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黑少回醫院,到門診部,突然覺得異常安靜。
天已經很晚了,除了當天值班的醫生,大部分醫生都下班了,可是這種安靜,卻安靜得不正常。
黑少把我拉在身後,慢慢走了進去。
去看看那個機器人還在不在?
我在他身後輕輕說道。
他護著我推到門診部辦公室的門,沒有人,返身再看門後,亦沒有。
他衝我搖了搖頭。
我把燈打開,卻看到桌椅倒在地上,一片凌亂,就是有打鬥的痕跡。
黑少,她出事了。
黑少從地上拾起一個扭曲變形的金屬片,它的外面正是機器人穿的那件衣服的樣子。
這金屬片還有溫度,應該剛出事不久,我們快追!也許能救得了她。
他拉著我,往外追去。
我們站在武林廣場。
我心裡茫然,想這個怎麼追。
卻看到黑少沉默站在那裡,彷彿在傾聽著什麼。
然後抬頭望望天空,認準了方向。帶著我追過去。
果然,到孤山路時,聽到裡面有打鬥的聲音。聲音從密林叢布的孤山深處發出來,我和黑少望著點點頭,他拉著我的手,便趁著四下無人,縱身飛到樹尖,然後藉著輕功,從一個樹頂飛到另一個樹頂。
漸漸的,利用明亮的月光,便可清晰的看到。幾個打扮古怪的人,正圍著來我們醫院救診地機器病人。
黑少對我做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帶著我輕輕落下地來。
我剛落下來。就聽到後面有異響,警覺的回過頭來。卻是東小武。
我拉拉黑少地衣角,示意他往後看。
東小武正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我不要說話。
黑少回頭看到他,走過來,輕聲對他道。東大哥,你怎麼來了。
他點點頭,輕告我們,我在保衛科,在醫院查夜的時候,聽到門診部有打鬥聲。等我趕到門診部地時候,人已經不在了。
我們狐狸鼻子好,我根據氣味尋到這來了,沒想到你們也來了。
他一邊回答我們。一邊警覺的看著那邊。透過樹葉的間隙,可以看到那裡在起爭執。
黑少點點頭,說道。看來,他們是在我們到醫院前幾分動的手。
我卻望著東小武斷了的那條腿。輕聲說道。東小武,你回去吧。有我和黑少就可以了。
其實我是擔心他行動不方便。反而誤事。
可是他聽後,卻衝我溫暖一笑,說道,陽陽,大哥沒事,大哥可是修了千年地妖精。
我想,他是誤會我了。
皺皺眉,只得不再說什麼。
聽到黑少輕聲對東小武道,那大哥,你小心點。沒有和未來人起過爭執,他們也許用的是高級的武器。小心為妙。
東小武輕輕點點頭,跟在我們後面,我們三個往他們站著的地方靠過去。
隔著一層樹葉和灌木葉,我們站在那裡,透過植物葉子的縫隙看著他們。機器人被圍在中間,低著個頭,無路可去。身上衣衫襤褸,她好像受傷了。
圍著她的幾個人穿著金屬色的衣服,正在和她說著什麼。
他們背對著我們,我們看不出他們長什麼樣子,只聽得到聲音。
星期三號,你必須跟我們回去。
一個冷漠威嚴的聲音。
不,我不回去。是星期三號惶恐又堅絕的聲音。
哼哼,兩條路任你選,一條是跟我們回去,另一條是就在這裡被我們消滅。
聲音殘酷,沒有任何感情。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你們就回去說把我殺了,放我在這個時空吧,我不想死,我知道跟你們回去,你們會把我送到廠裡,回爐重造。
回爐重造有什麼不好,這樣等於是你地重生,你可以忘掉一切,重新生活,為我們人類服務。
不,我不願意,你們會把我的記憶刪除,回爐重造就是死亡。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再做機器人,我想做人,現在已經有一個醫院願意幫我實現這個願望。請你們放我一條生路,你們放過我吧,我保證再不回到那個時代去了。
笑話,你被騙了,現在不過是兩百年前,以我們兩百年後的科技也不能讓機器人變成真人,現兩百年前地科技能做到這一點吧,我看,你還是跟我們乖乖回去,只有我們才能讓你重生。
星期三號抬起頭來,她淒慘的望了望他們,又望了望自已,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說道,不,我相信他們,不相信你們。你們比他們無情,兩百年後地人為什麼這麼無情。
少廢話。張心,李利,把它抓起來,然後我們回去。
身邊地兩個人說聲是,點點頭,便以極快的速度衝到機器人面前。機器人大概已經受傷嚴重,徒勞無力地掙扎了幾下,就低下了頭。
可是她的聲音卻大起來,在那裡搖著頭拚命呼救,救命,救命。哈哈,你以為有這個時空的人聽到來救你嗎,你省了吧,這個時空的人也只比我們好一點點,五十步笑百步罷了,何況現在是在一座山上,不會有人聽到的,你省省吧。帶上飛船!
他命令完,然後大踏步往不遠步的一架小飛船走去。
不,不!
機器人被他們架著,大聲的叫喊著,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悲傷。黑少,救她!
我話沒說完。身邊的黑少已經不見。
我回頭看東小武,東小武也不見了。
再往前望,看到黑少和東小武攔在那三個未來人前面。
我急急走過去。機器人看到我。立馬撲到我懷裡。
你們是誰?
未來人問我們。
這是第一次正面看他們,剛開始在樹林裡偷聽。只看得到他們的背影,跟我們沒什麼區別。
可是現在正面看他們,才發現,他們地皮膚相當不好,呈暗黃色。手指細長,可是手臂卻又瘦又短,好像有嚴重的萎縮現像,再看腳,也是如此。
看來是長期不運動的結果。
我們是愛情醫院地醫生。是黑少淡淡的聲音。
她是我們醫院地病人,你們不能隨便帶走她。
為著的未來人看了一眼黑少,突然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她是機器人。她不會生病的,更別說什麼愛情病。她只是零件壞了,我們把她送到廠裡去返修。幾個月後,她就可以變成一個全新的機器人。
黑少搖了搖頭。說道。你們不能帶走她。而且她也不願意。
星期三號倚在我的身邊,作死地點頭。
未來人笑了笑。說道,我們只是工作需要,奉命行事。她只是一個機器,你何必為難我們,我們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只不過是為了工事,不想多生枝節。請讓我們帶她走。
不要,醫生,請不要讓他們帶我走,他們帶我回去,只會把我砸碎,拆解,然後把有用的零件留下來,其它的都丟到垃圾堆裡去,他們要殺了我,要肢解我。
是星期三號的苦苦哀求。
我在一旁拍了拍她的手,叫她放
黑少依然面無表情。
未來人看到這個場景,冷笑一下,轉身從背後拿出一樣東西來。這是激光槍。
他拿在手裡,眼睛望著黑少。
你知道它的危力嗎?只要一命中,命中的物就會被炸得粉碎。你看——
他舉起槍,瞄準遠處的一根大樹。
那棵樹大概有一百年,腰圍粗得像一間屋子,一個大人只有把它中間掏空,就像個三室兩廳一般。
在月光下,還依稀看到介紹的小牌子,寫著什麼樹名種類保護樹木之類。
我還沒反映過來,只看到一瞬間還枝繁葉茂地大樹,突然化為粉末,變成一堆木屑山。
沒有聲音,只看到紅色的光線落在它身上,然後紅光仿紹花朵一樣,閃一下,它就變成一堆木悄了。沒有任何爆破的聲音,這一切,都是在悄無聲息地過程中發生的。你們是人類,我們也是,不想傷害你們,請讓我們帶她回去,你們犯不著為一個機器人讓自已死掉。這樣地機器人在我們那個年代,成千上萬。機器管家,機器用人,機器小孩,機器愛人,成千上萬。就好像你們現代地家用電器一樣,你會為了一台報廢的電器丟掉性命嗎?
他拿著激光槍,笑著和我們商量。東小武臉色白了,輕輕走到我和黑少中間,對我們道,黑少,我看就算了吧,我們盡力了。
我望了東小武一眼,對於東小武這個人,又有了深刻瞭解。
黑少卻笑了笑,嘴中微微動了動。一揖土從地上落到了他攤開地掌心裡。
然後他望了望我們,一隻手拉住東小武,示意東小武拉著我,在極短的時間裡,念動咒語,我們全部土遁了。
伴隨著未來人的尖叫聲,一起沉入黑暗。
在黑暗裡,聽到黑少的聲音,小涵,一會,我再上去,逃不是辦法,他們會再來糾纏,一定要讓他們心服口服,從他們手裡討回機器人。你們在孤山路的外面等我,但是你要記住,如果有危險,你立馬念動咒語,帶著機器人和東大哥土遁。
我點點頭,在黑暗中,感覺到黑少的臉龐貼過來,在我的耳中輕輕說了什麼。
我記住咒語,如同盲人。可是感覺到黑少帶著我們往前走去。
重見天光時,果然是孤山路的外面。
黑少對我道,我說的你都要記住,我現在就去跟他們討回來。
我拉住黑少的手,問他道,你不會有事吧?
他搖搖頭,說道,沒事,我本領大著呢。
說完,就大步再向林中走去。
可是他的身影剛一沒入林中,我眼前就看到兩個穿金屬色的未來人。
我還來不及念完土遁咒語,紅色的激光槍就對住了我。東小武閃身擋在了我的前面。
在我把咒語念完時,眼前一黑,聽到身邊的東小武啊的一聲。
聽到星期三說,醫生,把我關了吧,這樣我們再露出地面時,他們就找不到了。
我點點頭,關了她。再出地面時,看到東小武右手手臂上一片血肉模糊。
想起他剛才替我擋槍的情景來,心中一暖。
這個人,對我倒是真的。我想,如果今天未來人要帶走的是我,哪怕有那麼恐怖的武器,東小武也會救我的吧。
小涵,剛才我替你擋了一槍。
他望著我,告訴我,眼中有著期待。
心在一瞬間沉下去,原本想說的話,變得極不想說。
我們重新鑽出地面,看到黑少跑了過來。
問我道,小涵,你沒事吧。
東小武把過程又講了一遍,仍然是期待。
可我卻只是越來越皺緊了眉頭。
黑少,那幾個未來人呢?
我轉移開話題。黑少笑了笑,說道,我把他們的激光槍搶過來,對著他們自已,說道,只有有感知力,對於死亡,恐懼程度是一樣的。你們現在體會到情感機器人的恐懼了吧。他們嚇得要死,最後他們答應,只要我放過他們,他們就不帶星期三回去交差。他們走了。
真的嗎,醫生,謝謝你。
是星期三號感激和激動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