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槐明白,執刑的速度必須加快,切割的肉片必須縮小,血管密集的部位必須迴避,想到這兒他*刀如風,報數如雹,那些從犯人身上片下來的肉片兒,鱗片一樣往四下裡飛落。他用一千刀旋盡了兩隻大腿上的肌肉,用五百刀旋盡了雙臂上的肌肉,又在腹肌上割了五百刀,左右各切了七百五十刀。
趙三槐直起腰,舒了一口氣。只剩下最後的六刀了。而後,他割下了對方的左耳。按照規矩,此時可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剜掉犯人的雙眼,一種是割去犯人的雙唇。趙三槐決定割眼,此時東條的眼睛已經緊閉,氣若游絲,他抓緊了這大好的時機,讓刀尖沿著眼眶轉了一圈……
圍觀的人群裡一陣騷動,有十幾個膽小的百姓嚇得當場暈倒在地。砰的一聲,那個羅圈腿徒弟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到在地。
趙三槐根本顧不了許多,一刀旋去了對方的鼻子。最後,一刀戳中了東條英機的心臟,一股黑色的暗血,沿著刀口淌出來。他用刀尖剜出了一點心頭肉,然後,垂著頭,喘著氣說:「第三千六百刀,請大人驗刑。」
劉光第把手一揮,過去幾個刑部的監刑官到東條英機的面前驗看了一下,「啟稟大人,犯人東條英機已經絕氣身亡。」
劉光第與王商和趙秉鈞商議了一下,上午的行刑就算是結束了,下午和晚上繼續對剩餘的四個日本人行刑。這是一個看守犯人的獄卒驚叫起來:「大人,有三個人已經被嚇死了。」
「哦?」劉光第離開監斬台來到刑場中央一看,中間兩根柱子上的犯人面色青紫,耷拉著腦袋,用手一探鼻息,的確已經斷氣了,但是皇上的旨意已下,即使犯人死了,凌遲之刑還是要施加的。
監刑官紛紛退下休息用飯去了(看了這個場面還吃得下去飯嗎),除了一干保護刑場的軍兵,其餘的大部分人也都離開,官兵們剛離開刑場,圍觀百姓一哄而上,有拿金銀的,有拿紙幣的,有拿首飾的,紛紛來買犯人身上割下來的肉和血。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就相信把重犯的肉買回去燉湯喝了可以除去家中的災氣,把犯人的血塗在小孩子手上,將來可以金榜題名。東條英機要是知道自己會是這樣的下場,恐怕腸子都悔青了,悔不該頭腦一熱就要為日本復仇。
這樣一來,負責看守死刑犯的獄卒們還要發財了,趙三槐眼睜睜看著被自己割得只剩一堆駭人的骨頭架子被一幫百姓像買排骨似的瘋搶光了,用腳踢了幾下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徒弟,搖了搖頭。
上午的凌遲結束,搶不到死人肉的百姓又有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三五成群的逗著悶子離開刑場。其中有一個尖嘴猴腮的人,離開刑場後,叫了一輛洋車,專挑偏僻小道行走,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西直門裡,南草場一帶,這裡正坐落著一處氣派的府宅,門前兩個雄武有力的鎮宅石獅子,外面的過道裡有一排拴馬樁,想必是過去留下的,高大的門樓上寫著皇上御筆的三個大字:端王府。
這個人和門上人對了個眼色,抬腳就走進府門中去了。穿過兩層院子,繞過一處池塘,從一側的抄手遊廊直到後面的一道院子裡,這座院子面積不大,但是深處府宅裡面,佈置得倒也幽靜別緻,院子裡有兩位身著杏黃袍子的人,雖然新政施行好多年了,外面的很多老百姓都已經學著西洋人削短了頭髮,留上了西式的分頭,但是在這座深宅中,這兩位身份顯貴的人還留著長長的辮子,依舊是馬蹄袖,高底兒靴,與前清的裝束並無二致。
其中一個年輕稍輕些的正在打太極拳,舞得驚若處子、動如脫兔,倒也像模像樣的。旁邊一位則負手而立,臉上帶著憂色。
打太極拳的就是端郡王載漪,一副苦大仇深樣子的則是載漪的胞兄載濂,二人都是道光帝第五子惇勤親王奕誴的長子和次子。
這個尖嘴猴腮的人精緻來到載漪身邊,小聲說道:「爺,奴才回來了。」
載漪並沒有停下身子,只是淡淡的問道:「哦,是喜子啊,京裡面是不是這會兒挺熱鬧的。」
「是啊,我打一掉下娘胎那天起,從來就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說著話,喜子警惕的溜了一眼身旁的載濂,嘻嘻一笑,彎腰打了個簽,道:「奴才給輔國公請安。」
載濂一擺手,對著載漪說:「你們主僕好好說話,我在這兒礙眼,回頭甭壞了你們的好事。」說罷,載濂沒好氣的一甩袖子,轉身就要走。
「慢著!」載漪停下身子,接過喜子遞過來的一條熱手巾,擦擦額角上的汗,說道:「大哥,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說這話不是明擺著把咱們兄弟鬧生分了嗎……」他扭頭狠狠瞪了一眼喜色,嗔道:「沒眼色的東西,有話就說,有屁快放,睜開你狗眼瞧清楚了,這是本王爺的大哥,我的胞兄,又不是紫禁城裡坐著的那位,你怕什麼?就算是咱們有事,我大哥還能出賣我不成?」
喜子一縮脖子,低著眉毛不敢說話。
載濂看著兄弟,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氣的一跺腳,長長歎了口氣。
「還他媽楞著幹什麼?說呀!」載漪作勢要踢喜子的屁股,喜子一閃身躲開了。
「爺,您是沒瞧見,西直門外都開了鍋了,看熱鬧的老百姓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都伸著脖子瞪著眼瞧凌遲呢?那個倒霉的日本人就那麼眼睜睜的被千刀萬剮了,我的媽呀,那陣勢這輩子我是不想看了,忒嚇人了!」喜子現在說著這話就好像那場面歷歷在目似的,嚇得一個勁兒吐舌頭。
「這麼說,那日本人真的被千刀萬剮了?」載漪也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就一撇嘴:「說出大天來也不過是殺個人,搞得那麼大動靜幹嘛。」
「殺人?爺,殺人和殺人可不一樣,大清朝開國以來一共才凌遲過幾個人,咱們那位主子可真夠狠的,去年凌遲了袁世凱父子不算,今年又一口氣凌遲了五個日本人,看起來那位主子是要動真格的了。要是我寧可一頭撞死也不去受這一刀一刀的活罪,根本就不是人受的啊。」喜子一邊擦汗一邊輪著京片子。
「凌遲之前還遊街來著,是不是?」載漪也不像剛才那樣氣定神閒了。
「可不是怎麼著,可這北京四九城都轉遍了,圍觀的百姓烏泱烏泱的。」
「監刑的都是誰去了?」
「刑部劉大人,安全局趙大人,最後是宮中的首領太監王公公宣讀了聖旨。還有肅政廳、警察廳等一干官員。」
載漪沉吟不語。
載濂再也忍不住了,對兄弟說:「老二啊,你呀,你呀,作孽吧你,放著好生生的日子不過,偏要背後搞這些個見不得人的事。皇上的意思這不明擺著嗎?這就敲山震虎,說白了就是殺雞給猴看,要是放在往常,完全可以把四個人隨便處決了,這一次皇上為什麼要搞這麼大的動靜,你好好想想吧!」
載漪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一咬牙說道:「犯上作亂,我載漪沒袁世凱那個實力,但起碼也得給北京城搞點亂子,要不然我心中實在是不忿。」
載濂手指著載漪:「讓我說你點兒什麼好呢。皇上對咱們那點兒虧待了,看看你我誰不是錦衣玉食,要錢有錢,福晉也都不少,日子過得要多滋潤有多滋潤,你還想搞什麼ど蛾子。」
「哼,大哥,我載漪和你不一樣,你可以逆來順受,你兄弟我就偏偏受不得這個氣。同為皇室貴胄,咱們看看人家載灃,一躍坐上了內閣副總理大臣,可謂是手握重權,人中龍鳳,還有載洵那也是堂堂的肅政廳廳長,載濤也掛著軍事統帥部軍務處幫辦的明銜,為啥?還不是因為他們都是皇上的胞弟嗎?再看看咱們這一支脈,我是端郡王、你是輔國公,聽著好聽,其實都是個虛名,每年到內務府多領幾兩銀子而已,手裡狗屁權利都沒有,只有任人擺佈的份兒,去年袁世凱叛亂,京中宵禁時,我出京城辦事,回來之後那守城的狗奴才們愣是不給我開門,我說老子是堂堂的端郡王,他們說端郡王他們不認識,就認識九門提督的入城令。大哥,你看看,我端郡王還比不上一個小小的九門提督,咱們哥們兒還有臉在京裡混下去嗎?我算是看透了,載湉根本就不信任咱們哥們兒,只是用朝廷的銀子養著咱們,咱們死後,他把爵祿一封,咱們的孩子們就成了普通老百姓了。他什麼事幹不出來,當年一句話就把八旗扯了,幾百萬旗人啊,都他媽得到西伯利亞那鳥不生蛋的地方喝西北風去!我草!」載漪越罵越來勁兒,到最後氣的呼哧呼哧一個勁兒喘氣,胸口也一起一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