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織兒她們如此一個蓄勢以待的模樣,連龍魔也不由得再一次地「慶幸」了一下。
好在自己真的沒有猜錯……
不然,織兒、四靈再加上十幾隻錘妖,同時的一擊,龍魔他是不是接得下來,那還其次……
他想要偷偷溜進來的計畫砸鍋,這才是最讓龍魔無法接受的。
好在,目前他的判斷正確,因此在場的二、三十雙眼睛,儘管每一雙都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這個圓廳中央台上……
但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到它們所要找的正主兒,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了。
龍魔在一溜眼地觀察了周圍的情況之後,忽然注意到這個圓廳中央,那個高出來的圓台!
那圓台,上面竟彩繪了龍魔很熟悉的圖案!
不,應該說,「曾經」很熟悉,直到現在依然還記得的符殊圖案……
之前發出那一聲歎息的,是「織兒」……
在瞪著眼睛,又瞧了一會兒之後,織兒再一次忍不住,懊惱地歎了口氣。
「這可奇怪了,難道我的直覺真的搞錯了?」
位置便站在織兒身後的四靈,其中的二十五靈,馬上就接了織兒的話尾。
「織兒別太在意嘛,既然是『直覺』,那就是說沒有什麼精確實在的察覺,而只是一種有點籠統的感受……有時候搞錯了也是難免的……」
雖然聽到二十五靈這麼說,織兒卻還是很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不,大靈,別人可以這麼認為,我卻不行……」
說到這裡,織兒忽然轉過身,眼睛往身後的四靈望去,然後才繼續說道:「如你們所說的,現在的我,必須肩負起重振我族的責任,不是嗎?」
二十五到二十八四靈,對於織兒現在的問話,只得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說甚麼。
因此最後還是織兒再次歎了口氣,接著下去。
「所以,像我這樣會出錯的『直覺』,每一次的估計錯誤,豈不是很有可能會害了大家?而如果我的這種直覺是如此容易出錯的話,那麼我又憑什麼繼續帶領著大家,還奢談什麼復我族類呢?」
說到這裡,織兒臉上那種「懊惱」的神色,馬上就變得更加明顯了……
看著織兒的這種模樣,四靈又互望了一眼,然後才由二十五靈再次回答。
「織兒,你可別這麼想……我們的長老群不惜犧牲了自己,抓住了靈王最後殘存的生靈訊息,然後傾整個長老群的力量,將這個殘存的生靈訊息重新培育,變成了現在的你……所希望的也不過就是由你領導著我們這些僅存的族人,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中,繼續生存下去……等待啟緣使者,龍魔王的到來……所以,織兒,在我們這些人之中,誰都能夠沒有信心,但是你卻不行……」
織兒被二十五靈的這段話,說得愣了愣。
沉思之中,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但是……大靈,我……我說到底,卻依舊不是『靈王』呀……」
二十五靈一聽,立刻就語氣轉成嚴肅。
「誰說你不是?你可是由我們七位長老團長老,同時捨棄了自身的生靈元基,所凝固培育出來的靈王殘氣……所以你怎麼會不是『靈王』呢?」
織兒聽了,雖然臉上的困惑降低了下少,但回應的話裡,還是帶著一些不明白的語氣。
「可是,大靈,如果我真的是『靈王』的殘氣所培養出來之後代的話,為什麼我卻一點也沒有以前我身為靈王的記憶呢?我們族裡,記憶是一脈相傳的,這豈不是很不合理嗎?」
二十五靈對於這個問題,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很無奈地回答道:「織兒,我們之前所碰到的情況,實在太過特殊了,因此也許有些本來很正常的原則,在這種情形下,有了些變化也說不定……靈王受到重挫而退,妖魔界的阿羅異緊追跟去……這最後的結果到底是怎麼樣,我們根本無從得知……」
織兒聽到這裡,似乎二十五靈的話,又觸及了她某個本來就很有意見的重心,所以織兒馬上便即開口說道:「大靈,既然我們根本不曉得『靈王』的結果是生是死,那麼我們就更應該派人出去探聽呀……說不定靈王的記憶,一直沒有辦法到我這裡來,是因為她老人家早就已經有了其他更直接的後代了……或者,甚至,連她老人家自己本身,都還活得好好的呢……」
織兒說到最後的那個論點,馬上就引得周圍其他十幾個「錘妖」,禁不住地「嗡嗡嗡」私下談論了起來……
靈王未死?
靈王另有後代?
顯然對於這樣的主題,其他人早就已經有人私下想過了,所以當織兒這麼一提之後,很快就引起了一陣不算安靜的議論。
二十五靈回頭看了看其他的錘妖們一眼,似乎也沒想到織兒會這麼樣地提出如此的觀點,因此馬上舉起了雙臂,制止其他人的私下談論。
大家馬上就在二十五靈的示意動作裡,安靜了下來。
環望了眾妖一眼,二十五靈輕輕一咳,歎了口氣,然後才繼續以一種很無奈的語氣說道:「各位,你們先別這麼興奮吧……依照我四靈將的智慧,難道連這一點也從來沒有想過嗎?」
眾錘妖之中,一個身材比一般錘妖都還要更加來得巨大的怪物,以一種沉沉的語氣說道:「大靈將,我們並沒有看低大靈將和其他三位靈將的智慧……但對於『織兒姮靈姆』的說法,大靈將如果有什麼解釋的話,卻又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難道……我們沒有看低靈將們的智慧,倒是靈將們覺得我們這些老臣們太笨了嗎?」
二十五靈,也就是所謂的大靈將,聽到了這位語音有點蒼老的錘妖話語,馬上就歎了口氣,拱了拱手說道:「靈弼輔相說這話,可就有點言重了……」
那位靈弼輔相,聽了大靈將的話,好像什麼忍了很久的話頭,一被提起,就乾脆講個清楚那般地繼續說道:「大靈將,我靈弼的話,怎麼言重了?就如『姮靈姆』所說的那樣,為什麼,大靈將總是不提,靈王很有可能也還活著的事呢?我們躲藏了一萬多年,又為什麼一直以來,沒有任何舉動呢?」
在那位靈弼輔相的話後,織兒也皺了皺眉頭,接口說道:「大靈,輔相老師說得是……你既然是我尚未完全變成『姮靈王』,而依舊還是『姮靈姆』時候的『代攝』,別的事情由你代理,並無第二人知道也就罷了……但是『靈王』才是我們這一族的最重要根本,然而為什麼大靈卻總是對這一點從來不提呢?」
織兒的這一段話說完之後,在場的眾「妖魔怪物」們,馬上就同時將眼光,轉移到了大靈將的身上。
二十五靈大靈將,面對著眾人質疑的眼光,還是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到最後才終於淡淡一笑,開口說道:「看來,織兒你似乎對我代攝的事,覺得不大恰當了……」
同樣也沉默了一會兒,織兒想要點頭,但最後終於還是沒有點頭,只是歎了口氣搖搖頭。
織兒沒有說話,倒是另一邊的靈弼輔相見織兒的樣子有點為難,便即搶著說道:「大靈將,我們對你代攝一切,本來沒有什麼太大的異議……畢竟我們現存的一切,可以說都是由你們四位靈將捨命護持,才得以殘存下來的……因此在你代攝期間,所有一切事務,統由你來決定,我們並沒有什麼話說,也不覺得你應該告訴我們……即使是像我身為『輔相』,卻根本沒有什麼決定權……但這些都沒關係……可是大靈將,再怎麼說,織兒也是我們的『姮靈姆』呀,有很多事,你不告訴我們沒關係,但你總不能連讓織兒知道一下,都不願意做吧?」
對於靈弼輔相這樣的質疑,大靈將倒是輕輕地、淡淡地,有點像冷笑般地哼了哼,然後才繼續說道:「靈弼輔相又怎麼知道,織兒什麼都不知道呢?」
靈弼輔相被這麼一問,倒是有點愕了愕,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前面靈弼輔相替織兒解圍,這時候的織兒便也主動將話題接過來說道:「大靈,現在雖然一切都由你代攝,但我既然身為『姮靈姆』,最後總也要將一切接回來……所以老師和我在這方面有所討論,也是很自然的事了。所以這一點,倒沒有什麼奇怪……」
聽到織兒這麼一說,大靈將倒也不好再在這上面質問靈弼輔相了,便也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般地回答道:「原來是這樣……那麼說起來我們還得好好謝謝輔相的用心了……」
靈弼輔相一聽,大靈將的話雖然是這麼說,但那背後的意思,卻已經很明顯地指他另有所圖了,因此心中更加嗔怒,正要開口辯白,大靈將卻將頭轉了過去,對著織兒繼續說道:「織兒,你放心,等到你真的接了姮靈王的那一天,我靈煙定和其他三位靈將,即刻把所有的權力完全交出來……絕不遲疑!」
聽了大靈將如此一說,倒是織兒內心有點不安了,因此在大靈將的話尾之後,連忙就很懇切地說道:「大靈,你別誤會我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我之所以能夠殘存苟活下來,這全是靠你們四大靈將,和其他長老們的捨命相護、拚死培養,我才能夠現在站在這裡和你們說話的……」
織兒的這段話說出來之後,一些本來也覺得大靈將實在太過「專斷」的「人」,這時投去的眼光,果然也就溫和了許多……
顯然,大靈將的功績,這是對她即使有些不滿的人,也無法否認的。
織兒說到這裡,很快就在語氣上打了個轉,將眼前有點對立的氣氛,做了一個舒緩地說道:「既然現在一切由大靈代攝,很多事即使我不曉得,我也並不在意……輔相老師會希望我知道一些,目的不過為了我在接手時,不至發生什麼因為陌生而出現問題罷了……只是,關於『靈王』的訊息,一方面這是我親屬根源的最重要對象,另一方面靈王是我們整個宗族的最重要重心……大靈如果知道什麼,為何又吝於讓我們知道呢?」
織兒後來的這一段話,確實已經緩和了許多,而且暗暗藏了些很容易走下來的台階。
大靈將當然也聽得出來織兒話中的意思。
最後,她那比刀子還要更加犀利的雙眼,就這麼樣地巡視了周圍的眾人一眼,然後便很沉重地歎了口氣,說道:「諸位,大概還記得我現在混於妖魔群中,是怎麼樣的一個職位吧?」
織兒一聽大靈將的口氣,似乎已經準備透露些什麼,連忙就在她這段話之後,接口說道:「大靈現在下就是『椎靈』妖魔嗎?」
大靈將點了點頭,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模樣一眼,然後這才又接著說道:「是的,而且,我還是很貼近『錘妖軍團』元帥,阿羅邪的幾位『椎靈』之一……」
織兒聽到這裡,知道大靈後面的話才是關鍵,因此很自然地便接口問道:「大靈你的意思是說……」
大靈將並沒有馬上接著說下去……
她只是將眼光再一次地對眾人巡視一番,然後才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歎了口氣回答道:「因為我的職務,比較接近妖魔們的中心,所以有一些比較重要的訊息,我也同樣接觸得到……」
聽到這裡,靈弼輔相已經同樣忍不住地詢問道:「大靈將是指,你已經收到了什麼很特別的訊息了?」
看著靈弼輔相,大靈將很無奈地,點了點頭繼續回答道:「沒錯……我確實是很早,就得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不幸的消息?
在這樣的對話中,出現這樣的形容……
就算是笨蛋,也猜得出來大靈將所說的這個,關於他們「靈王」的消息,大概是什麼樣的意思了……
因此,雖然大靈將的這個「不幸的消息」到底是什麼,還沒有真的說出來……
但是周圍的眾人,所透露出來的那種臉色,卻不由自主地有些變了。
這其中,臉色變得最厲害的,當然就是織兒了。
但是她在這個時候,還是強壓住心中翻騰的情緒,繼續地追問道:「大靈你……你說的不幸消息是指……」
大靈將轉眼凝視了織兒好一會兒,然後才歎了口氣,無限悲傷地說道:「這消息是說,『虛靈界』的『生靈王臌肊』,已經在和阿羅異的微空戰鬥中,自我崩毀了……」
織兒愣愣地,重覆著大靈將最後的話:「自我崩毀了?自我崩毀了?」
旁邊的靈弼輔相,則是在大吃一驚之後,連連搖頭,似乎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不……不……這……這怎麼可能?靈王怎麼會……怎麼會『自我崩毀』?怎麼會呢?這不可能……」
除了靈弼輔相之外,其他周圍的眾怪物們,或者該說具有妖魔外形,但事實上卻是「生靈殘族」的生靈族人們,也大部份都很不願意相信現在大靈將所說的話……
他們的靈王——臌肊……
永生不息的生靈之王……
居然在阿羅異的追逼之下,自我崩毀了?
這,簡直就是一件讓人很難去相信的事……
也為了這樣的緣故,因此除了偽裝成「二十五到二十八」的四大靈將之外,在場絕大部份的生靈所屬,都在眼中流露出了很難相信的眼神。
大靈將看著周圍眾族人們的反應,當然也明白他們眼中的那種「很難相信」的眼神,其實說得更直接一點,應該是一種「不願去相信」的眼神才對……
因此,她只好再次歎了口氣,似乎是很理解地繼續說道:「我之所以會不把這樣的消息,告訴族人,就是知道,連我們這些個僅存的首腦們,都很難,或者該說很不願意去接受這樣的事實……那麼那些目前只靠著對『靈王』的信心,才勉強凝聚住生靈之氣的族人們,又怎麼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呢?」
聽著大靈將現在所說的話,絕大部份的生靈族人,都只有沉默的份了。
誰都知道,大靈將所提的,正是最真實的實情。
如果靈王已滅的消息一傳出去……
已經夠少的僅存族人,至少會馬上少掉一半去!
不知道靈王的消息,就急著知道真正的結果到底是怎麼樣……
等到真正知道了……
眾人卻又開始覺得「寧願不知道」了……
這種矛盾而又絕望的情緒,使得這個時候的氣氛,變得非常沉鬱。
勉強地,靈弼輔相努力想了想,最後還是質問道:「大靈將,你所得到的這個訊息,到底真實性怎麼樣?」
大靈將一聽,馬上就有點不高興地說道:「輔相這麼問,是不相信我了?」
靈弼輔相有點為難地搖了搖頭,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接,因此只得有點尷尬地攤了攤手。
大靈將冷冷地瞪了靈弼輔相一眼,然後才又嘿然說道:「第一、妖魔界無須傳出這樣的假消息……如果這真的是假的,那就是針對我而來的,但話又說回來,若是它們真的知道我是假的,又何必還要繞這麼一圈?直接把我們宰光了,豈非更合妖魔們的個性?」
靈弼輔相聽了大靈將的這番說法,也覺得一時無法反駁,所以只好繼續沉默。
而大靈將的解釋卻還是繼續了下去:「第二,這個訊息,並不是所有的妖魔怪物們,都能夠知道的……訊息的來源,就是從阿羅異那邊的光怪軍團所傳來……我根本就沒有理由,去懷疑這個訊息的真實性。」
說到這裡,大靈將便把說話的對象,直接指向了靈弼輔相:「輔相,我靈煙,和三位妹妹,敬愛『靈王』之心,比你絕對只多不少……如果不是我非常肯定這樣的訊息錯不了,我比你還要不願意接受,靈王已死的結果……你可以對我代攝時的作為,有你迂腐的意見,但是對於這樣的訊息,你卻沒有什麼資格指稱我說謊——儘管,你的心裡再怎麼樣不願意去接受,靈王已死的事實!」
靈弼輔相被大靈將這麼一逼,馬上就有點身不由己地呆了呆……
大靈將的話已經說成這樣,如果再多表示什麼,顯然她已經準備翻臉了。
這時,還是由織兒出頭,歎了口氣地說道:「大靈,如果『靈王』真的已經寂滅,那麼現在我們最不需要的,就是自己人和自己人鬥氣……你就別再針對輔相老師這麼說話了吧……」
大靈將聽了織兒的話,只好再次瞪了靈弼輔相一眼。
織兒才剛把話題拉開,當然馬上就繼續針對這一點接著說道:「如果,真的天意不佑我生靈,使得靈王已滅……但『靈王』已毀,還有我這個後代呀……為什麼我直到現在,還一點也接收不到『靈王』的記憶與生靈的精華呢?」
織兒的這個問題才剛問出來,大靈將便也沒有什麼時間再去和靈弼輔相計較了。
不過對於這一點,大靈將似乎也沒有什麼很明確的解釋……因此,她只有帶著一些含糊的語氣回答道:「這……這……織兒,你這一問,我其實也沒有什麼肯定的答案……也許是你的修練還不夠,也許是靈王的崩毀,寂滅得太徹底……」
織兒沉思了一會兒,接著才忽然冒出了一句:「會不會……靈王那邊,另有後代?」
大靈將一聽,也不由得愣了。
除了大靈將之外的其他生靈族人,也同樣為了織兒的這話而呆住了。
如果靈王真的,有另外的一個後代……
而且,最主要的意識經驗與生靈精華,如果也都在另外的那位後代身上的話……
那麼,現在的織兒,又該怎麼辦?
以後她,還接不接「姮靈王」的位置呢?
這樣的問題,後面所引來的困難,眾族人們當然都清楚得很……
也正因為如此,大家雖然沒有說什麼其他的話,但一個個都面面相覷,顯然同樣被織兒的這麼一問給問住了。
靈弼輔相這時,倒沒有針對織兒的問題,做出怎麼樣的回答,反而還意有所指地,喃喃說道:「是呀是呀……這麼一來,靈王所屬無法確定,織兒就更加不能接位,而大靈將也只好就這樣地繼續『代攝』下去了……」
大靈將一聽,立刻大怒道:「靈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靈弼倒是很自然地聳了聳肩:「我有說錯嗎?織兒姮靈姆的話,現在我們根本就沒有人可以回答……可是在這種我們無法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情況下,我們卻總要採取某種態度的……這是無法避免的呀……」
大靈將雖然還是「椎靈」的妖魔外表,但她眼中的怒氣卻益加更甚:「你說得雖然不錯,但也別這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靈弼還是很堅持地聳了聳肩:「在一切都還沒有明朗之前,我們一切還是保守小心一點的好……」
大靈將的樣子簡直快氣炸了,在大靈將身後的二、三、四靈將,這時則是冷冷地說道:「奇怪了,靈弼輔相,你這麼樣處心積慮地,排擠我們四靈將,到底是何居心?」
靈弼輔相一聽二、三、四靈將的說法,立刻就臉色微變,冷笑道:「三位靈將說得好嚴重……我輔相服侍靈王,時間也不比你們短,你們雖然目前是『代攝』,但要這麼樣就把我扣上奸細之名,恐怕也沒有這麼容易就讓人相信吧?別忘了直到目前為止,一切對外的活動,完全是由你們四位所一手掌控的,別人根本連邊都沾不上!這種奸細的罪名,再怎麼也扣不到我靈弼的頭上吧?」
二、三、四,三位靈將,同樣嘿嘿而笑,只不過她們聲音之冷厲,卻比靈弼更甚……
這時,反倒是大靈將緩住了臉,壓下怒氣地說道:「原來輔相的意思是認為我們『代攝』得不對了?更擔心我們抓著織兒所提的這個關鍵,一直代攝下去?」
靈弼輔相哈哈一笑,但語意之中,卻沒有什麼笑容地說道:「我身為靈王輔相,當然一切是為了靈王籌幄,在沒有靈王之際,織兒姮靈姆就是我的靈王……雖然我相信,四位靈將應該沒有不將代攝權交出來的念頭,但這種事,還是在最恰當的時候,說說清楚,作作表態,會比較好一點的……」
靈弼的這段話,雖然沒有明說「擔心大靈將一直代攝下去」……
但是,那語氣裡的意思,卻比明說出來,也沒有差多少了。
因此,在靈弼輔相的這一段話之後……
在場的眾生靈族人們,同時都將眼光移到了大靈將的身上。
看著眾族人們,眼中那種隱隱的不信任,大靈將憋著氣,轉身對其他的眾族人們說道:「你們,難道也和輔相一樣,擔心我一直代攝下去,不將權力交出來嗎?」
眾族人們在大靈將如此的詢問之下,一時之間,依然沒有什麼人說話……
大靈將頓了頓,又開口問道:「族人們,你們真的,認為我代攝得不好不對嗎?」
眾族人們,又彼此你看我,我看你地撐了好一陣於。
最後,終於有一位個子不大,外表是「錘妖」的怪物,以一種有些為難的語氣回答道:「大靈將……這個這個……不是我們對你們代攝,有什麼意見……如果在我們逃難初期,沒有你們,可以說我們生靈一族,根本就很難再繼續存在下去了……只是,這段期間已經超過萬年……別的不說,就以我們每一個人,都得披著這層妖魔怪皮,就讓我『靈頓』,快受不了了……靈弼說,他覺得,我們好像已經可以不用這麼做了吧?大靈將,別的人我靈頓不知道,但靈弼說的這一點,我倒是第一個贊同的……」
大靈將聽著這位「靈頓」的話,臉色雖然陰沉,但也不得不做出回應道:「靈頓醫佐,還虧我們所有人體內掩護的『魔疫團』,都是由你所植……怎麼反而你倒不能明白那種必要性了?妖魔們的感應何等厲害,如果不是我們在絕望之際,發展出了『魔疫團』這個辦法,我們又怎麼能夠這麼安穩地,躲在妖魔群中,而又不被發現呢?」
大靈將所質問的那位「靈頓醫佐」,被她這麼咄咄逼人地一問,也不禁有點瞠目結舌地,支吾了一會兒才有點尷尬地回答道:「大靈將,你說的固然下錯,但是……我們也這樣過了一萬多年了,到底,這樣的生活,還要讓我們過多久下去?」
對於靈頓醫佐的詢問,大靈將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以一種無奈的語氣說道:「我們這樣的生活,必須等到『啟緣使者』出現,才有辦法改變……所以,對於你所問的這個問題,我們還要這樣生活多久……我實在沒辦法預計……」
大靈將這樣的回答,讓靈頓醫佐好像找到了一個施力點那般地,立刻接著說道:「是啦是啦……大靈將,不是我不支持你,我們在你的領導下,已經如此地過了一萬多年了……只不過,請大靈將想想,眼前的這種情況裡,我們已經快要沒有辦法再忍受如此生活了,所以,又怎麼能夠怪我們希望換個人來代攝看看呢?」
聽著靈頓醫佐的話語,大靈將只能閉上嘴,沒有馬上說什麼話來回應。
但大靈將身邊的二靈將,卻在這時候冷冷地一笑之後,開口說道:「靈頓,是不是隱秘但是平安的日子你過久了,所以可能搞不清楚情況啦?我們的敵人不是別個,而是三間九界最讓人害怕的『妖魔』……妖魔不會管你喜不喜歡、適不適應現在這樣的逃亡躲藏生涯:妖魔不會理你對於這樣的生活,能不能忍受下去:更不會在意披著怪物『魔疫皮』的我們,到底覺得怎麼樣……靈頓,妖魔對於我們,只有一個很簡單,也很貫徹的反應,那就是:當它們發現到我們的蹤跡時,馬上就會毫不遲疑地,派出那些強大的妖魔怪物們來追殺我們……如果不是大靈將在最關鍵的時候,制住了一隻重傷的錘妖,並且在它失去意識,即將死亡的那一瞬間,用我們的『生靈精氣』吊住了魔質的存在……最後並發展出用這種間接蓄養魔質的方式,來混過妖魔們的追索,我們現在又會變成怎麼樣?」
靈頓醫佐聽到這裡,臉色也不自禁地變了變,然後才壓低了聲音,回答道:「大靈將的做法,救了我們所有的族人、留住了僅存的生靈後代……這一點我們都已經知道,二靈將似乎也無須再提了吧?」
對於靈頓的反應,二靈將同樣也是冷冷地沒有什麼好臉色,在靈頓醫佐說完之後,很快就嘿嘿一笑道:「靈頓醫佐,我靈雅又提起這一點,並不是稀罕你的感恩戴德,而是要你明白,現在我們依舊是處於一種非常危險的緊急狀態中,隨時都有被妖魔們發現,然後再次追剿而來的滅族危機……所以別為了你們自己的權力慾,而胡亂煽動其他的族人們,做出任何有可能危及生存的愚蠢念頭……」
二靈將靈雅的這一段話,說到最後,不但是靈頓醫佐,連最先開始提出異議的靈弼輔相,臉色馬上就變得更加難看了。
靈弼緊繃著神情,怒氣已出地搶著立刻回應道:「二靈將現在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就真的用這個當藉口,打算永遠地『代攝』下去了?」
對於靈弼的說法,二靈將乾脆也不否認,依舊是淡淡地一笑。
只不過二靈將還沒有針對靈弼的說法,提出什麼回應,在二靈將後面,最小的四靈將,已經忍不住地插口道:「如果心中自己在暗打主意,準備接手『代攝』的人,都是像靈弼輔相這麼樣地認不清真相的話……那麼由大姊一直『代攝』下去,自也並無什麼不可……」
聽著四靈將這麼一番又直接又坦率的回答,靈弼輔相氣得臉都快變綠色的了。
而且除了靈弼之外,其他周圍的族人們,雖然並沒有人再多說什麼,但一個個眼中的神情光芒,卻也都流露出了一些愕然與意外。
除了第四靈將之外,大靈將靈煙,很快就注意到了這種情況,因此也不用等靈弼輔相再做出什麼生氣的回應了,她很快就正色地對著最小的四靈將說道:「靈妍,你說這話已經不是你應該說的內容了……還不趕快向織兒姮靈姆道歉?」
四靈將靈妍一聽,同樣也是微微一陣愕然。
但是很快她就恍然明白了大靈將所指的到底是什麼意思,而且大靈將要她向織兒道歉,顯然這就代表了,某個程度上,大靈將也是同意靈妍某些說法的……
因此,很快地,四靈將靈妍馬上就對著織兒躬身行禮說道:「織兒姮靈姆,四靈一時辯說心急,竟說出了『永遠代攝下去』的話,實在並非有意,還請姮靈姆別放在心上……」
織兒看到這樣的情形,也只好聳了聳肩,表示並不在意了。
另一邊的靈弼,則是非常誇張地冷笑了兩聲,然後說道:「請織兒姮靈姆別放在心上?這種事還能夠不放在心上的嗎?四靈將看來根本就下怎麼把我們的姮靈姆放在眼裡嘛……」
靈弼的話才說到這裡,大靈將已經插口把他的話打斷道:「輔相無須在這種地方挑眼,我們培養織兒姮靈姆長大,所以其他三位靈將,一向都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但是在關鍵的地方,最關鍵的時候,她們都一定還是會僅守她們身為部屬的身份的……」
大靈將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靈弼輔相看樣子還是非常不滿,在大靈將語音稍停的時候,就張了張嘴,好像還要再說些什麼。
不過大靈將這時並沒有讓靈弼輔相就這麼樣地接嘴下去,而是搶著繼續說道:「至於靈弼輔相所擔心的……」
靈弼輔相一看大靈將的樣子似乎非常嚴肅地準備做什麼宣示,便也不再去和靈妍挑眼,而是有點小心地接口順著語氣道:「我所擔心的什麼?」
大靈將稍微停了一下,雙眼視線圍繞著周邊的眾族人一眼,臉上的神色嚴肅無比,然後才接著繼續說道:「除了把我們的『代攝權』,交給其他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接手,是我們所絕對不允許宗族去冒的風險之外……等到織兒一屆成熟期,無論那時對於『靈王』的記憶收回了多少……我都會將我的代攝權交出來給她的……」
大靈將所說的這段話,氣勢堅凝,而且誠意具足……
因此儘管靈弼輔相對她所提的最前面那一段,感覺不是那麼順服,但是在這樣的表達之下,卻也什麼毛病都挑不出來了。
至於其他的族人們,則是很明顯地流露出了寬心的眼神。
這時候,反而是織兒有點愕然地接口說道:「大靈,我的成熟期,可能就是這幾天而已了呢……你這樣的決定會不會太匆促了?畢竟對於『靈王記憶』,我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呢……」
大靈將這時眼光又回到了織兒的身上,雙目之中,很難得地流露出了一絲慈祥的神情……
不過很快她就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據我的揣測,我很不願意,但又不得已地說,對於『靈王記憶』,織兒姮靈姆,你大概是等不到了……」
織兒的樣子看起來是吃了一驚,不明白為什麼大靈將會把這話,說得如此肯定……
因此,她迫不及待地,便開口追問道:「大靈將為什麼這麼說?」
大靈將靈煙,搖頭的樣子還是沒變,但是口中卻很直接地回答道:「以靈王的能力,如果我所得到的消息,靈王已經自毀而亡的訊息是真……那麼這個追擊靈王,逼得靈王不得不自毀的超級妖魔,絕對是魔帥級的妖魔……而且因為這個訊息是最先從『光怪軍團』那邊所傳過來的,所以**不離十地,追擊靈王的應該就是該團的魔帥『阿羅異』……」
對於大靈將這般的推論,差不多沒有人不認為是非常正確的,因此當大靈將說到這裡,稍停下來之際,並沒有其他的人插嘴多說什麼話。
大靈將看不只是織兒,而是眾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來了,這才繼續說道:「阿羅異何許妖魔?靈王傾盡全力,躲了萬餘年,最後都還是避不了阿羅異的追索……那麼又還能夠有誰,可以在阿羅異的眼皮底下,接受靈王最後所托的『姮靈卵』,而且躲過阿羅異的追擊?」
大靈將的這段話說完之後,周圍的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雖然對於大靈將代攝了萬餘年的這件事,生靈族人之中,每個人的感受,都並不盡然相同……
但是對於大靈將現在所說的這段話,卻沒有一個人覺得,能夠肯定地回答大靈將最後的問題。
他們都曾經遭受過「光怪軍團」的追擊……
甚至少數人也曾經見過「光怪軍團」的魔帥「阿羅異」……
因此他們當然都非常清楚,阿羅異和它的「光怪軍團」,有多麼難纏!
所以當大靈將的話說到這邊,幾乎是所有的生靈族人,都已經認定『靈王之脈』,大概至此永遠地斷滅了。
故而在場有些族人,已經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但是眼前的情況依舊非常肅然,因此那些掩不住心情激動的生靈族人,還是非常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大靈將的臉色,一樣在說完了這段話之後,變得非常晦暗,好一陣子才強打起精神,對著織兒繼續道:「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認為……不管姮靈姆你的『靈王記憶』收回了多少,如果時間一到,我也一定必須要交出代攝權,讓你變成真正的『生靈王』!」
說到這裡,大靈將也不再去看織兒臉上那種愕然的表情,而是轉向了另一邊的靈弼輔相,開口說道:「雖然我這樣的做法,直接去掉了還有其他代攝人的可能……不過想來靈弼輔相一心只為姮靈姆,所以應該也不會想要像我一樣還代攝甚麼的……因此我這樣的做法,靈弼輔相應該也就沒有什麼話說了吧?」
對於大靈將這麼快速的轉變,靈弼輔相同樣也怔然了好一會兒,雖然知道這麼一來,自己代攝的可能已經沒有了,但也不得不咬著牙,哈哈一笑……
靈弼輔相正想不出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夠抓到一點話尾,在他旁邊的靈頓醫佐,竟就先興奮地搶著說道:「當然當然,對於大靈將這麼為宗族賣力著想的心意,我們所有的族人,都是無比欽敬的……只要大靈將願意將『代攝權』交還給姮靈姆,那麼所有關於大靈將的謠言,當然就不攻自破了……」
大靈將聽了靈頓的話,立刻就訝然問道:「關於我的搖言?靈頓醫佐的意思是指……」
靈頓醫佐轉眼望了望旁邊的靈弼輔相一眼,口裡卻打著哈哈地笑道:「沒有甚麼,沒有什麼……只要大靈將依舊忠心為『姮靈姆』,那些閒言閒語,也就沒有去探詢的必要了……」
大靈將一看這個樣子,雖然還是不曉得靈頓醫佐指的是什麼,但想來應該是和靈弼輔相脫不了關係的……
這時,聽了大靈將的宣佈,反而覺得已經有點惶恐的織兒,忽然搖了搖自己的頭說道:「不行……大靈,我恐怕還是不行……」
大靈將一聽,反而更進一步地安慰道:「可以的……織兒,你一定可以的……不然我們僅存的幾位長老,為什麼又要拼盡了他們最後一絲的生靈精氣,將你的生靈殘氣補足培養起來?你也許接收不了靈王的『精華記憶』……但是你卻依舊還是源於『靈王』的生靈精氣呀……所以你一定行的……」
織兒一聽,還是非常固執地搖了搖頭:「我不行的……如果我今天還是姮霹姆,那麼在各方面的判斷,我還可以有出錯的空間……妖魔們的厲害,相信大家都再清楚不過了,如果要我在短時間內就接任真正的『生靈王』,我恐怕……連我自己也會覺得這是一個危險而又匆促的決定吧……」
在織兒這樣的表示之後,別的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倒反而是大靈將,對於織兒如此沒有什麼信心的表示,馬上就正色道:「這不是什麼『危險而又匆促的決定』,織兒……我們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一萬多年,夠久的了……在我們這種『潛藏』的情況,雖然對外面三間九界的訊息,幾乎斷絕,但是從『錘妖軍團』一直都有劇烈的調動狀態看起來,這次出現在邊界的那種怪異區域,顯然帶來了什麼妖魔們也一直在急速探索的新變化……也許這就是我們長久以來,一直在等待的機會……所以這一次我們才會冒著被妖魔們識破偽裝的危險,把我們發現的這兩個天間的孩子給帶回來……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所以,織兒,你現在就必須要開始學著做『靈王』了,無論你準備好了沒有,你明白了嗎?你必須要開始培養自己的信心……」
大靈將的話,已經很概略地說明了現在「生靈一族」所遭遇到的大約情況……
但是這種責任,卻也顯得更加重大了。
織兒沉思了一會兒,雖然知道大靈將所說的都是事實,但她自己還是不大有把握,有點擔心地說道:「大靈,即使是這樣,似乎也不用這麼急吧?眼前的一切還是由你做主不就好了嗎?」
大靈將停頓了一會兒,沉沉地凝望了織兒一眼……
織兒魄力的稍缺,似乎讓大靈將眼中有點遺憾,但是她很快也就接著說道:「當然,目前當然還是由我代攝一切決定,但是織兒,你現在卻必須加緊建立起這方面的認知了,因為一旦真的有什麼變化出現,我們每一個人,都隨時有瞬間就被摧滅的可能……我也不例外……」
織兒聽到大靈說得這麼嚴重,竟很自然地,又搖了搖頭說道:「我恐怕還是不行的,大靈……就以剛才我的那種直覺來說好了,我一直就以為在我們的身後,已經跟來了一位看不見的敵人……沒想到,原來還是一陣錯覺。像這樣的情況,平常還好,但如果今天是在某個非常重要或緊急的狀態下,我說不定就會引起什麼非常重大而且致命的錯誤後果……大靈,像我現在這樣,怎麼能夠接得了『靈王』的重責大任呢?」
大靈聽了織兒現在的這番話,一時也不曉得該怎麼接嘴了。
織兒現在說的,倒已經是在場的眾族人們,都看得到的錯誤了。
本來如果織兒回到了這裡來之後,不特別去提這一點,那麼不管她之前在上面時說了什麼,認為怎麼樣,總也是只有四靈知道而已。
不過剛才她們一回來,織兒卻忽然決定堅持她的判斷,硬要眾人準備攻擊……
大家本來在這裡聚集,是歡迎她和四靈將,沒想到一下子織兒卻認為後面跟來了某個「看不見」的敵人,而且還要大家立刻準備作戰……
這樣的要求,在和四靈將中的大靈將略微地爭執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讓在場的眾人接受了,因此布下了陣勢,準備攔截織兒所說的那個什麼「看不見的敵人」。
其實後來織兒的老師靈弼輔相,之所以會忽然和大靈將起了如許的衝突,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靈弼輔相看到織兒這次真的堅持了自己的意見,才鼓足了勇氣,把心中的許多想法提了出來。
如果不是之前織兒來的這麼一下,說不定靈弼輔相還不至於就這麼樣地指出大靈將「代攝」如許之久的不當之處呢……
不過在這麼樣的一陣嚴陣以待的等候之後,結果是什麼鬼影子也沒看到一個……
因此,這種結果,讓織兒做了一個錯誤的判斷這件事,弄得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了。
對於一個馬上就要接任「靈王」,擔負起全族生存重任的織兒來說,這當然會變成她領導上一個很不好的記錄。
以後要是再遇到什麼重大的情況,必須由她來做決定時,這次的經驗與記憶,恐怕就很難不讓在場的這些族人們,興起「如果最後也像這一次那般」的聯想……
說個比較直接一點的話……
經過了這麼一下,織兒這位姮靈姆,還沒有真的接任「靈王」,已經讓人對她的領導,有了一些懷疑與動搖了。
大靈將,也就是為了這樣的原因,在織兒有點喪氣地說出自己還不適合接任「靈王」的話語時,連大靈將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起織兒來了。
因此,當織兒問完了「現在的自己,怎麼能夠接任靈王」那句話之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愣愣地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了。
不過,讓人驚訝的事,也就在這個時候再次發生了!
在這個圓廳的中央,那個同樣也是圓形的看台之上,地面那還是圓形的「攝形管」開口上空……
忽然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稀薄的影子!
這個影子,那種「稀薄」的模樣,就有點像是透過了一重重濃厚的飄搖熱氣,去看一個原本就位於極遠之處的物體……
那種波動是如此地劇烈,以至於在場的人幾乎要以為他們所看到的,只是一種虛無影像的投射,事實上眼前出現的這個景象,並不具有實際的物質存在,雖然邊緣是模糊的,但概略上,眾族人們卻還是可以隱約地分辨出來,那是一個週身有紫紅流線包覆,軀體卻呈現出某種銀亮金屬色澤的「人形物體」!
差不多每個看到這種影像的生靈族人,都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唯一例外的,就只有四位靈將,和一直都顯得對自己有點失望的織兒。
只有她們五個,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忽然出現的外形,到底是什麼!
「糟了!這是那個『魔種子』!」
織兒伸出手,指著空中出現的龍魔影像,切切地大喊著。
她的這一聲,倒是把本來愣在那裡的眾生靈族人們,給叫回了神……
緊跟著,叱喝連連,眾生靈族人們,一個個同時往空中躍去,帶起了一陣陣破風的呼嘯。
這其中,第一個出手的,然就是四靈將中的「大靈將」了。
此刻的她,雙錘橫飛,強健的四足,做出了最快速而又強烈的彈跳……
那一躍之間,整個偌大的身軀,準準地對著空中龍魔的所在直竄而去!
而她那雙臂末端的巨錘,已經飛甩出一圈圈像綠暈般的光影,同樣對準了龍魔的頭部猛砸而到!
大靈將的動作確實是快如閃電,比一般其他的生靈族人,反應都要快上了許多,確實不愧是領導僅存族人們的強者……
不過她在急掠而上的同時,卻還是沒有忘記提醒族人們的注意,大喝說道:「小心,這是妖魔的『魔種』級怪物,體內已經有『魔王質』了,千萬別和它硬拚!」
本來緊跟在大靈將之後,氣勢洶洶,好像聚集了眾人之力,準備一下子把龍魔給砸扁的眾生靈族人們,一聽到大靈將的這麼一個提醒,顯然都大大地吃了一驚!
魔種級的怪物?
這是一個已經發展出「魔王質」的魔種級怪物?
跟在大靈將之後,叱喝連連,帶風呼嘯的其他眾生靈族人們的攻擊,在聽了大靈將的這麼一個提醒之後,幾乎每一個攻擊,都做出了屬性上的轉變!
所有直接打算就這麼「錘」上去的攻擊,都立刻叱喝再起,勁道由直接轉成間接,角度由正面移到了側面……
本來那種「撞擊性」的「錘擊」,馬上就變成了逼出元力波動,破壞內部組織的潛勁!
那個「人形物體」的稀薄影像才剛出現……
雖然這個「物體」,現在才忽然跑出來,有點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之外……
但其實眾生靈族人們的反應也都不慢,只不過是一瞬之間,除了連連的叱喝之外,以那個「人形物體」為中心,周圍已經「呼哩轟隆」地,出現了各種顏色鮮艷的光流綠影,就像個急縮的芒球那般,同時往中央湧到!
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圓台上的「攝形管」外……
這當然是龍魔的刻意所為。
而眼前的織兒、四靈將,和週遭所包圍著的,那一大票幾十個人,到底是些甚麼來歷,現在的龍魔,同樣也已經可以說是非常清楚了。
雖然她們現在每一個人,都是「妖魔」裡,「錘妖軍團」和「椎靈」怪物的樣子……
但事實上,她們原來正是「臌肊生靈王」所提到……
在妖魔們的追擊之下,「生靈族」的殘存後代!
龍魔在剛明白這一點的時候,還真是不由自主地嚇了一跳!
以現在龍魔的程度,對於「訊息」,應該是比在場的每一個生靈,都還要來得更加敏感了許多……
而以龍魔自己來說,現在他的感應程度,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從他來到三間九界以後,最無法預測的深微程度……
以他這樣的感應,竟也完全看不出來,眼前的這些「錘妖」與「椎靈」,竟然會是假的。
雖然說對於「錘妖」,龍魔其實只見過一次,甚至最一開始所接觸的「椎靈」,龍魔連看都沒有看過……
即使,龍魔一開始就沒有特別去注意,眼前所遇見的「椎靈」,和之前他所知道的「生靈一族」,到底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現在的「四靈將」,能夠將龍魔本來還非常熟悉的「生靈精氣」特徵,在表面上隱藏得一絲不露,這就已經足夠讓龍魔覺得非常驚訝了。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龍魔再去回想之前她們在言談之中,所透露出來的「掩護方法」,龍魔也不得不對她們的適應能力,佩服無比了。
沒想到,一直都被妖魔們追殺得四處逃亡的「生靈一族」,居然會發展出這麼樣的一種,幾乎是以妖魔殘存的「**」,來做為掩護的怪異方式!
當然,更加詳細的內涵,龍魔現在還沒有什麼多餘的時間仔細研究……
不過,就光看現在他所概略瞭解的這一部份,便足以讓龍魔心中有所觸動了……
如果,生靈一族,能夠用這樣的方式,「暫時性」地瞞過「妖魔」們的辨識……
那麼,是不是也能夠,用這樣的方式,來進一步地「幫助」他尋找紫柔?
眼前所謂的「四靈將」,當然就是以前龍魔曾經聽臌肊提起過的……
靈煙、靈雅、靈凝、靈妍,九靈將中的四位女將了……
當龍魔瞭解到這一點的時候,其實他就特別注意起這四位女性靈將了。
因為,在臌肊以前透過了神識引領,所展現出來,讓龍魔看到聽到的訊息中……
這四靈將,其實就是紫柔、雲夢、玄霜和艷嫣的「地間存在本源」……
這樣的一種說法,雖然龍魔後來由於對這一方面的機緣越加明白,另外也對元能力量的體會,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會……
因此他幾乎可以猜得出來,當初「臌肊」之所以讓他看到、聽到這些訊息,有絕大部份的動機,是為了讓當時的龍魔,神識層次「願意」接受「臌肊」的「生靈精氣」灌入……
所以,這也就是說,那時候的「臌肊」,給他看到聽到的所有訊息,其實都是「有某種特殊目的」的。
因此,四靈將中的靈煙、靈雅、靈凝、靈妍四位女將,很有可能和紫柔、雲夢、玄霜和艷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
這一點,龍魔還可以從另一件事獲得更進一步的證明。
那就是:當他知道,眼前這四位長相實在讓人退避三舍的「椎靈」,很可能,就是「生靈一族」的「四女將」時,龍魔曾經讓他的感應波束,滲進這四隻妖魔怪物的體內……嘗試著去檢視一下四女將的存在訊息。
而當龍魔這麼做的時候,他並沒有發現這四位「生靈族」的女將,在組成訊息上,有任何和紫柔、雲夢、玄霜與艷嫣相似的特徵!
因此龍魔已經知道,之前他遇見臌肊時,她之所以要做出這種錯誤的印象,恐怕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讓他產生錯誤的想法,然後依此採取臌肊希望他採取的行動……
龍魔雖然明白了這一點,但對於四位女性靈將,卻多少還是有一份好奇。
只不過,目前的情況,這種好奇,龍魔並沒有什麼時間,去針對這一點多做探究!
現在真的讓他比較注意的,倒是那位「織兒姮靈姆」了。
龍魔曾經以自身為媒,替「臌肊」攜帶「姮靈卵」……
也曾經替「臌肊」將「姮靈卵」孵化成她的直系後代「臌嫇」……
所以,他可以說比眼前的每一個人,都還要更清楚、更瞭解「生靈一族」的最大秘密……
甚至,現在的龍魔比任何一個人,都還要更加明白,身為「姮靈姆」的織兒,為什麼直到現在,依舊還是一點也接收不到「臌肊」的任何「記憶」……
因為,已經早就有另外一個人,繼承了「臌肊」一切生靈精氣精華和經驗記憶了……
那個人,當然就是龍魔幾乎可以說是一手塑成的「臌嫇」了!
由於這樣的緣故,因此目前的情況,可以說只有龍魔知道,不管現在這位「織兒姮靈姆」再等多久,她都絕對不會接收得到,任何一點關於臌肊所留下來的「記憶片斷」,或是任何精氣餘瀝的。
不過儘管是這樣,現在龍魔卻覺得還是必須要幫助織兒,維繫住現在眾「族人」們,對她所產生出來的信心……
因為臌嫇現在並不在這裡,龍魔不一定能夠很容易地說服眾生靈們,還有另外一位「姮靈姆」存在……
再加上龍魔冷眼旁觀,現在這些「生靈族人」們,彼此之間內部好像也還有些矛盾……
所以在眼前這麼一個節骨眼上,龍魔非常需要這些「生靈族人」們的幫忙,因此有些會大量動搖他們信念的話,龍魔還是先保留住的好。
為了這樣的緣故,龍魔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從正面現身,讓織兒和其他人都發現其實織兒的直覺並沒有錯誤……
真的有人,從她們的身後「跟了下來」!
既然,這一次的現身,是龍魔「有意為之」……
那麼,當然龍魔也預估得到,他現身之後,所會遭受到的攻擊。
因此,雖然在龍魔剛現身沒有多久,周圍馬上就「轟」地一下,一層一層火焰般的激烈芒華,幾乎是同時往龍魔身上湧到……
但是這些都在龍魔的預料之內,所以,他的反應,也並不急亂!
現在的龍魔,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些外表好像是「妖魔怪物」的真正面目與來歷……
加上,龍魔本來就曾經非常深入地瞭解「生靈一族」的生精形成特性……
故而,本來龍魔不曉得這些時,還不確定他是不是能夠以一己之力,抵抗現在在場的所有「敵人」……
可是現在,龍魔卻多了不少把握!
因為,對於「生靈一族」的「生靈精氣」,龍魔的瞭解,等級絕對比現在的這些生靈族人們要高上許多!
周圍的光芒,一下子「轟」地衝來!
感覺上,這些強烈震盪的元力波動,似乎都是在同一個時間內齊逼而來……
但是以龍魔精細至極的特殊感應,卻很清楚地分辨出了,這裡面幾乎無法察覺的前後時間差!
於是龍魔的反擊,就是從這種時間差上開始發動!
為了讓現在的眾生靈們,於最短的時間裡,知道他的來歷,和化解他們此刻心中的震驚與駭然,龍魔本來可以閃躲,但卻放棄了這樣的做法,改成直接正面地,承受了他們的所有攻勢!
最強大、也是最先到的,當然是四大靈將的圍擊!
她們四位女將,果然不愧是「生靈一族」目前的主力戰將,攻勢雖然由四人所發,但是那種彼此之間的時差空隙,連龍魔都費了好一會兒才分辨出來……
龍魔的形象,本來就已經夠稀薄了……
當他採取反擊行動時,那種超過時間所能詮釋的玄奧反應,使得他雙臂已經模糊的影像,變得更加暈染開來,簡直就像變成了一對沒有形體的波漣寬翅!
龍魔的感應中,力量最強的,雖然是最先發動直接攻擊的「大靈將」……
但是感脅最大的,卻不是「大靈將」……
而是現在位置大約是四靈將之後,反倒沒有「出手」的「織兒」!
織兒的個子本來就小小的,加上現在周圍眾「生靈族人」們急烈如火的轟然攻擊……
眼力感應稍微差一點的人,恐怕連織兒都看不見了!
但是這個時候的龍魔,卻可以很清楚地,發現此時雖然周圍的烈力光能,強大無匹,齊齊罩來……
不過在這些表面的攻擊背後,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空間牽引波動,從躲在後面的「織兒」身上發散出來!
龍魔馬上就明白,為什麼像「織兒」這樣小小的女孩,能夠被現存的眾「生靈族人」們,奉成「姮靈姆」了……
還有,為什麼以「織兒」的尊貴身份,剛才還能夠跟著「四大靈將」,跑到外面去,而且很明顯地是和「四靈將」一樣擔任「斷後」的重要任務了。
因為本來還有點紊亂、參差不齊的「生靈攻擊」,竟在「織兒」的這麼一個「看不見」的空間波動牽引下,一切忽然變得毫無空隙、完美無間了!
這種怪異的「波動」,使得所有的「生靈族人」們所發出的,有點雜亂的群體攻擊,其中的所有「間隙」,都在這種「波動」下,彌補了起來,以至於最後終於變成了一團配合完整的整體攻勢!
看到「織兒」忽然間做出來的這種,之前連龍魔也沒見過的「神妙作用」,一下子龍魔還真嚇了一跳!
難道,接收不到「臌肊」生靈記憶與能量的「織兒」,竟因為這種長期與「妖魔混合」的生活,發展出了另一種新的能力了嗎?
無怪乎她們這群「生靈殘部」,能夠在「妖魔」的環伺下,躲過它們的追擊……
因為……
臌織,如果將「生靈王臌肊」的嫡系,都加上這麼一個字來稱呼的話……
臌織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波動,簡直就和龍魔所知道,妖魔那種化「單獨意識」為「戰鬥群識」的作用,完全一樣!
這意思也就是說,眼前的臌織,雖然沒有出手……
但是其實,她已經在這一瞬間,將所有生靈族人的攻擊,完全融入了她的意識之中……
她已經將所有人的一切攻擊,在這一剎那間,變成了「她的攻擊」!
她融合成一個整體的單一攻擊!
這樣驟然的變化,使得龍魔本來之前所預計的對付方式,馬上就必須做出立即性的調整!
原本還有那麼一些「生靈屬性」的元力波動攻擊,一下子就變成了和「妖魔」們非常接近的「魔氣衝擊」!
龍魔一時之間,心中忽然出現了猶豫。
本來他還打算,用最純粹的「生靈精氣」,來做出壓盡一切的反擊……
這樣一來,不但可以完全化解他們這些「生靈族人」們的攻勢,更能夠讓他們立刻知道,遽然現身的這一位,原來和他們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可惜的是,龍魔這樣的想法,在織兒居後做出這麼樣的一陣牽動之後,一切都變了!
如果龍魔還像之前那樣地想法,做出了以「生靈精氣」為基礎的「反擊」,勢必會吃上大虧!
因為,經過織兒的這麼一個牽引轉換,整個生靈族人們的攻擊,就變得像「魔質」般地堅硬犀利!
「魔質」原本就是「地間」最強的存在,因此對「生靈精氣」而言,「魔質」之氣,簡直就像是「剋星」那般……
龍魔如果用先前的想法去還擊,儘管他可以使出比那些「生靈族人」們還要更純粹渾厚的「生靈精氣」,但是面對著眼前好像已經有點「魔化」了的轉變,龍魔如果再繼續這麼做,只會像用厚厚的面皮,去包覆著銳利的鋼刀那般,肯定會完全受制……
因此,在這種情形下,逼得龍魔心中不得不猶豫了一會兒……
他可以運出「魔王質」,「以質破質」……
但是如果真的這麼作,恐怕要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裡,把他由敵人當成同伴,這將會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了……
所以,龍魔心中如電光石火般地一閃,考慮了至少十七、八種可能,最後他終於做出了決定,打算依然以純粹的「生靈精氣」,做出回擊!