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張作霖,叩謝皇恩!鄧公所言甚是,作霖明白。」張作霖起身道:「鄧公是我輩軍人楷模,你我陸海配合,正可解皇上之急,為皇上分憂。」
鄧世昌點了點頭道:「宇亭不用客氣,鄧公二字再也休提,鄧某這些年立了些許微功,皇上對我聖眷有加,鄧某正是心有不安,當此征倭之際,正是報效皇上之時。宇亭,共勉。」
兩隻手緊握了在一起,向東方。
東面是正對著艦隊航向的長崎佐世保港,南洋艦隊司令方伯謙原本提出修正航向,直接攻擊東京,卻被鄧世昌婉拒,理由很簡單,東京有日本人重兵屯守,要想開展地面進攻又談何容易?若有些許失利,恐怕就有負君恩了。而且出征前皇上的意思很清晰,長崎以及九州島才是這次征倭的第一站。
長崎港內也不平靜,佐世保軍港司令部內,坪井航三正在惱怒的踱來踱去,東京大本營的命令剛剛抵達,原鎮長崎的陸軍三個師團,將由川上曹六次長帶領,川上師團和大寺安純師團將即刻返回東京,東京警備艦隊的海軍船隻,以及三菱公司的商船,已經雲集在豐後水道,等待著將兩個師團運返回東京。這樣一來,扼守長崎的兵員人數就只有山根信誠師團以及原鎮兵加起來的一萬五千餘人了。
讓他惱怒的不僅僅是這個,還有常備艦隊的全軍覆沒以及山本五十六這個無能的海軍大臣。根據陸奧號輪機長僧森智琅的航行日誌,證明這位海軍大臣在關鍵時刻以沒有命令聯合艦隊逃遁,致使艦隊先後遭到對方的大規模空襲,在返航時還遭到北洋主力潛艇的伏擊。儘管山本五十六已經為國殉職,但是僧森智琅拿出了極有力的證據證明聯合艦隊的全軍覆滅是由於山本五十六的錯誤指揮導致的。
當然,僧森智琅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向海軍省遞交自己的警告,使得國家蒙受如此之大的損失,深深的悔恨自己的遲疑,致使大日本的國運相賭眼見就失卻了賭贏的希望,如果自己早點揭發的話,常備艦隊或許將會全殲北洋艦隊也說不定。
這一天,依照坪井航三和山根信誠的會商決策,應當收縮兵力全力拱衛長崎城防,以巷戰來體現大日本陸軍的勇敢和驕傲,而日本海軍剩餘的一艘標誌性戰列艦金剛號,也應當及時地離開長崎,併入警備艦隊去,為也許很快就要到來的東京陸海攻防戰奉獻自己的力量。
所以,一大早,金剛號的鍋爐已經開始在燃燒了。二十分鐘後,金剛號的艦身漸漸從坪井航三的視野中消失,坪井航三深深的歎了口氣,下達了棄港的命令。
數百名港口兵員和役夫依依不捨的離開自己工作了好幾年的崗位,向著長崎城的方向撤退,在那裡就會與北洋艦隊主力進行雞蛋碰石頭的對攻,所有人都一步一回頭,心中哀歎著,也許自己永遠不用再回來了。
「支那船!」眼尖的人發現了西南方海面上那一團團黑煙籠罩下的龐大艦隊,一發重炮的炮彈在他身邊爆炸,巨大的氣浪將他支離破碎的屍體帶上天空,驚恐的表情還留在他不完整的臉上。
長崎攻防戰的序幕緩緩拉開了。
「快!快!」奔跑加速的人群中,不時地傳來這樣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停留在長崎港灣口的中華1號艦上的八門305重炮輪番將炮彈送往岸上,而其餘的艦隻則在輪番打擊已經無人值守的岸防炮台,打擊了一陣之後才發現根本無須在此浪費炮彈,於是也跟著將炮火瞄準岸上那些狼奔鼠竄的人群。
「換燃燒彈!」林泰曾通過銅管指揮炮位。
「是。」炮手們一聽說要換這種漢陽兵工廠造出來的新炮彈,都興奮不已,忙不迭的把一顆顆狹長的銅色炮彈搬運到艦炮旁邊,更多的則是通過艦炮下的炮彈提取裝置從下面的甲板把炮彈提取上來。
開炮!每一輪炮火都能將數十枚燃燒彈投擲到人從中,這種場景中國水兵們產生了一種殺人的快感,尤其是看到岸邊的日本士兵們身上燃燒著火焰四處呼喊的樣子,心裡就像是吸過鴉片一樣上癮。
林泰曾目光炯炯的看著岸上騰起的硝煙和烈火,這簡直就是一場殘忍的單方面屠殺,他打了個哈欠,也許是不忍再看下去,對大副說道:「鄧大人的艦隊什麼時候能趕到?」
「可能還需要一個多小時。」大副看著岸上驚心動魄的場面,新潮澎湃的說道。
「我先去睡一會,一刻鐘後,叫醒我。」林泰曾說著話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在戰爭開始之前,他研究雙方的力量對比,研究作戰計劃,兩天兩夜都沒合眼,但是現在到了戰爭打響的時候,反而失去了懸念,對於戰役的結果似乎並不關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蒙頭大睡起來。
大副看著老頭子疲憊的模樣,笑了笑道:「好,一刻鐘後把好消息稟報給您。」
其實完全用不了一刻鐘,如此優勢的海面炮火,給予地面上的人員殺傷是令人震驚的,港口守備及後勤部隊九百餘人,受困於道路狹窄而拖在後面的三百餘人盡數成為黑炭,整個佐世堡軍港通往長崎城的寬闊郊野上,零零星星的火焰下,一陣焦臭撲鼻,一段段黑炭在十幾分鐘前還是活蹦亂跳的生命。
「給長崎城內一封勸降信吧?」一刻鐘後,北洋艦隊參謀長劉冠雄叫醒了林泰曾,稟報了岸上的攻擊情況,他今天似乎身體有些不舒服,皺著眉頭在狂風號的指揮室內,與林泰曾商量著。
林泰曾通過望遠鏡親眼目睹燃燒彈對於散兵的巨大殺傷力,馬上來了精神,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是,我也有這個想法,長崎城盡在我炮火射程之內,若要火燒長崎可謂易如反掌。只是如此一來,恐怕對我軍的登陸部隊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要是敵人這時派出一支艦隊到長崎港灣口封堵怎麼辦呢?」劉冠雄有些擔憂的說道。
林泰曾呵呵一笑:「日本還有艦隊嗎?即使有也不用怕,就憑這日本人的那些剩餘軍艦能對咱們構成什麼威脅。」此時的林泰曾顯得非常的自信。
北洋艦隊的軍官基本都是從英國留過學的,然而日本的軍艦又很多都是在英國專家的指導下建造的,或是模範英**艦的制式建造的,因此,北洋艦隊軍隊對於日艦還是有一定瞭解的,而北洋艦隊的軍隊大多數是仿照德**艦的制式建造的,皮糙肉厚,裝甲性能卓越。相比之下,英**艦注重軍艦的巡航速度,因此大多皮薄餡大,德**艦注重裝甲防護能力,因此皮糙肉厚,而法**艦注重火炮攻擊性能。為了在數量上超過中國艦隊,日本在建造軍艦時,有些急功近利,想要把英國的巡航速度,德國的裝甲防護,法國的火炮優勢全部安插在自己軍艦上,這就導致在很多關鍵部分建造的不夠細緻,從而在對中**艦的對攻中處於劣勢。直到濟州島海戰之後,日本海軍省才認識到這個缺點,但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請示一下鄧公吧。」林泰曾猶豫著向劉冠雄提醒道:「鄧公是獵日海上大將軍,征倭事宜由他全權決定。」
此次征倭海軍的指揮層配備堪稱完美,這也是皇上與馮相華、劉步蟾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劉冠雄才華橫溢但是性格有些跳脫,而林泰曾沉穩而且在軍中脈絡廣闊,鄧世昌作為海軍元老,海軍理論知識豐富,訓練起來一絲不苟,在大局的把握上能夠洞若觀火。此次這三個人的聯合指揮配合可以用天衣無縫來形容。
劉冠雄笑道:「鄧公自然會答應的,不戰而屈人之兵,又何嘗不是大功一件?」
果然,鄧世昌的艦隊到達後,他爽朗的笑道:「鄧某又怎麼會不同意,適才在艦上觀岸上如焚蟻,鄧某自然知道如果炮火盡焚長崎城,會給宇亭的陸軍登陸突破造成很大的麻煩,我們海軍本是來協同作戰的,這樣一來,反倒幫了倒忙。日本人雖然凶蠻,但是萬一能勸降成功的話,我軍也可少了不少周折,這進攻日本的第一道門就算是兵不血刃的打開了,要是他們一意孤行,說不了那麼多,咱們就只有把這裡夷為平地。不過先等等岸上那氣味散散,我軍才好登陸。不然,日本人的屍體臭氣熏都要熏死了。」
林泰曾點頭稱是,找了一名隨軍文案,巧筆生花,不一會兒,一份勸降書便呈到了鄧世昌面前。
「中華帝國征倭大將軍,二級上將,海軍部副總參謀長鄧世昌致日本國長崎守備坪井航三閣下:時局劇變,鄧某幸與閣下會獵疆場,幸耶?不幸耶?然今日之事,國事也,非私仇也。今天天兵圍獵長崎一隅,鄧某私作此書,非只為勸降閣下以帝國海軍之功勳,亦為閣下及長崎一城免遭塗炭之禍也。今彼國大廈將傾,狂瀾將倒,然閣下尚存僥倖?若非也,閣下日本國之功臣。若然也,閣下日本國塗炭之罪人。何去何從,憑閣下擇之!」詞句間非常客氣,但是鄧世昌知道,勸降書是假,自己的職責是打破長崎城,到時候日本人是否能免遭塗炭就看他們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