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您一定要振作啊!」寒宵熱淚盈眶的看著傷心欲絕的歐陽亦宗,他真的害怕他在如此打擊之下,會失去最後的信心和堅持。
「寒宵,好好替寒月包紮傷口。」男子止住狂笑,微勾的唇角竟扯出一絲溫暖如春的笑容,讓寒宵二人不由有些驚疑。
收斂住眸中泛起的憤恨和傷痛,歐陽亦宗大手一揮,咬牙撕落掉臂上纏繞的繃帶,大步跨出帳篷,躍上追風,風馳電掣般向碩華頂奔去。
風從耳旁呼嘯而過,割痛了男子俊逸溫潤的臉龐,追風急飛奔,那每一次顛簸都會抖落出一襲滾燙的疼痛,燃放在胸膛,灼燒在心口。
每前進一步,男子的心便會多痛一分,碩華頂!寂風!暗木!錦兒!……
錦兒!他的錦兒,他此生唯一深愛入骨髓的女人,竟會和他在一起,那麼今天的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呢?他全盤的計劃,他生死與共的兄弟,都在今天被阻殺殆盡。半路遇伏,肯定是有人洩露了他佈置已久的計劃,那麼會是誰呢?就算打死他,他都不願相信,那個出賣了他,給歐陽亦宇通風報信的人會是流錦,是那個唯一被他放置在心尖的女人。他一定要問清楚,否則,他死不瞑目……
流錦迎風立於碩華頂,一襲水綠色長裙隨風而擺,一頭烏黑亮澤的長,和那柔軟的群角逕自舒捲飄舞,割碎了週遭所有凝結的空氣。女子蒼白平靜的臉,像靜止的湖水,無波無瀾,一縷調皮的絲拂上那絕美的臉頰,女子如扇的睫羽終於微微顫動了一下,伸出素白的手,纖長的手指纏繞上那縷青絲,貝齒輕輕咬上那毫無血色的唇瓣。他,在做什麼呢?她這樣阻止了一切悲劇的生,究竟是對是錯呢?
只是流錦永遠不會知道,她在阻止悲劇的同時,卻釀造了歐陽亦宗一生之中,最大的悲劇……
突然,一陣莫名的抽痛襲上心口,流錦身形一歪,差點跌倒在地。眼疾手快的歐陽亦宇一把扶住合上眼眸的女子,可她似乎很疲累,幾乎連自己的身子都撐不住。
「錦兒,你沒事吧?你怎麼了?」男子攬住流錦站不穩的身子,擔憂的詢問著。
「我沒事!」流錦伸手揉了揉額頭,輕輕的搖了搖頭。便掙扎著想站直身子,誰知又是一波眩暈襲來,女子的腰身,再次被皺眉的歐陽亦宗扣住。
「錦兒,你不要亂動了,我這就命人找大夫來。」男子緊鎖眉頭,輕柔的聲音撫慰著女子莫名悲傷不安的心。
踢踏的馬蹄聲漸漸清晰的傳入耳畔,兩人一同抬頭望時,便看到一身雪白錦袍的俊朗男子,急切的御馬直奔而來,他那被風鼓吹而起的衣擺,那把隨風翻飛的墨,那痛色滿溢的紅眸,還有那寒若冰山的臉龐。隨著每一次的奔進,都越清晰的映入女子婉澈的眸,亦一次比一次沉重的刺痛著女子顫動的心。
男子收韁立馬,那灰敗猩紅的眸子,死死的鎖著緊緊相擁的兩人。顫抖的手,緊握著韁繩,被捏的『咯咯』作響,手臂上的傷口早已撕裂,溫熱的鮮血,漸漸燒紅了那雪白的衣袖,可他卻好像一點都感覺不到那劇烈的疼痛一般,男子嘴角微微抽搐,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有凜冽的山風,嗚咽著,怒吼著,只有幾人的衣擺,翻捲著,飄揚著……
男子突然扯起唇角,拮出了一朵大大的絢爛笑容。幽深的瞳眸,摻雜說不出的萬種情緒,直勾勾的凝視著女子素淨的面容。
「錦兒,過來,回到我身邊來!」男子噙著從未如此溫暖過的笑容,用那從未如此溫柔過的聲音,輕柔似水的,緩聲對著女子說道。
「皇弟,錦兒是不會跟你回去的!你對她的傷害到此為止吧!」歐陽亦宇戒備的緊擁著流錦,有些怨憤的說道。
流錦抿了抿被咬的紅腫泛血的唇瓣,凝視著男子的水眸,漸漸瀲灩起氤氳的霧氣。他流血了,他失敗了,可是他還在笑,還在溫柔的對著她笑。為什麼?歐陽亦宗!你此時的笑容,究竟想說明些什麼呢?為何傷害來臨的時候,你從不這樣對我笑呢?也許那時,只要你一個微笑,便可以輕易的延續我愛你的勇氣。可是,現在,我好累,好累!我們之間堆積了太多的羈絆,你我就像兩隻想渡到彼岸的小船,相遇時彼此溫暖,而後,擦肩而過,漸行漸遠。因為我們的目的地,是對方的那邊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