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上下之間狄一驚愕地望著他:「這是對教主安全最基本的保障,我教之主,從來都是天下公敵,必須不斷應付各種危險,為了保存我教的根基元氣,必須對教主的安全做最妥善的安排。如果教主不習慣有人常在身邊出入,我們會盡量小心,不讓教主查覺到我們,教主做任何事的時候,可以不用擔心我們的感受,我們的想法,我們不是人,只是教主的影子,我們眼中不會看到不該看到的,耳中不會聽到不該聽到的,心中也永遠不會記下來,我們不會對教主有任何困擾……」
「可是……」傅漢卿凝視他們「你們是人。」
狄一垂頭,語氣淡漠而冷靜:「我們是影子,只是影子。」
傅漢卿倒也沒有跳起來,同他們爭論一下人與影子的區別,或是一個人的尊嚴信念平等自由什麼的大道理,他只是懶人,即沒有熱血,也沒有太強的正義感,所以他只皺了皺眉然後說:「如果一定需要護衛的話,我可不可以要求換人。」
狄一略略震動了一下:「如果這是教主的意願,那自然是可以的。不過,屬下需要說明的是,在教內可以擔任護衛的人選中,不會有任何人能比我們更好更強。」
傅漢卿抓了抓頭,現在他多少懂點人情世故,知道有些話不太好出口,所以略覺為難地說:「我不是為了你們不好不強就不想要你們。」
狄一知他有些話不願說,略垂了頭,只低聲應:「是。」
但旁邊跪著一名影衛卻忽然抬頭:「那教主為什麼不想要我們。」
狄一神色一凜,低叱:「狄三。」
那影衛神色不動,只眼眸深處悍冷之意一閃而過:「雖然我們是永遠不能見天日,只可為神教生,為神教死的影子,但這麼多年來,我們吃盡苦頭,才練就這身比之神教諸王都不惶多讓的身手。就算我們沒有被選為天王,總還是神教最頂尖的高手,卻被當成破爛拋棄,至少也該給我們一個理由。」
狄一眼神冷肅,再喝了一聲;「狄三,你不想活了。」這一聲已有些聲色俱厲了
「狄一,你忘了,影衛第一要學的,就是不怕死。我們是影子,為了教主一句話可以去死,我這樣冒犯教主,自然是萬死之罪,可是,沒有主人的影子,被拋棄的影子,還有多少存在的必要,我們是被當成廢物處理掉,或是有更不堪的一切在前面等著呢?」狄三漠然望向傅漢卿「做為影衛,我們的容貌,我們的武功,都牽繫著歷代教主至大的秘密,按照神教的規則,教主不需要的影衛,便是不死,也將永不得見天日,一身武功,永遠不能有施展的機會,教主,今日以後,我們這九個人,還不知是生還是死。教主的決定,我們不敢違抗,但教主至少應該給我們一個理由,給我們一個,可以讓我們從此永遠被封閉在黑暗中的理由。」
雖說同樣經歷過許多年的鐵血訓練,但諸人性情不同,很明顯狄三是一眾影衛中,性格較衝動的一個,而其他人,雖然仍按耐著不語,但神色之中,多少也是有點同樣的心意的。
傅漢卿雖說比當年的阿漢,對人世間事懂得了不少,但因為他性格的懶散,和那種永遠揮之不去旁觀塵世的感覺,所以有很多世間之事的詭異狠絕,以及身為當事人的辛酸苦痛,他是即不會瞭解,也無法感受的。,狄三這一番話,聽得他瞪大了眼,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的,神教的規矩真是又麻煩又無聊,這個……」他遲疑一下才問「教主有權力改規矩嗎?」
狄一垂眸,淡淡道:「影衛無權過問教務,也絕不能干涉教務,這種事,教主可與諸王商議。」
「是嗎?」傅漢卿乾笑兩聲「這個,其實,我只是不喜歡你們的臉,就這麼簡單。」
狄一抬眸,看了傅漢卿一眼:「教主,這確實很簡單。」話音未落,他已抬起右手,五指成,直抓向自己的臉頰,破空風聲,竟帶金石之音,彷彿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軀的手,而是鋼鐵鑄成一般。
他的動作奇快,但傅漢卿自從內力大成後,眼力遠勝常人,普通高手的動作,在他眼中看來,都是略微緩慢的,所以這一動作,看得十分清楚明白,同時更看到,其他所有影衛,雖然略慢狄一一步,卻都一起出了手,
有人拔短刀,有人亮匕首,有人手裡抖出的是一蓬極小的飛針,但無一不是攻擊向自己的臉。
傅漢卿嚇得大叫一聲:「不要。」
這一聲叫,是他情急之下,自然而然,運內力喝出,其威力,竟是比正宗的獅子吼還要厲害。
一來他是教主,他的命令必須被執行,二來,這一聲喝的威力太大,其他影衛,不是一呆,就是一怔,手中招式不是頓住,就是拋出的暗器失了力道。
只有狄一,因他出手最急,最快,力道最猛,雖說他也算是頂尖的高手,但他自己出手攻自己的臉,攻擊距離太近,用的又是全力,等聽到傅漢卿的喝斥之聲時,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讓他來及時收勢或卸力了。
然而,傅漢卿在大叫之時,也同時一手猛得格過去,正好格向狄一的手和臉之間。
傅漢卿的輕功內力俱佳,雖然武功不怎麼樣,但出手速度還是說得過去的,這一把格個正著,血肉撕裂的聲音立刻響起,鮮血迸濺中,狄一的五指如刃,竟已深深插入傅漢卿的手臂,生生穿出五個血洞來。
狄一臉上剎時變色,他沒料到傅漢卿會出手阻攔,更加料不到自己可以一抓把武功高得驚人的傅漢卿抓成重傷。
然而心中再震驚,手上卻絲毫沒有遲緩,右手飛速一拔,反指連點,傅漢卿的臂上數處穴道已被他封住止血,然後反手微托,輕柔地托住傅漢卿的手,靠得最近的兩名影衛疾趨而近,一人探手,已自懷中取出一包金創藥,小心地灑了下來。另一人見藥已上好,立刻為傅漢卿包紮起來,二人動作都輕柔舒緩,傅漢卿甚至還來不及感覺到痛楚,手臂就包紮好了。
一切動作都迅疾而無聲,幾乎是幾個眨眼之間,就已結束。
傅漢卿有些愣得摸摸自己的手臂,怪不得他們自稱教中沒有人能比他們更好呢,辦事效率好像真的是很不錯的。
而這時,所有影衛都伏拜於地,包括剛才略有不遜的狄三。
狄一的聲音陰鬱冷肅:「我等失職令教主受傷,請教主責罰。」
傅漢卿搖搖頭:「我受傷不關你們的事,是我自己的決定。剛才你出手太重了,我怕用內力護身,會把你的手臂震斷,就卸掉了內力。」
「不能保護教主,已是影衛的恥辱,更何況親手傷及教主。」
傅漢卿很鬱悶得摸摸鼻子,覺得這人怎麼這麼不可理諭:「難道哪天我活得不耐煩了,一個人關起門來自殺,你們也要負責任?」
「是。」
直截了當的回答,讓傅漢卿除了頭疼就只剩下頭疼了。
他歎口氣,搖搖頭:「我們先不說我受傷的事好不好?我想知道你幹什麼要弄傷你們自己?」
「即然教主不喜歡我們的臉那把它毀掉,自然就不會再影響我們為教主效力了。」
傅漢卿愕然問:「不太喜歡你們的臉,只是我很私人的一種感覺,你們不什麼必要為我的這種要求而殘害自己?」
「影衛只是影子,為主人生,為主人死,如果主人不喜歡我們跟得太緊,眼睛看到不該看的事,可以要求我們挖掉自己的眼睛,如果主人,不喜歡我們身為男子,過於靠近,會褻瀆到主人身邊的女子,可以把我們閹了,這些事以前發生過都不止一次了,何況只是區區容貌。影衛只是影子,不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容貌,一切都是為主人而存在。以前影衛都極為小心保護自己的容貌,是因為,必要時,可以做主人的替身,但現在教主並不是天王,與影衛相貌並不相同,則影衛的相貌,也不再珍貴了。」
過於冷漠不帶絲毫感情起伏的語氣讓傅漢卿覺得身上有些發冷,他想了想,才慢慢地說:「我不這樣認為,我覺得,上司和下屬僅只是公事上的關係,除公事以外,彼此都應該是平等和獨立的。我想你們應該是受過很多殘酷而不合情理的訓練才會變成這樣的。但你們的價值和行為,我是並不認同的。」
狄一迅疾地道:「我們自然唯教主之命是從。」
「那只是你們服從我,而不是因為你們認為我是對的。」傅漢卿淡淡道「我認為,上司不合理的命令下屬是有權利拒絕的,下屬更沒必要遷就上司莫名其妙的習慣喜好和情感傾向。我不知道我這個教主是不是真的能做主,但如果我能……」他眼神裡略略有一絲了然和明澈「我不會處罰你們,也不會強行要求調走你們。但是,我確實不喜歡你們常常出現在我身邊,我也確實不喜歡你們的臉,我不會因為你們傷害自己,就強行改變自己的喜好,但我可以試著忍耐。」
狄一略有不解地微微蹙眉:「如果教主一定不喜歡,那麼毀了它不是最好的嗎?」
傅漢卿微微搖頭:「我不會因為你們的自殘,而違心說喜歡你們,同樣,我也不認為,你們有任何必要,因為我的不喜歡而傷害你們自己。過於縱容一個人的意願,對那個人,並不一定是好事。這會讓人漸漸失去理智,失去自我控制能力,因而產生極度的自我中心,並有可能導至極瘋狂的行為。你們以前歷代教主,行事過於肆無忌憚,或多或少有些瘋狂,不知道是不是也與此有關。而且,就是你們自己也不應當這樣,、傷害自己,但是……」
他語氣微微一頓,神色安靜而平淡:「如果最終你們仍然決定毀掉自己的容貌,我也不會強行阻攔。你們的選擇,即使我不贊同,但我會尊重。你們都是成年人,你們要毀掉自己的容貌是你們的私人行為,也是你們自己的選擇,我嘗試過平等的阻止,如果不行,我不會強行命令或不允許。你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干涉,因為你們是獨立的人,而且……」他的眼神略略一凝,卻又立刻恢復了平時的慵懶和隨意「如果你們自己不肯自尊自重自愛,如果你們自己不願意珍惜自己,愛護自己,保護自己,那麼,別的人也不可能比你們更愛惜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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