自喜道。
「真不明白,你高興什麼,馬占元這明擺著是在冒險,你還這麼無條件支持他嗎?」朱培德不理解的反問道。
「你不覺得馬占元的手段很讓人熟悉嗎?」蔣介石眉毛一揚,笑著問道。
朱培德搖了搖頭。
「20年前,德國人為這種戰法起名叫『鐵壁合圍』。第二次世界大戰,我親率大軍在長崎搞了一次現代戰爭中規模最大的一次事件,許多歷史學家管那次事件叫做『長崎大屠殺』!」
制高點上的火力在整個城市的頭頂構築成一道交織在一起的火網,所有敢於出現在這火網下面的敵人,都會在被發現的依始被猛烈的火力重複的覆蓋覆蓋,再覆蓋。街道上,破碎的屍體彷彿成為了城市內的主流,各種顏色的血跡,噴染在陳舊的牆壁上,構成一副副極具抽像意味的圖畫。在這樣一邊倒的打擊下,有勇氣發動襲擊的敵人最後的結局只能是拋屍當街。
城內,原本密集的槍聲終於逐漸稀疏下來,誘餌在起到了自己應有的作用後,終於意猶未盡的返回自己的駐地,此後所剩的該是步兵們擅長的工作了。馬占元並不滿足於簡單的將敵人限制在自己構成的網格之中,限制住敵人行動和消滅敵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將敵人放任的留在西雅圖,顯然就如同將自己放在刺刀前一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如此,除了消滅掉,沒什麼其他的選擇。
增援來的二師三師在公路交通被完全控制後,迅速的進入到城市中,而在隊伍中略顯笨拙的坦克被毫不遲疑的留在城外,士兵們乘坐著輕便的步兵戰車,在網格般的區域內迅速的穿行著,一隊隊士兵在經過簡單的準備後,逐步向區域內的建築接近。敵人失去了聯繫,失去了相互之間的支援,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衛在自己藏身的建築內負隅頑抗。面對此種情況,只有無可偷懶的短兵相接外,沒有任何捷徑可走。
在西雅圖市政廳前,「匡!」的一聲,炮火代替了破門錐,在一發三十毫米機關炮的打擊下,那外表古樸的大門瞬間不翼而飛,隨後連串的手榴彈和閃光彈彷彿不要錢似的,被逐一扔進樓內,接連響起的爆炸所掀起的煙塵將士兵們身上簇新的軍服罩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按照cqb隊形緊緊擁在一起的戰士們在灰塵仍然瀰漫時,就迅速的衝進黑洞洞的大門,隨後,剛剛恢復點寂靜的建築內,立刻響起陣陣槍聲,黑暗中,槍火如同閃光燈一般,不斷的在黑暗中閃爍著,每一次耀眼的光芒閃過,都如同定格了一副畫面一樣,畫面內,反抗的美軍民兵用自己的動作凝固著生命中最後一個動作,彷彿一出默劇一般,僅靠身體的語言,轉述著自己對生命的留戀。
無法增援,無法移動,在控制的相當嚴密的網格化的城市內,平民游擊隊徹底被牢牢的困在一座座建築內,絲毫無法動彈,在絕對優勢的兵力圍剿下,每座建築物彷彿都如同即將遭到清洗的污濁一般,在密集的槍炮和火力中顫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