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錦不可置信的再次揉了揉被雨水刷痛的眼睛,抬眸看時,那風還是那麼狂,雨還是那麼大,再高大的樹木也都被摧殘的鞠僂著腰身,可是她的桔梗花,依然兀自綻放著嬌嫩的花瓣,絲絲幽香裹著大雨的清新,射破黑暗,緩緩縈繞進呼吸困難的鼻翼。
遮陽的大帆布張開撐成傘狀,被牢牢的固定在四隻木柱之上。像一個溫柔多情的母親,無微不至的呵護著嬌弱的花朵,縱然風雨再大,卻影響不了它分毫的美麗和芬芳。
流錦輕輕彎起嘴角,揚起一抹清婉的笑意,還好,花兒一點也沒有受到風雨的侵襲,可是,會是誰呢?誰會冒著風雨為她最鍾愛的桔梗花撐開一片天地?
流錦打了個冷顫,抱住了肩膀,好冷啊!正欲轉身往回走時。一道明亮的閃電再次光臨蒼穹,花叢旁一抹翠綠的光亮,被閃電一照,便射出耀眼的光芒,流錦連忙止住腳步,後退了幾步,蹲下身子,伸手扒開花叢,一枚燦亮的翠玉斑指出現在泥土之中,流錦心頭一震,是他!是他來過嗎?撿起翠玉斑指,流錦心內千絲萬縷的情緒糾結翻湧,堵得心口麻,痛。原以為自己都好了,怎麼想起他時,還會痛呢?
歐陽亦宗,是你嗎?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一切都過去以後,你還要來撥亂我好容易才漸漸平復的心湖?我們短暫到杳渺的感情,都隨著你的殘忍和我的卑微,煙消雲散了。為何現在才想起我被你放開的手?
我不是傻子,這枚戒指你從未離過身,又怎會遺失在這裡呢?你是故意的吧!你想告訴我你要回頭,你要再次抓住我的手是嗎?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我的心不是弄堂,不是街市,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便走的。它已經把你排除在外了,你再如何亦只是徒然。
大雨沖刷著流錦冷的直抖的身體,她小心翼翼的伸出衣袖,拭去斑指上的泥土,冰涼的觸感從手心傳來,流錦只覺得更冷了。握緊斑指,站起身,飛快的向房間跑去。
一路跌跌撞撞,滿身泥水的流錦終於回到了房間,迅的關上門,她才覺得好像從萬丈深海又回到了人間。搓了搓手,流錦趕緊洗漱了一番,受了如此狂肆的風雨,鐵定要感冒的。
換上乾淨舒適的衣服,流錦鑽進了被窩,好溫暖啊!可流錦握著手中的翠玉斑指,怎麼也睡不著,黑暗中,斑指散出綠色的流光,流錦頸間的血色玉珮,也受到感染似地,一泓血紅的光芒透過薄衫,與綠光相映生輝,兩種瑰麗的流光異彩,互相包裹縈繞,璀璨而耀眼,奇麗的不可方物。流錦一直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終於到窗外溢入了灰濛濛的光亮,流錦才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天色大亮,雨後燦爛的陽光從窗欞斜斜的透了進來,流錦翻了個身,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緩緩的起了床。
她走到飯廳的時候,公主早已用過了早膳,清兒看著精神懨懨的流錦,連忙走了過去。
「錦兒妹妹,你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差啊!」
「我還好,就是頭有點痛。公主呢?」
「公主剛剛去了茗軒院,你要不要緊,姐姐找大夫幫你看看好嗎?」
「不用了,咳咳……等會我自己熬碗薑湯喝就行了。」流錦含笑著說完,便辭了清兒緩緩向廚房走去。
她身體不是很好,若在以前,受到如此風雨的侵襲,早就病倒了,還好現在只是有些頭痛,有些咳嗽而已。
「錦兒姐姐,你來了!」廚房的丫頭嫣兒笑著看向流錦,每次流錦做的甜點糕餅都沒忘記她,所以她一向和流錦很是親厚。
「嗯!嫣兒在做什麼呢?姐姐昨夜淋了雨,要熬碗薑湯去去寒。」
「啊?怎麼都受寒了啊,正好這裡有些多餘的薑湯,姐姐快些喝吧。」嫣兒拿了個小碗,從灶台上的砂鍋中,倒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
「謝謝嫣兒了,府中還有誰受涼了嗎?怎會有熬好的薑湯啊?」流錦接過碗,邊問著邊把碗遞到了嘴邊。
「還能有誰啊!王爺唄。」
流錦手中一滯,送到嘴邊的薑湯卻再難以下嚥。他病了嗎?
「錦兒姐姐,王爺好像昨夜淋了雨,感染了風寒,今天一大早就命我煮了一大鍋薑湯呢?你不去看看他嗎,難道姐姐當真是如此狠心之人?」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和歐陽亦宗之間千絲萬縷的牽扯,所以這會兒嫣兒也不再避諱,輕笑的譴責著她的薄情。
輕輕彎起唇角,一抹苦澀的笑容爬上臉頰,明眸被絲絲輕愁奪取了所有的光彩。
「嫣兒,不是姐姐心狠,而是……」想為自己辯解,卻突然現似乎有些詞窮,萬般複雜的滋味再次湧現心頭。
是啊!誰能說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