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坐在我的對面,開始講他的故事。
他抬頭望我一眼,對我笑笑,說道,前面的故事,跟你們世人瞭解的差不多,我就不多講了,主要是講化蝶之後的故事吧。
我坐在那裡,腦海中把他和祝英台的故事回憶了一遍。東晉年間,祝英台女扮男裝去杭州萬松書院求學,和梁山伯不但是同學,還是同床室友。讀學幾年,梁山伯一直不知她是女兒身,祝英台愛上他的老實,在畢業回家之際,兩人十八相送,祝英台明裡暗裡比喻,又是雙飛大雁,又是同臥鴛鴦的,可是梁山伯這個書獃,總是聽不明白,沒辦法,祝英台只得拖說自已家裡有個和自已長得一模一樣的小九妹,想許給梁山伯,並約定某年某月要梁山伯去祝府,但是等梁山伯趕去的時候,祝英台已經許給了馬文才,祝英台向梁山伯哭訴,坦誠相告,小九妹其實就是她自已,此時的梁山伯又痛又悔,大吐一口鮮血,回家不多久,就一命嗚乎了。祝英台得知這個消息,在嫁給馬文才的那天,經過梁山伯的墓地時,梁山伯的墳墓裂開,英台跳了進去,世上最後的傳說,墳墓開裂又重新合上,兩人雙雙化蝶,過恩愛生活去了。
我把這個故事的前因後果都想了一遍,望了一眼梁山伯,他剛剛是蝴蝶之身,那麼,他們兩化蝶的傳說應該是真的了。
如果是兩人變成了蝴蝶,能夠朝夕相伴,雖然是蝴蝶身,但是也不至於有遺憾吧。
心中疑惑,想他找到我們狐狸精愛情診所來做什麼?
梁山伯看我一臉迷惑。不由笑了笑道,英台在化蝶不久之後就死了,都是因為我。我現在很後悔很愧疚,感覺對不起她。才飛到你們診所來的。
英台死了?她因為什麼死的,是不是變成蝴蝶,被貓捉住吃掉,還是被小孩子捉住玩死了?
記得小時候,院子附近地蝴蝶。一般出意外,就是這兩種情況。家裡的那隻大貓,每次看到那著美麗的大蝴蝶,都依依不捨。
不是地。梁山伯搖頭,說道,都是我害的,是我要找馬文才報仇,英台陪著我,最後她為了救我。當馬文才一巴掌扇過來地時候,她擋在了我的前面,蝴蝶的身子。被馬文才啪的粉碎。
我越聽越疑惑,問道。你為什麼要找馬文才報仇。依我外人來看,馬文才找你報仇還差不多啊。你搶走了他的未婚妻,他地娘子在嫁給他的路上,走下轎來,跳到你的墳墓裡去了,寧願和你死後化成兩隻蝴蝶,也不願作他馬文才的娘子。你怎麼反倒要找他去報仇。
我想,這天下若是個男人,肯定他會怪梁山伯的,奪妻之恨。
梁山伯聽到這裡,面色沉了下來,你們不瞭解真實情況,英台為什麼不願嫁給他,那是因為她只喜歡我呀,我找馬文才報仇,自是有我道理。
我知道自已錯了,連忙笑了笑,說聲對不起,對梁山伯道,好了,你說吧,我不說了,對不起。
梁山伯歎一聲,道,這也不怪你,其實很多歷史上的故事都是你們後面的人自已瞎編想像的,真實的情況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是我對不起英台,如果她和我變成化蝶,我應該和她好好地過蝴蝶的恩愛生活,而不是一心想著什麼報仇。這樣她也不會喪命。你們不知道,我從明朝變成蝴蝶,一直到現在,過了幾百年,每天在自已的墓地裡和西湖這兩個地方來來去去,在不同地花叢間尋找,就是為了尋英台,因為英台死後,跟我說,要我不要死,等著她,她說,既然我們都化成蝴蝶了,那麼來生她還會變成蝴蝶,飛到我身邊和我在一起。可是我等啊等,看著幾百年時間過去,世界全變了模樣,人們再也不穿青衫長袍,我和英台的故事被改編成許多版本流傳,有人寫詩,有人作詞,還有人譜曲,把我們地故事搬到世界地大音樂堂上用小提琴演奏,感動了很多人。世界上的人都以為我和英台化了蝶之後過幸福生活去了,可是事實上是,只有我梁山伯,這一隻蝴蝶,每天從墓地地出水口飛出來,四處去尋找她,人類的小孩子看到我,就指著我說,看,梁山伯,然後會問他身邊的大人,媽媽,為什麼沒有看到祝英台呢,他們倆個不是應該在一起的嗎?那個時候我的心裡就特別難過。我錯失了英台,我對不起她。英台那麼好,對我癡心一片,可是很多時候,我卻是那麼自私,只想著自已。我找了幾百年,都沒有找到她。馬文才變成飛蛾,早已經娶了個蛾子小姐,子孫繁衍一大群了,他每次碰到我,就說,梁山伯,我退出了,我也不怪你。你應該好好等著英台回來,不是我不想等,而是我知道她的心裡只有你,所以我不等了,我去過我自已的生活去了。他過得很快活,只有我,到了晚邊,又是白白找了一天,然後飛回自已的墓地裡去,我原來的為人時的肉身,先是棺材腐了,露出裡面的白骨來,到現在,白骨都化成灰,混入泥土裡去了,可是我卻一直沒死,一直以蝴蝶的樣子活在這世界上,我等著尋著的英台也一直沒有找到。
我越聽越糊塗,傳說中,不是說梁山伯和祝英台很相愛嗎,怎麼如今卻出現一個死一個找,跑到我們醫院裡來懺悔?
心裡有點著急,便對他道,梁山伯,你能不能從頭講起,我實在聽得有點糊塗了。
汗,我實在怕人用倒述的方法講事情,聽得霧水一頭。
他才笑了笑,說道,我想,不把事情從頭講清楚。你們也不會明白我,估計也不會幫我忙的。
我連忙點頭,說道。對。你從頭講吧,你不是說世上關於你們的傳說和真實情況不一樣嗎?怎麼個不一樣?
梁山伯抬了抬頭。又低下頭去,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一會說道,最大的不一樣,就是我不喜歡祝英台。在很長地一段時間我都不喜歡她。其實和她剛認識不多久以後,我就知道她是女兒身了,可是只因為我不喜歡她,不想給自已找麻煩,因為她是官府小姐,她爹有點勢利,我不想佔她便宜,到時怕脫不開身,逼著我娶她做老婆。所以一直和她同睡裝呆裝老實,她卻真以為我一直很守規矩,是個君子。就這樣喜歡上我了。
我聽得有點發愣,笑道。人家祝英台有錢又漂亮。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梁山伯搖搖頭道,她是家裡有錢長得也挺漂亮的。可是為什麼就一定要喜歡她呢,我是萬松書院出了名的才子,老師一直把我寫地詩作當作範文來讀,甚至他自已都承認他寫的詩作都不如我地功力。我完全可以靠自已的本事在將來謀得一官半職,沒必要為了前途娶個有錢人家的女兒,再說,娶了有錢人家的女兒,自已家裡寒酸,在她面前一輩子抬不起頭,又何必找這份罪受呢。
我禁不住點點頭,想這梁山伯還真是有點骨氣。
梁山伯繼續說道,我家裡沒有錢,唯一的書僮初九,都是小時候一個叫化婆送到我家門口,我家收養地,比如一般的小農之家好不了多少。雖然我在整個萬松書院,也許是家裡最沒錢的一個人,但是我從來不瀉氣,因為我有才華,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蟾宮折掛,穿著狀元袍,在長安打馬經過的。
英台也喜歡我的才華。呵呵,我跟你們講,英台是女孩子身,年輕時好奇和好玩,想到學院去求學,但是事實上她的底子差得很,一個把孟子說成孔子的師傅,把莊子夢蝶記成老子夢蝶的人你能指望她的學問好到哪裡去。而且老師上課她極少認真聽,一般不是望著窗外發呆,就是低頭想自已地心事,每次師傅叫她臨時作詩,都是我做好了偷偷寫好把紙條遞給她,她照著念出來的,有時還要念錯別字。她在萬松書院幾年,每次作卷子都是抄我的,直到後來我給她補習,她才有了一點知識。
其實我在學習上搬她,是因為我自已地虛榮心,看著她欣賞崇拜的眼光,我會很得意和開心,這樣可以彌補我地出身寒微。但是英台不這樣想,她大概是見我博學多才,長得又風流倜儻,竟然愛上了我,可我是一點也不愛她地。
你為什麼沒有日久深情呢?我被這全新的梁祝傳說吸引,有什麼比聽當事人說當年來得有味和八卦呢,不禁好奇問起他來。梁山伯喝了我遞過去地水,沉默一會道,我以前沒去多想,後來在幾百年的寂寞時光裡,我就常問自已,我當年為什麼那麼傻呢,英台那麼好,為什麼我卻正眼不看她一下,有時她糾纏得緊了,我甚至嫌惡她呢?後來想啊想,我現在的答案是這樣的,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有點才華賢惠漂亮能幹的,英台除了漂亮,其它的都不符合我的要求。怎麼跟你說呢,說一些我們在萬松書院的事吧,英台和我一見面,我以為他是有才的公子,那時候在長亭裡大家一起休息,書生比較多,自然就開始談學問來,讀書人都這樣,我在那裡滔滔不絕的講清談,講魏晉的玄學,大家聽得讚賞不已,英台就一定要跟我結交為兄弟,說我們就像那伯牙和管仲一樣,高山流水那樣的知音和交情,我一聽不對勁,弄清楚她是想說伯牙和子期,不禁好笑,想他雖然外面乾淨斯文,卻沒想到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後來就更是知道她的學問是什麼樣子了,所以,這一點讓我比較失望。其實這一點我後來都無所謂了,因為古代女子便是德,剛開始希望她有點才華,就是說兩個人能夠有點共同語言。可後來看她對我實在是太好,一副癡心不二的樣子,連我的書僮初九都勸我好好接受她。我就對自已說,沒學問就沒學問吧。只要她能洗衣做飯就行。她來找我,說想幫我做點事,我說那好,你幫我把這件長袍洗乾淨吧。指著我剛換下來的衣服告訴她,她歡天喜地的接過,拿出去洗,一會我就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告訴我,梁兄,梁兄,掉色了。
我衝出去看,她竟然把外面的袍子和裡面的黑棉衣混在一起洗,外面的紅色染料弄到裡面的黑棉衣上,黑棉衣的黑色染料又弄到外面的紅色袍子上,一下子就把我剛買的捨不得穿原打算穿著去京考試的衣服就廢了。我當時那個氣呀。後來就她做飯,做的都是好吃,但是覺得時間速度太快了,問起來,果然她吱吱唔唔的告訴我,是從外面的酒家叫的,她自已不會做。大夫,你現在明白為什麼幾年下來,同學同臥,我卻不肯碰她,不喜歡她了吧,因為她實在太不符合我的理想了,我只想找個賢惠能幹會理家的娘子,她卻是個大小姐,什麼都做不來。所以,到後為是徹底沒了意思。
你是怎麼知道她是女兒身的?我們同窗同學一起出去玩,大家都脫了衣服下水了,她卻坐在溪邊不肯下去。水裡的同學就笑話她,祝英台,你不下來,難道你是女人不成,不敢當著我們的面脫衣服?她臉一紅,站起來,拿起一塊石頭丟了下來,小石頭,但是她身子一扭,腰一閃,我當時剛好看到了,我根你講,不管一個女人怎麼裝扮成男人,一種女人是絕對裝不像的,那就是**很大,腰很柔很細的那種。英台很不幸,就是那一種。
既使穿著公子哥穿的青衫,可是,胸前明顯比一般同學高出那麼多,臉上粉粉嫩嫩,走路慢騰騰,有這種男人嗎?
她來學校不久,很多人都懷疑她是女扮男裝了。我的一些同學還和我打賭,要我趁晚上睡覺時確認一下,摸清虛實,賭給我的錢是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可是我沒有賭。
但是晚上還是確認了,在一個有月亮的晚上,趁她睡熟,把她衣服全解了,費了幾個晚上,才解成功,什麼都看個通透,自然知道。只是知道自已不喜歡她,沒必要害了人家,所以又輕輕的給她把帶子全繫上,裝作沒事人睡去了。
英台很漂亮,我有時候也有那方面的**,但是知道什麼不該要,所以一直沒有真正的欺負她,呵呵,到了後來,有很多次她都故意假睡,滾到我身邊來,勾引我,我只是覺得好笑罷了。
我聽到這裡,突然覺得梁山伯的齷鹺來,對他道,沒想到真人是這樣啊,梁山伯,要知道,很多世人都把你當作正人君子,老實人呀,比柳下惠還柳下惠。可是你-
梁山伯淡淡笑了笑,說道,是男人都這樣的呀,什麼正人君子,但凡是個男人,一個女人和你同睡一床三年,不知她是女兒身,我看他不是陽萎就是玻璃。這種名號我還不想要呢,可惜我受冤枉這麼幾百年。
想他說的也有道理。也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